两个月前写的剧评,其中不少观点是与@哈扎尔学会的谈论中成型的,也直接吸收了他对“东北文艺复兴”的“时间错位”“灾变式解读”等等看法,在这里向他致谢。
一、引言:众声喧哗中的漫长季节2023年五月刚至,一部以东北为背景的悬疑剧作便打破了去年由扫黑大作《狂飙》创下的近五年国产电视剧口碑记录,并在互联网上引起了空前的讨论,这便是由曾执导过同样高口碑的悬疑大剧《隐秘的角落》的导演辛爽、出版过《逍遥游》《冬泳》的“东北三子”之一文学策划班宇,以及有范伟、秦昊等众多实力派演员加盟出演,共同创作出的《漫长的季节》。
《漫长的季节》播出之后,其所具有的镜头诗学,横跨两个时空的案件纠葛,以及东北实力派演员范伟等精湛的演技,均受到了一致的好评,但在其引起的讨论中最有思想史谱系意识的,却无疑是将其纳入所谓“东北文艺复兴”思潮之中,视这部剧为东北话语在经历以双雪涛、班宇、郑执等“东北三子”为代表的“小说阶段”与以因演唱《野狼disco》的董宝石与“二手玫瑰”为代表的小圈子文艺阶段,跨入了从双雪涛小说《平原上的摩西》改编为电视剧开始的正统大众文艺阶段,宣告了这一波东北文艺复兴的最终完成。
黄平曾指出,以双雪涛为代表的80后东北文学其最大的特点是,从子一代的视角出发,试图书写东北下岗潮中遭受打击的父亲形象,回忆并呼唤着立足于历史的记忆共同体。
并由此引出一种代表着阶级声音再度浮出的现实主义美学原则,他借用孙绍振的话称之为“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
然而,对于《漫长的季节》也并非没有争议,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批评来自于女性主义方面,在这种批评看来,漫长的季节可以说是一部彻头彻尾的“男人剧”,人物行为的动机基本都出自于“父权制衰落-对抗衰落的父权制/父亲-试图恢复衰老的父权制-父亲”这一隐秘的父权欲望(或者用中文互联网语境中的常用词讲,“爹味”),而剧中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所连带出的社会历史背景——“大下岗”,也被毫不犹豫的归为父权制衰落这一简单的指认之中。
无疑,《漫长的季节》在2023年度遭受热捧与非议的众声喧哗,其背后自有独特的社会历史与情感结构方面的动因,上述两种批评话语也在一定程度上为理解本剧及其所关联的历史事件提供了一种“当下性”,但在笔者看来,上述两种批评虽有一定道理,但在具体文本的处理上欠缺甚大,基本只能流于类型化,并陷入预设立场以得出符合结论的循环当中,而缺乏对本剧具体的考察。
因此,笔者将从文本细读开始,试图通过探讨漫长的季节在结构上流露出的诗学元素,探讨其作为大众文化现象的成功究竟由何而来,回应上述两种批评话语在具体展开时的缺陷,并由此指出漫长的季节一剧本身的局限所在。
二、子一代:走向残酷的青春文学《漫长的季节》在情节上采取了多线的叙事手法,通过1997、1998、2016三个时间节点故事的一步步推进,逐渐为我们编织出完整的真相。
而如何在纷繁复杂的情节之中抽出鲜明的叙事线索,在此就成为了一个问题。
在笔者看来,《漫长的季节》虽有三个时间节点,但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时空与两个互相平行的叙事线,其一是以1997、1998为时间点的“下岗”时空,而在这一时空中占据叙事主体位置的是以王响之子王阳、王阳所恋慕的女子沈墨,以及沈墨的弟弟傅卫军为核心的“子一代”群体。
1997年,桦林钢铁厂火车司机王响之子王阳高考失利,在与朋友于桦医大结识了沈墨,并对其一见钟情。
沈墨出生于桦林市,十岁时父母双亡,被伯父收养接到临市,被迫与其弟傅卫军分离,而在松江伯父家中,沈墨一直遭受着伯父沈栋梁的虐待乃至性侵,一直到考入桦医大时方才寻得逃离之机。
而沈墨的弟弟傅卫军失去父母之后进入福利院,后来则成为一名东北人口中的“社会人”,与朋友在桦林开了一家录像厅,这里后来也成为王阳、沈墨、傅卫军这些“子一代”的活动据点。
沈墨为求得经济独立,选择在新兴的高档歌舞厅维多利亚做钢琴伴奏,而王阳也为她来到这里,做了一名服务生。
沈墨在维多利亚结识了陪酒小姐殷红,而殷红此时正试图攀附多金又看上去颇有“风度”的港商,然而港商却倾倒于一袭白衣,琴曲款款的沈墨,意图将其哄骗上床,在殷红用药迷晕沈墨之后,港商成功得手。
沈墨对此颇感愤怒,在傅卫军、王阳得知此事之后,三人设计擒获了港商,港商意图逃离,情急之下,沈墨杀死了港商,不久后殷红上门,调笑沈墨即将随港商远走高飞,沈墨遂又杀死了殷红,为处理尸体,三人将港商分尸,扔进了通向小凉河与桦林钢铁厂的下水道中。
恰巧的是,被杀死的港商正与桦钢厂长进行交易,意图一点点蚕食桦钢,而港商“神秘失踪”之后,桦钢资金陷入困境,开始下岗裁员,而王阳之父王响正在被裁之列,为避免下岗命运,也为让儿子顺利进厂,王响向前来调查命案的刑警队长马德胜提出要主动参与调查,但在调查之中,他却发现被害者之一正是与自己儿子关联甚大的女友“沈墨”,而自己的儿子说不定也牵扯其中。
王响为了防止王阳与他所认为的嫌疑团体进一步接近,决心亲自与他们会面,但是却在途中被电棍击晕,而在他醒来之后,却发现儿子王阳已然溺水而死,妻子承受不住失去儿子的压力也选择了上吊自杀,被迫下岗后王响成为了一名出租车司机,也自此踏上了近二十年的探索真相之路。
某种意义上,《漫长的季节》中对“子一代”的书写具有着所谓的“青春残酷物语”风格,无论是王阳所遭受的高考失利,还是沈墨所经历的家庭暴力与性侵害,以及傅卫军成长经历中所带有的黑道或“社会”色彩,乃至于散落于剧中各处的青春懵懂爱恋与向往远方的“出走”式诗学追求,都可以在青春文学中找到类似的剧情构造,因而我们可以把“子一代”的剧情纳入所谓的青春文学谱系中进行思考。
不过,《漫长的季节》中所暗示的社会转型的历史因素,又将这种形式主义的青春残酷物语赋予了具体可感的历史内容,使其在让人既感受到那种超历史性的青春迷茫,也勾连起对具身历史经历的记忆,因而使得《漫长的季节》能够超越于惯常青春文学的脱历史性语调,成为青春文学进一步类型化的标志之一。
然而,在这里需要提出的质疑是,尽管本剧以一种彻底的暴力形式为“子一代”的命运做了结尾,使之符合于“残酷物语”的“残酷”要求,但在笔者看来,对于暴力的使用,恰恰使得本剧未能展现出,有关东北青年所经历命运中最普遍的残酷一面。
正如许多观众所指出的那样,本剧的高潮之一,在于沈墨、王阳、傅卫军三人组设计擒拿港商,结合本剧所暗示的社会历史因素,我们不难发现,港商在90年代末的东北,正象征着一种资本主义现代性力量,而这种现代性,对于东北这片曾经铭刻着社会主义工业集体记忆的土地来说,无疑是一种破坏,他侵蚀着,并且引起着共同体的败坏。
因而,在某种意义上,子一代三人组设计擒拿港商,并最终由共同体中被玷污的女儿沈墨杀掉他,本身实际上是一种合乎共同体律法的“神圣暴力”。
我们很容易由此联想到具有着同样的暴力构造的电影《天注定》与《Hello 树先生》,近年来这两部电影的口碑逐渐走高也许正反映着时下人们的普遍焦虑:言语无法做到的事情,最终只能依靠暴力来作为完成。
然而,与这两部电影不同的是,在本剧中遭受死亡的并非只有共同体的外部代表港商这一人,还有本就生存于共同体内部的陪酒小姐殷红。
某种意义上殷红正是《罪与罚》中那位放高利贷者伊凡诺夫娜的异母妹妹的对位,正是在杀死殷红之后,沈墨,或者说子一代三人,才失去了能不遭受共同体内部律法所追责的纯洁受害人身份,成为了有罪的人,因而最终无法避免,遭遇死亡或者牢狱的命运。
然而,恰恰由于这种暴力的非神圣性,才使得故事能够在1998年画上休止符,本剧中子一代的最终结局在此时便以注定,也就是说,暴力成为了本剧的残酷性的最高体现,但也同时,构成了它的句点。
问题恰恰发生在这里,正是这种暴力的句点性,使得子一代并未遭遇到1998年后的命运,然而在现实的东北历史中,正是1998年“大下岗”之后的时间,成为子一代所经历的“残酷物语”并不在一瞬间终结,而是绵延式的展开的历史背景。
我们可以结合所谓“东北三子”的文学社会学背景以及他们开始创作的时机,来理解这种绵延,正如双雪涛在《我的师承》中所提到的那样,这批人写作,或者说开始表达下岗带来的创伤已经是00年代后期,乃至10年代的事情。
在此之前,他们,以及许多像他们一样父母遭遇到下岗的工人子弟们,仍然与全国各地其他地方的青年一样,继续着义务教育与后面的教育历程,他们并未因工人阶级子弟的身份就被排除在教育体系之外被直接的社会化,或者用东北人的说法,成为社会人,而是在改革年代个人努力能够实现阶级跃升这一意识形态的召唤之下,努力的成为优等生,考入好大学,以期能分享所谓的改革红利,但当他们走出校园时,却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却并无在这一内卷体系中实现期望中的阶级跃升,正如积极参与改革的八十年代东北国企那样,他们也被这一以竞争为核心的社会体系所抛弃了。
因而才会选择回望过去,东北,以及父亲,在他们幼时那种不甚明显却处处可见的悲怆场景如今被幽灵般的记忆起来,然而此时不仅仅是父一代,连自己的青春也行将结束。
《漫长的季节》中子一代三人以近乎自戕的暴力结束生命,成为审美上的极端享受,同时回避了改革年代后的卑污琐事,而现实中的东北青年却不得不在天真的青年时代终结之后,陡然发现铭刻在自己与自己的父辈身上挥之不去的悲剧性命运,并要带着这种命运缓步行走,在这种认识到生活之改变的不可能的渐坏的世界中生活下去,正如班宇所谓“冬泳”一般,某种意义上是更加具有现实的残酷性同时更加无可避免的青春终结故事。
三、父一代:雷蒙德·钱德勒在中国《漫长的季节》中,王阳等子一代的故事自1997年逐渐展开,在1998年以暴力性的方式画上句点,而以其父王响为代表的父一代的故事,则自1998年不成熟的第一次破案经历开始,一直到故事的另一个时间节点2016年才有新的进展。
2016年,王响与其表妹夫龚彪在下岗之后跑起了出租,龚彪挪用了妻子黄丽茹的存款买了新车,准备从与出租车行的雇佣关系升级为个体户,然而,他的新车却恰巧卷入了套牌与肇事逃逸案件中,而套牌车主正是沈墨伯父沈栋梁之子沈辉,沈栋梁获悉傅卫军死于狱中的消息之后,便设计准备杀掉沈墨,因此找了套牌车在沈墨回归桦林之后制造车祸,沈墨因此受了轻伤,来到龚彪的相好小露的诊所买药,王响根据小露的描述判断出这正是当年击晕自己并导致儿子王阳死亡的凶手,找来了已经退休的刑警队长马德胜,王响、龚彪、马德胜三人结成组合,再次展开侦探之旅,在逐步了解到案件的关联人物(大都是与桦钢下岗以及1998年碎尸案的有关任务)之间的牵扯与纠葛之后,他们终于推理出了真相,原来当年死去的并非沈墨而是殷红,在此之后,沈墨化用殷红身份远走外地生活近二十年,如今因傅卫军之死而被沈栋梁等人设计诱使其归来,也正使其完成了对沈栋梁的最终复仇,本剧结尾,沈墨与王响在出租车上将真相和盘托出,而王响在随后的出租车脱轨中选择将沈墨救出火海,之后沈墨被警方逮捕,而王响在大雪当中完成了对真相的追逐,也实现了内心的和解。
如果将子一代的故事类型化为青春文学,那么父一代的故事也可以类型化为侦探小说,而且,是以雷蒙德·钱德勒笔下马洛侦探为代表的“硬汉派”侦探小说。
笔者之所以提出这种看法,并不只是因为本剧中有意无意的与钱德勒进行互文,比如马德胜曾对王响提过,钱德勒,而非柯南·道尔,是自己最喜欢的作家,以及本剧的核心诡计,最初的“死者”并未死亡,而是在设计好案件的一切之后,改换身份,远走他乡,尽管剧中对这一核心诡计的揭示采取的是我国经典的捕快与和尚故事,但我们在前文已经提及钱德勒的明示中,不难发现这一诡计与钱德勒最著名的作品《漫长的告别》的相似之处,而本剧名为“漫长的季节”除了在剧中以象征意义指代1998年王阳死去,案件开始的那个未曾终结的秋季之外,也无疑是对钱德勒这本经典的致敬。
除此之外,本剧与钱德勒小说的相似之处还在于,试图通过侦探这一角色,揭示出城市的整体样态,并在已经区隔开来的诸种社会阶层与社会群体之间,重建一种联系。
詹明信将之称为“对总体性的探索”,在他看来,钱德勒的著作通过将物品品牌化并使之堆积,一定程度上使得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美国东海岸再现了出来,而侦探马洛也具有跨越不同社会阶层的能力使得“城市中冷漠无情又乱七八糟的办公楼”这些属于“集体的、无个性的人们占有的地方”与被“庞大的庄园”“成群的佣人”所包围的上流社会,因为一个共同的谜团联系起来。
而在本剧之中,作为侦探的王响、龚彪与马德胜三人无疑也承担着类似的作用。
他们在追查真相的过程之中,主要利用的正是王响所拥有的出租车,出租车游走在城市之间,使得城市的风景得以显现出来,修车行、美容店、火车站以及种满玉米的通向乡间的道路,以及情绪并不高涨的人们,无疑展现了一副有关后工业时代东北城市的速写。
而随着三人进一步触及案件的真相。
那些曾在下岗之前因为桦钢与碎尸案联系在一起的人们也一个一个出现,其间有人高升为公安局长,有人从刑警转入交警,有人失去了保卫科科长的编制,只得假冒车牌以维持生命,而三人组事实上也处于不同的社会境况之中,每日忙碌奔波的王响与龚彪无疑与离职后享受生活、跳起国标舞的马德胜差别甚大,但因为这起案件,他们又得以联系到一起,在案件取得进展的那个KTV之夜里,王响、马德胜、龚彪的彻夜狂欢好似又象征着那个曾经存在的共同体的重临。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漫长的季节》无疑试图按照黄平给出的以东北作为文学的方法论框架,用城市风景勾连起社会历史变迁,用已然被区隔开来的人们的重聚召唤集体记忆的再现。
但是,正是在这里,我们必须要提出质疑。
我们不难发现的是,作为侦探的三人团在ktv之夜的狂欢无疑也是对既有东北文本的一种挪用,在《马大帅》与《钢的琴》中都有类似的情节发生。
但是问题在于,如果说在戴锦华与刘岩那里,《钢的琴》中陈桂林及其工友能够象征着失落的东北工业共同体与失落的工人阶级,那么本剧中的王响三人组,是否能有同样的效力。
笔者以为,事实上是不能的。
在这里存在的根本性问题便是,什么是工人阶级/无产阶级?
美国社会学家麦克·布洛维的经典著作《生产的政治》的书名为我们提供了解开这一问题的思路,这一标题指出了工人阶级一词所具有的两个方面的含意,其一是出卖劳动力的工人群体,在这里他们属于生产领域;其二是能够团结起来承担起阶级使命(无论这一使命是像欧洲传统的争取劳工权益与社会改良,还是南非、韩国等国家民主化过程中涌现出的“社会连带工会主义”,以及马克思所提出的那个经典命题:埋葬资本主义制度),而在此处,他们属于政治领域。
正是在从生产领域走入政治领域之时,工人阶级才得以成长为“无产阶级”。
在《钢的琴》中,陈桂林及其下岗工友为实现陈桂林女儿的梦想,再次聚集在工厂之中,试图制造一架钢琴,这无疑是对社会主义时期工厂劳动过程的一种想象性怀旧,在这里,他们以回到生产,表明了自身的阶级团结,使得《钢的琴》这部电影具有着显著的、尽管并非鲜明而是暗含着的工人阶级色彩。
而在李静君的《Against the law》等社会学著作或是曹征路的《那儿》等小说之中,我们也不难看到,工人在国企改革的浪潮之中,试图以政治性的方式连结起来,一方面为了捍卫自己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是在试图捍卫一种即将走向消逝的社会制度,在这里,无产阶级仍坚持着革命的二十世纪赋予他们的政治性含义,尽管他们所做的一切最后都无力回天。
而在本剧当中,尽管我们可以解读出,导演也试图侧写出东北与工人阶级失落的历史,但是本剧的剧情构造却一直在回避这一问题。
有评论曾指出,“剧中有打厂长的情节便立住了”,而本剧也确实展现了王响在会场上痛殴厂长,但王响做出这一行为的动机,却是为了给龚彪找回场子,而非出自自身即将下岗这一在东北的劳工对抗的案例中普遍存在的因素。
而2016年三人组的聚首尽管也在试图怀恋一种共同体,但若是想到马德胜身为刑警队长本身并不属于生产共同体的范畴之内,反倒是改革年代国家权力扩张的具体体现,便足以对这一共同体的哀悼在阶级的意义上是否成立提出质疑。
正是在这里,女性主义批评的意义便凸显出来,本剧事实上将东北这片土地上曾经存在的共同体去阶级化,转而视其为同质的男性文化的展现,正无法为王响三人的探案找到合理的动机,而只能是一种精神分析意义上“作为父亲的失败”这一隐秘欲望的体现。
事实上,这也正是双雪涛、班宇与郑执小说中普遍存在的症结,尽管黄平与王德威都将“东北三子”的小说视为工人阶级的现实主义美学在今日的再度浮现,但他们实际不经反思的接受了三人小说中“父亲=工人”这一前提,而忽略了要使得身份性的工人凝聚成一个阶级,必不可少的正是在生产领域或阶级领域通过共同行动展现出的阶级团结。
因而关于阶级失落的故事与对阶级共同体的哀悼被身份化了,在这种讲述之中,工人只能困守在父亲的身份当中,作为子一代的“我们”因为代际变化,已然不可能是某种工人。
而忽略了在现实意义上,东北下岗工人的子一代仍然作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而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已然,或者将要,成为着这个生产着剩余价值并不断遭受着剥削的阶级的一部分。
四、东北的悲剧:灾变还是历史?
风景还是废墟?
通过上文对《漫长的季节》的情节爬疏,我们得以发现,尽管这部剧无疑在青春文学还是侦探文学以及这两种文学在荧屏上的类型化都做出了巨大的突破,但是,该剧本身所具有的文学史野心,即通过子一代与父一代之间的案件纠葛,去展现东北社会转型的历史与工人阶级失落的共同体衰败故事方面,却未能达到该剧主创,以及诸多东北学评论家们对该剧的期望,那么,问题出在何处,除了上文所指出的青春残酷性与人物的阶级问题之外,笔者以为,最大的问题出现在本剧的核心时空——东北之中。
本剧所力图展现的东北社会历史变迁,如同之前“东北三子”的小说一样,都聚焦在“下岗”这一事件之上。
不同之处在于东北三子小说中对于下岗的时间性体现在父亲这一身份,因此作为子一代的我们与下岗那个时间节点之间必然是有距离的,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对下岗的书写必然呈现为带有蒙太奇色彩的记忆书写,这正是子一代视角为其所设定的限度所在。
而在本剧之中,对下岗的时间性处理,则是使得王阳等子一代的故事开始于1997年,而那场震动桦林并导致桦林支柱桦钢解体的碎尸案发生于1998年,这两个年份无疑正是东北大下岗普遍的下岗时间的象征性体现。
然而,本剧距离更近的现实时间直接拉到了2016年,在本剧剧中广告暂停时出租车打表盘上的1997-2016,固然标定了故事发生的两大时空,但是其中“-”符号,在这里失去了它的意义,它虽然在形式上呈现为时间,但其内容性却被掏空,我们无从从本剧中了解到,有关下岗之后,王响等人的生活处理,他们如何挣扎出下岗的阵痛,在三十年所依凭的技术失去单位,无处勇武之时开始新的生活,成为完全的空白,而这正是本剧处理的一大败笔。
在笔者看来,这种处理不当的发生,其起源恰恰在于对东北悲剧的理解。
无论是子一代视角具有的限制,还是《漫长的季节》中巨大的空白,事实上都将东北悲剧视作1997年与1998年的时间节点发生的故事,在此之前它并不存在,在此之后,它又奇迹般地从叙述中消失了。
我们可以说,这样一种对东北社会转型的理解是一种“灾变性”的解读,灾变作为一种瞬间,并非人为制造,它们只是我们所必然会遭遇到的命运,在灾变发生之后,我们毋需对其进行追问,尽管偶尔有幽灵般的记忆令人不安地浮现出来,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当下生活。
然而,东北之所以成为悲剧,其原因恰恰不是灾变性的,而是历史性的,而历史是人们行动的场域。
80年代东北的国企积极参与了企业体制改革,出现了秋林食品厂等一批服务于新型商品经济的企业,东北人在改革之初并不是如今所想象的落后形象,相反他们才是真正的“改革先锋”,然而九十年代初开始的激进市场化与面向世界的出口导向型经济格局的形成,挫败了东北国企的改革宏愿,适应市场的民营企业被标定为现代性的化身,而以国企著称的东北在此时才感受到改革带来的创痛,尽管它自身曾经那样积极的参与其中。
而00年代入世以来,东北与中国内地一道,选择了以土地财政为基础的都市现代主义发展路径,也曾经在经济指标上取得了相对亮眼的成绩,如果在此时将下岗视作节点性的灾变与阵痛也许情有可缘,但可惜的是,包含《漫长的季节》在内这一波“东北文艺复兴”对东北的集中书写,事实上发生在2012年,乃至2014年之后,而这正是东北的土地财政格局难以支持,再度陷入危机之时。
黄平在《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一文中曾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引用了《经济学人》的报道,将2014年之后的东北经济称作“Bad days are back”(糟糕的日子重来),但他却并未因此发现,如果东北的悲剧并未在下岗之后便宣告终结,那我们又怎能仅仅以灾变式的方法书写它,将之视为某种自然史的不断生成,而忽略了这种社会转型悲剧中的历史因素,正是这种因素在历史上的选择与累积,才导致“糟糕的日子重来”。
《漫长的季节》中实际上也以症候性的方式体现出了本剧对时间性处理的失败。
在本剧的倒数第二集,组成侦探团的三人之中,龚彪因车祸而死,马德胜得了脑梗,王响虽逃避了疾病与死亡的命运,但多年来与其有着一定感情的李巧云最终选择他人,也展现了其并无追求新的生活的能力。
本雅明在《历史哲学论纲》中曾提及过他一贯的“可辨认的此刻”的概念,意指我们在对过去的历史进行编纂之时,是在其中辨认出了某种与当下同构的东西,正是这种贯穿,使得我们能够在承受过去的同时行走在通往未来的战斗之路上,当下因而具有了可存在的意义。
而在本剧之中,那个作为过去的案件却并无“可辨认的此刻”的要素,王响虽然物质上存在在当下,但却一直只是追忆性的生活在过去之中,如同本雅明引述福楼拜的句子,“很少有人能揣度一个为迦太基的复兴而活着的人是多么悲哀。
”,而未能认识到这种规定了起源的历史主义展开在一定意义上正导致了他自身的悲剧。
一旦案件告破,连当下也失去了最后的存在意义。
本剧结束之时,王响在铁道旁看着在本剧第一集中驶来的火车,与火车上不知未来将会如何的过去的自己,只是对其说“向前走,别回头”,这固然带着与历史和解的欢快语调,但是在笔者看来,这里最为悲哀的地方却在于,那辆火车所驶向的前方,正是空洞而贫乏的现代性时间。
因改革而生发悲剧的下岗工人在此处召唤着改革年代不断向前进发的现代主义意识形态,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颇为吊诡的场景。
在指出本剧在时间性处理的失当之后,我们回过头来,将要检视本剧如何处理在“东北”之中,相对时间性要更为明显的空间性。
正如前文所述,本剧中以类似钱德勒侦探小说式的散点手法,昭示除了东北这一工厂密布的共同体在九十年代的样态,桦钢逐渐凋敝的厂房,运送趟数越来越少的火车,与在桦林市内新兴的富丽堂皇的维多利亚会所形成了鲜明对比,后者在九十年代的历史时空中获得了现代性的命名,因而成为了空间,及建筑样式上的霸权,塑造着未来桦林市将走向何种规划与治理的道路。
我们作为观众,前设式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桦林的老厂房在我们看来就具有着一种悲剧性色彩,这种悲剧性色彩又因为它自身将并不知道它会走向失败而成倍增长。
在王响被邢健春骗去监视锅炉房可能的嫌疑人时,那种属于大工业的铁与火交织的场面充满着美学力度,而王响驾驶的火车在之下,在玉米路旁驶过的场面又为桦钢带来一种速度之美,铁的灰色、树的绿色以及夕阳与火焰的红色成为九十年代东北重工业失落之时最后的也是最为明丽的诗学色彩,也正是在这样的美学、这样的铁道之上,王阳才能对沈墨倾诉出,他那向往走向远方的诗学追求。
我们也不难在其他的影视文本种发现这样的工业之美与落寞之诗,王兵执导的《铁西》无疑是对工厂衰败与倾颓书写的最为充分的纪录片之一,而张猛执导的《钢的琴》中最为引人称道的场景也是在落日之下,那两根象征着工厂辉煌历史的烟囱最终倒下,火箭升上天空,而工厂却长眠于地下。
但这里的问题恰恰还是在于,如果我们只对这一工厂衰败的场景进行审美化的解读,而忽略了其中被制度性历史所规定的衰败之因,那么这样的工厂与这样的东北,也只能是柄谷行人意义上所谓的“风景”,在习得这一“风景化”的透视法观察视角之时,我们也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柄谷行人意义上因政治性受挫才产生了文学的“内面”的近代人。
这种风景与近代正是新的民族国家的产物,我们也只能在新意识形态的天空下,去记忆与书写他们。
然而,还有一种不同于风景的对于空间的把握办法,这正是本雅明所说的“新天使”的眼光:“他的脸朝着过去。
在我们认为是一连串事件的地方,他看到的是一场单一的灾难。
这场灾难堆积着尸骸,将它们抛弃在他的面前。
天使想停下来唤醒死者,把破碎的世界修补完整。
可是从天堂吹来了一阵风暴,它猛烈地吹击着天使的翅膀,以至他再也无法把它们收拢。
这风暴无可抗拒地把天使刮向他背对着的未来,而他面前的残垣断壁却越堆越高直逼天际。
这场风暴就是我们所称的进步。
”我们诚然将工厂的衰败视作尸骸,但这绝不意味着我们承认着都市现代主义的景观就获得了胜利,就现实而言,东北悲剧的下一阶段不正发生在土地财政时期那新建立气的高楼大厦之中吗?
《漫长的季节》在2016年的节点本有可能对此展开处理,去勾勒出从维多利亚会所标定都市现代主义胜利开始到土地财政崩溃时期发生的更多更丰富的悲剧,但正如上文对时间性的讨论中所揭示的,沉迷在过去之中的王响,虽然仍驾驶着出租车游走于桦林市内,但却已经失去了能够发现都市之隐密的漫游者视角。
这不得不说正是本剧在空间上处理的失当之处所在。
某种意义上,对东北社会转型的悲剧历史的更好的展现,不能仅仅将悲剧标定于灾变式的历史时刻,标定于工厂倾颓的风景之中,标定在已然身份化的父亲形象之内,标定在只能以暴力作为终结的青春之中。
而是试图去回应历史转型时共同体内外诸种社会因素的博弈,去展现新的城市不断建立之时,都市现代主义宰制下的进步废墟,去保持工人阶级身份的开放性,与不同地域不同代际的人们进行对话,展现在资本主义现实主义成为坏无限的当下,每个人都经历着绵延的青春物语的残酷。
只有这样,东北经验才能不仅仅是具有净化人心作用的审美的悲剧,而是作为悲悼剧与具有离间与介入功能的史诗剧,成为我们每个人的认识装置,力图打断历史的连续统一体,寻找跨越弥赛亚之门的可能。
《漫长的季节》刚一完结就在豆瓣得到9.5高分,这样的高分在国产剧集中可能是首屈一指的。
索性我就找来看了,花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下午的把这部12集单集一小时的剧集看完了。
说实话,我看完的第一感受非常矛盾。
毫无疑问,《漫长的季节》在叙事上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案发线、98破案线、16破案线三线叙事,并且三条线并驾齐驱不分先后。
一般的悬疑片往往采用单线叙事,案发线往往随着破案线深入慢慢展现,这样可以很好的保持故事的悬念。
刚开始导演也是将两条破案线作为主线,由16破案线引出98破案线。
故事展开的过程中,两条破案线相互呼应,案发线若隐若现,虽然节奏慢,但是张弛有度。
加上范伟秦昊陈明昊精湛的演技,可以说《漫长的季节》的开场做到了多线悬疑故事开场的教科书。
对于这部剧的前半部分我觉得完全可以配上9分的高分。
后半部分导演为了充分的阐述作案动机将案发线作为了主线,这在悬疑故事中是非常罕见的,更像是剧情片。
完全将案发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展示给了观众,这直接导致两条破案线废了。
为了让破案线不那么鸡肋,导演又做了三个操作,马德胜暴打沈栋梁,彪子的爱情线和王响的爱情线。
但是98线和16线配合的并不好,前脚刚说彪子接盘黄丽茹,后脚又表现彪子和丽茹虽然离婚了但依然心心相惜,这让彪子的爱情显得格外操蛋。
王响的爱情线更加生硬,前面唯一的铺垫就是巧云给王响按摩。
为了让老王的爱情增加看点,硬是加了个竞争对手。
导演这样的处理不仅没有减少两条破案线的鸡肋感,反而让叙事变得草率混乱,直接导致结尾观感直线下降。
后半部分作为主线的案发线,导演也并没有讲好。
对于沈栋梁的刻画还算可圈可点,刚开始以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实际是个禽兽,整部剧看完沈栋梁可以称得上全剧第一恶人。
随着沈栋梁的离开,本剧应该迎来第二大恶人,而且与98破案线直接相关。
但是这一部分导演并没有处理好,流水账般的叙事,稀碎的节奏,加上三位年轻演员稚嫩的演技,让这一段的观感很差,虽然沈墨杀卢老板和殷红清理上说的通,但是糟糕的观感使感情无法代入。
而王阳和卫军直接降格为工具人,既没有表现王阳第一次杀人的纠结,也没有展现卫军之前的杀伐果断。
本来全剧第一工具人的隋东直接消失了,后面也没有出现。
案发线作为主线虽然在悬疑片中不常见,但是如果叙述的好,详略得当,还可以转型为剧情片,挽救一下废了的两条破案线,可惜导演并没有做到。
这一部分的失误堪称是灾难级的,直线拉低了整部剧的观感。
同时这一部分的失误占据了过多篇幅,直接导致两条破案线没有足够的时间收尾,最后只能草草结束。
整部剧导演对于人物命运的安排也有很大的问题。
因为沈墨、卢老板和殷红的故事并没有讲好。
从观感上,毫无疑问之前塑造的比较好的沈栋梁成为全剧第一大恶人,这样的恶人之后遭到的报应,只有被马德胜暴打,和十六年后警察口中说出做饭时后背被捅身亡。
第一大恶人这样的结局和他之前做的恶相比实在是过于低调。
卢老板和殷红的死在情理之中,但因为导演流水账的叙述,并没有让人感觉大快人心。
对于王阳的死,我实在无法认同导演这样安排。
命案中王阳只是个帮凶,罪不至死,王阳为救沈墨溺死的唯一作用是为王响十八年后执着追寻凶手提供动机,导演这样安排从逻辑上和情感上都过于简单,让王阳的死没有很大意义。
卫军同样只是帮凶,罪不至死。
导演安排他顶替沈墨,一方面沈墨还有沈栋梁大仇未报,一方面不能让98破案线没有抓住凶手就草草结案,这样的安排尚可理解。
沈墨作为两起命案的凶手,虽然都是复仇,但是在法理上也是死罪,即使没有被抓,也应该安排沈墨自杀赎罪。
而沈墨自杀的理由竟然是失去了王阳这个依靠,不仅没有自杀成还换了王阳一条命。
这直接导致沈墨虽然童年不幸,但是依然清纯善良的人设崩塌,杀了两人后仿佛吸收了两人的怨气成为了怨妇。
也许是因为沈栋梁的大仇未报,但是十八年后大仇得报的沈墨似乎也没有因此释怀,想着如何偿还自身的罪恶和对王阳卫东的愧疚。
毫无疑问后半段的故事沈墨才是主角。
好的战争片必然是反战的,一个以凶手为主角的犯罪片如果凶手不赎罪也必然是失败的。
直到故事结束乘坐王响的车妄图逃跑的沈墨我依然没有看出任何忏悔和赎罪的意图。
导演对主角草率处理,既摧毁沈墨的人设,也降低了故事的深度。
总体看来,《漫长的季节》前期以两条破案线作为主线,虽然节奏慢,但是双线相互呼应,详略得当,加上演员精湛的演技,为观众展现了教科书级别的多线叙事悬疑故事的开场。
后期以案发线作为主线,但是没有讲好主线故事,导致三线全部崩溃,最后三条线只能草草收尾。
原本完美开场却没有配上一个同样完美的结尾。
这也是大多数悬疑片导演的通病,前期为了抓住观众,将故事展开的过于复杂,而后期收尾却又没有足够的能力收束故事。
一个好的故事并不是越复杂越好,能够将一个简单故事讲好就已经可以成为经典了。
人会觉得某段时间变得特别漫长,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自己和身边之人的命运发生了骤然的聚变,无法承受的记忆和痛苦将这段时间尘封,打上了一个永恒的结,变成了让你漫长一生不断追忆的琥珀般的时光。
开头呼啸而过的火车卷起滚滚的时间洪流,拉开这部《漫长的季节》华丽而厚重的序幕。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关于大跨度时代背景下聚焦普通芸芸众生命运的剧,记录下岗潮这一时代变革,以及小人物情感生活上的动荡(失去至亲,仍要背负痛苦继续活下去),称得上是一幅具有历史感的全景式群像画卷。
这部剧表面上是悬疑,内里其实是人性。
东北喜剧节奏更加突出人物命运的苍凉。
不同于《隐秘的角落》的暗,这次《漫长的季节》明亮了不少,开篇全部是暖色调的场景,与悲惨的案件形成反差。
秦昊的造型几乎认不出来,范伟的吐槽和碎嘴几度梦回春晚舞台,两个人一搭一唱之间削弱了不少碎尸案带来的残酷与恐怖。
再加上第三集那个凭借风骚国标舞出场的陈明昊,三个被生活和时代碾碎过的“喜剧老男人”开始追溯往事,挣扎于时代和记忆的漩涡中,试图重新找回二十年前那个被埋没的真相。
11集最后的ktv那段,三个人生失意的老男人在ktv里尽情的欢唱跳舞,那种宣泄式的快乐在他们人生已经走到尽头局面无法改变的现状下是苍凉的,马队那句“我老了”道尽了他们三个人面对生活变故痛苦过,挣扎过,然后又失败过后的精疲力竭。
彪子在ktv狂欢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依然打起精神去买早饭,他不是肚子饿一大早要去买吃的,他只是在努力过好普通人平凡的每一天。
可普通人的人生终究无法开挂迎来反转,彩票终于中奖的同时,人生之路也走到了尽头,与此同时马队也中风倒在ktv口吐白沫。
所以说,无常的人生总来不会放过乐观的可怜人。
12集陈明昊(马队)演技爆表,中风后让他脑子糊涂(更清醒?
)时间变得混乱,那句“王响,你怎么那么老了"让人泪目,让人感叹物是人非,时间流转下人物命运变换的无情。
中风后反而让马队“通了”,回神当年年华最好,最聪慧最神勇的自己,小李(李局)那句,“马队,还是你行。
”让马队破防了,也是大结局第一个泪点。
马队之所以破防一是案子终于破了,心中二十年的执念放下了。
二是身份的认可,李局对他破案能力的佩服,此刻李局是当年他手下的小李,马德胜不再是苍老在舞厅消磨时光的马老头,他依然是最高光的马队。
范伟老师演技越来越有感染力和层次感。
年轻开火车时的荣耀感和天不怕地不怕,与年老白发后的落魄、沉稳老辣形成对比。
第一集中与儿子“重逢”那段跨越时空的蒙太奇,令人感受到老父亲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的孤独寂寞与强颜欢笑。
第11集看见王阳的尸体,没有一上来就哭,而是不愿接受现实的让自己的儿子“起来,在这里睡干嘛”,然后一步步奔溃,嚎啕大哭,接受残忍的现实,范伟老师的表演层次可见一斑,痛苦指数一步步升级。
王响载情敌一起去送花给巧云,更是本剧的神来之笔。
微笑说出的告别最让人心疼,王响知道自己无法给巧云下半生平淡幸福的生活,自己扎挣在儿子的案子中,永无安稳之日,不想连累巧云,看到有一个体面职业的,有稳定退休收入,能对巧云好的人,于是终究放手。
他们就在彼此听得懂的话语中与纠缠了二十年的人生告别了,巧云哭不只是哭自己过去那段下岗的艰难岁月,哭最后还是不能和王响走下去的遗憾,哭自己终究好起来的人生,还在哭王响一辈子体谅别人,做人那么响亮磊落,人生却那么波折凄凉。
秦昊扮演的彪子外强中干,只是嘴上厉害,内心是一个“怂货”。
唯一一次最出格,最不怂的事就是宣布下岗名单那次大会上打厂长,他是爱丽茹的,他知道如果不和丽茹结婚,刚刚失去孩子的丽茹是无法面对接下去的人生的。
他们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于是养起了鸽子。
最后彪子放走了鸽子,放弃了房子所有家当都给丽茹,也是在放下,不再与丽茹纠缠,更是在冥冥之中交代后事,与自己虚无而又滑稽的人生告别了。
当然《漫长的季节》不仅聚焦这三个“疯老头”,还把镜头对准让我们更加有代入感的三个年轻人——王阳,沈墨,和哑巴傅卫军。
王阳的神之转场堪称第一集中最惊艳的地方。
在光影明暗和神态(开朗到阴郁)双重突变下让观众身临其境般体会到人物命运的急转直下,非常震撼。
为什么一个阳光少年会一下子变得那么灰暗?
从满怀希望到颤栗惊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俨然成为本剧的一大悬念。
我注意到王阳所有的出场都湿漉漉的。
第一集中和父亲握手时身上是湿的,第三集洗澡转场也都是水。
一个猜测,王阳是在水中淹死的。
大结局,王阳果然是为了救沈墨而死,呼应前面两个人看泰坦尼克号杰克救露丝的情节。
两次跳河,第一次没有涨潮,所以王阳活了下去。
第一次是王阳追求沈墨跳河,第二次是沈墨见王阳要离开她心灰死冷跳河,两个年轻人仗着年轻无所顾忌在肆无忌惮的折腾,在玩弄生命的泉源。
命运不会让一个人两次淌过生之河流,命运打了一个响指,这次死亡没有放过王阳。
哑巴的扮演者青年演员蒋奇明气场和爆发力十足,人狠话不多,十分抢眼,让人印象深刻。
两次痛哭哀嚎,让我们看到蒋奇明极具内在张力的演技,一次是中小混混埋伏录像厅被砸,为了兄弟跪地求饶,屈辱不堪。
一次是握着送给殷红的发夹,看着心爱之人破碎的尸体,心中奔溃程度可想而知,只能在冷风中哀嚎,不得不说军哥真的是太苦了。
而沈墨的故事,同样让人心疼。
从小失去父母,被变态养父折磨。
她的内心是狂怒后无助的,奄奄一息的,是封闭的,是自卑的,就像月之背面,永远无法照到光。
而王阳是未经世事的,是单纯美好(所以才会被科长轻易骗),是横冲直撞的,是对未来朝气蓬勃发光的小太阳,所以她对王阳说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
沈墨是喜欢哑巴还是王阳?
(第七集,原来沈墨和哑巴是·····什么cp都磕只能害了你 哈哈)个人认为她和哑巴之间是互相守护的亲人,是黑河里同样沉没但互相依靠着不被最后冲垮的礁石。
但他对王阳不一样,王阳是唯一可以照进她心里的光。
王阳要跳河,她嘴上说随便但真的听到跳水声音,任然不顾一切冲进河里呼喊王阳的名字,非常害怕失去他,证明心里实际非常在乎王阳。
王响和王北的故事同人让人想掉泪。
当年儿子和妻子相继走后,王响准备卧轨自杀,是弃婴王北那声生之呼唤救了王响,王响又有了一个新的羁绊,一个生活的依靠。
那声来自生命的最嘹亮的啼哭是大结局最大泪点,不仅是对王响奄奄一息生命的救赎,也是整部剧最后的升华,在告诉苦难的人们啊,生活虽然那么苦,让我们煎熬着,哭泣着,但还是要向前看,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会有新的希望。
在王响知道所有真相,精疲力尽走向王阳跳河的桥上时,心脏发生了阵痛,慢慢倒下时,又是王北的那声爸的呼唤,再一次救了他,这声呼唤是大结局第三个泪点,王北就是他心脏里最坚固的支架,就是他活下去的最大念想。
那件红色毛衣是两代父子间睹物思人情感的依托。
王响当年嘴上说王阳送给他的毛衣扎人,却实实在在穿到领口都裂了也要穿在身上20多年。
王北给也父亲买了一件新的红色毛衣,但他知道父亲身上的那件旧毛衣是终究是唯一无法被替代的。
既对自己无法帮助父亲,填补哥哥的空缺感到愧疚,又对父亲那么苍老了还要拼命探究真相感到心疼,内心百感交集,所以忍不住哭了。
可第12集中,王响终于明白了儿子当年的死因,一切尘埃落定,放下了心结,这次不回头了,选择向前看,穿上了王北买的新毛衣,在送王北去火车站的路上,重新遇见从过去驶过来了的那辆轰隆隆的列车,向前看,别回头,是王响对过去自己的告诫,也是对此刻自己继续生活下去的心中呐喊。
漫长的秋季终于过去,一场飘在王北怀抱里王响脸上,从未来飘向过去的冬雪埋葬了那一个喧嚣动荡的时代,让所有生死结局尘埃落地,归与宁静,有了最终的归宿。
三个年轻人命运交织在一起是过去,三个老男人命运再度重叠在一起是现在。
过去的人可能已经不在,现在的人生活依然在继续。
探寻真相不是什么崇高的任务,只是给自己命运的一个交代。
滚滚的列车呼啸而过,带来了那个季节漫长的记忆,也带给观众那些人无法言说的往事。
首先,庆祝今晚《漫长的季节》顺利收官!
其次,我想就剧中出现的两首诗,给出我自己的一些解读。
是的,既然大家都在讨论剧情,那我就另辟蹊径,谈谈这两首诗吧。
其实,在小说中插入诗词的做法很常见。
最典型的当属《红楼梦》。
《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中,贾宝玉进入太虚幻境。
他在那里看到了十二钗的词曲(共十二副诗词),“预知”了自己与贾府之后的命运。
诗词,在小说中就相当于某种隐晦的“剧透”,它用一种比较隐喻的方式交代人物之后的命运。
同样的道理。
网剧《漫长的季节》里的两首诗,也具备差不多的作用。
唯一的区别是,前者是中国传统的旧体诗,后者是新体诗,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现代诗。
先说第一首,《漫长的》。
这首诗出自于班宇的同名小说《漫长的季节》。
是由这篇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小雨」所写,其实也就是班宇写的。
这首诗由四句四段组成(一共四段,每段四句)。
而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第一段和最后两段。
先看第一段:打个响指吧,他说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这一段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五集,王阳约沈墨在铁轨上,他读给她听的。
第二次出现是在最后一集,王阳去世后,王响也读了一遍。
第一句“打个响指吧”——什么情况下我们会打响指呢?
轻松惬意的时候对吧?
这句诗的意思是,当一个人心情愉快的时候,打了一个轻松的响指,但他并不知道这预示着他之后的命运。
一个小小的“响指”,足以将未来的自己“震碎”。
只是打响指的时候,你“尚不知情”。
就像第一集的王响,开着火车惬意地喝着茶水,旁边的人跟他说:“王师傅,整个响啊。
”
于是,王响微笑着拉动了火车的汽笛,这里轻松愉悦的“汽笛”,就和诗中那个轻松愉悦的“响指”是相同的意味。
“汽笛”不仅象征王响此时的心情很好,也象征他现在的生活美好:家庭幸福,工作稳定,还是德高望重的“先进工人”。
而汽笛拉响,就像是一声来自“未来”的召唤,等待王响的,即将是丢饭碗,家破人亡的命运——只是现在的他“尚不知情”。
然后是最后两段。
喝一杯水吧,也看一看河在平静时平静,不平静时我们就错过了一层台阶一小颗眼泪滴在石头上很长时间也不会干涸整个季节将它结成了琥珀块状的流淌,具体的光芒在它身后是些遥远的事物其中“河水平静时平静”不是单纯指现实世界的河水是否平静,也是指人的心境是否平静。
当一个人内心狂躁不安时,就很容易出事。
就像汛期的河水容易淹死人,高涨的情绪也会摧毁理性,埋下祸根。
“不平静时,我们就错过了一层台阶”。
在这里“错过一层台阶”和“错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同一个意思。
如果河水汹涌,不会游泳的人就失去了脚下坚实的土地,他就无法踩着“台阶”上岸,最终被河水吞没……结合剧情,就是指沈墨的黑化,导致王阳被淹死的命运。
“一小颗眼泪滴在石头上”——这颗“眼泪”既是王响的,也是沈墨的。
眼泪“很长时间都不会干涸”还结成了“琥珀”。
是指悲剧发生之后,痛苦情绪永远都无法消散,还凝固成一块像“琥珀”一样的石头压在心里。
不得不说,“琥珀”这个比喻把悲剧的痛苦都衬托得更唯美了……又或者,是痛苦的人不甘心,故意用“琥珀”这个词来美化痛苦的记忆,只为让自己好受一点……另一首诗是《阿橹之死》。
对于这首诗我并不想给出太多解读,我只想提醒大家。
这首诗的作者阿橹,既是一位有才华的诗人,也是一位连环杀人犯。
是的,这位叫阿橹的诗人身上背负着四条人命,(剧中沈墨也杀了四个人……)而他的这首《阿橹之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隐喻着他自己的命运。
可以说,现实生活中的诗人身份与杀人犯身份,属于同一个人。
而剧中的诗人与杀人犯,则被分成两个人(也就是王阳与沈墨)。
这种现实与虚构的相互对照,灵性的“诗化灵魂”与残暴的“嗜血灵魂”相互对照,还蛮有深意的。
第七集王响到王阳屋里翻菜谱,他无意间念的就是这首诗的最后一段:这样的时刻让我殇于父亲之前让母亲以挽歌的绝唱为我也为大地上的四季守眠
最后还是要夸赞一下辛爽导演。
这部剧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很有寓意,几乎没有废笔。
尤其是这两首诗,加得刚刚好。
它们丰富了剧的内涵,也让整部剧有了更多的解读和赏玩空间。
无论是《隐秘的角落》还是《漫长的季节》,他都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很期待辛爽导演的下一部作品!
ps:最后还是贴上两首诗的全文吧。
《漫长的》作者:班宇打个响指吧,他说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吹个口哨吧,我说你来吹个斜斜的口哨像一块铁然后是一枚针磁极的弧线拂过绿玻璃喝一杯水吧,也看一看河在平静时平静,不平静时我们就错过了一层台阶一小颗眼泪滴在石头上很长时间也不会干涸整个季节将它结成了琥珀块状的流淌,具体的光芒在它身后是些遥远的事物《阿橹之死》作者:阿橹1一万次地走过自己在自己的废墟中伫立万物静穆我在聆听一种声音虔诚的如一匹老马在黄昏的林际打着瞌睡心境旷远更旷远而后流水般回顾一生离我的墓地很近很近了才发觉自己是这样一种草这样的一种理由在铺展一万种假设的季节里生命由青变黄再变青脚步有急变缓最后失去重心2莫大的悲哀使雨水善良起来我在远方瞩望自己瞩望深水彼岸荒凉的水域瞩望山峦我是叠嶂中的一轮浑月山坳中大醉的一盏孤灯我真的要走了穿越母亲的草原和旷野找到归宿不知哪一朵小花陌生地为我歌唱不知为何把我的来世称作不幸可怜的人之源呵我怎么能够!
你的生命之泉如烈烈浓焰点燃我的焚水之岸母亲的眠歌催我入梦这又是哪一年为何连自己也变的如此陌生而又相当遥远3永无宁静的宁静片刻无需以任何方式昭示我的灵魂我的饥饿孤闷我的犹豫伤感的诗笺如此而已走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先我而去的人又狰狞着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鲜花很美我却望尘莫及孤伶伶地回头远离死神之夜多么宁静飘逸的雪花在我心内外不可改变4为何以我的存在包容所有存在在我生命的起点总是你给我血液和精髓我的忏悔如晚归的秋鸿梦歌般给万物以提示这样的时刻让我殇于父亲之前让母亲以挽歌的绝唱为我也为大地上的四季守眠……………手动分割线……………以下是之前的原剧评:原标题:为什么《漫长的季节》如此漫长?
如果说《隐秘的角落》让我感受到南方湿热的夏季,《漫长的季节》则让我体验到东北干爽的秋季。
正所谓秋高气爽。
秋季,是四季中最舒服也最短暂的季节。
按理说,它不可能“漫长”。
所谓的时间漫长,也并非客观事实,更多的是一种主观体验。
专注于自己喜欢做的事,能让你快乐的事,往往不觉得时间飞快,因为注意力压根就没在时间上。
碰上不如意的事,煎熬难耐,往往会格外注意时间,也就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
而《漫长的季节》里的各色人物,多是不如意的。
辛爽在接受访谈时提到,给这部剧取名历经一波三折,改了又改。
从《雪中来客》,改叫《凛冬之刃》,都无法令他满意。
最后定名为《漫长的季节》,则多亏了作家班宇。
这个名字就出自于他的一篇短篇小说。
辛爽很喜欢,便借来用了。
我读过《漫长的季节》同名小说,所写的内容与这部悬疑剧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就像电影《罗生门》,改编自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竹林中》,但《罗生门》的名字,却出自芥川龙之介的另一篇小说。
《罗生门》与《竹林中》,也没有“直接”联系,但两个故事的精神内核却极为相似,因为它们都表现了人性的幽暗。
可见这部《漫长的季节》与班宇的那篇同名小说,也存在着某些“隐性”联系。
它们都讲述了不如意的人,如何艰难度过一段明明很短暂,却在他们看来无比漫长难熬的时期。
而且,这部剧与那篇同名小说都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给人时序错乱,现实与梦幻交织的奇异体验。
尤其是第一集结尾处,王响的儿子王阳遇见沈墨时的喜悦;
然后表情迅速变得凝重;
再是与衰老的王响吃饭;
最后是王阳去世后挂在墙上的遗照……
王阳的表情与场景变换,制造出厚重的时间感。
而他与王响吃饭的场景也是似真似幻。
从遇到喜欢的女孩的“极乐”,转换到遭遇变故的“极悲”,王响一家也没有了妻子的身影,这些丰富的细节呈现,都令人五味杂陈。
此处的镜头语言,像极了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里的那个经典开头:“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过去、现在与未来,一下子被全部打通,给人一种悠长辽远的时间感与宿命感。
我认为剧集后期会围绕“漫长的季节”这一主题,给出更多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
我想这种对于“时间感”的表达,会是本剧的一大特色吧。
ps:班宇的那篇同名小说写得很好,而且是短篇,很好读。
如果有时间的话,推荐你阅读一下,或许能够结合剧集,收获不一样的观看体验。
漫长的季节 (2023)9.42023 / 中国大陆 / 剧情 家庭 犯罪 / 辛爽 / 范伟 秦昊
全剧终,“向前看、别回头”的呼唤还萦绕在耳边,一个在剧集后半部始终困扰我的谜题直到这一刻还是没有解开,这也许才是导演为我们所有人留下的高级隐藏副本:傅卫军当年的供词到底是什么?
漫长的季节当年提审傅卫军的是李群,马德胜因为殴打沈栋梁受到处分正好没有参与,而这个对立直接导致马德胜的辞职,这个在剧中是表现出来的!
马德胜的辞职在马德胜辞职之前,其实桦林公安局已经确认破了案,李群也是因为这个破案立的功才逐渐平步青云,那问题来了,桦林公安局对外宣布破的案,是什么案?
李群被指破了大案其实我们从后面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些端倪!
首先,桦林公安局认为自己破的案,就是追回那张80万元汇票的案子,既和殷红的碎尸案无关,也和卢文仲的绑架凶杀案无关,充其量只是宋玉坤侵吞工人安置款这一案件中的分支。
这张汇票追回,则宋玉坤案就完结了!
殷红的尸体在相当长时间里都被认为是沈墨的,傅卫军是沈墨的弟弟,关系又很好,这个案件基本不会被怀疑到!
卢文仲早被挫骨扬灰了,没有尸体又怎么会有凶杀案?
宋玉坤对于桦林来说远比杀人犯重要所以傅卫军很可能被李群视为卢文仲的马仔,干的活就是帮卢文仲取钱!
其实当年李群的打算是把卢文仲和他的手下一网打尽,我们看李群在安排抓捕的预备会上,做的打算就是抓住所有人而不是一个人,而这个所有人就包括了卢文仲!
抓捕准备会我们可以想象,当傅卫军被捕后,发现所有来自李群的质问并非关于两起杀人案,而是只是针对卢文仲,尽管自己愿意为了姐姐慷慨赴死,但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李群已经为自己设计好了人物背景和台词,自己只要跟着李群的设定按部就班走,最多也就是个扰乱金融秩序罪或者诈骗罪,加上在松河砸伤沈辉手臂的罪行,按照1998年的情况,有期徒刑在20年左右!
傅卫军被捕以上这个推断有两个论据可以支持:1.傅卫军牵扯到任何一起凶杀案都必死无疑!
2.直到傅卫军病死狱中,警方始终认为被碎尸的是沈墨。
当然,我们也必须说,作为一个老刑侦,李群对于这个案件的审理并非没有疑问,他在烧烤店里对马德胜的原话就是:我知道这个案件你没过去,我和你一样,我也没过去!
李群其实知道有问题那李群当年匆忙结案的原因在哪里呢?
大家可能不能明白东北那块当年的情况。
在东北某些地方,一个企业可能就是当地的全部,所有的民生就是围着一个企业转,动不动就牵扯到几万人、十几万人。
片中的桦林就是这样,桦钢就是桦林的全部,相比成千上万的下岗工人,即使凶残如碎尸案,也远不如安抚人心重要,这也是桦林公安局的局长始终要求马德胜全力去抓捕卢文仲、追回汇票的原因,至于碎尸案,交给上一级刑侦大队即可!
局长的思路远在马德胜之上对于整个桦林公安局来说,对于局长来说,对于李群来说,把案子结了,追回汇票,是一种正确,这种正确对于桦林来说太重要了!
特别是那张汇票,关联到几乎每一个桦钢职工的家庭,只要这张汇票可以追回,连卢文仲抓不抓得到都可以缓一缓,更不可能去深究作为从犯的傅卫军除了已知的罪行之外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罪行!
就是这张汇票写到此处,其实我们可以想象出傅卫军的那份供词,其实和两起凶杀案一点关系都不会有,但是傅卫军的这份供词,却像一根刺一样,插在整个案件中!
究竟是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究竟是稳定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答案,只不过用后来人的眼光审视前人的岁月,难免唏嘘而已!
马德胜和桦林公安有自己的苦衷当然啦,鉴于我一贯喜欢拆台脚的作风,全文的最后我还必须说这么一句:这么剪辑,也更容易过审!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家之言,难以概全,抛砖引玉而已,希望大家多多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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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进了桦钢厂办,有想法,但只能给领导倒水
彪子发表意见
结果只是给领导倒水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打了厂长,被厂长报复下岗
下岗大会彪子大打出手跟丽茹结婚,因为某些问题没有要孩子,养了一窝鸽子
彪子想照顾丽茹人到中年,彪子已经发福,已不再像之前那么帅气,年轻时健硕的身躯被需要每天扎胰岛素的肥胖身材而取代。
扎胰岛素的彪子下岗后为了营生开起了出租,挪用了夫妻资金买了个车标和新车,姐夫检查了一下,告诉他这个车泡过水
买的新车是泡水车新车没捂热乎,就被警察扣下,原因是有一辆黑出租撞了人,而那辆黑车做的假车牌正好与他的车牌一致
帮姐夫抓凶手,朋友小露受伤进了医院,或是出于自责,把小露卷进了与她无关的风险之中,彪子想负责
小露受伤,彪子生气为了凑医药费,只能去游戏厅上分,终于分够了小露医药费和丽茹的美容院资金。
准备下分的时候,警察来了,花一晚上上的分全部归0,还交了罚款
游戏厅被抓从警察局出来,王北好奇90年代大学生怎么混成这样,彪子笑着说这是因为怀才不遇(还有你爹克我)
劝王北别和自己比终于找到了那辆黑出租,彪子开回了自己的车,回家后媳妇给徐姐做的美容手术出了事故,赔十万。
美容事故,赔10万送走徐姐,联系人卖车凑钱,电话刚挂,鸽子屎便落在了他手机上,闻了下,只说了句苞米喂多了
苞米喂多了日子过的太窝囊,丽茹跟他提了离婚
新买的车已经办完了手续,还是有些不舍,彪子留下了以前的证件,当个纪念
卖了自己新买的泡水车卖了车后去找媳妇,发现美容院有另一个男人,丽茹介绍对方是郝哥,美容院的合伙人。
合伙人郝哥彪子想攒攒钱让丽茹单干,丽茹却说不想和彪子过了,转身回了美容院。
彪子捡起地上烂掉的球拍,准备冲进美容院闹一场,却愣在门口看着媳妇许久未见的笑容呆住了
丽茹发现彪子,彪子就像犯错的小孩一般扔掉了球拍,最后只说了句晚上回家吃饭
彪子扔掉球拍彪子回家,放走了养的鸽子
彪子放飞鸽子多年不操劳家里事的他做好了饭,也拟定好了离婚协议,房子和存款留给了丽茹,自己留住了90年代大学生最后的体面。
三个失意的中年男人ktv包宿,疯了一夜
三位失意的中年人在ktv发泄彪子醒的最早,开车去买了早餐,听到彩票广播,一边开车,一边核对号码。
彪子边开车边看彩票彩票中奖,彪子不敢相信,反复验证出了神,没注意前面道路,与郝哥的货车相遇
郝哥货运躲车急转弯,冲下了桥,坠落的同时背景音乐响起,歌曲叫《 If There ls A Tomorrow 》,是导演以前所在的乐队唱的歌
冲出道路坠桥坠桥的过程很短,但他可以庆祝的时间很长,放掉的鸽子从他面前飞过,弗洛伊德有关梦的映射在最后一刻全部浮现在他的面前,理想主义者的梦想终于成为了现实
彩票中奖,鸽子飞过最后化成小盒,彪子用来纪念车子的资格证,最后被用来纪念彪子,一个活在梦里的理想主义者的人生告下帷幕
彪子骨灰盒的照片
《漫长的季节》的精彩是全方位的,有精准达意的镜头调度,有真实还原的场景道具,当然也离不开全员A等的演技。
这些要素,在本质上相辅相成,都离不开文本自身的厚度。
或者说,剧本好,台词好,确实能在极大程度上激发导演的调度潜能、美术的塑形潜能以及演员们的表演潜能。
几个主演当中,人们会盛赞秦昊,因为他演出了另一幅皮囊和个性之下的同样的灵魂,最后的升华和泪点也都在他身上;人们也会为扮演马德胜的陈明昊感到震惊,他同张颂文一样,都是基础扎实情绪炸裂的方法派,是一直以来在影视剧中被深埋的宝藏演员。
配角中,大家主要表扬了林晓杰、蒋奇明、王佳佳,乃至任素汐和张静初,当然也有李庚希。
似乎相对来说,作为绝对男一的范伟反而被夸赞得少了,这当中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范伟固然演得很好,但他一直以来就是这种高水平,正常发挥嘛;其二是王响这个角色过于复杂,难以获得观众们的情感认同,也难逃「爹味过重」的指控,于是对角色的情感疏远,可能牵连了演员。
但我想说的是,对范伟的这种「沉默」,恰恰就是一种认同。
范伟在2005年辞别小品舞台,迄今已经十八年,期间他深耕影视谋求转型,很多层面都做得足够成功。
对于他客观的演技水平,我在前面提到的那篇文章中曾经系统地分析过,因此剩下的问题可能就是:年过60的范伟还能不能再进一步,打破自身最后的演技壁障?
如前所述,优秀的作品一定是以文本来激发演员们的表演潜能,而不是反过来靠一个或几个演技派的全面发挥来盘活文本,后者必然是俗套和下乘,范伟在最近十几年商业片中就是这种状态;前者则是可遇不可求,一旦遇见了,哪怕是经验贫乏的菜鸟都能让人刮目相看,更别说资深演员了。
范伟的基本功是一种念唱打坐式的,这里最合适的例子就是《一秒钟》里的范电影,他推开影院的门、拿着一个搪瓷缸子出来,就瞬间成为舞台画面的中心,他有这样瞬间调整场景的外化能力,而且善用周边的器物(如香烟、花生米)来塑造自身。
他那一贯可识别的步伐、体态、节奏,都是展露给「戏台观众」的,会默认有一个身边不远处的观察者,这与同片中的张译大不一样——张译的舞台路数属于内心戏,讲求的是沉入角色,不需要那个观察者。
这样一比照,范伟的优势和弱点都很明显,他的大脸压得住很多角色,拿捏台词和节奏也极有效率;然而只要他还依赖这个戏台观察者(在我们看到范伟的时候,也潜移默化成了这样一个观察者),就无法更进一步。
这种问题不是范伟独有,也存在于吴刚这样的演员身上,以及人艺等机构培育出的一干老戏骨身上。
他们中的一部分被视为演技高于范伟,也仅仅是因为在台词和腔调方面的功力更为深厚。
老戏骨们无法改变或者拒绝改变,但范伟是愿意改变的,这是《漫长的季节》传递出的重要信息。
《漫长的季节》中的王响当然也有范伟过去角色的一些痕迹,比如说90年代的火车司机是工厂时代的「大师傅」,接近于《芳香之旅》中的老崔(包括他最后一集与张静初的重逢);2016年的出租车司机则是破落都市里游走的散人,比较接近于《耳朵大有福》和《看车人的七月》中溃败、无望、失魂的下岗职工。
这两个身份,随着镜头的上下摇动进行着时空置换,从火车司机变成了出租车司机。
这种运镜转场有着类似《辛德勒的名单》的残酷,当2016年的王响进入画面,他的消瘦和白发并非是单纯的岁月使然,而更像是命运的釜底抽薪。
范伟在演绎1990年代的王响时,带着一种确切的工厂时代的红润生命力,而一到2016年,他的形容就转为失神和木讷,即便在下一秒就可以转回他丰富的生命经验和应对问题的灵巧——但就是这一瞬间的魔怔、延迟,让范伟变得与众不同,他一贯的表演节奏发生了变化:不再需要那位戏台旁观者,观众也不再如往常一样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第一集开头与龚彪验车的一场戏是两位演员双双打破舒适区的较量,或者说两人站在对方习惯领域内的较量,这不但是秦昊的胖与范伟的瘦逆转了视觉印象,也是因为人设、台词和节奏的错置——龚彪的台词充满了各种夸张性的、有意面对戏台观察者的展示,而范伟则舍弃了无效的对白和预设性的动作,进入了一种紧凑且随意的秦昊格外擅长的心理戏。
主创们没有按照范伟的特点来写角色对白,范伟也接受这样的改变。
《漫长的季节》并没有着重于范伟的大脸特写,而是适度将其放在中全景,使他能够有机融入环境,而不是依靠他来改变环境。
有一种说法,每个国内独立电影导演心中都有一部《杀人回忆》,本剧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杀人回忆》。
这不光是一种故事文本上的回响,镜头语言也是相当明确。
或者说,这部剧的整体调度都有着韩国电影的诸多印记,对此东北的场景故事可谓是得天独厚,因为这是全中国最接近朝韩环境的地域,虽然本片事实上拍摄于昆明一带。
所以这不止是桦林,也是一种泛东北亚的生态,如果说整部剧在剧作力度和影像调度上更多向韩国电影靠拢,那么作为主角的范伟也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参照物,那就是韩国影帝宋康昊。
同为60后的老牌、大脸、丑萌男演员,范伟与宋康昊有部分共性,也有颇多差异,比如宋康昊能驾驭的一些类型片范伟就驾驭不了(两人差距更多是在形体方面),或者宋康昊更像是一个综合式的标尺,他的一部分在范伟身上,一部分在秦昊身上,一部分在陈明昊身上。
那种韩式标志性的轴,和潜在的大男子主义,三个人身上都有,范伟体现得最好。
因为陈明昊属于角色驱动,秦昊属于反着演,范伟身上则是具象实存。
这让他成为最大的悲剧承载者,就像王阳的死虽然是意外,但也是因为他的间接原因造成的,这一如《隐秘的角落》中老陈对严良「过于沉重的关怀」。
范伟在90年代情节中的段落,带有自己标志性的个性表演方法,并未去掉那个戏台观察者的特征,这个角色很大程度上也是《隐秘的角落》中王景春的延续,但在2016年的段落里,范伟实现了这种自我超越。
除了形容、节奏、台词上的变化,这个角色融入了超现实的梦幻特征,以王响和两个儿子的虚实交织呈递出一种类似阿兹海默症的征兆,说这是「困在时空里的父亲」也很恰当。
王响和王阳的关系,是无数中国父子关系的暗影,对一个爹味的父亲而言,丧子是最致命的报复,因为自此便没有了爹味的权力——这种「权力」,在本质上是由工矿企业、工人文化、硬件机器以及「大师傅」的自傲建立起来的。
当然这些只是剧中角色自身的特征,它自带内部批判,与主创逻辑无关,不必以此批评作品。
如果「爹味」象征油腻,那么90年代的王响确实油腻,即便这种油腻不同于「大爷」那一类的油腻(在《第一炉香》里他也一样能演出这一类的油腻和猥琐),也确实割断了观众的认同。
2016年的王响抽丝剥茧一样追溯案件,是一场漫长的、不眠不休的赎罪,他形容枯槁头发花白,已经看不清脸部活动的肌肉群。
观众对他的感觉极度复杂化,有同情、感叹、归咎,但更强烈的触碰在于他走在某种时空通道的岔口。
前两集的末尾都以王响的「睹物思人」嫁接其某种超现实景象,儿子还魂的一桌饭菜、垃圾桶下掏出的手术刀,是追思,也是梦魇重现。
即便有意作出这种改变,范伟仍然不会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在塑造90年代王响的过程中,他更多在集约之前的路线,以后和后一个自己拉开距离,也只有这样的「曾经」和「现在」并行交织,我们才能看出范伟改变了什么。
90年代是他熟悉的时代、熟悉的场景和人设,人们甚至能看到他撑着伞在维多利亚门口和迎宾侏儒的对话,「维多利亚」是范德彪曾经当做保镖的夜总会,而面对迎宾员的「似曾相识」的询问,王响的回复是:「认错人了」。
2016年的现时是范伟演技精进的时代(剧集跨度的1997-2016则可以看做他的成名和奋斗史),他以《不成问题的问题》拿下金马影帝,开始向顶尖实力派迈进,在谋求「向前看」的过程中,他必然要同自己过往的一部分告别。
《漫长的季节》以范伟为轴心,借助各种情境和道具转场(尤其是红毛衣)嫁接起多时空叙事,范伟作为枢轴性的演员,难度和压力可想而知,他身兼很强的境遇和精神跨度,但却不大容易表面出彩,完全逆转了惯常的逻辑。
或者换句话说,范伟将自己融入了故事情境,成为情境的墙纸背景,托出了秦昊和陈明昊两个耀眼的图形,而自己却被观者们相对忽略了。
《漫长的季节》就整剧而言,前半段优于后半段(可能这和很多评论者的观点相反),因为前半段主打的是人物情绪和记忆,后半部分则越来越倾向于情节流。
其中的一个原因,是范伟的重要性在后段走低,哪怕秦昊和陈明昊则以其强力填补了其中的角色认同也仍然不够,因为后两人的角色基本都是单向性的,唯有范伟扮演的王响才是拉锯式的。
比如在第11集,王响的悲剧(儿子去世和暴揍厂长)接连发生,意味着失去了父亲和工人的双重身份,而后面一个场景,是2016年他在出租车里和李巧云的三角恋浪漫告白。
前后两段中的范伟呈现为一种失魂、撕裂和康复的拉锯过程,这种过程在影片中对应家庭的破碎和重组,或许对那个「响亮的响」的工业时代爹味劳模来说,家庭血缘本身就是诅咒,倒是一种非血缘的家庭关系展示出替代性的疗愈功能。
范伟的自身拉锯式张力,也呈现为一种自我平行对照,这就是影片最后穿越玉米地的场景(这也是第一集最初场景的重现)。
玉米地像一个虫洞,他看到了曾经的铁路,和曾经的自我。
他追着远去的火车向过去的自己高喊:向前看,别回头。
这是他作为角色的生命经验,也是他作为演员范伟不断进化的座右铭。
在花甲之年遇到《漫长的季节》,对范伟来说是一种幸运,但也是一种回馈,一如剧尾的瑞雪。
自从他坚定地从舞台转投影视以来,就有一种不止不休的动力。
抛开那些为求生计但仍然堪称演技范本的角色之外,范伟的演技更多是伴随着那些影视精品不断进化的,比如《芳香之旅》《耳朵大有福》《不成问题的问题》等等,如果这种动力和机遇能够得到延续,那么范伟对自身演技甚至自身物理条件的开发,仍然存在新的可能性。
60岁阶段还保持着进化状态,这样的演员,华语影视圈应该没有第二个了。
【虹膜】
一部《马大帅》,半个电影史。
这还没看几集呢,里面就有好几个《马大帅》彩蛋。
如果你没看过马大帅,你可以理解为“彪哥”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东北“硬汉”,从事过无数行业。
本剧中秦昊的角色跟范德彪有很多相似之处。
来说说有意思的彩蛋:第七集预告彩蛋更新:剧中提到了解梦,心理学,弗洛伊德;在《马大帅》当中,彪哥曾经开过解梦馆,做中西结合心理咨询解梦业务,称谓是:彪哥解梦馆馆长——暨辽北精神分析研究所所长—弗洛伊德·康斯坦丁·诺维奇·德彪斯基。
-彩蛋1:KTV门童就是当年《马大帅》吴总开的“维多利亚”的门童;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当年在维多利亚上班的时候经常看着彪哥挨揍。
彩蛋2:导演乱入环节,这个卫衣是彪哥同款;
彩蛋3:剧中范伟跟秦昊吵架说道:你可真是个彪子。
在马大帅里,赵本山经常这么说范伟,秦昊在剧中的人设也很类似范德彪,主打的就是“不干人事,游手好闲的热心善良废物”人设。
彩蛋4:一开始范伟吃饭的餐馆叫“桂英烤肉”,在《马大帅》中,德彪曾任“桂英风味饭店行政总厨”,并俘获了桂英的芳心,但彪哥作为水库浪子,喜欢的却是维多利亚吴总的秘书阿薇。
桂英
阿薇一直以来都是天赋满满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多马大帅的彩蛋。
姜育恒沧桑的声音响起,《漫长的季节》终以一曲《再回首》结束了它忧伤而遥远的故事。
在前面11集诸多现代前卫的插曲和片尾曲播放时,我曾想过,为何没有一首九零年代的歌带我们直接进入那个年代。
像贾樟柯在电影中插入叶倩文的《珍重》,自然摇动人们怀旧的细胞,通过那温情的旋律反复确认,是的,这是浪漫的九零年代。
然而《漫长的季节》似乎要说一个截然不同的九零年代的故事。
它选择慢慢讲述巨变,选择温暖而明亮的季节描绘人们心中萧索寒冷的北方,选择用近乎与现实动作同步的拍摄节奏,呈现一个已被浓厚滤镜罩住的时代。
当范伟骑着他的大杠自行车从小坡上忧愁地滑行下来,当老太太拖着垃圾车一点一点吃力地跨上台阶,当孩子在铁轨上朗诵一首还未写完的诗……没有什么是迅速的,一切都像是实际能够感知的节奏。
但对现在的观众来说,已经太慢,太慢,包子还在秋天的夜晚慢慢冒着热气,嗖忽之间,年轻的人老去,存在的事物消失。
对时间分量的感受成了我初看这部剧时最为迷惑的部分。
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忽而我可以慢慢欣赏周边的风景,忽而我不知道进了什么胡同,怎么也走不通。
走了大半程回过头来,才发现迷宫的地图原来是这样:《漫长的季节》有三个时间段的故事,交叉跳跃进行。
它们各自的悲喜轻重掂量着那时间段里人们生命的重量。
最终,不同人的命运汇入同一条河流,那条河流看似平静,却已走过千山万水。
从1997年至2017年,跨越20年的故事,野心勃勃地描绘了一幅时代图景。
在我们熟悉的语境里,那个时代从来都与昂扬激荡、乐观奋进相关,人们走向光明的未来,迎来千禧年、迎来新世纪。
但是,《漫长的季节》何其残忍。
“王响,响亮的响”,“王阳,太阳的阳”,人如其名,却纷纷迎来截然相反的命运。
于是一组曾经在记忆中宏伟而温馨的时代景象,终于被这些故事的拼图“肢解”——它们呈现出真实的样子,令人沮丧、失望的样子。
无数失落的细节拼出另一种图案,使我们终于记起来,那时不是所有人都有美好的前程走向了光明的未来。
三个落魄的中老年人是这个故事的核心。
范伟饰演的王响,秦昊饰演的龚彪,陈明昊饰演的马德胜,他们在2016年重聚,由一起套牌车事故共同调查十八年前未完结的杀人案件。
明面上,龚彪不过是为了自己满心喜悦买到的新车早早找到冒牌车主再重新拿回新车,结果他的姐夫王响偶然发现,被冒牌车撞的人背影与十八年前儿子死前他在铁轨上看到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他凭着疯狂的直觉拉上辞职已久的前警察马德胜,再次苦寻事情的真相。
回忆与现实并行,缓缓拉开时间的巨幕。
有两个王响带着时间线走,一个是中年时骄傲的他,一个是老年后卑微的他。
在王响尚有贴心的老婆、俊朗的儿子、体面的工作时,他是那个时代的骄子。
尽管过着平凡的小日子,背后总归有一棵大树——桦林钢铁厂,作为他命运尊严的最大背书。
他的名字也包含了满满的期冀,“响亮的响”,与再往前一个奋进的时代关联:父亲挖下的第一锹土,他以劳模继承着开创者的荣光,集体命运与他个人紧密相关,不论何时他都不会舍弃自己的骄傲,也不会背叛这个给他带来骄傲感的集体。
随着桦钢厂解散的传言风云四起,人们慢慢发现,坚不可摧的钢铁厂也将要破碎崩塌。
所有在那个安全的圈圈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们,既惴惴不安地害怕罩着他们的“大树”倒下,又似乎总会乐观地相信,它不可能真的倒下来或者倒在自己身上。
这种习惯安全和对不安的恐惧不断冲击着火车司机王响,直到他发现,他也不可避免地被写进了下岗人员名单——真正的崩塌马上就要降临到他头上,给他整个家庭带来沉痛一击。
王响奋力地想去挽救什么,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要抓住浮板。
他抓住刚进单位的大学生龚彪——因为龚彪的厂办工作离“一把手”最近,可以带来前线消息;他也抓住办案警察马德胜——因为马队在办桦钢厂的命案,兴许参与这个大事件可以为他另辟蹊径,用为集体作贡献来避免被下岗。
然而这两块浮板,龚彪和马德胜,看似坚固,也在湍急的大河中各自漂荡。
他们那时还没有像王响一样感到即将坠落的危险,龚彪悠哉游哉地追着美丽护士丽茹,马德胜也不可一世地相信自己的办案能力。
他们是另一种面貌的乐观,也同样天真地相信,只要努力只要有才华,美好的未来总会属于他们。
当这三人在2016年的街头重聚,不用娓娓道来什么曲折的故事,人生的残酷已经写在他们脸上。
那个意气风发的清秀大学生,变成了一个满脸痘坑、有酒糟鼻也有油肚的糙汉;那个目光犀利的警察队长,秃了头扎起辫子,为老年大学的拉丁舞比赛名额争个面红耳赤。
似乎只有王响活在了一种平和中,但实际上,他平和之下的疯魔也是强力黏合剂,将落魄三人黏合到一起。
一个家破人亡,一个婚姻即将破裂,一个单身与狗为伴——三个身心面貌备受摧残的浪荡汉都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只有固执地追索那个背影是谁,才仿佛能为平庸活着的当下增添一点意义。
“响”、“彪”、“胜”三人,一条明面上的故事线,呈现人们能“看到”的命运巨变;《漫长的季节》中还有一条暗线,从来不曾出现在光明的白天,出现在温暖的地方,主角只在黑暗中苟活。
那是三个被遗忘的孩子,沈墨、傅卫军、隋东。
直到碎尸案开始侦察后,沈墨这个名字才在人们的讨论中出现——但只是一个名字,而不是桦钢厂区范围内有具体社会活动的人。
这个人物的出现就与死亡、不详相关,从疑似她的死亡展开,唯一与她深交的人物王阳,王响的儿子,牵起了明暗两边。
以沉默形象示人的女孩沈墨,直到故事中途她的养父母出场,我们才大概明白这个女孩的过去——不用回忆什么,只需一个养父和她单独在招待所房间里的场景,所有观众都能感到黑暗已经笼罩了这个女孩的一生。
从那懦弱的大娘的目光、恐怖的大爷的目光看去,这个女孩没有一点反击的可能。
当她从电影院出来时,大爷长长的影子跨越遥远的距离达到她身体,成为一个可怕的隐喻,预示这个人物不可能幸福的未来。
哑巴傅卫军和结巴隋东,看似坚韧地活着,充满狠劲,实则用最底层弱肉强食的思路,搏取唯一一点生存空间。
他们每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是不惜生死拼尽全力得来的,在一个侧写(马德胜的描述)中我们得知,他们无父无母,是社会边缘可怜的孩子。
这三个小孩,在黑暗的烛光中结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
一起期许可能光明的未来,也一起反抗现实可悲的命运。
在他们终于搏来一个录像厅后,可能短暂地相信过,动荡不安终于结束,凭借“一亩三分地”做上小老板,他们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然而关于命运玄妙的事正如那句俗语,“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沈墨短暂地牵起王阳温暖的手之后,养父母的恐怖控制就再次降临,她反击,他们就做得更凶狠。
被迫拍下的裸照影响了她的学业,被夜总会同事下药把她送上了肉身的交易台。
哑巴和结巴也被霸凌到没有还击之力,好好活着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奢侈。
被逼到墙角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唯有以暴制暴的复仇才能将他们同时拉出厄运的牢笼。
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念,沈墨在有意也偶然的情况下杀害了侵害她的港商和背叛她的殷红。
那八十万汇票被三个孩子劫走——本属于桦钢厂工人的安置款不翼而飞,瞬间使隐藏已久的财务危机暴露,钢铁厂呼啦啦如大厦倾,人们如鸟兽散……
1998年工人下岗潮,代表明面上的宏观事件;1998年秋天发生在厂区的杀人案件,代表了暗地里的微观事件,两者交织在一起,把时代的汹涌浪涛推到众人面前。
无论有着光明前程还是黑暗过去的人们都不可避免地被“海啸”无声淹没,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所有曾经拥有的美好事物统统瞬间消失。
我们在创作者布下的悬疑迷宫中走了很久,才慢慢发现这场海啸发生的轨迹早有来头。
比如王响老婆三年没报销的医药费,比如某个午后不合时宜被工人偷偷运走贩卖的设备,比如李巧云悄悄在夜总会打电话告诉家里她还在工厂上班,比如孩子们在慢慢变坏,从偷一个轮胎开始,直至用最凶残的方式对待他们的同龄人……最小的恶慢慢汇聚成大面积的恶。
邢建春、宋玉坤之流,熟谙权力和利益交换的法则,在灰色地带游走。
他们冠冕堂皇地使用正义和道德的词语,做的却是最龌龊的事。
人性中最幽暗阴冷的部分,总能伴随危机一同到来,你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是因哪个是果,最终无论善恶,大家都一起陷入泥潭。
在这丰富的失落群像中,我最受触动的一个人物细节,是邢建春身上的那个尿袋子。
当他多年后被当作黑中介抓住现形时,曾经保护他耀武扬威的黑色大衣也不能牢牢包裹住那泄露命运底牌的尿袋子。
病痛、卑贱、无能为力与这个道具一同在光天化日下展示,经历过困苦的人们都懂得,邢建春的嚎啕大哭意味着低到什么程度的辛酸。
不过,这众人当中最为奇葩的,可能还要属秦昊饰演的龚彪。
他是迷宫中一个独自漂荡的人,看似没有和任何坚固的事情联结起来,也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乐观。
他如此无所事事地纵容自己的失败,也能在失败中迅速找到慰藉,我们不知道他为何坚韧地漂荡,直到他爱的丽茹和他真正宣布分手。
原来,在龚彪心中,丽茹就是他最坚固的事。
不管她曾经欺骗他、利用他进入婚姻,也不管她不能生育、婚后总是嫌弃他,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些挫败当成真的挫败,直至丽茹决定和他的人生分道扬镳,那个曾经大谈弗洛伊德也抱有美好理想的大学生才真的崩溃了。
单纯对爱情的理想支撑他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糙汉,但当这心底最在意的事情失去时,他才有了告别一切的勇气,和残酷的世界说拜拜。
龚彪的新车在被短暂拿回来后就载他共赴黄泉。
奇妙的是,车飞起的那一刻,他却久违地感到快乐,因为终于有一次,命运捉弄他却把他放到了好运这边——他终于中了彩票。
对命运的不公,在这次飞升中扯平。
不管他接下来的一个瞬间要去哪里,去天堂还是去地狱,起码人生在那一刻,所有厄运都得到了偿还。
这戏谑的黑色幽默,没有给我们带来持续的欢笑,相反,随着时间巨幕的拉开,我们越来越没法轻松笑出来——悲楚才是人生的底色。
世间小人物的命运,在《漫长的季节》中浮浮沉沉。
他们没有什么人生大事要实现,也不是要做什么成功之路的主角,只不过在悲哀的磅秤上大家拥有同样的分量。
唯一公平的是,不管失去至亲还是被霸凌、被侵害,当秋日爽朗的天空有一片明媚的阳光出现,它会照耀所有人,为他们带来片刻抚慰,仿佛某一刻美好会凝固为永恒。
骑着大杠单车的王响,就被这样的阳光照耀着,缓缓骑出厂区。
某一天他忽然发现,儿子没了,老婆没了,工作也没了,他无依无靠。
拼尽全力死死保住的是一场空,阳光还是照耀着他,他准备在心爱的铁轨上孤独死去。
如果没有那一声啼哭——王响的一生就结束了。
在1998年轰然袭来的秋天,他和沈墨一样,被命运的铡刀截成两段。
一段永远停留在1998年秋天以前,巨变和执守、冷酷和温情同时激荡着他们,让他们恐惧不安,也奋力地保卫着什么;一段在1998年秋天以后,季节漫长得过于冰冷,仿佛和死去的人一起死去了,活着对死去的人是一种愧疚和罪恶。
代表温暖和善良的王阳,终于还是牵动了两个人的命运。
王响像救起铁轨边被遗弃的婴儿一样,再次救起了被人世遗弃的沈墨。
他们明白这一次“生”意味着什么——“王阳,太阳的阳”,曾经是他们心中最暖的支撑,在各自苟活十八年后,依然像秋日阳光照耀了他们,融解了共同的悔恨和愧疚,也重新帮他们获得了慰藉与希望。
我想没有人会忽视那首王阳写下的诗,“你想成为什么?
”“我想成为诗人。
”诗人并不是一种职业,也不是世俗的成功,只是一份活着的态度。
他单纯而坚定地,从破碎的时光深处传来天真:“打个响指吧”,我们好好地,继续活下去。
最近在腾讯视频热播的生活悬疑剧《漫长的季节》,豆友们有在追吗?
目前仅播出五集,就已取得豆瓣9.0的开分,足以证明其品质和口碑。
本剧的导演辛爽,曾凭借其执导的《隐秘的角落》而被大家所熟知。
精致的配乐、电影质感的镜头语言均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时隔3年,辛爽带着新悬疑剧《漫长的季节》来了。
《漫长的季节》以舒缓悠哉的生活流气质与紧张悬疑的叙事节奏,放眼讲述了一座横跨近20年历史的北方小城“桦林”里,几个家庭发生的一系列意外故事。
上周二(4月18日),我们组织了一场《漫长的季节》超前观剧活动,有幸邀请到辛爽导演出席映后对谈。
虽然只看了第一集,但真实且细腻的时代还原、演员自然生活化的表演、扣人心弦的悬念制造,以及剪辑、配乐上的巧思,已赢得现场观众的掌声一片。
因为这次对谈,导演分享了不少创作上的干货,我们特地成文字分享给各位正在追剧,以及准备追剧的小伙伴们。
希望对大家理解导演创作意图有帮助。
【以下内容整理自我与导演辛爽的映后对谈】Q:阿德A:辛爽01·以老人的视角去讲一代人和他们的一生Q:能否先跟大家分享一下您这次创作《漫长的季节》的初衷?
A:刚看到这个剧本时,我就被吸引了。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老年出租车司机,他想解决自己人生的问题。
当时拍《隐秘的角落》,是从三个小朋友的视角说故事。
这次能在一个新的故事里找到一个新视角,还挺有意思的。
《隐秘的角落》的故事我其实讲得没太过瘾。
故事发生的时间段只有一个月,小巧的故事只能讲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或者人和家庭的关系,毕竟它跨度没那么大。
但这次让我兴奋的是,我以老人的视角去讲一代人和他们的一生。
跨度变大了,可讲的东西就更多了,如人和世界的关系、人和命运的关系。
所以这个主题对我来说特别有挑战。
Q:看第一集不难发现,浓浓的生活质感扑面而来。
本剧此次主打的也是生活悬疑。
那么在类型创作上,您遇到了哪些不一样的挑战?
又做了哪些尝试?
A:乍一看生活悬疑这个概念,极易理解成生活、悬疑两种类型的组合,但这并非我们的创作逻辑。
我们的逻辑就跟之前开的一句玩笑话一样:“如果让拉斯·冯·提尔去拍《马大帅》,会是怎样的效果?
”我们想用一种生活化的视听语言,去处理故事中的犯罪材料,从而形成一种新的感受。
Q:除了生活质感外,厚重的人文关怀、时代的特征也不可忽略。
您又是如何在一个悬疑推理故事中融入这些时代表述、人文关怀的呢?
A:所有故事中,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当下,即使发生在任何地方,故事的本质都是在讲人是如何与一些力量相抗衡,而抗争的对象可以是内在的自己,也可以是外在的他者,抑或是更抽象的命运。
02·东北是有一年四季的Q:《隐秘的角落》故事背景放置在广东湛江,《漫长的季节》的故事发生在东北。
地域的选择在创作上有何考量?
A:我是东北人,处理起与东北相关的故事,相对会得心应手些,比如对台词的把握、氛围的营造等。
之前我们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东北,通常是下着雪,肃杀极寒的样子。
可我很想证明的是,东北也是有四季的。
(笑)其实,我并没有想复原刻板印象里的老东北,而是想呈现出我脑子里东北的样子,那里也可以五光十色,天也可以很晴朗,大家都积极地生活着。
Q:范伟老师、秦昊先生都是辽宁沈阳人,剧中的他们没少用东北话来丰富角色。
在您看来,不管是王响还是龚彪,您觉得他俩体现了东北人怎样的性格特征?
A:王响和龚彪是典型的东北人性格,而东北人性格里有一个很好玩儿的点,那就是乐观。
很多特别沉重的话题,经他们的言语一加工,便会被一种很乐呵的方式消解掉。
这一特点和《漫长的季节》中角色身上的特征相接近。
我想让大家看到一群特别乐观积极的、面对自己生活的人。
虽然生活可能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但我们还是可以乐乐呵地去笑面苦难。
03·物理特效化妆,必须得做!
Q:第一次看剧时,秦昊老师出场那段我都没敢认!
他是为这个剧增肥了吗?
还是采用了一些特殊的化妆技术?
A:此次我们采用的是物理特效化妆技术,并没有增肥,他真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帅,请大家放心。
(笑)做完造型,反正他自己用面部识别功能解锁手机时失败了。
关于物理特效化妆这块,大家其实也并不陌生,《鲸》《至暗时刻》等电影作品都使用过特效化妆来塑造人物,但在剧集里这么大范围、大规模地去应用特效化妆,实属罕见,毕竟难度挺大。
但为什么我们还要做这种尝试?
很多观众会很熟悉范伟老师、昊哥(秦昊),所以我们这次想要卸掉观众对他们之前塑造过的角色的印象,所以就采用了物理特效化妆。
另外需要提及的是,我们不能把物理特效化妆理解成通过这项技术将角色“做老”。
“老”不是我们想要的概念,故事想要传达的是变化,是时间在人身上留下的痕迹。
04·章回体叙事暗藏玄机Q:第一集采取了一种章回体的叙事方式,片名也出现在结尾,感觉蛮有新意。
这种叙事方式还会出现在后面的剧情中吗?
A:章回体其实是在文学作品里会比较常用。
第一集像是小说的序章。
我在第一集用了这个手段,目的是想让观众形成一种看小说的感受。
第一集中,有三个不同时空、不同故事线索,这三个故事都各有各的主题。
后续故事中,三个故事特别像三条多米诺骨牌,第一集就像一张推动三条故事的骨牌,最后它们会在一个点上相遇。
再往后还有两个部分,我会在结构上面做一个反转。
Q:《隐秘的角落》时,丁可老师的音乐就让人印象深刻。
此次《漫长的季节》配乐又是丁可老师,此次丁可老师以及您在配乐上做了哪些新的尝试?
A:因为观众对《隐秘的角落》里配乐的喜好,所以丁可这回压力非常大。
这次在音乐创作上,我们找了一个支点。
因为桦林很像西部片里的小镇,所以我们在音乐上用了很多特别传统的材料,比如说布鲁斯、Spin、放克等,并在这些传统材料上做了一些变形,试图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格。
Q:我们也看到班宇老师也参与了剧本创作的工作,能不能具体介绍一下他在这部剧的剧本创作阶段主要负责哪些部分的内容?
A:我刚开始想要调整剧本的时候,班老师就过来跟我开会了。
调整剧本方向时,我觉得人物的部分还需要再放大。
之前看过班宇小说的观众应该知道,班老师其实特别擅长刻画人物。
当时我希望他过来帮我做人物方面的拓展。
后来他帮我出了第一稿大纲,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个故事就是用班老师的第一稿大纲为雏形形成的。
05·关于结尾:过去,现在,和未来Q:海报里范伟老师饰演的王响是闭着眼的,这里面是暗藏什么玄机吗?
A:我很想说,但我不能说。
(笑)大家看到第12集,就自然会明白了。
Q:第一集结尾吃饭那场戏,印象特别深,把三个时空以蒙太奇的方式代入进来,最后也留下一个悬念。
这是非常电影化的处理。
这块为什么会这么处理?
A:大家从海报上其实也可以看出,我们是想把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时空圆融在一起的。
创作的时候,头脑里这三个故事同时发生,但没办法,因为剧是线性的,我只能一点一点展现给大家。
但我们能通过一些概念,让观众感受到这三个时空时不时就会重叠在一起。
(整理 by 思路)
没意思 为了防止一些被戳中了的🤏男来私信恶心我,不评价剧里令人生厌的男性角色,只评价拙劣的技法,情节稀碎剪辑凌乱,技巧痕迹太重用力过猛,全片靠抖机灵营造所谓的幽默只会让人不适。回忆现实来回横跳,除了老年妆没有做出任何差别。以上仅针对导演,演员全都贡献了优质的表演。另外 导演能不能别营销自己了,创作者应该把自己放在作品之后,别总是想体现自己“在场”,更不要提前自我感动自我歌颂。
有很优美的地方 但我需要一些谜底不是女学生被性侵的国产犯罪剧…
漫长的炫技 能看出来那些用了心思的点 但是剧情在哪 下饭看都能看急死 行了已经知道东北下岗那些事了 别再一遍一遍刻画了 快点说事儿行吗
表面看是十八年后追凶,实际上确是一首献给老工业区的挽歌。
七个小时了你到底想讲什么?时代?爱情?疑案?贪污?啥都没讲明白,几个角色稀里糊涂,挖了一堆坑是一个不填,就等着最后一集来个“封神”吗。。。————不喜欢对比,但刚看完记忆碎片,再看这个片,叙事能力和节奏堪忧啊。
为什么会有人评价它“故弄玄虚”呢,是因为它的技巧没有为故事服务。比如那些莫名其妙的长镜头,莫名其妙的移动镜头,莫名其妙的插叙结构,并没有为了叙事或情绪服务啊。它的技巧与叙事是彼此分开脱节的。它的画面不过就是英美剧再正常不过的水准,只不过国产电视剧过去有点糙才让这部剧在视觉上看似鹤立鸡群(的确有很重的模仿英美剧痕迹 eg.每集的结尾)。整部剧情绪调性也前后不一致【最后两集终于不错】。导演没有把[满足个人]与[制作]剥离开。整个质量全靠素材本身+东北时代落幕的情怀+一些认真的演员+稍微开始讲究的视觉审美支撑着。类似于一栋建筑有一些家具装饰以及较好的地段,但也不能因此就说它是个杰出建筑作品了。我觉得它的水准和质感深度,甚至不如文学素养较高的纯文字作品。也不如《马大帅》那样的作品真诚直率打动人心。
质感太好了,从人物到结构到情节到诗的喻指,从场景到时代到小人物到动作和神态,就像是古老年代的重新演绎,比复刻还要完美,还要有灵魂;一次次让我想起老家的人们,还有只有混着酒才讲得出的一幕幕往事。向前看,别回头。结尾的一场雪,简直可以封神!感谢导演、编剧和演员!这部剧让我重新思考了一遍活着这件事。
除了演技,是一点节奏也没有啊,平平淡淡的故事,悬疑感给一分都嫌多
给她一个悲惨的身世,被性侵,被迫去卖春,基本就是男导演对女人的痛苦的最大想象了。女性角色本身单薄得像推动情节的工具人。还有,咋这么喜欢yy男人帮女人冲锋陷阵赴汤蹈火的剧情呢?能和现实接轨吗?
其实我明白导演和编剧想讲述的是一个 东北华钢厂的变迁对当地居民产生的各种影响,有的人贪污厂里资源给自己谋福利,有人顺应下岗潮流去开出租养活自己,有人在下岗的悲剧中变成了悲剧的始作俑者,有人坚守着最初的正义。就是这么个主题,但你别用碎尸案把我们骗进去杀好吗。
无论如何逃不开《杀人回忆》的无声狂啸,目的也都只是完成写作。但肯定比张大磊那部好太多了
我就想问问编剧和导演:1、小露最后怎样了?2、为什么要沈墨道歉和入狱?她是受害者,不值得被拯救吗?王响作为那个时代那个群体算是活得不错一员,他的故事和人生到底有什么值得书写的?他能带给现实和社会哪些启发和共情?往前走别回头有何意义?那些被欺负的、一辈子遭受不公的人,沈墨、傅卫军、隋东他们的命运,是否有人关心?
这么男凝 脸谱化东北女性,满满自恋 逻辑不自洽 埋了梗不解梗的电视剧,是怎么做到豆瓣点评九点多的?抖机灵九点多分还差不多。
慢不是最大问题,乏味是最大问题,每个镜头每段剧情填充的信息量少到可怜其实,看完一集你感觉啥也没看,过两天根本不记得看到第几集,回想起来每一集的主线剧情都是稀碎;因为故事本身就不复杂不特别,一旦叙述,细节,节奏,支线剧情把握不好就显得鸡肋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节奏把握成熟,故事讲好以前,视觉画面那些都是末位,况且那个前几集有王明的转场,简直是有点卖弄了,主要是卖弄得太不自然,一个也就算了还来好几个,看得我尴尬,镜头呈现也大不如隐角,人物塑造更是不用提了,差太远了,里面的角色感觉没一个值得推敲的,总之,很失望啦~
烂尾预定,是凭什么这么高分的?凭每集结尾故意剪一个悬念吗?凭各种时间线乱剪吗?凭消费女性苦难吗?都过去二十年才想起来追凶手了?一共12集,都更了八集了,还在出场新人物,前面是在干嘛啊请问?看似华丽其实是一坨包装精致的屎罢了,吃到一半还在哄骗你,其实这不是屎,你再吃两口呗,把观众当傻子呢?
男味儿重得根本看不下去,充满了男人的自恋,通过调整刻画比重引导观众更理解男人,更忽视厌恶女人,这点恶心到不行
节奏再慢也不能慢到四个钟了还在故弄玄虚,王响和姓马的怎么敢把自己比作福尔摩斯和华生啊,那些推理弱到爆,三个人去蹲点拍的巨无聊跟过家家一样,这些男的又爹味冲天,难顶啊
垃圾,一股浓浓的傻缺爹味儿,人对岸在追求性别平权和社会进步的时候,内地电视剧还在这死命输出男性油腻的傲慢和无谓的英雄主义,而且磨磨唧唧故弄玄虛的,都啥玩意儿啊,he..tui!
挺无聊
“倒霉的应该是他们”这句狠话撂完,后面就全员降智动机顺拐,最后三集的巧合让前九集的好看变成了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