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机器运转不利,需要上一点油脂润滑零件。
国会停滞运作许久,争斗不断的几派人马终于也坐到一张桌前。
润滑剂,是新的利益分割。
整个过程需要试探、排斥、哄诱、应承,外加酗酒狂欢。
然后,一向不共戴天的对手们,变成了敢于向对方掏心掏肺的挚友,利益突然变得很简单,可以你有我有他也有。
酒上了头,难免失态,金树荣和卢敏英,就这样被电话召唤了过来。
场面极其难看。
一大群人躲在犄角旮旯,喝得手舞足蹈、口无遮拦。
这些人,可以算作两人的前辈,年轻些的也算同志。
可是,把烂醉之中的满口胡言,说作爱国,让急冲冲赶来的金树荣和卢敏英喝交杯酒助兴,太不堪了。
金树荣背过脸,咬着牙硬忍;卢敏英喝干了一杯酒,用尽力气掷出酒杯,砸了KTV的屏幕,火花四溅。
再也没有嘈杂声,众人静了下来。
卢敏英一针见血地戳穿了众人的假面。
资历最老的大佬,都觉自己的虚伪要害被击穿,揉搓了面孔,听不下去。
卢敏英拂袖而去,金树荣替她挡了忿然不平的声讨,直言和众人不是一路人,也径直离开。
风冷,心也凉。
奔跑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隔着马路,看着对面站着失意的卢敏英,金树荣终于冷静下来。
遇见,可能是有偶然。
找到,就有追之求之的必然。
站在相对的阵营两边,隔着不好忽略的距离,究竟两人能不能靠近?
绿色信号灯亮起,卢敏英走了过来。
这时,想要避开,不大可能了。
可以说,他们的共同经历又多了一点,走的方向再次指向一处。
金树荣是何等骄傲的人物,却下足百分之两百的力气夸奖卢敏英刚才的举动。
物以稀为贵哦,那么,听了他的夸赞,卢女士的心情总该好一点儿了吧。
没有。
卢敏英后悔了。
不是不能撕破脸,只是,一味在意诚实、正直、光明磊落,情绪失控也选错时机。
这样,她就只能腹背受敌,孤立无援。
然而,后悔也太晚了。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金树荣、卢敏英终于面对面坐下来,两个人的对饮,气氛十分古怪。
要不要给对方斟酒、要不要和对方碰杯、要不要继续自责、要不要适时泼冷水。
谈话开始尴尬,慢慢自然、随意,切向主题。
金树荣可以认同卢敏英的理想,却不能认同她谬以千里的方式。
正直每次都演变成失控的‘暴力’,有理也寸步难行了。
卢敏英稍微嘴硬,最终也不得不认错,她知道正确的方向,也知道没有捷径和坦途,却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到达目的地。
金树荣说,迷茫的话,不如归去,像他那样。
卢敏英答,不要,放弃就是失掉初心。
而他的最初,她还记得很清楚呢。
竞选国会议员的时候,卢敏英曾经留心观察过金树荣的街头竞选发言。
那个派头,怎么也得算气势如虹,连她这个竞争对手都被感染。
那时候说的雷厉风行,是假的不成?
当然不是假的。
只是,世事弄人,没有按照计划顺利行进的人生。
比如,他就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女人抡起灭火器砸了头,如此说来,卢女士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他们俩的人生,都有些跑偏了。
话题太沉重,卢敏英居然华丽丽地开始落泪,叹惜梦想破灭的他们真是太可怜了。
从这时开始,饮酒对谈的内容就朝着发散性、跳跃性的无厘头方向直奔而去。
卢敏英原来是挑食、爱哭的撒娇鬼,平时的御女范儿撑惯了,酒后吐真言,也怕自己孤独终老,要和金仁兄一起建立可以让孤独老人幸福生活的国度。
至于金仁兄的宝贝照片,她要好好捏在手中,作为一世的把柄。
金树荣这时已经流露出二十四孝的潜质。
卢女士容易醉酒、说哭就哭?
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问也不问一声就点了卢女士最讨厌的下酒菜,有偏见的嫌疑?
是,全是他的错,卢女士爱吃什么菜就加什么菜。
只要照片在手,他金树荣就是卢敏英永远的奴隶?
金仁兄除了捂着脸认栽,表示自己确实没招儿啦。
酒劲上来,卢敏英终于有点儿迷糊。
金树荣用手指戳戳人家的额头,怕她睡死过去。
一而再,再而三,卢女士还是睡沉了。
无奈中,金仁兄细细打量卢女士的睡容。
这人儿,怎么就这么好看?
送醉酒的卢女士回家,金仁兄才发现,其实,卢女士身边的人儿,都很好看。
卢女士的小侄女,长得乖巧伶俐,只有十岁,和他开腔就斗嘴,曾经是精英检察官的他,口才再了得,也只有下风可占。
卢女士的辅佐官宋俊夏,仪表堂堂,谈吐不俗,正是金树荣的往日同窗。
气氛很微妙,金树荣从宋俊夏的言语、举止、态度中都读出了火药味颇浓的敌意。
那不是简单的反感和排斥,更有刻意的竞争和醋意。
更让他在意的是,卢女士对宋辅佐官,也有异乎寻常的亲近。
深究下去,卢敏英的姐姐,和宋俊夏的哥哥,本是崭露头角的政坛伉俪,因为意外身亡。
然后,卢敏英继承姐姐的遗志竞选国会议员进入政坛,宋俊夏放弃自己的事业,专意辅佐亲家妹妹的各种事务。
这其中,有骨肉相连的亲情,也有痛彻心扉的怨艾。
卢敏英在醉酒中坦言,最讨厌姐姐。
如果,如果这词汇果然太无力。
如果姐姐没有离开,她还会迈入同样的道路然后倍感困惑吗?
几乎是因为同样的原因,KTV的冲突被篡改成卢敏英的又一‘暴力行径’,被人刻意散播、任意非议。
卢敏英的锐气,让某些人感到恐惧,既然姐姐是曾经的厉害角色,妹妹也不应小觑。
践踏她、排挤她、扭曲她,让她没有生存空间,某些人才能心安。
金树荣立即暴怒。
卢敏英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是他辗转反侧中看见的幻影,是他刻意绕路、特意经过的邻居,是他拿得起放不下的心病,是他说得、其他任何人都说不得的冤家。
更何况,卢敏英是冤枉的,他原本替她阻挡过不实报道,却挡不住更加强大的幕后力量左右舆论。
因为误会,疑虑变成猜忌,卢敏英的一句质疑,让金树荣气爆了,他无法接受的只有一件:卢敏英没有完全信任他,而他则早已付出远超出信任的情感。
和孟辅佐官品茶论道,是金树荣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面对比自己年长许多的辅佐官,金树荣疑惑,我们的人生为什么从来不按计划行进呢?
辅佐官微笑着,给他念自己最喜欢的诗句——‘下来的时候,看见上去时未曾看见的一朵花。
’人生,其实,不适合谈论。
多少人的人生,凝在史书上,不过剩三两短句而已。
既然人生不如意处十之八九。
那么,真正的意义,也许不在八九之外,也不在一二之中。
上去时的昂扬与振奋,已然消失不见;下来时,即使带着疲倦和漠然,但是,看见曾经被自己错过的花朵,会不会有一丝欣然和感动:恰逢其时,这一朵花之于自己,才是世界上唯一的花朵。
敲打年轻人要现实,有许多法子。
其中之一,就是要让他们正视“覆水难收”这回事。
把那句译文慢悠悠地念出来——“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颇有一番苦涩。
而卢敏英,忍不住哭了。
这几乎已经变成一种常态。
很多时候,酸楚和痛感都是瞬间爆发,来不及压抑。
打翻的牛奶是小事情,真正让她闹心的是:明天会到来,明天的明天也会到来。
换句话说,“覆水难收”的后果,需要她来承担,不是双肩发紧,忍受一秒钟就可结束。
遗憾才最具分量,坠在心里,一直沉下去。
金树荣削短了头发,完全神清气爽,好一幅从头再来的派头。
快刀斩乱麻的人是卢敏英,而不蔓不枝、干脆磊落的人反而是金树荣。
没有办法,卢敏英得眼睁睁地看着。
金树荣开始追逐组织中的力量,他有实力、更有强大到让人无法拒绝的支持。
曾经把退职挂在嘴边的人,突然就风生水起,成为组织中的一个尖峰,还不够高,却锋利得让一群人都心生忌惮。
他不玩亦敌亦友的把戏,任何不愿意靠近他的人,都可以划分到‘敌人’的范畴中去。
还是没有办法,卢敏英得眼巴巴地忍着。
卢敏英本来有很多理由,每一个都让她理直气壮,让她觉得应该斩钉截铁地与金树荣分手。
但是,取与舍,从来都不太公平。
比如,松手以后,她才知道原来握紧的是什么重量,而成百的理由都灰飞烟灭,根本不值得上心。
金树荣不再担待她,这本来没什么,算是人情的一部分。
她一定要无情,他当然也可以凉薄。
只是,两人之间的一点点儿小事,都可以激起卢敏英的沮丧。
原来……原来他不这样啊。
原来……原来他也忍过这般委屈。
无论金树荣转性或者报复,都应该由她来承担,她想通了也准备忍下来的。
可惜,很多事情,放在桌面上就立即变了样儿。
比如她曾经利用照片威胁金树荣,如果是情人间的情趣,就只是肉麻并且有效,如果是政敌间的互掀底牌,就成了卑鄙的政治手腕。
而她说不清,连解释的言辞都说不出。
甘于让人利用,和着力利用别人,换了角度来考虑,她也知道自己理亏。
这才是现实。
金树荣自有他的透明之处,卢敏英也有她的混浊不清。
就是这样的区别,当他们两人走近,友党才会大大咧咧地拿他们的爱情当诱饵,引金树荣转立门户。
金树荣从未应承,也没有隐瞒,倒是打错如意算盘的友党,最后撅着嘴,把不痛快算在卢敏英账上。
把自己的心捅个窟窿,感受到巨大的空虚和失落,然后吃力地发觉,自己真得难以承受。
没有人可以帮忙,亲人也不行,姨妈的教训更像当头棒喝,随意丢弃爱情的卢敏英犯了更严重的错,完全就是妇女同胞的反面教材;没有外力可以借用,宋俊河也不行,他的关怀哆哆嗦嗦,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演,让她深感如芒在背。
这个人无法填充她内心的空虚,连做一个替代品的可能性都没有。
卢敏英曾经说过,为了既往的人生,宁愿放弃真实的爱情,而继续虚假的生活。
虚假,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那么安静、沉稳、踏实、自在。
如果卢敏英不懂,那么金树荣深谙其中的情理。
真实才最重要,真实而后才能言及其他。
金树荣愿意花笨功夫下一盘大棋。
与其当一个小小的卒子,不如坐在棋盘后作一个下棋的人。
至于局势,和他喜欢的拼图游戏一样:别人也许只看到琐碎和繁杂的未知,他却知道积少成多也可以成就幸福的前景。
他没有变,发型变帅那事儿不算。
他的心思没有变。
告白这事儿可以一而再、再而三,他没有食言。
金树荣正儿八经地向卢敏英递交一份协议,如果感情是真的,那么为了保护它,秘密恋爱吧。
不急,给出时间让对方考虑,而他的等待,始终是真的。
卢敏英终于在协议书上署名签字,白纸黑字。
宋俊河却看见了这份秘密协议。
……宋俊河说过很多傻话。
其中,最傻的那句,就是他老挂在嘴边唠叨的:在他的心目中,卢敏英和宝丽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呢?
宝丽是十岁大的小学女生,卢敏英是成熟的女性。
宋俊河总是说政坛环境严酷,为了保护卢敏英,他要如何如何……如果真得那么胆怯,不如干脆让卢敏英退出,不搅这摊浑水,不是更加清净。
可是,他不成。
因为,竞选国会议员直至步入政坛,是卢敏英自己的选择。
这绝不是一个少女的执拗与任性,而是一个成熟女性的思量与抉择。
宋俊河只能尊重,无力扭转。
为什么在最初能够理解和尊重,却在之后,逐渐地阻拦甚至扭曲呢?
因为,宋俊河要长长久久地假装,假装他不爱卢敏英。
然而,尘归尘,土归土,丁是丁,卯是卯。
只有真实闻起来才有真实的气味。
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
安熙善和金树荣摊牌,言辞坦率而大胆——既然她年轻貌美、富有多金、人脉宽广、前途无量,那么请选择她、接纳她、爱恋她。
这样还不够,安熙善还模仿着莎朗•斯通在《本能》里的经典风情,交叉着双腿,一而再,再而三。
难得,那模样,明艳但不轻佻。
看客心中一动,矮油,这小妮子还挺可爱的。
转念一想,糟糕,小姑娘是个轴人——敢于在爱情上卖力诱惑,她太明白,对方根本不爱她。
安熙善以为没有关系,她擅长花样百出,对待金树荣,利诱、色诱、装傻、卖萌。
好像一个人参加接力赛,接力棒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愣是把接力跑成马拉松。
没有终点,她停不下来;无人喝彩,她却耐不住寂寞了。
其实,不大好评判某种性格本身,性格完全相反的人大有可能殊途同归。
可是,安熙善的好强,总是像射击的后坐力,容易伤了她自己。
她的好强,更像一种较劲,时而和别人别扭,最终和自己别扭。
她和卢敏英最初的纠葛,源于她一定要获得一种胜利感:为了让卢敏英表现出愧疚和歉意,安熙善宁愿说谎,夸大金树荣的伤情好让卢敏英不安。
表面上,安熙善赢了,卢敏英反思了自己的“暴力”行径,愿意亲自向金树荣表达歉意。
但是,这一念之差的用力,把卢敏英推进金树荣的生命中,断绝了安熙善的爱情可能性,连憧憬都成为她的奢侈品。
谬以千里的地方还有很多。
比如,安熙善始终对爱情表现一种极端的渴求,但是她的“爱”却更像占有欲,在她未曾正视的潜意识中,一切的追逐都是对当年失去的自我补偿。
所以,她很规矩地对金树荣表达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却不停跨界试探,总是心存侥幸,也许这一次她就大功告成。
面对卢敏英的存在感,她无力介入,却放下狠话:如果有人欺骗她,她就要发疯,疯到让所有人都受伤……一个成熟的人,应该做到起码的自重:自己的情绪,自己来负责。
而安熙善的威胁暴露了她的幼稚和蒙昧:她的情绪,她要旁人来负责。
没有人欺骗她,金树荣说过无数次,他们俩无情无份,安熙善假装听不懂;而别人的恋爱,本来就没有必须给她报备的义务,谈何欺骗?
这种胡搅蛮缠,已经难以套上年少无知的借口。
比选择性理解现实更差劲的是,安熙善会利用自己的职业之便诽谤卢敏英。
因为她是传媒大亨的女儿,因为她的记者身份,她握有绝对的话语权,开始的轻微中伤,还有泄愤的自私;之后的揭发和污蔑,就混合了恶劣的阴谋和深切的嫉恨。
当宋俊河质问她的卑鄙,她却答,自己写的都是事实……事实可供涂鸦、粉饰、扭曲、篡改,本就是最不靠谱的事。
想想看,如果冲着别人的脸吐一口痰,对方勃然大怒,捏着拳头冲过来,吐痰的人才急急火火地嚷:“怎么着,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搞清楚啊,我可没有动手……”性格决定命运?
性格关系爱情。
安熙善不知道,她纵容自己的粗鲁和卑劣,她的爱情也就对她粗鲁、卑劣;她也不知道,她用自制的流言划伤别人的面容和掌心,她自己也会被毁坏到面目全非。
宋俊河有着一张谦谦君子的面孔。
一旦他咬紧牙关,面颊下部的咬肌就浮现出一条长长的棱线,让人禁不住担心,下一秒他是不是就会歇斯底里地发起脾气。
某些人拥有天然的豁免权,这样的、那样的。
宋俊河也拥有某些权力,比如躲在卢敏英身后替她做好决定,大部分时间他会有很好的理由,要把卢敏英当做小孩子,照顾她、支持她;有些时候,他不需要任何理由,硬要说起,只是因为他想要如何而已。
宋俊河当然有自己的缺点——他以为他永远正确。
这个缺点,很寻常,可以套在绝大多数人的身上。
只不过,同样的缺点包裹在他天真无辜的面孔之下,就让人更添几分厌恶。
他可以随意揪住别人的领口,凑近别人的脸,威胁;他可以从背后踢中别人的小腿,让别人毫无防备地跌倒,他再装得一本正经、与己无关;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要求,对于卢敏英的事情,他是要有否决权的……凭什么?
凭他是卢敏英的亲家兄长?
凭他为卢敏英放弃前程似锦的律师职业?
凭他鞍前马后地为卢敏英打点事业?
完全不搭调。
正如,他从来不会在卢敏英的面前做出动手动脚攻击他人、无理取闹的德性;他也从来不会让卢敏英知道,他卯足了劲要把金树荣的热情扼杀到底。
所以,金树荣终于辨清这个谦谦君子的狭隘和嫉妒时,宋俊河其实并不在乎。
他所在意的,是他所拥有的否决权——对于卢敏英的爱情,只要他说不,一切必须成空。
哪怕,这份权力,居然是他红口白牙在几分钟之前才开口求到的。
利用卢敏英的信任,把兄长可供依靠的肩膀,变成无形的钳制和胁迫,只要扣上“一切都是为了卢敏英好”的借口,即使不够冠冕堂皇,至少,他觉得足够管用了。
像一个惯常在家长面前表演乖巧的小孩儿,卢敏英果然把特意前来的金树荣阻拦在家门外,彷佛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地解决两个倔强男人的争执,让他们和自己相安无事。
她全然不觉问题的症结所在,甚至不知自己的轻率会伤害到金树荣的自尊。
错误和失误,是两码事。
当金树荣沉下面孔避开她,她方才拿出勇气和力气,怯生生地道歉、急匆匆地讨好,生怕自己说出了一句柔软的话,也无人应答。
她用了蛮力,把金树荣拽入密室,只为说几句体己话,让金树荣不再对自己冷漠。
但是,金树荣终于露了声色,说明始终不变的眷恋和在意,并向她第二次告白,她立即犹豫了。
这个女人,好像一根芦苇,挺得高高直直,却在风中摇摇摆摆,没有真正的主心骨。
关于力量,她习惯于求助他人。
想出主意、做出决定这些事,就算不需别人代劳,她也要先从别人的想法和决定中问出三五七九。
所以,旁人说应该放弃,她就没了握紧手掌的力气。
她约好金树荣,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
地点选在金树荣日常练习的剑道馆。
虽是熟悉的所在,金树荣却紧张地无法流畅用剑。
毕竟,这是女友第一次主动的邀约。
他要让卢敏英看见自己舞剑的勃发英姿,他要告诉卢敏英自己擅长茶道、煮得出很棒的咖啡、做的一手好菜能够PK专业大厨。
他想说,自己真的很好,而他的好为了卢敏英都是值得。
卢敏英却要在如此的气氛中说出绝情的话——谢谢,但是,对不起,分手吧。
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
因为选择了他的爱情,她就会被路人指责叫骂:她之前的人生、信条、理想、姿态,都是虚假的。
那她宁可放弃爱情,当作它不存在、不重要,只留自己虚伪地活下去。
……非常不可爱。
简直近乎愚钝。
好像不懂事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拥有某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挥霍一空。
如果她所需要的仅是放弃,那么之前低声下气地求和、拐弯抹角地示弱,又是为了什么?
她大概还不懂,放弃本身,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卢敏英像个逃兵一般躲到姨妈的炸鸡店,眼见为她张罗相亲的姨妈被媒人臊得肝火旺盛。
因为暴力的名声在外,“正常男人”都不待见她。
本来可以不在意,世俗的压力一向与她无关。
可是,卢敏英终于崩溃了。
有些人,与她的人生永远不会有交集,只是一世的陌路人,无关紧要。
而她刚刚放弃了一个爱人。
那个人善良、勇敢、聪明,并且,真正地爱她。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她只是不知道,人生本不必活得这么艰难。
因为屡次犯了“暴力”的大忌,卢敏英被勒令在国会的众人面前公开道歉。
彼时,人声鼎沸,无人倾听。
有时,某些人站在被评判的位置上,并非因为他们的错误。
总有一些更强大的力量,呼啸而来,轻蔑而退,希望年轻的人低头,希望青翠的草枯萎,希望没有音乐只有音符。
是的,第一次的‘暴力’完全是意外,第二次的‘暴力’全部是诽谤,卢敏英是否自省并无人在意。
那些人在意的是,这个年轻的女生能不能在低头认错中感受到巨大的屈辱,屈辱会不会让她强大的倔强就此收敛。
卢敏英道歉了,向每一位普通民众道歉。
她,却没有屈服。
那些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按着她的头往下压的人统统闪了腰。
因为,她不仅倔强,而且聪明;不仅聪明,而且坚强。
只是,这就犯了更大的忌讳。
连她唯一的战友,都不得不当众摆出声讨的姿态,冲着她大嚷大叫。
金树荣始终沉默,却终于没有按捺住自己的一声叹息。
他们两个人,太像。
卢敏英清楚地记着他的从政初衷,他则清楚地记着自己一路挣命,企图改变所有的错误、狭隘、荒谬、甚至猥琐,他不是与一群人对抗,而是和庞大的体制据理力争。
然而,像一部沉重的古老机器,按照惯性,虽感疲力,却滚滚地运行下去,一切,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他只好停了手,避免自己被卷进机器——徒劳无功还被碾得粉碎。
但是,卢敏英却像堂吉诃德,举着一把脆弱的长矛,冲向巨大的风车。
她俨然昨日的他。
每个人看着昨日的自我,情感总是复杂。
他堂堂一个男子汉,也只是心灰意冷;那样一个柔弱女子,转过头去,会哭吗?
于是,两个冤家照样聚头,每句话都说得夹枪带棒,擦得火花四溅。
关心的人不懂如何表达体贴,懵懂的人不懂如何接受怜惜。
本来是花前月下,最后终于搅得不欢而散。
卢敏英的宝贝照片暴露在家人和幕僚的眼皮下,金树荣的小心思被有心人一针见血地戳穿。
两个人的事,添了更多的人,原本隔着一层纸,突然又远到千山万水。
金树荣不得不自闭,思考他和卢敏英的种种可能,每一种可能性都被他死死否定,条条大路都通到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像包裹了沙砾的蚌一样,不知如何变出珍珠,只是疼得缩回身。
当他结束休假,回到国会,表现出更加欠抽的小样儿,同僚、领导、对手以及卢敏英,都吃了他一番怨愤和怒气。
卢敏英的宋辅佐官却迎上来,拿金树荣当作潜在情敌,上下左右好好修理了一番。
照片的事情,从卢敏英的威胁,变成宋同学的调侃。
照片虽然微妙,却是金树荣和卢敏英的盟约,是两个人共同的秘密,是藕断丝连的纠葛,是不言自明的共鸣。
但是,秘密被外人知晓,纠葛被快刀斩断,共鸣变成掩耳盗铃,金树荣陷入另外的苦恼中。
他可以自己选择放弃,亲自踩下刹车。
放弃只是一个姿态,刹车始终都是坏的,他和卢敏英终究在同一片天地下工作,绕过去,避不开,还是心病。
在国会的质询会上,因为答辩材料被意外弄混,一门心思溜须拍马的人被马蹄踢中脑门。
卢敏英无意中捏住对手的底牌,打了个漂亮的反击。
她站在台上,言辞犀利,神采飞扬。
金树荣曾因神经质的洁癖,觉得卢敏英在自己胸前留下的吻痕,像泥污的沼泽。
但是,看着卢敏英此时的一举一动,某一瞬间,真情难抑,他觉得自己的胸膛是碧波荡漾的湖泊,爱恋的温度奇高,他蒸腾成水汽,升到高空。
听觉消失,只余视觉,那女人的明亮,让他也变得透明。
金树荣一直害怕,党派的不同,性格的不同,各方牵制,利益冲突,会让他和卢敏英成为现实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太想要一个happy ending,为了不让自己失望,先退一步,只求海阔天空。
天地没有更宽,他却退回原点。
既然他所爱恋的女子,那么勇敢那么积极,他又何必把自己封闭在黑暗的房间里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当他重新面对工作和生活的挑战,他和她,站在阳光下,面对面,握住对方的手。
金树荣有一张地图。
那是他的生存之道,是他的人生根本。
地图上没有东南西北的方位,有的是自尊、傲骨、张扬和克制。
地图上没有国界和城池,有的是学习、工作、父亲、取舍。
他捏着地图,一路走来,自认,只错在步入政坛这一次。
然而,现在,他踯躅不前。
他想知道,那个女人的喜怒哀乐,那个女人的俏皮与忧郁,那个女人是否同样也有好奇,那好奇中到底有没有包含自己。
于是,他的人生地图,突然间,错了。
希拉里•克林顿回到母校耶鲁大学演讲,一开口也禁不住装装小可爱——“发型是最要紧的事……”没有办法,直接联想到金树荣。
虽然他的头发长至眉、上过卷、焗过油,但是,他的这个发型也太适合在风中凌乱了吧……很难形容金树荣的个性和派头,完全不好用“英俊”这样的形容词,发型也只是原因之一。
他的身上充满了针锋相对的矛盾。
他既冷静又狂放,和人争论永远切入症结,条理清晰;但是在政策对谈会上的一番自白又有情绪失控的歇斯底里。
他既聪明又笨拙,知道自己应该在何时何处进退、冲撞和避让,却又在很多细节之处大而化之,进而乱了自己的步伐。
他对人既体贴温和又擅长搞些小奸小坏,对于职位低于自己的年长辅佐官,他表达完全的信任和尊敬,对于围绕在身边的小男生秘书,他总是恶搞、奚落、损,更配合小秘书,在电话通话中,给卢敏英上演了一出自己重伤抢救中、马上就要不行了的逼真表演。
他换上小秘书的全套衣装,刚刚晃悠出病房透口气,就和前来道歉的卢敏英碰了个正着,想错身躲开,就看见前面大批的记者,返过头逃跑,又被卢敏英追赶,不得不顺着医院走廊转圈跑。
他用西装外套裹着头,步履凌乱,因为仓皇整张脸皱成小苦瓜。
任何被他的能力、才华、学识、魄力所折服的人,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都会忍不住问一句吧:“兄弟,你还能更囧一点儿吗?
”事实证明,他能。
被卢敏英赶上并且揪住,两人在推搡之间,金树荣的衬衫纽扣被全部扯掉,春光终于外泄。
为了防止卢敏英失足跌倒,他把她揽到怀中,很偶然、很巧合,卢敏英在金树荣袒露的酥胸上留下一吻。
你觉得已经足够混乱,可以尘埃落定?
不行。
金树荣就是要耍赖,敞着胸口招摇一番,这幅模样,谁敢拖他去见记者证明他装病?
卢敏英眼明手快举着手机拍下全套照片,留下一手证据,照片上的金议员活蹦乱跳、无病无伤。
进,直接交与记者,就可以戳穿暴力好可怕、受伤很严重的谎言;退,存在手头作为未来要求合作的筹码,不合作,就传上网。
卢敏英自作主张用订书机替金树荣‘缝合’了衬衫前襟,然后押着他出去继续谈判。
金树荣一向以强硬刚毅、说一不二自居,他发现,遇上卢敏英,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卢敏英比金树荣更不按牌理出牌,谈判直接从没有吵过瘾的架继续,他不要,她却几乎不换气地狠狠念了N个长句,基本上,前因后果、重点细节、他的狡猾和无耻、她的委屈和无奈,都包含进去了。
一般人儿,真没见识过。
金树荣如此厉害的角色,也震惊了。
不,其实,他觉得有点儿被这个女人吸引住了。
他们有共同的话题与心愿。
虽然,金树荣心生退意,卢敏英却不允许。
为什么要退却呢?
当选国会议员,已经耗费了惊人的国民税费,半途而废,就是浪费民脂民膏。
而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的要紧事要做,为了创造一个更好的国家,为了平凡小民内心多一份幸福的感觉,为什么不在推进利民法案的工作中合作?
这两个人有一致的关切与思量,不同在于,金树荣觉得灰心失望,认为大的环境下,任何个人努力都是徒劳,他已经筋疲力尽,不愿再趟浑水;卢敏英认为,对于愿望,先要去相信,相信自己可以改变,相信愿望可以实现,相信付出千吨的努力,哪怕得到一盎司的成功,人生也算胜利。
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
如果经历过人世沧桑,品尝了心酸与苦涩,甘愿平淡,大隐于市,应该尊重这样的人生选择;可是,就是有不肯被驯服的年青人,愿意凭着一己之力,搏出一个未来,还没有和整个世界完全地短兵交接,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认输松手。
君子和而不同。
口角之争,尽是意气,金树荣和卢敏英,其实才是同一种人。
他们都认真、较劲,都不服上、不信鬼,都不肯让心里的一把火暗下去。
翌日,金树荣的组织公开声称要起诉实施暴力的卢敏英。
这些‘同志’,对于利用金树荣进而引发意外,没有歉意和羞愧,有的是压榨金最后一点儿利用价值的迫切。
而卢敏英借助手上的举报材料,揭发对手不正当的代理投票行为。
金树荣明明被她一抡送进医院,同一时刻,‘金树荣’的投票却被计了数。
这边放火,那边乘凉,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一前一后,两个新闻发布会,都和金树荣有关。
继续装病,闷不做声,会让卢敏英吃上官司,也让自己和代理投票扯上不必要的联系。
金树荣果断出院,直接来到国会,对着记者,他把各种误会一一澄清。
说到半道,卢敏英无意闯了过来。
很好,当着众人的面,金树荣面露得色摇摇晃晃,灭火器砸一下算什么,出了院又是一条好汉,大人自有大量,起诉?
笑话,他老人家直接原谅‘施暴者’卢敏英女士,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卢敏英撇嘴一笑,晃晃手机,金议员的暴露照片依然存得妥妥的,代理投票虽然和你无关,答应推进民生法案的工作却是不能跳票的,有这样高精尖端的把柄在手,让你表演一下宽宏大量,讨点儿口头便宜也无妨。
这两个别别扭扭的人,产生了特殊的默契。
金树荣会明贬实褒,在要紧关头替卢敏英解围甚至出头;卢敏英会嘴硬心软,把组织内部同事都推脱、看低的工作,交与金树荣一同运作。
斗嘴、抬杠当然还是要。
卢敏英和姨妈通个电话,说起不靠谱的相亲,金树荣很是尽心尽力地贴近偷听。
姑娘家的私房话,全都被他听了进去。
这下,颇有看了对方底牌的微妙。
女人,和会思春的女人,加上形容词,感观就大不一样了。
换言之,男人,和抱过、亲过、看过他的暴露照还不肯删的男人,差别也好大的说。
他们都有一点儿心动,却不肯承认。
确实有了一点儿羁绊,不经意间老是牵住又立即松手,怕烫。
生活可不那么简单,更何况,他们的身边还有别人。
代理投票不了了之,金树荣被组织边缘化,他不以为意。
卢敏英因为揭发代理投票,被所谓同志敲打奚落,风头应该出,可不应该由她出。
得意未必不是失意,失意未必全都在意,各种力量的周旋、反复、争夺、妥协,超出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又夹裹着他们朝着最让人糟心的方向席卷过去。
于是,意料之外的场合,金树荣和卢敏英站在一起,眼见一派乱像。
没有曲高和寡,只有沆瀣一气;没有清高自重,只有寡廉鲜耻。
可以忍过去、避过去、退出去,更加年轻的卢敏英却终于没有忍住、避让、后退。
果然,年少轻狂,是勇敢、率性、意气风发,是闪耀、帅气、威风凛凛。
金树荣看着她,看着她……人心,是一扇门,最坚硬、最厚重的门。
有人害怕沉重,觉得应该知难而退,绕道而行,时日一久,那门便显得更加牢不可破。
但是,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没有胆怯,没有顾虑,径直走上前去,用力地敲敲门。
只此一次,敲门人就会发现,那门,根本就是虚掩的……
恋爱总有摩擦。
终于闹到脸对脸,金树荣先是气鼓鼓的,然后瞬间服软举高双手,他说,在这段关系中,他不要赢。
好像,金树荣卖的一手好萌。
其实,个中情义却有趣得多。
按照世俗的道理,恋爱中人,都应争取居高临下的优势,基于爱情、混合利益,占据主导似乎就拥有了钳制恋人的某种力量。
然而,抛开理智,情感却更有弹性。
为什么要在爱情中和恋人竞争呢?
跃得比恋人高一尺,在二人世界的关系中就能够获得高一丈的位置吗?
实际上,只有更加爱的那一方,才会说出自己不要赢,才能够以宽广的胸怀包容对方,用后退一步的‘弱势’为两个人的交往争取更大的空间。
所以,卢敏英的一路强势,屡次瞬间便转变为软弱;金树荣的‘柔弱’自有温暖,却始终不失刚强和犀利。
只是由着旁人的目光刺激,卢敏英就心生退意,她不说‘不爱’,只是惦记‘不成’,短暂的任性爆发,比锋利的刀刃伤人。
金树荣耐心地询问,其实他的猜测统统命中,他懂人情世故、冷暖炎凉,只是更加包容的人也需承担更多的伤害。
任性膨胀至无理取闹,包容也变成快刀斩乱麻地果断。
卢敏英脱口而出的分手,金树荣当即一口应承。
和‘不要赢’异曲同工,如果你执意主动认输,那么我配合,让你输。
包容需要的是胸襟,刚强需要的则是智慧。
比如,知晓软弱背后的胆怯和犹豫,任性背后的迟疑和悔恨,然后一一化解。
金树荣做到了,他要的是和恋人一起赢,两个人勇敢坦率,两个人淡定坚强。
而在他们的爱情本已不在意的输赢之外,高大龙却运筹帷幄,要玩一出用尽全力的把戏。
最初,安熙善的父亲施力威胁,被人握住把柄的屈辱感浸透了高大龙的骄傲。
但是,高大龙是厉害的人物,他知道借力打力,如果出卖儿子的爱情于己有利,那么他绝不还价,下手快着呢。
当然,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个孩子知道忠贞、明白诚实,既然无法给金树荣扎上彩带把他打扮成超值大礼包塞给安熙善,那么他就从安熙善的嫉妒下手。
这么做,多么得‘成人之美’,因为安熙善需要她所追求的爱情,于是,高大龙乐意提供便利,让安熙善打击情敌卢敏英。
好像举手之劳,实则步步为营。
高大龙在这场角力中,先把儿子排除在外,把金树荣封在争斗之外的安全死角,然后,全力利用安熙善手中的媒介资源,从各个缝隙攻击卢敏英,既迎合了安氏父女的近身逼迫,又获得击溃眼中钉卢敏英的全部机会。
以老奸巨猾的标准划界,高大龙的格调低下,手段却高超:在棋盘上冷不丁被人将了一军,然后把每一个威胁都转化为踏脚石一般的跳板,踩上去,越过去,敌人和朋友,都被他摆一道。
高大龙的生存之道,即是角力,结果绝少平局,只认输赢。
但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他永远也不懂儿子蕴于输赢之外的力量和人生。
我看过的韩国电影中,个人觉得最有深度和情怀的是《欢迎来到东莫村》《高地战》《共同警备区》。
这三部作品都有同一个演员出演,他就是申河均。
申大叔是我喜欢的实力派影帝级演员,演技这种东西不是有天分就可以,也不是努力了就可以,要达到炉火纯青,浑然天成,天赋和努力一个都不能少,更何况经验的积累,时间的积淀和演员的真心。
要诠释好一个角色,很容易不到位或者演过头,拿捏的恰到好处需要功力,剧中金诛英这个角色洁癖,高智商,毒舌,自恋,难伺候,幼稚,孤傲,理想主义,却被申大叔诠释的恰到好处,相当可爱。
当然,能够吸引到这位“怪叔叔”的女子一定会有与众不同的魅力,要不那位漂亮多金的言论社女儿文记者他会视而不见。
正如他说“真正的性感是智力和信念一致,把那个汇成性感的那种”还边说边联想到直率的,“暴力的”卢敏英。
爱情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是从楼梯那意外的吻开始的?
是从他们第一次“政治上沟通”开始的?
他被骂的不能还嘴,却不知不觉被她的诚意打动,告诉她“我都知道,关于数字的”作为国会议员,其实他们关心和想的是一样的是她看他的“艳照”,以及他梦到她,虽然是噩梦是他们在国会门口“默契的握手言和”是他解救她于“大妈亲卫队”,责骂她“你怎么没有爆发力啊,为什么站着挨打?
”当她回答“就是一点点碰到了而已,遇到这种袭击又不是一两次,我很会躲的”他会不自觉的语带怜惜的问“你是怎么过来的,还要承受袭击”他会一边看她给的提案,一边联想到她不自觉的微笑沙龙事件,她敢怒敢言,他肃然起敬他能够感受到她心情不好,拉她去喝酒唯我独尊的他会因为没有征询她的意见点了她不喜欢吃的食物向她道歉,这家伙平时肯定没有向人道歉过,他会容忍她对他“耍酒疯”他送酒醉的她回家,第二天又教训她不可以随便相信男人他会在自己家的每个角落都看到她沙龙事件后,看到不利于她的报道,他会“路过”她的办公室,一向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却因为她一点点的不相信气的拂袖而去,虽说生气,他们却会在国会的会议室门口,电梯口,图书馆等地“不期而遇”总之,金诛英会被卢敏英不知不觉的一点一点的打动,吸引,有一种动物,叫大笨熊,看似很笨拙却又反应灵敏,说他很聪明却又笨笨的反应迟钝。
还有一种动物,如果脚被扎到,过半天才会感觉到痛,那就是长颈鹿,用这两种动物形容陷入爱情的金诛英和卢敏英这两个可爱的家伙实在有趣不过。
当感受到爱情来临时,他和她会有怎样的有趣故事发生?
请看下篇《大笨熊和长颈鹿之恋爱三阶段》
真心推荐。
演员好剧情好不拖沓不脑残。
我从头看完没拖过一点进度条。
有很多搞笑的地方让你一直不自觉地咧开嘴。
总之特别有爱。
5%的收视率应该是我看过的200多部韩剧里最冤的,完全没法理解。
同档期的《当男人恋爱时》根本没法和这部比。
颜和身材均无“看头”的申河均,只凭演技便足以迷倒众生,这才是真正吸引人的大叔啊。
金树荣和高大龙之间的气场一向怪异。
某个深夜,位高权重的高大龙守在金树荣的家门口,轻巧地把他截入自己的车中,再将颇具诱惑的政治饵食径直塞到金树荣怀中。
金树荣不买账。
那就要加些佐料,至少要让鱼儿觉得,诱饵值得自己咬钩。
高大龙说起他年轻的时候,那是许多年前,他还有远大理想,经历了种种奋斗,却依然一无所有。
然后,他让自己变得虚伪一些,狡诈一些,把权力握在自己掌心,世界就焕然一新了。
如果有人告诉你,要永远怀抱崇高理想,那这个人多半是老师;如果有人告诫你,要是拥有崇高理想,那么就是用尽卑鄙手段也要实现它,这样的人……只能是父亲。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通顺了。
高大龙是金树荣的父亲。
追溯之前。
金树荣每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高大龙都淡漠以对。
那不是粗鲁和无礼,而是儿子的任性。
因为太过了解自己的父亲,总能准确无误地踩中父亲的情绪底线,刺激他,但又不至于激怒他。
好像所有被父母忽略的小孩一般,无师自通,懂得如何在目不斜视的父亲面前树立自己的存在感。
金树荣不是一个擅长忍耐的人,和卢敏英相比,他的愤世嫉俗更甚。
但是KTV的冲突中,卢敏英的脾气直接爆炸,金树荣却拧着眉头、咬碎了牙,硬是将一腔怒火吞了下去。
为什么?
因为站在面前纵酒胡闹的一群人,为首的那位正是他的父亲。
他是受着正统教育长大的孩子吧:在父母面前,子女应该沉默。
无论父亲怎样不堪,沉默已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包容。
最初金树荣挨了灭火器的一抡,新怨旧恨全上心头,窝在病床上闹着要辞职。
高大龙无比淡定,说辞职可以呀,但此刻辞职,金树荣就会成为舆论口中的胆怯鼠辈,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好像两个武林高手过招,年长者手里捏着一柄竹剑,轻描淡写,贴着年少者的肋边逼到对方都不知道的死穴,没有运力,只是轻轻触了触,提醒他未来要小心,反手又把剑收回。
原来,一切都有理由。
虽然,这理由摊开来说,又蹩脚得很。
金树荣是高大龙的私生子。
只这三个字,足以让金树荣那样骄傲的人,在阴影中低下头,忍受像烙印般与生俱来的羞耻和无力。
他没有儿子的名分,不能使用父亲的姓氏,还要配合父亲,把自己当做一个秘密包裹得密不透风,亲耳听人们压低声音传播流言,却不让人们知道他就是流言的主角。
这父子之间的感情,不是深厚,而是粘稠,甚于血液,重于仇恨。
高大龙爱这个儿子,不然,他不会执意将一世的心血换来的权冠传给金树荣。
但是,妙得很。
如果金树荣只是一个乖顺的儿子,安静地接受父亲的安排,那他可能是高大龙眼中又一个庸常无用的子女。
金树荣不领这份情。
正是他的倔强,让高大龙增加对于这个儿子的欣赏,他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也是自己强势态度的重演。
就算金树荣永远说“不”,可他放弃检察官的大好前程,加入父亲的阵营,这本身难道丝毫没有他对于父亲的眷恋和追随?
高大龙是个很少慌乱的人。
他的位置,他的力量,他表面微笑内里狠辣的行事方式,让他不易慌乱。
但是,当高大龙听说,卢敏英曾经抓住金树荣的把柄并以此要挟,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他们是父子,这事实本身,就是他所能联想到的最大把柄。
高大龙对卢敏英从来只是忌惮,那一刻,他却惊惧得像一片风中枯叶。
高大龙懂得人世险恶,也懂得顾此失彼。
他拥有私生子,但是,也可能,他永远无法真正拥有这个儿子。
安熙善的父亲和高大龙面对面坐下身,询问起金树荣这个人。
高大龙飞快地盘算几秒,暗喜,这是一个机会。
对方是媒介大亨,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攀上这个高枝儿,对金树荣的前途,对他高大龙的权势,都有益无弊。
他希望玉成其事,好话也讲得中听。
媒介大亨却没有顺势应承,而是撂下话,果然与他自己了解的情况一致。
高大龙一惊,变了脸色。
这是话里有话。
对方说的不是金树荣的人才、人品,而是暗示自己手眼通天,已经了解金树荣正是高大龙的私生子。
这件婚事可行,但,金树荣本就没有名正言顺的名分,缔结婚姻不会达成强强联合的事实,只有人强己弱的结果,加入对方那样强势的家庭,必然形同入赘。
那样,高大龙就会在事实上永远失去这个儿子。
只是稍作联想,高大龙就紧绷了脸,几乎把牙咬碎。
高大龙对儿子有犹豫和痛惜,他不说。
金树荣对父亲有关心和体贴,他也不说。
太过相像的父与子,同样的倔强,同样的脆弱,同样在转身的时候隐藏自己。
他们不说‘爱’,父子之情,不是他们挂在嘴边的话语。
他们会失望,也会沮丧,大概也会想想‘我为什么爱你’,然后心知肚明,闭口不答。
在Twitter上刷到叔在剧里的动图,实在忍不住补了这部年代久远的戏。“叔太太太太可爱了”这句话我已经说腻了哈哈哈哈,娇羞的撒娇好手,长发不够看呀这么快就剪啦!还有就是,emmm……女主到中后期真的觉得好茶啊😱以及后期剧情有些许拖沓和莫名其妙,嘛,忍了。
申叔笑起来太美,我不敢看~
不期待但是却惊喜不已!喜欢这位萌叔叔!
大叔演技太赞了!现在都流行毒舌萌叔系列么,日有古美门,韩有这位~ 冲着叔追一下。。
中生代颜艺君申河均,上到嬉皮政客,下到智障人士,都能轻松驾驭。咧嘴一笑,首尔拨云见日。
两个人的感情也太搞笑温馨了吧
主要突然很喜欢李珉廷
意外的好看,男主演的很精彩,只是收视率很不符啊!
有些人,你得相信他的演技,还有挑本子的能力,比如申河均
就当我是脑残粉好了,还是挺喜欢这对“灭火器情侣”的,大叔各种有爱啊
除了有点拖沓之外都很好看,申河均阿扎西真妩媚,李珉廷气质真不错。
因为喜欢二萌才看的,两个人好多粉红!值得一看。
这部剧申叔的造型真的超好!帅
竟然有心动的感觉
恋爱是过了年华方盛的时期,所享有的最亲密的关系。感谢申叔敏贞完美地演绎了一场不成熟不幼稚的恋爱。
这看的我又想恋爱了。。。
好好看
美女诶(┳_┳)...
连第一集我都看了一个多月,,,此时不弃更待何时。。。。
我知道这是恋爱剧,但能正经讲一点韩国国会的事吗?舞台背景都搭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