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被严重低估的小众独立电影,或许更多人尊崇戈达尔,崇拜的是戈达尔早年的影像学、叙事学的高超技艺,而今天,一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还会再在乎用各种功名利禄、利益化、技术化的手段来炫耀自己,还会像我们很多所谓电影“大师”一样以前辈自居于故事,以科班自居于结构、形式,或是以评委自居于价值理念的城府和偏见?
而如今的当代电影,很多创作者,还在以权利、资本、专家对话语权的合谋和篡改自居,每一条价值理念其实已经都积重难返,每一个故事其实都包藏祸心。
而这位80多岁的老人,在生命的尽头仍然还艰难维系着对生命和人类文明的深深的责任感和历史感,对当代人类的精神的异化、时代的解体、断裂,阶级的幻灭做着最后的维系。
语言是存在的家,“”中心再难维系“,作品用高超的手法,极度锐利快速又极度旖旎轻盈,在潜意识、前语言、元语言上不经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完成和解,但只是个幻想,一部呓语作品,倾诉的本就是呓语一样的碎片化的时代,对我们的精粹化、民粹化、符号化敲了最后一次警钟
失声 卡带 重复 滤镜 模糊 清晰 摇晃 做梦 彩色 黑白 戈达尔称为实验电影的原因是在精神病院拍摄了一群冷静的天才的缘故吗?
哦不是,导演才是不小心从重症监护室跑出来的那个人。
库布里克的大开眼戒和这部戈达尔的再见语言都拓宽了我对电影这门艺术最初的想象边界。
这部戈达尔感觉更像自白派的卡拉克斯。
把诗用最直接的方式用摄影机呈现。
也就是“拍诗”。
没有任何诗意的诗,就是哲学。
本片就是如此,没有任何诗意,用cult的镜头充当哲学性的符号。
凝炼了无数命题和思想的结晶,只是不断抛出问题,让我完全来不及接住而去吸收。
画面与台词的莫名无联,不断放大割裂感,加大伪和谐力度,更像是一种没有声带的呐喊。
内心却充斥满足。
缺乏想象的人们,于现实中避难,文学探索实验。
描绘非洲的概念,镜头转向的是充满滤镜的鲜花丛。
法律,如果否认自身暴力,则是欺人。
法律如果否认把自身变为国家机器的事物。
则是欺人。
法律如果视自己有理可依则是欺人更甚。
战争不过是社会与国家之争。
捡了一个破烂,它是哲学,它的心,是其存在的问题。
一个人的目光一旦被他人锁定,他便无法思考,我们俩便不再是我们俩。
两个伟大的发明,无限和零,不,是性和死。
零点是无限,其他全是零。
觀影時,筆者對港譯片名《告別言語》的理解比較廣義,如果依索緒爾的分類法,電影應該譯作《告別「語言」》(Goodbye to "language" or "Langue")而不是《告別言語》(Goodbye to "parole"),在這個語境下,語言可泛指電影語言、人同人溝通的語言,而不局限於音義結合體的語言。
循此路解讀,高達挑戰的除了是我們的言語局限,還有透過電影表現手法,包括3D技術、配樂、色調處理……去問儘管我們的技術去到好勁,可以超越五官的局限,可同時也失去了語言本身溝通的功效。
特別記得中後段(時間真係好混亂),應是女人問男人:什麼是文明?
什麼是城市?
什麼是戰爭?
導演提問的主題全是人為的事,而這些似是形而上的人為物,原來都無比地難解釋,難以語言解釋清楚,也難以用電影畫面解說明白,就是儘管電影用上希特拉、法國大革命的例,都無法回答這問題。
至於狗在電影中出現,也許象徵的是假使人類沒了言語,那就或許是眾生平等的。
但導演一個個調色的鏡頭,似乎都在說,我們儘管可複製出狗的視覺(語言),我們卻仍無法理解狗對世界的解讀,更甚是犬隻也無從看到人類能看到的顏色。
而你還記得嗎?
如何用一個概念來代表非洲?
又如何用一套電影來「告別語言」?
因为最近很迷维特根斯坦,我又翻出戈达尔这部电影,一些随意的想法记录如下:1. 别的导演是用相似的语言讲不同的故事,戈达尔是在尝试新的词汇和语法本身。
2. 电影如何成为自身,而不是文学的影音奴婢。
正如文学要成为自身,就不能是故事、历史、思想、政治的奴婢,要创造新的体验,新的结构和新的事实。
3. 所以戈达尔说不是拍政治电影,而是带着政治拍电影。
电影讲希特勒、黎塞留,讲国家的概念从诞生到全能,但它不是政治电影,不是“The Post”那样的政治电影。
4. “Quelle différence il y a entre une idée et une métaphore?” 观念和隐喻之间有什么区别?
非常维特根斯坦的问题。
新的观念即新的隐喻,关于非洲大陆的隐喻,法国大革命带来关于什么是欧洲和欧洲人的新隐喻。
柏拉图关于真的隐喻,原始部落关于世界的森林隐喻。
5. 罗丹的“思想者”是大便时的思考,是连接污秽与崇高的瞬间,是平等的基础。
道在屎溺,非常庄子。
平等从不可接触的贱民和被文明排斥的麻风病人开始。
6. 火车进站,放着贝七的时候竟然很想哭。
7. Laurent Schwarz - Dirac curve: δ(x) = 0 if x≠0, δ(x) = +∞ if x = 0; int δ(x) = 1. 无穷和零,两个伟大的发明,如同性与死。
文艺青年就喜欢在数学语言中寻求灵感,想当年我也对处处连续却处处不可导的 Weierstrass function 以及处处不连续却勒贝格可积的 Dirichlet function 抱有过多数学之外的幻想。
8. “不要画我们看见的事物,因为我们眼中空无一物。
也不要画我们无法看见的事物,因为我们只能画眼中所见。
而要画我们没能看见的事物。
”9. “在质数问题上,黎曼达到这样一种境地,那里每个点都成了音乐”。
所有的数都可以表述为质数的乘积,甚至可能表述为两个质数之和。
就像早期维特根斯坦认为的那样,世界建构在可判真假的命题之上就如同数建构在质数之上,这样我们都有了坚实的基础。
10. 可世界的背面,语言的下面,仍是不可言说的爱和痛苦。
晃动,黑白,彩色,跳接,没有转场,黑白转场。
感知,客观,主观。
狗去感知。
狗可以感知一切。
在不需要语言的前提下。
没有语言,没有孩子,想有只狗。
因为狗懂得一切。
狗因为是裸露的,所以它并没有裸露。
做爱,不做爱,抗拒做爱。
编写一个悲伤的故事,没有细节,没有起承转合,只是一个故事。
最后的最后,有了孩子。
(所有哲学家都在探讨真相,包括戈达尔。
)
(布莱克·威廉姆斯谈戈达尔最具实验性的作品,本文发表于“独放”公众号https://mp.weixin.qq.com/s/Gfc2AmgCFqdWPUjcm0dGYA?forceh5=1)作者:布莱克·威廉姆斯(Blake Williams)跨媒体艺术家、电影制作人、电影策展人,《逃跑的女人》联合导演之一。
译者:Pincent编校:葱葱《电影史-1A 所有的历史》(Histoire(s) du cinéma: Toutes les histoires,1989)中的第一段屏幕文字写道:“愿每只眼睛都能为自己辩护”(May each eye negotiate for itself,法译英)。
在戈达尔宣读另一条格言“不要展示事物的每一面;给自己留出不确定的余地”(Don’t show every side of things; allow yourself a margin for the indefinite)的同时,这段文字有效地为我们提供了观看策略,26年后,我们将以这种策略来欣赏《再见语言》(Adieu au langage,2014),这是戈达尔的第一部3D长片,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引人入胜的形式“冲击”。
去年的《3D铁三角》(3X3D,2013)中的《三重灾难》(Les trois désastres)是戈达尔形式主义作品中的巅峰之作,在此基础之上,戈达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入他所钟爱的“巴什拉诗学”(加斯东·巴什拉[Gaston Bachelar]是法国哲学家,其最重要的著作关于诗学及科学哲学,引入了“认识论障碍”和“认识论断裂”的概念),在这位法国哲学家的“垂直瞬间”(vertical instant)概念中加入了Z轴:在这一瞬间,来自不同领域的零散元素被认为实现了统一,时间之流“猛增”(或者更确切地说,在本片中是“喷涌而出”)。
《再见语言》是一部关于几何学、人类良知、粪便、死亡、深度、零和无限(l’idée和la métaphore)等问题汹涌澎湃的思索之流,这些思考经常相互矛盾。
它借助7台不同的摄影机和帧率,将“垂直瞬间”的速率定到每秒15、23.97、24、25、29.97、30和60次,让我们的眼睛和神经系统疲惫不堪(现在是夸张的时候了)。
正如戈达尔电影中通常的情况一样,影片的叙事非常松散,不过事实证明,在媒体资料中被写成一首诗的影片故事梗概则要清晰得多。
影片有两对情侣,一对在前半部分(海洛依丝·戈多[Héloise Godet]和卡迈勒·阿德里[Kamel Abdelli]),另一对在后半部分(柔伊·布鲁诺[Zoé Bruneau]和理查德·舍瓦利尔[Richard Chevallier])——还有一条狗(罗克西·梅尔维尔[Roxy Miéville]),但人物和叙事细节始终是次要的(“我讨厌人物[I hate characters]”,布鲁诺说)。
事实上,《再见语言》是戈达尔最具实验性的作品:一部最原始、最字面意义上的“前卫”作品。
几位影评人在试图阐述这部电影时都提到了布拉哈格(尤其是《狗星人》[Dog Star Man,1962-64]),这是一个恰当的对比,就像《我们的音乐》(Notre Musique,2004)的序幕“Enfer”一样。
但《再见语言》也(或许更多地)类似于迈克尔·斯诺(Michael Snow)的《胼胝体》(Corpus Callosum,2002):这是一个恶作剧般的形式实验容器,让其制造者有机会彻底展开有关媒介物质能力的所有假设。
(克莱门特·格林伯格[Clement Greenberg是一位美国随笔作家,也是与20世纪中叶的美国现代艺术密切相关的视觉艺术评论家]对此说:“阿门。
”)。
立体技术(Stereoscopic Techniques)可以追溯到达达主义的前卫实践中,然后延续到奥斯卡·费辛格(Oskar Fischinger,德裔美国人,一位抽象动画作者、导演、画家,其最受瞩目的是在电脑图形和音乐录像出现的几十年前就创造了抽象音乐动画。
他为弗里茨·朗在1929年的《月里嫦娥》[Woman in the Moon]创作的特效是最早一批的科幻电影之一)、诺曼·麦克拉伦(Norman McLaren,一位苏格兰加拿大动画作者、导演和制片人,以在加拿大国家电影局的工作而闻名。
他是许多动画和电影制作领域的先驱,包括手绘动画、画上动画、视觉音乐、抽象电影、像素化和图形声音),以及最终到肯·雅各布斯(Ken Jacobs,著名美国实验电影人)的作品中,但戈达尔的3D作品却有一种魔力般的优雅,让人感觉仿佛第一次亲眼看见了全部的三维空间。
在《再见语言》的全片中,戈达尔均匀地插入了一个又一个的“电影妙招”(coup de cinéma):特技镜头(trick shots)、冲突叠加、扭曲的2D图像、分裂(然后又重合)的立体视域以及令人迷失方向的深焦构图,所有这些都充斥着整个银幕,深度的幻觉不断地出现又消退。
斜角镜头(dutch angles)给人一种人物和物体随时可能滑出画面的感觉,而汽车急刹车的倒置镜头则与阿方索·卡隆的3D外太空大片中的任何镜头一样违反重力。
与《电影社会主义》(Film Socialisme,2010)一样,混音效果也通过在左声道或右声道分离出的音乐、对话和环境噪音的峰值突然出现,反复提醒观众注意影片自身的立体声假象(声音设计非常容易受到干扰,以至于观众的手机铃声被普遍认为是影片的一部分)。
这些手法被剪辑成足够长的庄严而优美的咒语,以至于光学和声学的狂轰滥炸从未变得令人难以忍受。
这种策略旨在抵制任何与电影立体技术相关的“完整电影”(total cinema,引自安德烈·巴赞的《“完整电影”的神话》[The Myth of Total Cinema,1946]一文,巴赞认为:“电影就是从萦绕在这些人脑际的共同念头之中,即从一个神话中诞生出来的,这个神话就是完整电影的神话。
”)的妄想,并防止观众出现自满或消极的情绪。
这或许使《再见语言》更像是一部“习作”,但请不要误会:它的结构完全围绕着思想和情感,充满了悲伤和愤怒,而这种悲伤和愤怒只有在灯光亮起、眼镜摘下之后才会升腾起来。
人们很容易将其列为戈达尔职业生涯后期的一系列电影论文之一,但这一称谓意味着一种比影片所提供的更为智识性的观看体验。
大量的引文、引证和对世界事件的引用可能会让人联想到其他方面,但戈达尔太了解大脑消费和组织信息(尤其是密集的哲学信息)的方式了,因而他并不期望观众从这一波波的隐喻和典故中找到一个完整的论点和论据。
这一点早在提及弗拉基米尔·K.兹沃列金(Vladimir K. Zworykin是美籍俄裔发明家、工程师、电视技术先驱者,他以阴极射线管发展出一套发射和接收系统,1930年代早期他在电视实际应用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对贮存式摄像管、红外图像管和电子显微镜的发展做了贡献。
一些传记作家把他称作电视的真正发明者,虽然在此问题上尚存有争议)发明电视时就得到了证明,他大胆地问道:“1933年,还有印象吗?
”然后提醒我们,希特勒也是在这一年当选的。
这是一部玩世不恭的技术史,但同时也是如何处理他向我们提供的数据的指南。
这一切都会让人“如梦初醒”,但在下一个元素(往往是相互矛盾的)出现之前,这些回响能在我们的意识中充分显现出来的程度却没有定论。
我们反常的策略要求我们放弃阐释(告别认知,向翻译说“再见”,向语言说再见),同时要求我们不断地聆听、阅读和处理信息。
《再见语言》唤起了众多文化和语义理论家的兴趣,并表现出对拉康式“真实”的某种忠诚(戈达尔可能永远不会承认这种忠诚),它对阻碍我们体验世界真相的符号和语义结构的猛烈抨击,是对如此之多的分界线和等级制度所导致的自由丧失的哀叹,同时也痛苦地承认没有这些分界线和等级制度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
抽象是我们最接近现实的方式,他将这种乌托邦式的“秩序之外的秩序”定位在三个创造性领域:几何学是对空间的抽象(如洛郎·施瓦茨[Laurent Schwartz]、狄拉克三角函数[the Dirac delta function]和黎曼景观[Riemann landscapes]);诗歌文学是对句法的抽象(如里尔克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及印象派和野兽派是对图像的抽象(即他标志性的高饱和度配色、莫奈和德·斯塔埃尔[Germaine de Staël是法国作家,祖籍瑞士]的名言,以及通过挡风玻璃雨刮片拍摄的无数个风景镜头,以抵抗每个季节的各种降水)。
最后,《再见语言》是戈达尔的一次艰苦尝试,他以3D图像制作作为对现实的抽象;将隐喻作为进入自然的通道。
这就不得不提到那条狗了。
影片的主角由戈达尔自己忠实的爱犬罗克西饰演,他在银幕上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河里或河边嬉戏,就是在沙发上打盹,或者在森林(或者说“世界”,因为吉伊卡哇部落[Chikawa tribe]认为两者之间没有区别)里漫步。
他“不会赤身裸体,因为他总是赤身裸体”,他和其他物种一样,“爱你胜过爱自己。
”他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又听命于人类,对那些宣称可以在公共场合用铁链拴住他、禁止他进入家中某些房间的道德准则漠不关心。
他和其他动物一样,看不到战争,而人类却沦落到需要翻译才能听懂自己嘴里说的话的地步,只能呆呆地望着云朵,看到狗的图像。
“是蓝色还是白色?
”不知为何,有人这样问道。
不仅是罗克西在日常的犬类活动中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尊严使他一跃成为银幕上的偶像式的英雄;与之相比,与他同在银幕上的每一个有职能、有智慧的人类主体都显得如此孤独可怜,毫无自主性可言。
有一些人称《再见语言》是戈达尔最乐观的电影之一,但在他的作品中,没有多少比一对成年男女低头看着一只熟睡的狗,并猜测他是否梦见了马克萨斯(Marquesas)群岛更令人震惊的想法了;而随后响起的竞相嚎叫和絮絮叨叨的声音,则加倍印证了这一点:这可能是电影史上最令人满足且感人至深的二重唱。
原文:"Adieu au langage", from Cinema Scopehttps://cinema-scope.com/spotlight/adieu-au-langage-jean-luc-godard-france/
高達:再見語言,走向語言廖偉棠2015年,法國電影大師尚-盧.高達(Jean-Luc Godard,1930年12月3日-2022年9月13日)的新片《再見語言》獲得了美國影評人協會的最佳影片獎,幹掉了風格更美國、呼聲也更高的《少年時代》和《鳥人》。
老實說還是有點意外,美國影評人協會的口味雖然比奧斯卡當然高冷一些,但授予完全叛逆於主流電影美學、並且變本加厲挑釁新技術和觀衆口味的《再見語言》,不知道是因爲影評人們的大膽革命,還是高達一貫警惕的主流收編。
無論如何,這部在各種影評網站上獲分極其懸殊的電影,的確仍然是一部實驗電影,它依然嘗試對當下的電影進行顛覆分割——記得楚浮說過一句名言:「電影史可以分成高達之前的電影,和高達之後的電影。
」而在高達迷眼中,高達的每一部電影都是這個分界線。
實際上這部電影要實驗或者探究的東西,在高達的個人電影史上是一脈相承的,諸如離題敘述、聲畫斷片、極度省略、畫面內部衝突等等早在《斷了氣》已經熟練運用。
因此不必驚訝於高達這次更加實驗還是更加離譜,我們要驚訝的在別處。
譬如說,爲什麼這樣一部顛覆性的電影,仍然讓人感覺到詩意?
高達一直在致力重新定義詩意,重新塑造電影語言。
所謂「再見語言」翻譯得好,他告別的只是程式化的語言,他會重見一種新的語言——就像電影完結出字幕時畫外音裏那些呢喃和嬰兒咿呀所隱喻的。
至於他要告別的語言,在男女主角貌似情感交流的對話中,不斷出現以致讓觀衆感覺諷刺,諸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生活在這裏這裏就是我們的家」這樣的陳腔濫調,全球化時代的影視觀衆都熟悉這種雞湯,和TVB劇集「我煮個面給你吃」那些萬能金句的作用是一樣的,它實際上無助於人與人之間溝壑的填補,最後這對男女還是以無法溝通分手收場——諷刺的是他們的狗學會了高達式的自言自語,還不忘反思人類的世界。
人類告別了語言,狗獲得語言,都是焉知非福的事,後者讓人想到夏目漱石的《我是貓》,最終它們還是願意回歸沉默的。
倒是高達出離了饒舌與沉默之困,憑的是影像的隨心所欲。
人七十從心所欲,何況他都八十多了。
但即使他花樣百出、時而大刀闊斧時而細心設伏,表面上應該更接近解構者德里達的他,實際上回歸延續的還是通向語言之途,憑藉對詩的語言的重新建立。
離題,是高達最擅長的,這也是從拉伯雷開始就有的歐洲文學傳統,離題是爲了拓展想象力的空間。
《再見語言》開場劈頭就是一句:「永別了,那些缺乏想象力的現實」,接着我們可以看到這現實不單是高達一直批判的冷戰以降的意識形態飽和的現實,不單是歐美主流娛樂至上的世界馬戲團現實,還更多了對技術時代的批判。
高達非常幽默地拍了一部最不像3D電影的3D電影,比前幾年赫佐格用3D技術拍攝原始人洞穴還要出格挑釁。
他以其之道還治其之身,技術時代的救贖來自技術的任性顛覆,連Go Pro都可以運用在拍攝中(於是有人諷刺說:高達揹着攝影機在街上蹓躂了一天忘記關機,回來就把亂七八糟素材剪成了一部電影),反3D、聲畫分離、色彩扭曲等都是等閒。
越是粗糙之處越讓人反思3D技術是怎樣淪爲掩飾蒼白內涵的視覺奇觀的(試想《一步之遙》),然而正是在這粗糙中不時閃回塔可夫斯基般的靜謐詩意。
技術常變,詩與哲思永恆。
電影中手機不停出現在某些場景,但我們看到的第一個大特寫是男人手機上的索爾仁尼琴頭像屏幕保護圖。
結尾出現的特寫則屬於一本破舊的平裝本科幻小說La Fin du A,加拿大作家A.E.van Vogt的《A的結束》,是關於一個不受未來規則玩穿越的人帶出的故事。
這一頭一尾正好回答了語言何爲的問題,一個指向對過去(比如說古拉格的歷史)的拒絕遺忘,一個指向對未來的敞開。
這之間,是一個典型的二零一四年的歐洲:不斷的槍聲作爲背景,莫名中彈無端的血橫流;不斷被畫面外的暴力拽走的女性,從她們正在進行的藝術、隱喻的討論中。
而隱喻,這個詞反覆出現,卻在表示着在技術神話遮蔽下詩意的淪亡,是靠隱喻所不能自欺解脫的,就像那艘在隱喻中不斷靠近的船,永遠接近不了真相。
高達之詩,比隱喻真接,比真相曲折。
這樣一個時代,就需要高達這種難啃的硬骨頭,他的電影對抗普遍的媚俗。
米蘭昆德拉不是說媚俗就是羞於談論糞便嗎?
「每當你談起糞便,我就談起平等。
因爲那是我們最平等的地方。
」高達不但在這部電影裏和我們從容談論狗與人的糞便,還拍攝拉屎的男人、放大屎掉下馬桶的聲音,好讓習慣禮節性語言和浮誇唯美技術的人,皺緊他們高雅的眉頭。
(原刊於「騰訊.大家」2015)
电影版的阿莱夫,每一个画面都包含无限。
现代性的凝结,塔科夫斯基的反面,塔科夫斯基的艺术是根植于前现代的,执着于永恒中的美。
戈达尔的艺术是瞬间中的永恒,只是那一瞬间的一切,短暂且易逝。
王家卫的影像在戈达尔面前太小儿科了,就像柳永的词在李煜的词面前一样。
用影像去解构语言,甚至去代替语言,或许只有戈达尔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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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试图用各种暗喻和故事把这部电影串起来,只是装逼罢了。
把电影拆开成图像和声音来看,这才是关键。
全部分解,再组合。
这部有和其他戈达尔的电影一样的东西,熟悉的就不多说了(突然大声的音乐,乌鸦叫,电影史的东西,二战记录片的片段,已经多次在他电影里出现),新的是大量倾斜的镜头,没有三脚架拍摄的画面,大部分的狗的镜头(那应该是他自己养的)(以前他的电影里也出现过狗,但这次占整部片三分之一的镜头),还有叠印的几个移动的镜头(相当精彩),一般叠印会有主次,他完全叠在一个面上。
一个半小时下来眼睛很累是必然的。
还有作为宣传海报的女人在铁杆的后面,这应该跟Robert Blesson(戈达尔对他有很高评价)的扒手(pickpocket)有关,那是最后那个经典画面。
戈达尔的声音出现两次,苍老而颤抖,在女人说了死亡的话题以后,估计是这个隐喻了。
他家门前的也出现了三次,来自三次不同的拍摄,最后一次是下雪,然后过一辆汽车。
画面的调色更肆无忌惮(电影社会主义和爱情研究院后面都有几分钟这样的画面),这次也占了3分之一,我指的是把画面的对比度和亮度全部调乱。
这是把色彩分离。
像电影社会主义一样,用不同级别的摄像机拍,有mini sony ,canon,还有高清数码摄像机。
这点很重要,戈达尔在摄影机的选择上一向敢于尝试和富于变化,以呈现多种摄像机拍出来的画面。
不同的是电影社会主义大部分是用数码摄影机拍的,这次是各占均匀的一部分。
感觉他已经无所顾忌了,经过上次的获奖找到了好的投资。
还有大量鲜艳的红色,鲜血,字,红围巾,这个一直没变过。
已及各种声音,音乐都是以前用过的莫扎特等,电影最后是刺耳的婴儿叫。
各种声音在不同声道里变化着出来(电影社会主义开始就用5.1了)。
在我来说,其实没有新的东西,这就是他的东西,在开头噔一下的音乐响起观众就明了和鲜红的AH叠在dieu上,只是他找到更直接的方式和更自由的投资,祝贺他。
电影院重看,戈达尔拿 3D 和人眼玩物理叠化,两处运镜都惊呆了。
人生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睡着。。。男女主角就不能穿上衣服再说话吗?每次配乐刚把我带到情绪中就停了换成另一个场景了。。。
观感不如《影像之书》,当我期待它关于无意义时,它却尝试去显得有意义。
大师作品,试验性质过浓,可能84岁高龄拍了一辈子电影的导演所追求的东西不是我能理解的,真的太莫名其妙了,没有剧情,鲜艳的颜色加随意拼接,所有都让人感觉不适,先锋的看不出是一部完成品。但因此了解了激浪派啦,视频艺术啦还是不错的。 20151012
戈达尔今年是双黄蛋第二名哦,他心里想,滚犊只!2D,3D,彩色,黑白银幕,慢帧镜头,声画分离,非理性剪辑,戈达尔探索了影像的全部可能。各种声音的混剪,声音成为一种画外。在这里根本没有时间轴,也就无从说倒叙插叙。躶体叠影那段对话太美。单声道与双声道互切。过饱色彩与黑白影像。《再见言语》
我第一次知道本片是许多年之前看到一期《看电影·午夜场》盘点“戛纳坏种”,列举了戛纳电影节上出现的那些大尺度异类电影,《再见语言》是其中较新的片子。语言贫瘠,那就用影像书写电影。说是剧情片不像剧情片,说是纪录片也不是纪录片,各种镜头杂糅在一起,黑白加彩色,彩色部分色彩鲜艳。裸体一男一女算出现时长多,后面出现狗的时候,台词写道:动物并没有裸体,因为他们生来裸体。里面的植物都超级漂亮,整体还是挺花里胡哨的。片尾字幕出现之后还有一点内容。01:09:07,mkv,1.66G,SRT外挂中文字幕
再见高达 手动再见
老头84整了这么一出挂羊头卖狗肉的迷离影像。他明知道语言有多重要(参照此片)。当然他也知道语言能表达的又多么微乎其微,语言一旦形成,就不可避免地被误解(正如人的性格标签)。我们唯一能看清世界的方式,是通过狗的眼睛……?听戈达尔瞎扯。他真实的意思是,人类(乃至世界)都需要一个中间物来为我们进行翻译。这个中间物,哪怕是神也不行。神不能让我们谦卑,只会引起我们的羞耻。这个中间物是什么?男人与女人间的性?孩子?还是两人养的一条狗?你必须做点什么,我才能说话,女人说。于是,我们做爱。于是,做完爱,我们说话。正因为我们彼此是自由的,所以我们分离,只有自由的生物才能彼此陌生。男人说两个伟大的发明是无限和零,女人说是性与死。有一段对男人痛苦忧虑的来源描述很有意思,是个温柔又有洞见并不轻视女性的老头。还活着呵
作为脑残粉,我就不多说了。但忍不住加一句:巴迪乌说这是法国哲学的时代,我说哲学不仅住在法语中,也住在电影语言中。
电影没必要这样拍吧
再见,戈达尔
看不明白,跟第七封印一样的隐喻,太深奥了。
前几天看的
无语凝咽,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满足。戈达尔用的3D器材基本上都很廉价,我甚至怀疑他用那个3DDV和我的是同款…刚好把我能做的想测试的不敢测试的都做了,最喜欢看别人犯错我白捡经验这种事了,反正戈达尔折磨观众没人会觉得他是在犯错。顺带一说,对白我一句话都不记得
由索尔仁尼琴《古拉格群岛》而引发的一系列词义联想实验影像,法左的各种政治哲学诗意幻想胡说八道,看着确实开心
戈达尔是把镜头当作意像来使用,这正是孤独的Ezra Pound 半个世纪前在《诗章》中进行的尝试啊!高浓度的滤镜效果,猛烈到会让人受到惊吓的剪切,对颜色变异效果的痴迷,对声调波动的实验,以及所有这些探索所立足的——冷静的理性精神,企图通过符号直接呈现事物,取消主观性,取消连词,打破传统句法的专制,注重转喻而非隐喻,对经典的引用癖,充满分析力但又相信直觉、灵感和即兴发挥。对于政治、文化、诗歌、性别等问题的复杂涉及和略显诡异的知识谱系~掘井式的创作和漫长的创作周期,一切都太像了。
8.5/10。①通过无意义且彻底断裂的剧情、声画对立、3D下左右眼不同的画面和纵深画面(多个画面叠在一起同时运行)、缺乏意义的静音/突变单声道/倾斜与倒转构图/震耳欲聋的噪音/重复剪辑/插入历史影像/黑屏/定格/等、过曝与极端调色影像等形式破坏电影观感和逻辑上的连续性,使得电影无法形成有效而统一的体验,于是电影从观感到逻辑从视听语言到剧情台词【旁白/对话/等】都失去了意义,语言被告别,表达全都无意义。②为何要做无意义的表达?法国思想家们和戈达尔认为:语言禁锢了我们,割裂了我们与事物的原始联系,只有告别语言才能回归纯粹自由。③因此,本片本质上是关于「自由诗意」(诗意来自影像元素对位【概念类似声画对位】)的体验。④缺憾:告别的不够彻底,依然还有碎片化的表达。⑤想打更高分,但还是等时间发酵
完全看不懂
1、据说这是以3D反3D之作,我没有看到3D版,但反3D我基本认同;2、看不懂,但坚持看完了,期间暂停若干次;3、若单以某个段落或画面看,有视觉创意与冲击,但连接在一起,搞不清楚其中的逻辑关系,或者,反逻辑才是戈达尔之所为;4、将之视为装置艺术比电影更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