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影离结束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我还一直以为我是高适。
口吃、有阅读困难症,天赋平平,事业上失败,这是我们多数人的人生。
但我有一群才华惊世绝伦的朋友,他们的光芒如同天上的满月照亮了整个夜空,而我心甘情愿地做一颗星星,伏在他们的身旁,被他们温暖和给予光明。
我以为这就是整个故事的主旨。
李白是整个中国最伟大的诗人,而电影选择了一个巧妙的角度来写他。
通过高适看李白,有如通过Nick看盖茨比,通过酒店小伙计写孔乙己。
高适的拘谨,衬托出李白的豪放;高适的老成,衬托出李白的不羁;高适的平庸,衬托出李白的天才。
在电影的故事里,他们是好朋友。
我不知道真实历史是否也如此,反正李白投永王失败时,高适没有救他。
但把他们写成朋友,就串起了盛唐公路文学史。
年少时偶遇,一起练武、互相学习搏击的可爱的友谊,连起了从江夏到扬州,从扬州到长安,从长安到蓟州,从蓟州到临潼。
一颗又一颗明星在文艺复兴中冉冉升起,串起了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诗句。
那些诗是我们的精神家园,那些黄鹤楼上、兵驿站里的题诗板就是那个时代的BBS,心灵和才华在这里碰撞并最终有些东西流传了下来。
唐朝有太多太好的诗人,高适当然是其一。
而李白的伟大,不光在于他的诗才,更在于他有一颗自由的灵魂。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全自由的。
自由是件奢侈品,比如开车回家,一抬头看到天边晚霞;比如和朋友聊天至深夜,说到某个让你们都流泪的话题;比如韩松落在《浪游记》中写的故事,一个因为要让父亲安心而放弃流浪回家乡进了体制打算浑浑噩噩一生的人,有一天突然看到芦苇荡里,白鹭扑棱棱飞起的瞬间。
今人如是,古人也如此。
但李白是不同的,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接近自由,甚至可以说,他带领中国人的灵魂走向自由。
他的锦心绣口撑起了半个大唐的诗意,他让力士脱靴,让贵妃斟酒,他求仙得道又遁入尘世,他不被任何世俗的评价束缚。
在绝对的才华面前,任何个人生活、政治观点、甚至道德污点都可以被抹去。
一千年后,我们不会记得李白入赘,而只能记得床前明月光温暖了我们每个人心里的家乡;我们不会记得李白投奔永王失败,而只会记得呼儿将出换美酒,在天地之间乘大鹏飞去,与朋友们忘记永远的现世忧愁。
这就是我们普通人对才华的追求和宽容。
我们只记得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而不会对他的婚外情指指点点。
我们喜欢齐白石画的虾,但不会想起他九十岁时娶了十九岁的老婆。
故事始于盛唐,终于唐朝的衰败。
故事开头江夏美丽的黄鹤楼是无数诗人斗诗的竞技坛,而在末尾被战火烧毁,一片瓦砾废墟。
此时,编剧说出了全剧他最想说的东西:“只要黄鹤楼的诗在,黄鹤楼就在。
”这句话让我热泪盈眶。
哪里有什么黄鹤楼,那都是诗人眼中的乘鹤而去;哪里有什么长安,我们的长安都是诗人笔下的熙攘曲江不夜天。
影片的主角李白、高适,加上社恐的王维,狷狂的张旭,高考落榜生杜甫,得意的探花常建,还有贺知章、李邕、王昌龄、岑参……这些人之于中国文学史,正如米开朗基罗、达芬奇和拉斐尔造就了欧洲的文艺复兴。
聪明的脑袋在一起会迸发出更多火花,他们斗酒、斗诗,用短暂的人生烧亮了大唐的夜空,我们怀念的长安永远在这些人的诗句中。
所以,当影片的最后四十分钟急转直下,突然开始用力描写起高适时,我感到了违和。
高适也是一个有才华的诗人,但他同时也是文人中最成功的军人,在安史之乱中被火线提拔,最后成为了三镇节度使。
影片开始讲他的军事谋略,成功收复潼关。
这固然是因为影片需要一个高潮和从头至尾的线索,但这样的歌颂让观众站在了一个两难路口:你要自由,还是要仁义礼智信?
你宁愿像李白一样有着一个失败的政治人生但流传千古的名句,还是像高适一样生活在世俗的价值观中,一生追求功名,平蕃平王,最终获得时代的荣誉?
我觉得影片给出了答案,但是我不能赞同。
看「长安三万里」之前没注意这片子有将近三个小时,进场就猛灌了一瓶水……看到最后已经达到我生理心理极限了……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周围的人也快到心理极限了。
左边一对情侣看到两个小时就走了,前面一位女士看到一个小时就开始边看边查资料……美术能过关,故事很中空。
演了俩小时我都还不知道这主线是想表达点啥。
看完发现好像主要就是想刷个情怀。
手段就是“随时随地慷慨激昂诗朗诵”+“遛一众知名诗人蹭热度”这两招。
其实我是能领会导演的意图的,大概就是想整个唐朝诗人版的「一代宗师(导演剪辑版)」,但是成品有点叫人挠头。
一来是导演本身能力限制,实在不足以讲好一个“从盛唐到安史之乱,描绘文人和军人,江湖和庙堂”的故事。
这时间跨度之长,融合社会情况之复杂,写专著都能写出个几百万字来。
放到一个动画片里,就显得宏大又肤浅,激昂且冗长。
这可能是投入产出比最低的创作思路了。
偏偏主创们又野心太大,连历史切片都讲不清楚,就想搞历史史诗。
时间堆到三个小时都挤不下,最后就只好略过所有外在环境的“因”,只呈现了人物状态或者事件结论作为“果”。
比如电影里只留下了李白在长安的烂醉,但是略过了之前他在长安的境遇,略过了他如何以诗文攀附皇室,略过了他如何以为自己将被重用,略过了他如何逐渐被谗言所扰,直达他的“始纵酒以自昏秽”。
这么多重要的“外在环境”,“角色的内在动机”,以及“心路历程转变”都被一笔勾掉了,于是李白只剩下了一个“狂傲”的标签,一些忽高忽低的情绪爆发,以及一堆刻意安插的诗歌朗诵表演(说是“刻意安插”,因为显而易见里面一大堆诗歌的创作场景都被是被杜撰搬迁的)……于是你们觉不觉得这片子里的李白非常bi-polar……二来是唐诗这个主题吧,其实是很不好做深度艺术创作的。
(所以市面上最火的唐诗文化产品是综艺节目啊)唐诗宋词的一部份魅力,来自于它们吞吐着这片土地的政治、文化、历史和生活。
偏偏上述宾语是在目前创作环境里都不大能深入探讨的话题。
这些都不能好好聊,那你聊什么高适?
又怎么可能聊得好李白?
说难听点,咱们的文官制度几乎是个驯化文人的妓馆。
无论是高适,李白,还是官居太子少傅的白居易,抑或是求不得一官半职跑去隐居的孟浩然,在影响他们当时人生的决定性因素中,“政治境遇”绝对是高于“诗歌文学”的。
再说直白点,你聊不透他们作为文官的处境,你就聊不透他们作为诗人的作品。
然而这片子给他们安排的第一身份还就偏偏是“诗人”。
片子重度着墨于个人生活和诗作朗诵,却一笔带过他们的仕途野心和庙堂境遇。
这哪怕不算撒谎,也绝对算胡扯了。
近三个小时的作品,跨度几十年的故事,什么历史现象跟文化反思都没完成,什么人物角色的深层次解读也没有。
一整个流水账,没说出重点、也没提出观点……就囫囵整了几首唐诗朗诵,让一众唐朝诗人出来过了个场,嚷嚷了一些“浪漫”跟“情怀”,就愣说“长安就在”。
就这种小学语文历史课本级别的“情怀”,也是刷得太粗糙太不求甚解了(当然如果就是小学文化水平的观众,去混个“课本角色脸熟”,那是可以满足诉求的)……反正这个片子留给我的收获,就是一个问题:在“宣扬传统文化”这个理论上的安全创作区里,到底怎样才能找到介于“浮于形式显得虚伪”跟“过于深刻显得危险”的区间呢?
或者可能讲故事这个模式就是比较危险的,还是搞敦煌跟故宫联名最安全。
———————————————————BTW:我在评论里看到太多人对这个片子的情怀感动不已,大部分人都不值得我回应。
唯独有一句话,我觉得应该提一嘴,就是,其实“诗在长安在”是一句很可怕的话。
应该说这个句式本身就是很可怕的。
它几乎适用于所有的战争,所有的文明覆灭,所有的大规模牺牲。
它可以被用来抹去任何宏观叙事下的被牺牲掉的个体。
在这个故事里可以是李白,可以是战火下的黎民百姓。
在其他历史阶段里,也可以是其他几百上千万的受害者。
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史中都不乏这样的例子。
但是当然了,我的这篇影评原本是不涉及史观和世界观的,因为这类观点的不同在目前文化创作领域其实没有讨论空间,我介意的只是“它没有把自己的史观展现好”。
所以多说的这一嘴,仅供那些“看完了觉得不大对劲,但是也说不大明白哪里不大对劲”的朋友们参考。
《长安三万里》令人惊喜。
他人尽可以用三两句恶搞调侃来轻易消解这部作品非常严肃的尝试,但我确实被打动了,这本就是仁者见仁的事。
和朋友玩笑说没想到这部动画片竟有些“知识分子气”,这自然是不伦不类的戏言,我想表达的意思是:看多了那些志在胡闹搞笑、志在煽情媚俗、志在照顾所谓目标群体的国产动画后,终于看到了一部颇有风骨的动画。
相较于从全民神话故事中摘取一些情节加点现代意识来改编,只求“脸儿熟大家认”的故事,忽然看到这样一部不再借助古董题材的、原创性极强的作品,自然兴奋。
说原创性强,并不是说故事全然虚构架空,而是说取材新,视角新,表达新,尤其是最后一点:表达新。
通观全片,比较用力设计来向观众“讨笑”的时刻,似乎只有李龟年出场那短暂的片段(对话被大象捣乱),尚不至于“媚”,其余几乎看不到什么“讨”的姿态。
这部动画难得就难得在这里,它不是“讨”和“媚”的姿态——国产动画不说全部,有多少是在绞尽脑汁花尽心思“谄媚孺童”?
想必大家心知肚明。
我直观的感受是,这部片子是在努力往外“给”,观众要不要,似乎它并不在乎,至少没那么在乎——回想将近三个小时的电影(时长本身就很能说明目标受众问题),有太多片段都是偏严肃、偏抒情、偏深沉、偏私人的,炫目刺激的打斗?
当然有,但不是那种可怕的特效堆叠,打斗(尤其是相扑)只是为了表现人物的状态与情性,不是为了刻意刺激观众。
李白在山东受道箓那段最是典型,试问有什么幽默可言?
有什么刺激可言?
对大多数人来讲并不知道那在干什么,这种桥段的设计安插根本不是低幼向的。
李白受道箓乃历史真实,是他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个时刻,肯花工夫去虚构重现这一场景,全然是为了人物心灵的发展与变化,这种超出算计的创作态度令人印象深刻——算计当然有,什么创作没有算计?
但如果算计心太重,每一帧每一秒都在使劲“讨”、都在犹豫“观众爱不爱看”,片子将万劫不复。
这部片子有股恣肆飞扬之气,充沛而健康,在简单有效的当下与回忆双线交错叙事中,兀自铺展开盛唐诗坛的璀璨切面。
而令人颇感惊讶的是,片中所涉及的诗人生平行状、作品时代包括许多道具场景设计,应该都经过了学术考据——不敢说所有诗人的行状与编年都严密无误,但大体比较准确,编剧下的功夫一目了然,对一部动画片来说,这着实比较少见。
简单说几个细节。
开头部分,高适在军营中的桌案上,一开始并不是后来反复出现的《河岳英灵集》,而是《巴县志》(一个模糊虚镜,但能辨认出字眼),正是高适当时所镇地方,这本书也在暗示,高适对所任地方极为关切并有很深的了解。
《旧唐书》卷一百一十一列传第六十一有高适本传,“累为藩牧,政存宽简,吏民便之”。
本传中也提及他曾谏奏来蜀避难的玄宗应对川民多加体恤。
本传还载,唐代宗即位后:吐蕃陷陇右,渐逼京畿。
适练兵于蜀,临吐蕃南境以牵制之,师出无功,而松、维等州寻为蕃兵所陷。
代宗以黄门侍郎严武代还,用为刑部侍郎,转散骑常侍,加银青光禄大夫,进封渤海县侯,食邑七百户。
这条记载,便是本片的时空设定根据。
高适此时正处于“师出无功”的尴尬境地,故而持节宦官忽至,高适颇为惊慌,只是没想到宦官是来调查李白之事,主体故事就此徐徐展开。
在高适入哥舒翰幕府的情节,潼关失守是安史之乱的重要转折点,潼关一陷,长安不保。
玄宗催逼哥舒翰出关作战是一大昏招,千载以下还在被历史学家狠狠批评,而哥舒翰所谓“降逆”一节也多少算是史上冤案。
本传有记,高适后来见到玄宗,为哥舒翰极力诉冤辩解,足见他对这位名将的钦敬。
片中详细铺演了这段故事,高适从军中逃出,也在《旧唐书》本传中有根据:禄山之乱,征翰讨贼,拜适左拾遗,转监察御史,仍佐翰守潼关。
及翰兵败,适自骆谷西驰,奔赴行在。
《新唐书》高适本传所记差别不大。
其实高适与李白、杜甫等诗人的密切交往,都有史料可为凭据,学界早已考出几位大诗人的年谱(杜甫的年谱在宋代就有人编制),甚至已做出了完善了唐诗地图,生平轨迹与交游都可以勾勒出基本线索,也为编剧提供了不少便利。
片中马匹显然是从昭陵六骏这类的文物与韩幹画卷中摹下来的,体肥腿细,追求神韵风流。
道具设计方面,片中所露出的书籍装帧形式也花了心思,没有出现“线装书”这种低级错误,而皆为“经折装”——其实在玄宗时期,大部分书籍装帧依然是传统卷轴装,但也有经折装(多是佛经),诗集这类用经折装也并非不可能,当时雕版印刷早已出现并逐渐普及,在印刷史研究领域都有资料可证。
至于片中提到的“行卷”风气,凡对唐代科举与文学的关系有涉猎的,也当会心一笑。
此外,像李白登黄鹤楼见崔颢诗而搁笔的典故,在片中加以浓墨重彩地复现,这也是后人津津乐道的著名文坛公案(学者商伟有《题写名胜》一书专门讨论这桩公案),还有王维与玉真公主被后人无限猜测的暧昧关系(玉真公主丫鬟给王维更衣一段)、殷璠《河岳英灵集》未收杜甫诗等文学史谈资,在片中都有涉及。
片中多次出现的《河岳英灵集》,是玄宗年间的诗歌选集,里面所收录者或许对今人读者来说并非都是最顶尖的那批大诗人,比如李白在当时是有名气,但诗名并非最盛,崔颢、王维乃至孟浩然应该都在他之上(王维在很长时间内都被认为是当朝第一),至于杜甫,在当时并未有太多人注意,李杜的地位是后来慢慢扬起的。
所以片中提及崔颢,那真是天下英才,诗名如雷贯耳。
自负如李白见了黄鹤楼诗,自然锐气大挫,之后便有在金陵作《登金陵凤凰台》来和崔颢争胜。
《河岳英灵集》是如何评价高适的呢?
简单准确:“诗多胸臆语,兼有气骨”。
特别要提及的是,片中多次出现“弹铗长歌”的动作,铗亦指剑,所谓弹铗长歌便是敲打着剑而歌唱吟诵,这是古人悲愤落寞时常有的一种抒情动作,与“山林长啸”一样古早。
至于片中前后两次出现的李白召唤群鸟之术,也并非幻想虚构,史料也零星有载,作家张大春在《大唐李白·少年游》中还详细铺写了这种浪漫法术,乃赵蕤传授,名“朝阳诀”:李白站在他身边,不时从布囊之中捉一把谷食,率意向四处抛洒,为数不止盈千的各种山禽便在此周旋上下;有些鸟儿凌空掠取,有些则就地捡啄。
李白随着形形色色的禽鸟俯仰观玩,不意间发现,在顶空极高之处,居然还有数十只巨大的雕鹰,平展六翮,盘桓云表,状若无心而须臾不离。
……众鸟在诀咒的引导之下,也能各随行伍,栖翔有节,容止不乱。
本片编剧或许看过张大春的小说。
——所举这些,并非是借此炫耀什么,术业有专攻,碰巧遇到所热爱的领域,自然会瞩目并留意这些地方,也可见到这部动画的制作态度。
其实看不出这些考究也没什么,一部作品如果只想靠这些细节来征服观众,那也挺失败的,重点还是在情志。
本片弥漫着一股“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追忆繁华往昔的悲凉感,追忆怀念的感慨,是情;专注于精神风貌的展现,颂扬友谊也好追慕天才也好,这是志。
本片多少可谓是“盛唐诗坛图鉴”,那些璀璨如星辰的诗人们交替出现,流传千古的诗歌不经意间诵出,都能令深爱文学者心中荡漾。
有观众尽可以吐槽说这是背诗大会,但诗歌本身恒美。
我也并不觉得这部片子在用诗歌来作为什么煽情或讨好的工具,煽情或讨好的手段太多了,为何要卖力不讨好地去掉书袋呢?
至少我看到了情志,看到了创作者的爱与激情,这是掩藏不住的,是打动我的。
说到底,创作不过是自说自话暗期知音而已,嘲笑与讽刺很正常,只是不要将自己的嘲讽惯压于别人,同样也不必将自己的赞美去强加给别人——平心而论,末尾的“长安”主题诗歌大朗诵着实有些没收住,但我认为正片并无这个问题。
动画毕竟是动画,虚构一定有虚构,不然岂不是成了动画版的文史纪录片?
考据再费力又有什么意思。
高适的性格塑造便多有虚构,片中高适在忠直淳朴之外,多愤郁愁怨气,愤郁愁怨中又带些憨楞气,与李白等潇洒浪漫派形成鲜明的对照,这种处理是典型的编剧手法,也不必较真是否和所谓史实相符。
本传说高适:“喜言王霸大略,务功名,尚节义”。
务功名尚节义,当时文人多如此,也不算特别,高适喜言王霸大略,我们在片中倒看不出来。
全片以高适的视角为叙事主线,一切皆是他眼中所见、亲身所历,是他所看到的繁华与危机。
高适和李白是两种人,他显然是入世的、包袱沉重的,李白么,贺知章所评定的“谪仙人”,是飞天的、时时欲出世的,当然,李白性格中有非常矛盾的一面,片中展现得也很充分。
开元天宝年间的诗人几乎个个功名心极重,他们常常蔑视王侯却又向往王侯,李白就是典型。
但是如李白,他真正的理想人物乃是鲁仲连这样的古人,立下千秋功业,然后潇洒身退,深藏功与名。
“退”,才是这份功名心最终的归宿。
这种游戏式的完美梦想注定要在现实前撞个粉碎。
所以李白天真,李白可爱。
这几年不乏以大唐为背景的影视剧,但多是借了一个盛世绚烂背景的壳,很少看到完满的情志,看到的只是驱使人物的种种刺激情节串联而已,大唐工具化了,大唐奇景化了。
《长安三万里》所渲染出的大唐盛世,重在气韵,是一种奋发进取、风流恣肆、海纳百川的英豪之气,开天盛世那种无比的自信与包容精神,在中国历史上独此一份。
这份大唐气韵,灵魂在于那一群上至庙堂下至江湖的天才俊杰,并不是什么外在的“公私仓廪俱丰实”的富贵风华以及“武皇开边意未已”的卓越武功——痴痴后人所迷恋的大唐,常局限于此,无非是皮肉相而已,所以显得小家子气,所以大唐无限趋于华丽的空洞。
《长安三万里》精准地抓住了灵魂、骨骼所在,人,永远都是人,才构成时代真正的脉搏,所谓太白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云云,并不是虚言。
套改一句俗语,大唐在骨不在皮。
在开、天的黄金时代,大唐不仅仅是风流与狂欢,其中有愁闷有隐忧有黑暗有痛苦——片中的高适,总是愁眉紧锁,总是心事重重,总是与李白一流格格不入,他便代表了盛唐的这一面。
细想,全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玄宗杨妃以及皇宫场景,我想这是有意为之,因为重点不是那些骄奢淫逸的权贵,而是这些英姿飒爽的文士奇才,是他们的快乐畅意与痛苦压抑。
在李白受道箓后,众友在河边痛饮狂欢,是全片中最炫技最华丽的场景铺展,出现了天宫神人——到底不是皇帝妃子,皇帝妃子在这部容量巨大的动画里最不重要,这种处理没有落入俗套。
颇为讽刺的是,片中的高适最不风流倜傥,天资似也低下,宦途也长久黯淡无光,与作为某种审美意象的“长安”始终若即若离,但他最终却成为所有唐朝诗人中唯一做到封侯的。
《旧唐书》本传说:“而有唐已来,诗人之达者,唯适而已。
”再回想少年时,“少濩落,不事生产,家贫,客于梁、宋,以求丐取给”,对一个诗人而言,哪能没有梦幻之感。
把视角放在一众诗人身上,本就有些不合时宜,也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我相信,在国产动画中,这部动画注定将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这是一部几乎找不到参照物的电影,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无论是动画还是真人。
168分钟的时长,让它登顶全球动画电影片长之首,也预示着它和其他动画电影拥有截然不同的气质。
电影从高适的视角讲述了高适和李白的一生,勾勒出盛世文人群像,也展现了一个朝代的兴衰,是真正的史诗片。
故事以两条线分别讲述,一条现在时,以一场战争为线,一条过去时,以高适和李白的交往为线。
两条线一文一武,到影片最后凝为一点,爆发出巨大的情感力量。
电影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和语文课本不同、且更接近真实的李白。
课本上有意无意隐藏的“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的李白,在片中完全展现。
李白用酒精麻痹自己,用大笑麻痹他人,用狂放的诗篇掩盖不得志的郁闷,给世人留下一个洒脱的形象。
片名中的长安,指的是所有人向往的理想之地,三万里指的是人们追求理想的过程。
高适和李白,为自己的理想各自上下求索,最后成就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大器晚成,一个始终不得志。
两个人都把写诗作为自己走上仕途的敲门砖,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千年以后人们在意的不是他们当了多大的官,而是他们所创作的诗。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又殊途同归。
也许在李白的眼中,自己一生都没有达到自己的理想,是一个失败者。
但当千年之后,银幕外的观众无一不被他的诗鼓舞过,就连四五岁的小孩都能背上几句他的诗。
黄鹤楼在战中被毁,影片最后高适说,只要那些关于黄鹤楼的诗在,黄鹤楼就在,只要诗在,长安就在。
这里的长安,指的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可以说,高适从军事的层面上保卫了长安,而李白则从文化层面上保卫了长安。
很多人看这部电影时都会潸然泪下,但它又不同于常见的催泪片,它的催泪之处往往并不外显,而是暗流涌动,需要观者有一些联想或敏锐的感知,才能引爆那颗深水炸弹。
比如,片中呈现了一个活泼好动的童年杜甫,当我们联想到他后来的忧郁愁苦,巨大的反差让人心酸。
关于李白也是如此,当你知道了他一生的遭遇后,你再看他年轻时的豪言壮语和爽朗大笑时,也会增添几分感伤。
《长安三万里》笔触细腻又气势恢宏,视听方面也极尽中国古典韵味。
它不仅仅是中国动画电影的一块里程碑,也为真人电影弥补了一个题材的空白。
观影前有一点要注意,电影是高适视角,直观呈现了高适的经历和困境,但没有李白的,直观呈现的李白是高适眼中的李白,非常的偏颇偏激李白不被高适理解的另一面,是通过其他配角侧面展现的,发现不了这一些,那么这部动画里的李白,在你眼中就会是高适眼中的李白李白是有颗玲珑心的人,清醒而又痛苦的挣扎活着。
他交友,不看身份、不看性别、不看贵贱,能平等地欣赏所有人的才华,与高适初次相识就能看懂高适心中的那团锦绣。
但相对的,高适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不懂李白的一些行为,也没仔细探究过李白那么做的原因。
这个电影,很多前后对照的情节,有些人因此评价电影无聊,老是重复放一些相似的情节,表面上看确实是重复,但这些情景相似却又不同,如果理解了这些不同,就能看到高适所不知的李白的另一面。
高适的两次赴约,和李白的两次遗忘高适第一次赴约,于高适,是跟欣赏的朋友之间不可辜负的约定,但于广交朋友的李白,一年之约只是他随口说出的客套话,他没想过高适会来,但看到高适他很高兴,带着高适一起去做他觉得对的事,冲进"龙潭虎穴"把舞女带到她想去的地方。
一片混乱之后,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分歧成了这段友情的转折点,高适认为李白是在胡闹,是在虚度光阴,有此才华不应该如此,对此直言相谏。
李白只是怔愣了一瞬,没有反驳高适,也没有对高适的不理解产生怨怼,反而觉得高适这个能规劝他的人能处,并从此把高知当成最好的朋友这一段里,裴十二是点睛之笔,她用武力击败了高适引以为傲的高家枪,替李白反驳了高适的话。
她自己也好,李白也好,那个舞女也好,都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但受身份限制,他们永远没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大晚上跑到别人晚宴抢舞女,对世人来说是疯狂且无法理解的事,但对裴十二和李白来讲,只是做了他们认为对的事,帮了想帮的人。
就如动画开始,看起来肆意张扬无忧无虑的李白,实际上是带着好友吴指南的尸骨到处云游,马匹被抢之后,他担心的不是钱财,拼性命想抢回来的也只有好友的尸骨。
李白在这部动画里面,前期一直是个矛盾甚至是有些割裂的人,他所有的悲伤痛苦都掩藏在嚣张肆意的表象之下。
这一部分更妙的地方在于,裴十二离开之后,李白依然没有直面高适对他的指责,而是用欣赏肯定的语气,骄傲地笑着重新对高适介绍他的优秀的女性朋友裴十二。
(此时此刻,我认定的最好的朋友不理解我没关系,但我那位优秀的女性朋友你不能不知道)高适第二次赴约,是李白写信邀请的,从配音老师的证据和那封信的措辞,可以看出来李白写信的时候整个人是非常亢奋的,他觉得自己前途有望,得到了贵人赏识,想邀请高适这个最好的朋友去长安,在仕途上捞一把高适。
从高适收到信,到高适抵达长安,动画一个分镜就交代过去了,但实际上从梁园到长安有很长一段时间,中间李白遭遇了什么,高适不知道,他后来也没有了解,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流连酒肆,发着酒疯,忘记了他们约定的李白。
这一次,李白的身边没有裴十二帮忙说话,所以高适转身走了,他理解不了,为什么得到贵人赏识的李白要像在扬州的时候一样摆烂虚度光阴,还根本不把他们的约定当一回事。
但站在李白的角度来说,在白衣变朱衣,经历过最初的狂喜之后,他认识到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他在当权者眼里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消遣,他实现不了心中的抱负,更无法帮自己的朋友,所以他只能借酒消愁。
这一次不是他随口说的约定,也不是不把约定当一回事,而是高适到的时候,他真的醉了忘了。
李白两次找高适和三次说高适是最好的朋友李白两次寻找高适,都是他人生非常重要的时刻,不是单单受挫了就去找高适谈心消愁的。
第一次是家里突逢世变,最爱他的父亲去世,等他赶回去,家产被兄长们瓜分,他被赶出了家门,从此无依无靠偏又仕途无门。
这个时候入赘,好像是他活下去和改换门庭走仕途的唯一途径。
他也有纠结,不愿意向现实低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软弱,所以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亦师亦友的好友孟浩然,或许李白早已知道孟浩然的答案,所以他是修书给孟浩然的,而他本人却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去找了那个唯一劝诫他的好友高适。
高适的“否”是他继续在逆行走的勇气,然后在高适的陪同下,他也迫切地希望从孟浩然那里看到同样的答案,可是在追着行船,看到白布上写的“当”字,他眼里的光没了,整个人都消沉了。
唯一支撑着他的高适,也在当晚留下“否”字的帕子后离开了。
李白知道高适不懂他,所以在这次会面的时候,他第一次对高知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白第二次寻高适,是被杜甫带过去的(一声叹息,前面高适第二次找李白也是杜甫带的路,这该死的前后对比实在是太伤了,这两个人明明都看重这段友情,但终归是渐行渐远)。
此时,李白终于放弃追逐人世间的名利,打算潜心修道,他找到高适,对高适说“修道路途艰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你陪着我应该能够坚持下去”。
但李白真的是怕修道路途艰辛吗?
还是想跟自己最好的朋友道别呢?
黄河边的将进酒,是李白此生最后一次见高适,他看着高适离开的背影,喊道“此生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不管你信不信,我的那首诗是照着你写的”。
他知道高适不懂,不信,但他始终想让高适知道,那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来不是假的。
但高适没有回头,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依然走向了人生的下一个战场。
倘若高适的人生是一步一个脚印,最终宝剑锋从磨砺出走向人生巅峰的励志剧,那李白的一生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高适不管遭遇什么,他始终能回到自己的心灵家园“梁园”,继续沉淀、磨砺自我,他始终有得选,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比方说与他祖父有旧的哥舒翰抛出的橄榄枝。
但李白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出身又堵死了他的仕途,他没有备选项。
电影里穿白衣的人很多,但李白是唯一一个被路人指着嘲笑“一身白衣,能有什么本事”的人,电影开场那句“捷径岂是为寒门而开”已明示了李白的结局。
身份的不对等,注定了身处上位的人没办法完全理解下位人的处境,也注定了这段友情只会是单向的,李白视为最好朋友的人始终不理解他,理解他的人也帮不了他。
当生命即将走向终结,过去纷纷扰扰大家皆已释然,最好的结局就是李白能坦然地吟出“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高适在小童说出最喜欢李白的诗时,能淡然回复“无妨”但令人emo的是,动画的结局已经是相对好的了。
动画因为是主旋律,整体还是向上的。
但实际上,李白到死也没放弃过追寻他的梦。
他被大赦后,放弃了走仕途,但听说李光弼大军要去讨伐史思明,他非常激动,穿上战甲前去追随,可在途中就生了重病,直至次年去世。
李白,一辈子都在追他的梦,但他始终没追上。
高适啊,晚年从仕途来说确实是向上的,但在潼关陷落不久后,高适的家乡睢阳也发生了惨烈的睢阳之战,动画里的梁园就在这个地方。
高适数次写信请求附近援军支援睢阳,但都被无视,他只能看着自已的家乡孤立无援然后被攻破(为什么说睢阳这战惨烈,可以搜一下,简直惨不忍睹,但又不知道到底该指责谁)上面的所有观点,是看过点映之后回味了好几天,根据记忆站在李白的角度写的,有些地方可能不一定准确。
下面是这几天在网上看到的另外一个说法,我觉得也很有道理。
李白在电影里面形象偏颇,不一定是因为高适不懂,而是他故意的,毕竟他讲的故事,本身也是用来布局的一环。
贴图给大家参考一下,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长安三万里本身的故事足够精彩了。
前阵子,读了《杜甫的五城》,副标题叫“一位唐史学者的寻踪壮游”。
这位唐史学者,是来自马来西亚的赖瑞和教授。
赖教授在“人生旅程一半”之际(1990年前后),决意循着史料与论文,将对照了半辈子的唐朝疆域版图,化为后现代绿皮火车之旅上,一个个行脚处。
千年既过,大明宫与唐陵一道作古。
眼见为实,落得只有个“眼见”。
哪怕眼见所得为“不实”,也是求实、结果的一种“实”。
赖教授从广州检票上火车,开口就问列车员,是到长安的吗。
后来行程,还是多次把西安,口误为长安。
原因多半,是同历史打交道太久,还有现实生活,远离大陆的缘故。
今日的西安,就是改朝换代,一再缩水的长安。
长安引发旅人的乡愁,唐诗的风雨雪,覆盖了国人的童年,加持了记忆。
童年一过,除了偶尔吟诵佳句名篇,寻常人不再有机会,频繁接触到唐诗。
直到他们指导下一代,继续背起来唐诗。
后来互联网,出现了一个名为“唐诗地图”的网站,追随诗人的人生步履,我才对唐诗,又有另一个直观的全景视角,不再以年长速朽的记忆力为衡量。
再是读到了《通天之路》,我才发觉,人人会背李白,不等于大家都了解李白——哪怕是一个常识意义上的,生活在开元天宝,大唐盛世的李白。
得此背景前提,哪怕你看的《长安三万里》场次,出现小朋友小学生全场全程背唐诗,它依然是一部成人向的动画片。
当然,成人向的动画片,小孩子也可以看。
但我就会认为,一个35岁的观众,会比18岁的观众看《灌篮高手》剧场版,更多出许多人生感慨。
更不必说,再对比8岁孩童,懵懵懂懂。
过往十年,暑期档的动画片,大半是怪力乱神,西游改编,口号娱乐。
《长安三万里》虽有一些加工杜撰,移花接木的改编戏作,但它呈现出来的严肃主题,是借高适向程公公,坦言与李白相识之人生前史,人生朝露,诗歌千秋,李龟年、岑夫子、丹丘生也要出来走过场,有大唐版群星闪耀的文人实录况味。
如果只是读唐诗,高适会被归类到与岑参并列那边。
千树万树,李白则与杜甫并驾,千古流芳。
但作为电影人物,他们就会被建模,有直观印象:当高适和李白是青年,杜甫还是个小孩,当二者步入壮年,杜甫还是个小青年,诗篇没有选入《河岳英灵集》。
光有唐诗,依然无法解释贯穿《长安三万里》的强烈情绪,即李白的不遇与高适的憾事。
二人都在自报家门四个字面前,抬不起头来。
李白一生,当他写诗,那是绝顶聪明。
当他不在写诗的状态中,又是糊涂透顶。
他被入世与出世的两个狂热念想,活活撕裂。
前者让他干谒,入翰林院,等待皇帝垂青。
后者让他修仙得道,渴望长生不老,扶摇直上。
亦官、亦隐,这两样事情在当时都不奇怪。
满朝上下,许多人也在外显与内隐的两条路上行进。
信奉经世致用的高适,一直旁观冷眼,自问“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吗”。
直抒胸臆的李白,爱喝酒,爱交天下朋友,他表述起来“最好的朋友”,大概是等于“这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偏偏高适不是一个难得糊涂的人,他一再受挫(历史上一度沦落到乞食),认为人生到老,还是要下苦功夫。
安史之乱一到,几百年的事情一起发生,他就征战沙场,官运亨通,一路达成了唐代诗人的高位成就。
晚一轮的韩愈白居易,哪怕高中进士,同样在仕途道路上,并不如意(建议有兴趣者可以读赖教授专著《唐代基层文官》、《唐代中层文官》和《唐代高层文官》)。
终唐一代,谪贬之路,也是漫长、晃悠的诗歌摇篮。
像后来的白居易写道“元和二年秋,我年三十七。
长庆二年秋,我年五十一。
中间十四年,六年居谴黜。
”《长安三万里》也一改《妖猫传》为李白鸣不平的说辞——即大唐有你才是了不起。
电影里没有出现李隆基和杨玉环,也没有出现安禄山。
李白低头认栽,他发现除了写诗这条路,其他路都不好走。
电影严格限定在高适和李白二人相扑相连,诗人场域的史诗故事,在一个人人都会写诗的年代,“他们在大唐四处写诗”。
高适的记忆(讲述)视角中,《长安三万里》点到他与李白相遇的生命时间节点,二十、三十、四十、五十,植入了长安、扬州(二十四桥)、江夏(黄鹤楼),多处地点的今昔对照。
它们仿佛又被残垣断壁的梁园,一个更大的兴衰成败时空所包裹。
曾仗剑四方的年轻气盛,到大了肚子,松弛了肌肉,掏干了精力体魄,鬓染风霜的中老年,可谓残忍,又得在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激浪驰骋中,挣脱了肉身的枷锁。
说到底,《长安三万里》最吸引人的悬念,是一个观众有多熟悉李白的放纵邋遢,就对高适的功名封侯之路有多陌生。
事实上,随着年岁流逝,就连他们自己,都不太相信走正气凛然的路会成功。
人被时代裹挟的故事,很早就开始。
而这一次的主人公,正巧是高适与李白。
倘若说,高适苦于名门没落,李白囿于商贾之家,他们尚有捷径和时机可伺取等候,电影里安插了一个女扮男装的裴十二,她索性道出了女子无路可去的悲哀(唐史上也有鱼玄机般的奇女子,但还要在百年后,参见《唐朝豪放女》)。
可怜荒垄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
但是诗人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
《长安三万里》以高适的功业显达,写李白的天纵不羁,这心心相印,当然不是正史流传,而是创作者付诸的心愿。
相扑之类的欺诈环扣,用来渲染电影的场面动作,求精彩可看。
如同我认为电影的闪亮,并非高适布局,妙计退敌,而是曲江池的斗诗游戏,黄河边的千古绝唱。
我在《通天之路》书评有写:人们亦乐意,不把李白当凡人看待。
如哈所说,李白其实有三重分身,如同他以李白,李太白,李十二,李翰林……通行于世。
传记带给读者的,是他更接近「人」的,无法免除,浸泡在俗世的那一面。
一甲子的,借来又错过,仿佛可以施展无限可能却终究未完成的人生时光。
书中呈现的李白,彻底被世俗与宗教撕裂。
他一辈子写诗,一辈子在漂泊,追求功名战绩,得道永生。
然而,李白又绝非大唐异数,他未竟之心气,棱镜般折射在同时代其他诗人或追随者身上。
如恬然又糊涂的孟浩然,连在世名都没有匀到的杜甫,还有晚年开运、达官厚禄的高适,等等等。
所谓为人立传, 或者说,人这回事,就是“一起入世,饱三餐饭。
一道荣损,随大时代。
”很高兴,国产动画创作,有接近这种创作观念的电影出现了。
反过来,如果有人觉得,电影把李白写得太惨,没有让高力士脱鞋之类的风流桥段,无法抗衡衰老与动乱的李白故事,确实不好看。
条条大路通长安,这是一个关于李白被打败了的无情故事,这也是一个关于李白如何活了千百年的追忆故事。
这是一个假托高适之口讲述的诗人故事,也是观众伴高李同行,臂膀视角的唐人故事。
猛回头,惊觉人生旅程到一半,在三十五岁就沦为无用之人的当下时,再看《长安三万里》的诗篇,字字锥心。
高适,字达夫(一字仲武),是唐朝时著名的边塞诗人。
自古学而优则仕,高适也是唐代诗人中做官做得最大的人之一,曾做到剑南节度使、淮南节度使这样的封疆大吏。
《旧唐书》里说他“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唯适而已。
”在《别董大》里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知君”更是百代流传、脍炙人口。
而除此之外,他在盛唐的文坛亦有不少朋友,他曾和王之涣、王昌龄在洛阳交游,留下“旗亭画壁”的美谈;又曾与李白、杜甫游于梁宋之间,见证过宗夫人与李白“千金买壁”的爱情故事。
在天宝十一年时,高适与杜甫、岑参、薛据、储光羲同登慈恩寺塔(即大雁塔),至今塔内仍有诗文纪念此文坛盛事。
只是到了晚年,他写给杜甫的诗里说:“……一卧东山三十春,岂知书剑老风尘。
龙钟还忝二千石,愧尔东西南北人。
”萧索之意,溢于言表,为何他会如此感慨呢?
(一) 家道中落与不得志的前半生盛唐时的诗人多出身文官家族或世家大族,比如王维出身太原王氏、杜甫是京兆杜氏、岑参祖上是唐初重臣岑文本、孟浩然则是孟子后代等。
但高适有点不同,他是武将家庭。
高适的祖父叫高侃(一作高偘),渤海高氏出身,是唐朝初年的大将,参与过唐高宗时期灭高句丽一役,也曾在北讨突厥时擒获突厥车鼻可汗。
历任卫将军、北庭安抚使、安东都护、左监门卫大将军等职务,死后追赠为左武卫大将军、陪葬于乾陵。
虽然祖上有着这样的家世,但在高适父辈时,已经迅速衰落,高适本人性格拓落,家族衰落后在梁宋之间(约今河南)客居,习文学武,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谋生手段。
在二十岁时也就是开元十一年(723年)时曾去过长安求官无果,约二十八岁前,在宋州定居。
宋州,在那时还有个名字叫睢阳。
二十八岁,也就是开元十九年(731年),高适起身前往东北,投身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幕府,其时后突厥复国,奚、契丹依附后突厥,在东北与大唐为敌,而此时正值开元盛世,唐玄宗也有意开疆拓土。
于是边疆战火不熄。
高适出身武将世家,在心中也是极为倾慕祖父当年驰骋沙场、纵横疆场的风采。
在东北这段时间,他见证了边疆的风土,看到了将士们的热血。
作出了《塞上》《蓟门五首》这样的边塞诗。
但在这里,他仍然不被赏识。
到开元二十三年(735年),朝廷下令举办制举,制举是非常规性考试,所考科目与时间均不固定,高适的好友王昌龄就在前一年的博学宏词科中及第。
这年所开科目是王霸科与自谋将帅科,已经三十二岁的高适得知急往长安应试,落榜。
此后十多年间,高适一直在梁宋之间漫游。
漫游的日子也并非全然虚度,在开元二十六年时,有故人从幽燕回来,带回了一首《燕歌行》。
唤醒了高适那颗渴望建功立业的心,他眼前又浮现出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于是他也和了一首《燕歌行》: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清人赵熙认为这是高适的第一大篇,这首诗写边防之重、军令之急、军士之苦、战士之苦而将帅无知无耻,思妇之悲,最后化为终四句的悲悯赞叹,实在是边塞诗中的标杆之作,千古之下,读之仍觉气血翻涌。
在漫游的这段岁月或更早,高适与王昌龄、王之涣相交,留下了“旗亭画壁”的美谈。
开元年间,王之涣、王昌龄、高适三人在东都洛阳游学;一日下雪,三人在市场的旗亭相聚小酌,推杯换盏间,有梨园乐伎十余人也来会宴。
三人见状,避席让开。
不久又来了四位艳丽生光的女郎,王昌龄就提议:“我们三人均有诗名在外,难分高下。
不如就听听这些歌伎唱歌,谁的作品被唱得最多,就算谁赢可好?
”其他二人均表赞同。
第一位女郎唱道:“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是王昌龄的绝句《芙蓉楼送辛渐》。
他在壁上划了一道。
随后另一女郎唱道:“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
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
”这是高适的《哭单父梁九少府》。
于是高适也划了一道。
又一女郎出场:“奉帚平明金殿开,强将团扇共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这是王昌龄所做的《长信秋词》的其中一首。
王昌龄面有得色,再划一道。
王之涣一首都没有,顿觉面上无光,于是用手指着几位女郎中最漂亮的一个说:“她唱的如果不是我的诗,我此生就再不与你们争高下了;但若唱了我的诗,你二位就拜倒座前,尊我为师好了。
”拜师云云,当然是酒桌戏言,不可当真,只是诗人的好胜心却是做不得假。
不过这时也到了那位女郎了,只听他一开口:“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正是王之涣的《凉州词》,他得意至极,就开始调笑王昌龄和高适说:“乡巴佬!
我说的没错吧!
”三位诗人哄堂大笑。
笑声惊动了梨园众人,这时才纷纷明白面前之人是谁,于是请他们赴宴,大家喝了一天的酒,唱了一天的歌。
后来到了天宝三载(744年),这年李白遇见了杜甫,他们相携同游梁宋,又遇见了同样有诗名、同样不得意的高适,这时李白四十四岁,高适四十一岁,杜甫三十三岁,三人遍访前朝遗迹、古今名胜,采药炼丹、饮酒作诗,好不快活。
一日来到梁园,三人在此宴乐,席间李白兴起,在梁园白墙上题诗一首。
其后有一位宗小姐看到了这首诗,花了千金将这面墙壁买下来;这位宗小姐大有来头,她的祖父叫宗楚客,是武则天时的宰相。
再不久,这位宗小姐变成了宗夫人,也就是李白的第二位夫人。
这就是“千金买璧”的故事,这个故事中,高适和杜甫都是见证人。
(二) 逐渐起色的仕途与国家危难时间来到天宝八载(749年),这年高适四十六岁了。
仕途终于有了起色。
这年又开了制举,是有道科,顾名思义,即是推荐有道德有才能的人去做官。
宋州刺史张九皋推荐他去应试,这次高适终于及第。
但是。
这时在朝廷中掌权的人是权相李林甫,李林甫有个极为憎恨的政敌叫张九龄,而张九龄正是张九皋的哥哥。
于是李林甫大手一挥,打发高适回到河南,去封丘做封丘尉,这是个品级极低的小官,平常负责的也就是些地方治安、缉盗锄奸的小事。
高适十分失望,过了不久,留下一首《封丘作》,飘然而去。
我本渔樵孟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
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
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
拜迎长官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
归来向家问妻子,举家尽笑今如此。
生事应须南亩田,世情尽付东流水。
梦想旧山安在哉,为衔君命且迟回。
乃知梅福徒为尔,转忆陶潜归去来。
据唐史大家黄永年先生的观点,盛唐时的唐朝边军可分为东北和西北两大集团,两边分别以安禄山和哥舒翰为代表人物,高适年轻时曾去东北投奔安禄山的义父张守珪。
这一次,他一路向西,受到河西节度使哥舒翰赏识,在他府中任掌书记。
哥舒翰也上表朝廷,为高适搞了个左骁卫兵曹的官职。
虽然这个官职不高,但也属于哥舒翰的亲信了。
据《旧唐书》所言,哥舒翰任河西节度使约是在天宝十二载(753年),也就是说,高适在五十岁这年,仕途终于有了一点曙光。
但是。
天宝十四载(755年)的冬天,安史之乱爆发,安禄山从范阳起兵南下,直取长安。
西北军名将高仙芝、封常清守洛阳,可临时招募的军队不敌边疆的百战之师。
洛阳失守,玄宗听信宦官边令诚之言,冤杀高、封二人。
安禄山则在攻破洛阳后登基称帝。
这时已到了次年(756年),安禄山离长安只剩一座潼关。
这时哥舒翰其实已经中风一年,一直在京休养,但玄宗手中无人可用,于是诏令哥舒翰为帅,前往潼关退敌。
高适则被拜为左拾遗,转监察御史;仍然跟着哥舒翰,辅佐他守潼关。
哥舒翰眼见叛军势大,唐军又多是新兵,遂依托山河之险,扼守潼关,一面练兵,一面徐徐图之。
只是这时朝廷中掌权的是杨国忠,他既敌视安禄山,对哥舒翰也是厌恶居多;在他看来哥舒翰这样按兵不动,终会有一天调转枪头来对付他,于是又多次向玄宗进言要哥舒翰出战。
玄宗皇帝早已六神无主,遂逼迫哥舒翰出战;不出意外,唐军在灵宝大败,哥舒翰被俘投降。
长安危急,杨国忠召集群臣商讨对策,群臣唯唯诺诺,只有高适主张紧急动员,动用宫廷钱财招募敢死之士、官宦人家的家丁子弟,死战到底。
然而玄宗早已吓破了胆,不两日,抛下群臣,慌忙出逃长安,奔向蜀中。
高适跟着动身。
在河池郡赶上玄宗,玄宗其实对潼关战事原因仍然不甚了了,向他问询时高适直言不讳、慷慨陈词。
玄宗赏识高适的忠勇敢言,擢升他为谏议大夫。
在这一年的七月十五,唐玄宗行至汉中,不顾高适苦劝,发下诏令:封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领朔方、河北、河东、平卢节度使;永王李璘为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西西道节度使;以及还有盛王李琦、丰王李珙的任命(不过他二人并未赴任,在此不细表)。
玄宗的用意是自己居中协调,将诸子分别派出去平乱。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三天前,也就是七月十二日,太子李亨已经在灵武即位,史称唐肃宗,改元至德,遥尊他为太上皇。
一个月后的八月十二,肃宗的使者才来到成都,玄宗才得知自己“被太上皇”。
八月十六,他发出诏书同意当太上皇,并表示国事只用告知他即可,待到收复长安,他就不问政事。
大约也是在这段时间前后,高适离开成都,去往肃宗行在。
在这年的十二月,被肃宗任命为淮南节度使。
这时高适已经五十三岁,终于做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
只是高适的人生中,最不缺的就是“但是”。
前文中提到的了高适的几位好友,在这里提一下他们这时的去向吧。
王之涣在天宝元年已经去世。
肃宗即位后大赦天下,此前被贬龙标的王昌龄得以还乡,大约是在这一年年底到次年来到亳州。
李白在庐山隐居,被永王看中,裹挟进入阵营。
杜甫还在乱离中,他会在次年四月前往凤翔,投奔肃宗。
还有高适二十岁之后的居所宋州(睢阳),在次年会变成人间地狱。
(三) 知交飘零,自古忠义两难全在至德元载(756年)的九月,永王李璘到达江陵,应玄宗令,就任他的四道节度使。
一到江陵就招募了数万军队。
并让谋士韦子春三次登门,使李白入幕。
按玄宗的设想中,李亨在北方平乱,永王则掌握富庶的江淮,为李唐王室提供钱粮。
相互配合,共度时艰。
可永王的左右不这么想,他们觉得这个时局应该参照四百多年前,永嘉年间的晋室南渡。
当时西晋八王之乱后,五胡乱华,北方生灵涂炭。
琅琊王司马睿本来只是宗室旁支,但因早入江东,取得士族支持,在怀愍二帝遇害后正式即位,占据半壁江山,即是东晋开国皇帝晋元帝。
如今也是胡人(安禄山)乱华,北方生灵涂炭,就应该趁此机会先据江东,然后图谋大位。
也许在永王看来,那我奉父皇之命,就是有父皇撑腰。
不必在意皇兄这个自行继位,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
但永王之事终究还是传到肃宗这里。
十二月,肃宗任高适为淮南节度使、来瑱为淮南西道节度使,两人与江东节度使韦陟呼应,围堵永王。
永王毫无退意,也是在十二月,他率水军“东巡”,而李白也在此期间写下《永王东巡歌十一首》,以壮声势。
这里引用两首: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
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
-《永王东巡歌十一首》之二 谢安石即东晋名相谢安,李白以他自比倒也不算啥。
但他将时局比作永嘉年间,就难免政治不正确,令人诟病了。
祖龙浮海不成桥,汉武寻阳空射蛟。
我王楼舰轻秦汉,却似文皇欲渡辽。
《永王东巡歌十一首》之九文皇一词,在唐代特指太宗文皇帝李世民;祖龙即秦始皇。
李白拿秦皇汉武及唐宗三人来比永王。
至少很难再说他对永王的野心是一无所知了。
高适与另外两位节度使会于安陆(这也是李白第一次婚姻时的安家地)。
战前,高适写下《未过淮先与将校书》,攻心为上,让永王军队早日归顺“使绝永王,各求自白”。
其后永王军军心大散,再无大动作。
到了至德二载(757年)的二月,唐军进驻瓜步,与永王军交战。
永王军一战即溃,永王被俘,随即被江西采访使皇甫侁所杀。
李白则在浔阳被俘,身陷囹圄;他面临的罪名极可能是叛乱造反,封建时代,就是死罪起步,上至夷族。
李白下狱后,得知高适正是唐军主将,托人来了一首诗给高适(《送张秀才拜谒高中丞》),希望他能出手相救。
高适未作回应。
宗夫人不愧是宰相后代,她亲身前往拜访高适,希望他能营救李白。
高适闭门不见。
很难评价高适的行为。
一方面,他一生仕途艰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位置,求稳自是上上策;而此事是李唐皇室兄弟阋墙,自玄武门起,皇位上那个人最提防的,往往也是自家骨血。
但另外一方面,他这么做,也无异于断绝和李白的交情。
最后李白终于获救,死罪免去,流放夜郎;蒙赦原因各有说法,但都与高适无关。
此后也并未再见到有高李二人来往的记载。
这时叛军也在攻打睢阳,高适无法分身,写下《与贺兰进明书》、《与许叔冀书》,欲请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河南都知兵马使许叔冀援助睢阳。
或许高适并不知晓,睢阳守将张巡也派南霁云向贺兰进明与许叔冀求救,只是他们均选择按兵不动。
张巡困守孤城,与叛军激战大半年,弹尽粮绝后“人相食”,到这年十月城破,城内人口由数万人变为数百人。
也不知道这些死去的人中,有多少曾是高适的相识,有没有高适的亲人。
高适的好友王昌龄在这年来到亳州,被亳州刺史闾丘晓所杀。
亳州也在睢阳附近,这年中新的河南节度使张镐上任后曾勒令闾丘晓援助睢阳,但闾丘晓未有行动。
事后,张镐欲以贻误军情杖杀此前畏敌不进的闾丘晓,闾丘晓以家中有亲待养求情,张镐冷笑着不允:“王昌龄的亲人,又该由谁来养呢?
(“王昌龄之亲,孰与养之?
”),遂杖杀之。
在至德二年这一年,高适坐上了节度使的高位。
但也是在这一年,故交反目、朋友遇害、家乡涂炭。
前文中提到的故人,还剩一个杜甫。
跟上面那些人比,杜甫可以说是幸运多了,他在这年四月投奔肃宗,任左拾遗。
但因营救房琯触怒肃宗,终被贬华州;随后自行去官,漂泊蜀中。
高适的仕途也谈不上顺利,他因敢言被赏识,也因敢言被宦官李辅国排挤。
先是改任太子詹事,在乾元二年(759年)为彭州刺史。
同年底杜甫来到成都,高适得知后寄诗问讯,赠送粮食。
到上元元年(760年),高适改任蜀州刺史(今四川崇州),杜甫得知后,赶去看望他。
到上元二年(761年)的正月初七,也就是人日这一天,五十八岁的高适写了一首诗(《人日寄杜二拾遗》),寄往杜甫所在的成都草堂。
人日题诗寄草堂,遥怜故人思故乡。
柳条弄色不忍见,梅花满枝空断肠。
身在远藩无所预,心怀百忧复千虑。
今年人日空相忆,明年人日知何处。
一卧东山三十春,岂知书剑老风尘。
龙钟还忝二千石,愧尔东西南北人。
不知为何,杜甫并未在当时读到这首诗,在九年后的大历五年(770年)正月才在整理书卷中看到,“泪洒行间,读终篇末。
”这时高适已经去世五年了。
作者开了个公众号:“月球上的咏叹调”,主要写历史小故事,欢迎大家关注。
前半段确实有点被李白的双相情感障碍油腻男的感觉震撼到,但是往后看还挺感动的。
李白特别像那种头上一直有个聚光灯的人,一直在表演。
小时候很多动画片里写主角心情不好,经常给他们头上画一片下雨的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世界是以我为中心的。
诗句的流传让我意识到为什么现在的节奏剪辑、任意押韵都火得那么快,因为音韵和节奏就是刻在人DNA里的。
我看大家相互介绍的感觉be like:这是微博红人年度影响力大会。
高适,我是边塞垂类杜甫,民生赛道的。
(没出场的)孟浩然,田然垂类的。
啊,我是李白,你们肯定都听过我的名字,但是因为我太精彩了垂不起来,所以他们后来都叫我仙人。
李白这种性格在当代应该也是一个超级大网红吧,而且也走的是诗(内容)这种自下而上声名远播到长安的路子。
进影院之前看影评还看到有人说这里捧高适的踩一捧一太明显了,我完全没觉得诶,这就是两种人生。
尤其是,当你是一棵大树的时候,你不能再有实际的用处了。
庄子有多处讲到这种树,因为它过于盘根错节、弯弯曲曲、不守规矩,木匠走过去连看也不看一眼,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在旷野上,人靠着它乘凉,何尝不是一种自在,为什么要因为没用而自苦呢?
当你得道之后,你对同时代的人和事来说确实没用,因为你思想自由,但是行动力一般,而且还有点刺头。
同场的小学生一直在跟着念诗,哈哈,《将进酒》他肯定还没学到,所以安静了。
据说人在默读文字的时候用的声音都是自己的声音,所以当我从前读诗的时候,我只用了自己那种诠释方式、我自己的声音,也许最多还有语文磁带里那种浑厚的男声,或者综艺节目里明星的表演。
《长安三万里》提供了另一个读诗的声音,甚至另一个关于诗的场域。
我感觉很浮躁的时候就喜欢在任何平面上开始默写诗,写得最多的就是《兰亭集序》、《湖心亭看雪》和《将进酒》。
电影里给《将进酒》很宏大的场面(虽然假如预算更足的话会做得更好?
somehow我觉得这不是追光预期的最高画面水平),而且这个部分给我看哭了,一扭头发现我身边的中文系小姐妹也在哭。
其实这里没啥泪点,但是,这片子没可能不好,毕竟三分之一的文案都是李白写的。
而且《长安》也不是简单的诗句罗列。
在看这段的时候,我又重新理解了“莫使金樽空对月”,以前最喜欢的都是别的几句。
在现实中我也发现爱喝酒的酒鬼们常常都不是一个人喝,但是他们自我也挺锁闭的,不太讲真正深沉的话,主要就是图一乐,就算酒友之间也都是鸡同鸭讲。
当你意识到人生的虚无和孤独之后,你其实没必要人为地让自己更孤独,不如和朋友多喝几杯嘛,尽管你知道没有人能真正地理解你,人和人之间也没有真正地相互理解,但是此时此刻此在,我们不是都相聚在一起吗?
诗的共情从我们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了,在这一二十年里一直在被赋予新的内涵,一直在变化、一直在重新理解。
假如有什么东西的内涵变化能在中国人心里赶上诗,我看只有爱、成功和幽默了吧。
当我们小学的时候拖腔拉嗓地共同朗诵“读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时候,谁能想到李白写出这样举重若轻的东西时已经58岁了呢?
58岁对于一个年龄只有个位数的小孩来说又能意味着什么呢?
但这个小孩有将来的一整个人生去找他的轻舟,去划过他的山。
去年范冰冰出席柏林的时候,网络上不乏溢美之词,我觉得最优秀的编辑起了一个标题叫 范冰冰:轻舟已过万重山。
虽然没李白那么难,但真的是十分恰当。
马克思韦伯在《以政治为志业》里面讲,有资产的人,对于个人生存的经济安全的关心,总是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成为他们整个生命取向的基本定位点。
有些阶层,因为没有资产,故处在对一个社会的经济体制维持(有利害关系的圈子)之外。
一种无所忌惮的、不讲条件的政治理想主义的存身之所,便是这种阶层。
这么说来,李白的出身和经历可以说是理想Buff叠满,父辈经商、做赘婿、中年贫困,使他一直有机会脱离当朝的主要利害关系,从来没有掌握过真正的权力。
高适身上则有太多东西能把他拖回地面,父辈的期待和国仇家恨等等。
因为经世致用的老传统,在当代看来、高适、白居易这样身居高位又有诗学造诣的一定是赢家。
不中绳墨的大树是不会被任何工匠看上的,但它最有可能穿越时代,至少活得特别特别久。
我一直觉得,在资本主义设立的梯子、在政治体制设立的梯子之外,一定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因为政治经济局势一直在变,它们一定是些不永恒的东西。
但是诗和故事却自发地流传,前者的维持是因为畏惧,而后者则是因为爱戴。
假如人在完成基本的自我保存之后,一生还因为没有钱权而自苦,那他就只活了别人的人生。
老中人一生都在找自己的位置,即使我们都喜爱的李白也是如此。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本来就足够了,你在哪,哪就是你的位置。
当你对既有的系统没用了,你也就不受它控制了,你想要的自由也就来了。
不要怕它。
看完电影我问影院,是不是放错片了,我想看长安三万里,怎么看了一场碟中谍7,不是,爹中爹?
当老年高适和小书童上演一站到底+中华诗词大会式问答的时候,我崩溃了。
我同意某瓣一条短评,“观影人群适合各种小有所成的中年男带着孩子来看,寓教于乐还能代入主角”,和李白一样长出了肚腩的爹们,可以一边幻想自己有着高适的腹肌和功夫,一边调动自己仅有的中小学必背古诗词储备,引导孩子背诵填空并对其进行爱国教育。
这不比年初在影院朗诵《满江红》燃多啦?
我很好奇,如果你平时不关心诗,不喜欢诗,《长安三万里》唤醒你的,到底是诗,还是一种类似军训的集体记忆?
我没有批评喜欢《长安三万里》观众的意思,我是想提醒一句,在感动之前,不妨思考一下,创作团队是不是又在骗人糊弄事。
其实电影开篇说得很对,“大唐人人都会写诗”,这种日常性正是唐诗。
柏桦在讲唐诗时说:“唐诗与我们的人生息息相关,唐诗的日常性堪称中国人的宗教。
中国人如果没有唐诗,我们又的确难以想象,中国人能够活到今天。
而这一切概括起来,不过就是那简单而博大的三个字,日日新。
”电影中使用不超出课文必背篇目的唐诗,这本身没有问题,这些诗依然离人们那么近,那么亲切。
可这部电影为人们重新擦亮了诗,擦亮了汉语吗?
遗憾的是,并没有。
因为《长安三万里》的编剧团队心中没有诗,他们的全部储备似乎也只有那些必背名句和百度可得的“历史”素材,最终的效果,就像是一个毫无功底的差生碰到了命题作文,在单薄的段落之间不得不引用一些名人名言充当门面时,只好照搬试卷前头的古诗词填空。
一部关于诗歌的电影,却丧失了语感,没有诗性的叙事(不是讲故事)。
我们也可以不谈诗,电影中的题眼说得有意思:“诗在,书在,长安就在。
”在此又强调了一个“书”。
那么电影中,书在吗?
我看影视剧从不当刁钻的考据派,创作者只要能创造一种能自圆其说的美学就好了。
比如明清小说的官制称呼,连环画里的衣甲兵器,往往和史实不符,无关紧要。
具体到《长安三万里》电影,很多观众诟病的人物身长腿短,就是美术的一种选择,可以不喜欢,但他没做错。
然而扎眼的是,作为电影中屡屡强调的一个重要元素,《河岳英灵集》,以及其他唐代的书,它们的形制,完全错了。
几次出现的山水画挂轴,错了。
杂乱的江湖体、电脑字体书法,错了。
唐代的毛笔,错了。
称呼,错了。
书信格式,错了。
这种错误的严重性不仅在于不合史实,更在于,不美。
于是《长安三万里》呈现的不是大唐,而近乎为旅游打造的仿古“大唐不夜城”,是一个景点,一个景观。
它不是气韵高古的书画,而是偏色、做旧、故意蒙人的印刷工艺品。
这样不尊重真正诗歌与传统文化的工业电影,与我们失败的应试语文教育组成了完美闭环,它不让人感受、思考,只是出题、给答案、背诵、强行升华、自我感动,它再一次加强了大众对历史与诗的刻板印象,从此人们仍旧不欣赏诗,不理解诗,不形成对诗的审美,追捧老干部体诗,甜腻恶俗的诗,视那些真正的诗与诗人为异端、败类。
昆德拉在访谈中说:伟大的诗人在哪里?
是他们消失了呢,还是他们的声音再也无法听到?
不管怎样,这是我们欧洲的一大变化。
在此以前,一个没有诗人的欧洲是不可想象的。
可既然人失去了对诗的需要,他还能觉察到诗的消失吗?
终结并非一个世界末日式的爆炸。
也许再没有比终结更平和的了。
就是这样,诗被杀死了,诗消亡了,不是砰的一声,而是嘘的一声。
《长安三万里》的一条主线就是一个简单的兵法诈术,所以整部电影,也可以浓缩成高适和李白相扑那段对话所揭示的骗局:你知道如何才能骗到观众?
你不喜欢诗,你不关心诗,但只要读诗读得够大声,假装懂诗假装得够真,把自己都骗得文化自信了,就能骗到观众的钱和掌声。
长安三万里,给6分,这片我早就看了点映。
今天公映。
剧情的流水账,和预期的不符,以及李白人物过于飘是最大缺点。
这片宣传说是大唐群星闪耀时,可全片就是高适传,侧写李白。
其他的杜甫王维王昌龄李龟年张旭吴道子全是酱油。
打酱油没问题,这个酱油太大了。
为了表现李白的放荡不羁,谪仙人的潇洒,让他不停的狂笑大笑,看着很尴尬。
明明是个名利之人,到处求官,却又放大他“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那一面。
动画片没人要求他和历史相符,考据就不必了。
比如你说年少的杜甫怎么可能有资格出现在岐王宅,到他这早就家道中落了。
但结尾魔改历史超过我的忍受限度。
安史之乱后,李白被囚,写诗向高适求救,高适成为了高中丞官场如履薄冰,未搭救李白。
从此,两人再无任何交集。
影片强行说高适托郭子仪救李白,这种道德绑架的价值观,为了大团圆的结局强行往光明美好地方写,太低幼浅薄了。
吐槽那么多也说说优点。
优点还是高适人物刻画,有点周星驰的小人物奋斗史,人物成长弧光很完整。
就算把《旧唐书》高适传拍出来,我觉得已经很好看了,何必这么大篇幅侧写李白。
“而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唯适也”本来刚看完给5分,但同类型题材太少还是给1分鼓励及格吧,莫愁前路无知己,人生又有几个知己呢?
全片高潮无疑是将进酒,但我最喜欢的是片尾高适call back那一下,李白的报国之志最终以这种方式实现了,瞬间泪崩。长安有很多个切面,文化盛事也好,君子和而不同的中式友谊也好,出世与入世之辩也好,甚至中年危机最终也会是“轻舟已过万重山”。最后想说,国漫真的崛起了,追光了不起!
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捧高适,黑李白!看了里面的王维,我只想喊他一声姐!想问问王维是不是偷偷在家护肤,怎么李白、高适都老成那样了,你还水嫩嫩?剧情支离破碎,画面也不精美,人物设计更是刻板印象严重!
全片充斥着中学生作文式的强行升华与自我感动,主创人员不懂叙事节奏的轻重缓急把电影拍成了又丑又长的流水账,而且作为一部人物驱动型的电影,大量诗人形象被脸谱化呈现,塑造合格的角色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最令人感到不适的是在高适和李白这一组人物对照关系中,李白几乎被刻画成了一个丑角,他的存在仿佛只为反衬出高适的伟光正。通过对高李二人的一捧一踩、一褒一贬,影片最后也完成了对传统儒教价值观的宣扬。
索然无味,味同嚼蜡,如坐针毡,知道编剧是老板自比李白怀才不遇后,我是真的作呕。你说要艺术化,怎么将进酒读得还没陈铭上综艺读得动人,前人留下的诗篇是唯一亮点,不知道是辱了诗人还是辱了爱诗的人。封神里的男人靠打鼓和骑马高潮,这里的男人靠喝酒和背诗高潮,共同点是都得脱衣服,除了你们自己没人能欣赏,如果你们的受众就是在影院逼孩子背诗的家长那确实是达到了目的,花那么大力气那么长时间做出来这么个东西,自己加油吧
建模离谱,全员小短腿,歪嘴战神。全片看下来了最后结尾有点多余停留在月亮就很好,李白人设完全阿Q+显眼包一个,高适宛如那个和你最好不离不弃你好时想不起来你落寞他一定在你身边的(x,最后,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看后悔,看了也后悔。整体感觉好儿戏,什么都想表现,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把我们的谪仙人李白塑造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形象,令人不适。
你能想象到的那种,画面精美、音乐煽情、气氛热血、内容空洞、人物单薄、有几个细节还比较动人的超大型MV,很多镜头还是plog代替了。电影就是骗我这种唐粉的,但凡换个朝代我都不会多给这一星。李白长得和郑云龙一模一样。
这个人物刻画令我无语凝噎 李白是豪放不是躁郁症…
我给五星因为我喜欢这里的诗,喜欢落花满山,喜欢诗歌能抵达的云端撞到神仙的酒杯,喜欢晴空一鹤排云上,喜欢那种深邃又野草一样漂泊的情谊。喜欢说告别就告别,说相见就一匹马,喜欢古典的人的约定。但是我很喜欢杜甫,你都讲到安史之乱了,能不能给俺多来点杜甫呢!杜甫天才我觉得跟李白一样,只不过他对诗歌的精深和臻然技法掩盖了他天才的耀眼。所以,长安之下能不能来点石壕吏啊,来点“有吏夜捉人”啊,怎么?这不是一口一个长安的最刺骨的现实吗?难道这不就是我们的现实吗?为什么要把诗人都剥夺成一个长安。我花100多块钱去看荧幕里的诗人,回来继续闭嘴,给家人办居住证,看租房,跟中介扯皮,这没有月光,不准户外比试、骑马、每条狗都有自己的居住证明。没有湖畔青年鲜衣怒马,没有不捂嘴的地方。我要面对的就是诗歌里荧幕外的疼痛现实。
连艺考生都知道,诗朗诵是不能算才艺展示的
你同有些人的内心小宇宙是完全不一致的,所以他们理解不到为什么你看这部电影会流泪。
只评价前40分钟观感,因为之后忍无可忍走了。前40分钟开篇即很生硬,一个上面派来的,出场就问你和李白什么关系,贼无头无脑硬来。古诗穿插其中做作至极,只能让我想到上学时每个古诗抽查的早自习。还有直接让我忍无可忍走掉的是,李白。怎么能把他塑造得这么烦人。动作设计的跟霸道总裁一样,动不动振臂挥出指点江山的手。脸上表情多的让我以为看到某某霸总演员专业户。咋咋唬唬的很想让他闭嘴。把所有令人讨厌的男性特征集中于李白身上,为什么啊?
高中选修课学将进酒和长恨歌的时候老师说,盛世就会有盛世的诗,未来没有希冀的时代就会有残败消极的诗,而这个号称关于诗和时代的电影对于这个点的讨论太浅了。
好一部附庸风雅的流水账。依然只能体现出国产动画的人力苦劳,在剧作上还是需要加强啊
别看!信我!三小时起码煎熬两小时!别拿什么没文化、不了解历史、什么类纪录片风格说事;本人历史爱好者,好的纪录片也不这样,别碰瓷纪录片!剧情:毫无故事性可言,低质量的流水账,平淡如水。人物:除了大男主高适,其他人物塑造一言难尽,扁平片面肤浅且突兀,80%跟剧情无关。画面:人物和动物建模毫无审美(除了开篇的那只鹰),不够精细,特效一般,比不上前作。难看就是难看,扯再多花里胡哨、标榜立意高深,也是难看!主创们初衷也许是好的,但奈何能力有限,作为电影,很失败。2号下午看的点映,虽然现在还不能显示打分,但先放个评论,能劝一个是一个吧。两星只给中国历史和大唐文化,跟本片无关。
如果电影名字改为《唐诗三百首》,可能会更加合适
2.0差到无法想象,难以忍受!观影过程中真的如坐针毡。人物塑造极其失败,简直是场念诗大会…人物如同复读机般一句句的念出经典唐诗,却丝毫不见其背后的真实情感。不禁要问当李白念出“轻舟已过万重山”时,他真的内心感觉如此吗?至少在电影中显然不是如此;将进酒那段且不说做诗背景的乱改,那一段酒后梦幻场景又有何用?只是力图炫技,奇观大赏而已…
太流水账了 像个为在背古诗的小学生做的益智科教片 尤其是电影院的几个小屁孩 古诗词上句一出就接下句 出来一个诗人就指着屏幕大叫 好好好 知道你们学过他们的诗了…都说追光剧情是硬伤 但是这次画风也不好看啊…
几度落泪却不知为何
像是一篇华丽词藻堆砌的文章,把中学语文课本搬上了荧幕,美则美矣,却掩饰不了灵魂的空泛和剧情流水账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