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我问你,如果悲情老男人Matt没有发现布莱恩给自己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还会不会在协议书上签字,会不会油然而生厚重的使命感,发表出结尾那段“对这土地爱的深沉”的宣言。
协议书摆在面前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落魄男人近乎抽搐的嘴角。
此刻焦头烂额的他直觉到自己马上就要被人卖了还要义无反顾地帮着数钱,而且直到此刻,他依然不能找出一个摆得上台面的理由拒绝签字,同时又不在满坑满谷的亲戚面前颜面尽失。
这样一部电影叫做“后人”,有一种撕毁了祖先画像的荒诞感。
起先我带着沉重的民族感情,准备看一部三观正确,勇拒资本主义大潮侵蚀的正剧,但剧情过去一半,违和感越来越重,我尚且没回过味来,身边的CY已经笑得打迭,“太惨了,啧啧,太惨了”,果然男人最了解男人生命里的悲剧,老大叔Matt的人生在几十年的一成不变之后,忽然跌入了无穷无尽的真相启迪模式。
妻子因事故在医院等死,自己不得不照顾孩子才发现小女儿满嘴脏话俨然一个色情狂,而大女儿夜不归宿,换起男朋友如同换衣服,却挑了最不靠谱的一个陷入真爱模式。
真爱的爸爸是老当益壮的暴力男,而妈妈生活的世界只有她自己可以理解。
Matt在妻子的病床回忆恍惚的往昔生活,才发现妻子出轨已久,而奸夫正是自己即将变卖祖产的对象。
这个人介中年前凸后秃的男人忽然发现,自己被塞进了小丑的衣服里,悲剧地浓墨重彩。
后人日复一日地过着自己的后现代生活,而祖先在银色的相框里永恒不动,高尚地沁人心脾。
这个21世纪的普通律师,只能从照片里想象祖先的光荣,她是卡美哈美哈家族的公主,却勇敢地嫁与商人。
而几个世纪之后,传说只剩下了一庭院状似流浪汉和喜剧演员的后人,想法设法地在土地信托解除之前卖个好价钱。
这些以奇异的方式和妻子的出轨与自己的中年危机搅在一起,将祖先和土地的重大搅得粉碎。
也许若干年之后,当Matt也成了相框里静止不动的影像时,他最后的演讲里的窘迫也会不再显眼,他会成为保住夏威夷土地与文化的英雄,同样高尚地沁人心脾,被后人继续瞻仰。
即使人们发现了他请求布莱恩与妻子见最后一面的故事,大概也会成为祖先宽厚高尚的写照。
高尚和荒诞苦情只隔一线,只因为他们是祖先,我们是后人,中间隔着汩汩的时间之流和文字之间的大段留白,大事记式的概要代替了代入式的体验,我们负责生活而祖先负责高尚。
而让我们忘了,其实我们在这篇土地之上,并无新事。
后人这部电影高高地捧出祖先,也令人沮丧地消解了祖先。
祖先的身影从墙上的一张照片,展开成最后挤在一张毯子里分食冰淇淋的父女三人。
令人追忆的祖先,其实只是平凡生活里的英雄梦想,照亮的是散落一地的生活庸常。
那些和后人留着一样血液,共用一样last name的人,他们漫长人生里零散但耀眼的光芒,于后人是一枚借来的勋章,烛火辉煌之下灼灼其华,而一旦看清这勋章一身的氧化物,也就看清了时间的锈蚀之下,其实无人例外。
我想给五星,真的被感动到了!
一开始故事因为平淡,我甚至有点看不下去,不过看到最后才体会出这部电影的美好。
电影中的几条线都设计的很好,男主对待妻子的外遇对象;对待家族土地的买卖问题;对待从未好好照顾过的小女儿;对待大女儿的男友;对待妻子的父母;对待已经成为植物人的妻子…结尾处,在拔掉呼吸器前男主对妻子最后的一段话感人至深,直接泪奔了!
在片子最后一家三口在一条毯子下看电视,相互传递吃个冰淇淋,原本形同散沙的一家人因为这个意外又再次汇聚到一起,很温暖!
这就是生活,没有戏剧化的冲突,没有期望的奇迹,只有真实美好的人之常情!
以家庭喜剧, 或者家庭伦理剧来概括这么一部片子大概有失偏颇。
表面上, The Descendants 讲了一个夏威夷地主后裔在妻子濒临死亡的时候发现她出轨的事实,而他在种种挣扎之后终于平静地送走了妻子并带领两个女儿走过了这段痛苦的故事。
但这部电影不叫 "The husband and wife" 或者 “The Fathers and daughters", 却叫做 ” The descendants", 很明显,家庭伦理只是个外衣,它要讲的无关风月,而在信仰。
对于家庭和爱人的坚持,就如同对所生所长,养汝育汝的土地和传统遗产的信仰。
电影开篇便交代,他忙于公务,无暇家庭,与妻子长期冷战,对女儿无甚了解。
妻子出事,他不知所措,突然间意识到家庭的重要,决定等妻子康复后他们重新开始。
医生却告诉他一切为时已晚,他的妻子不得不被拔掉生命支持系统等死。
他痛苦地寻回与母亲关系恶劣的叛逆的大女儿,告诉她母亲所剩时间无几,要大女儿好好对待母亲。
大女儿再也忍受不了心里的煎熬,告诉他自己与母亲交恶是因为母亲出轨被她亲眼看到。
他一无所知。
他吃惊,他不可置信地愤怒。
他不愿相信,直到从妻子最好的朋友那里逼问出真相:如果不是这场事故,她几乎马上就要提出与他离婚。
与此同时,他从祖辈上继承下来的土地进入了开发商的视野,新的度假村,宾馆,住宅区都在想他们伸出橄榄枝。
他是决策者。
对这块土地是出售还是继续持有被提上了家族的议事日程。
他从妻子的朋友那里问出了一个名字 : Brian Speers. 在和大女儿“共谋” 后, 一家人踏上了打着旅游旗号寻找妻子奸夫的旅程。
碰巧的是,Brian Speers 是个 real estate agent, 而且他们家族的土地正是要卖给 Brian Speers.这里电影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
妻子出轨 Brian Speers, 而他们家族的唯一宝贵遗产,土地, 也将面临被出卖给Brian Speers 的命运。
他要以何种心态面临濒临死亡的妻子,要用什么样的心态送走与他曾经相伴相知的爱人,要怎么决定这块土地的从属,特别是,他要怎么面对,这些他生命中最珍爱的人事物将要出走而去的 Brian Speers? 第一次他们偷偷来到Speers家门前,大女儿问他:what do you want to do ? 他无措的嚅嗫:“I just want to see him.” 将一个心力憔悴中年男子的无奈心酸,落寞懦弱表露无疑。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乔治克鲁尼脱去了那个永远嘴边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的好莱坞花花公子的放浪形骸,融入了这个真实的中年男人。
戏剧高潮无疑出现在那个对峙。
他矛盾于对妻子的尊重和爱,最初死命压抑心中的魔鬼,想要扮作好人,告诉他妻子爱着的这个男人,她要死了,请你去看她,和她说声再见。
然而他终究没能忍耐。
他纠结于他们什么时候相遇,是不是去过他和她的卧室。
他问他是否爱她。
他的眼神透着绝望,不甘,更多的是矛盾,深深地矛盾。
他希望他不爱,若是他们两情相悦,他便真真成了局外人;他又希望他是爱的,他的妻子的爱也曾得到过回应,他所爱的人被人珍视着,哪怕他已经无法在她身边。
Brian Speers 回答:I think it's just sex, but she took it too seriously. 至此,他再没什么话需要对情敌说了。
她还是他的,即便她的心已经不在,但是,她是他的。
他带着女儿站在坡顶鸟瞰他们的土地。
他说,他从没为他们的土地付出过任何心力。
他把它的拥有视作理所当然,直到快要失去它。
他俯身在妻子唇上落下最后一吻。
他说,goodbye,my love, my pain, and my joy. 泪水滑过脸颊,落在妻子的眼睫,他用所有的爱和包容,送走了她。
但他终于明白,他的过去,他的遗产,他的土地,他从祖辈那里继承的一切,是他生命中的意义。
他相信没有人能比他更爱它。
他的堂兄提醒他,七年之后这土地就到期,那时你就没主动权了。
他说: we will figure out a way to keep it. 她没给他留住她的机会。
这次,他会为了他的土地,奋力一搏。
在遭遇了人生的背叛和特殊的境遇后, 能不能始终维护最初所爱, 能不能坚守原来的信仰,能不能留住那颗不曾受伤的赤子之心。
能不能原谅,能不能感恩,能不能终于懂得重要的是什么。
The descendent, 把一个关于坚持,关于信仰,关于包容和重新开始的故事,讲得欢乐,讲得隐忍,讲得潸然泪下。
P.S. 一个好的故事,里面的每个人物形象都是立体的。
Matt King不消说,他的行为就是个矛盾集合体。
他恨,是因为爱得深;他想装好人,可却压抑不住自己的报复心;他大骂妻子,却不允许任何其他人包括女儿,说她一句坏话;他说卖不卖土地我随大流,可最后却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坚持。
叛逆聪慧的大女儿对母亲有怒有恨,在得知母亲将要去世的那一刻,伤心,悔恨,和仍无法原谅母亲的痛苦,集结在脸上郁结于心头,只能靠沉入水底去掩饰那一刻的慌乱无措。
大女儿的男朋友sid刚出场时言语白痴惹人生厌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爪哇国,到了最后同样直言不讳的行径竟然莫名可爱。
外公老人家仗着自己辈分儿大,撂的都是狠话,说得也只是一个父亲爱女儿的心情罢了。
人性的矛盾和多面,这个故事讲透了。
《后人》电影剧本文/[美国]亚历山大·佩恩、纳特·法克森、吉姆·拉什译/艺馨1.外景,海滩,白天特写:一位40岁的漂亮女人,站在一艘高速快艇上,掌控着舵柄——海风将她的秀发向后吹去,她咧着嘴开心地笑着。
2.片头字幕——资料片马特(旁白):我的传教士祖先们来到这座岛上,跟夏威夷人说,你们穿上衣服吧,勤奋劳作,相信上帝,别再玩冲浪,别再跳草裙舞了。
然后,他们一路做生意——买下一座小岛,或是娶一位公主再继承人家的小岛。
现在,他们的子孙后代穿着比基尼和运动短裤,玩着沙滩排球,冲着浪,还跳起了草裙舞。
夏威夷历来就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地方。
3.外景,火奴鲁鲁,白天多姿多彩的火奴鲁鲁风景画面形成了一个蒙太奇段落,穿插于影片之中。
马特(旁白):我大陆上的朋友们觉得,生活在夏威夷,就是住在了天堂里。
好像是一个永远也度不完的假期——我们悠闲地喝着媚态酒(注1),扭着屁股,追波逐浪。
他们疯了吗?
难道他们真的认为,我们的家庭就牢不可破,我们的心脏就不得病,癌症就不致命,我们就从来都不会伤心欲绝?
见鬼!
我都十五年没站在冲浪板上了。
4.内景,医院,病房,白天从火奴鲁鲁的全景镜头变焦到50岁的马特·金身上,他埋头坐在一张堆满了文件的临时桌子前——随时随地在工作。
马特(画外音):这二十三天里,我就躺在静脉注射管、尿袋子、呼吸机和过期美国杂志的“天堂”里。
天堂。
去他妈的天堂。
马特抬头看着那个女人,此前我们在高速快艇上见过她——现在僵硬地躺在一张摇起来的病床里,头侧靠在枕头上,鼻腔插着鼻饲管,气管插着呼吸管,胳膊上则插着静脉注射。
马特(旁白):这位是伊丽莎白·金,我妻子。
二十三天前,在一场比赛里,她从摩托艇上被撞了出来,撞到了头部,差点儿淹死。
现在,是五度格拉斯哥昏迷,三度兰乔昏迷——数据显示都是重度昏迷。
莉兹(注2)非常喜欢争强好胜。
不管做什么,她都要做到最好。
5.内景,神经内科办公室,白天马特正在聆听当前的诊断结果。
神经科大夫:她对外界刺激做出的反应都是非特定的无目的反应,偶尔会有明确的动作,但是这种情况并不稳定。
现在,她只有一些原始性的神经反射,不管是否有外界刺激……马特(画外音):这正是伊丽莎白对我一贯的控诉。
6.内景,医院,病房,白天马特继续盯着她看。
马特(画外音):在这二十三天的昏迷期里,医生会随时将他们的最新诊断结果告知我——她会或者不会醒来。
然后我就得做出决定。
哦,等等,你们错了。
莉兹有求生的欲望。
像往常一样,她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她会康复的。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马特:嗨,诺埃,什么事?
诺埃(在电话里):马特,斯科蒂的老师打来电话。
她说有急事找你。
马特:呃,好。
把她的电话转接过来。
7.内景,小学,教室,白天一本相片剪贴簿,贴满了伊丽莎白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构图古怪,角度是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特写。
镜头拉开——哈雅诗女士:我们认为斯科蒂把这些照片拿到班上来和大家分享有失妥当。
一些孩子回家以后仍旧感到不安,还有一些家长为此来电抱怨,说他们很生气。
马特:嗯,这些照片大概是她上次进城的时候拍的,我也不太清楚……哈雅诗女士:我对你和你家庭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斯科蒂的行为的确有些失常。
克鲁兹校长和我们一致认为,如果能让斯科蒂留在家中和你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或许对她会更好。
马特:待在家里……我认为,对她来说,让她保持正常的生活习惯才是最好的——就是说,让她有事儿可干。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手忙脚乱了。
她姐姐在比格艾兰上学。
在她可以和同伴以及你们这些儿童教育专家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认为斯科蒂真的愿意和我回家待着。
图尔夫人:金先生,我们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家中出现变故以后,孩子们就容易行为失常。
你的家庭正面临着一场重大危机。
你有没有跟斯科蒂好好谈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有没有鼓励她好好表达自己的情感?
这些都至关重要。
马特(摇头):哦,是,是,绝对如此。
斯科蒂(画外音,唱道):大便香蕉……香……蕉……大便香蕉。
我们看到——10岁的斯科蒂·金——就站在教室门外,耳朵里塞着耳机,跳着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位看门人走进走廊,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
斯科蒂:大便香蕉。
香……蕉!
马特诧异地看着这个应该称之为“女儿”的小怪物。
两位女士的目光在斯科蒂和马特之间来回游移,好奇他什么时候以及是否会过去制止她的行为。
最终——哈雅诗女士:斯科蒂,这首歌不好!
你能换一首好听的吗?
斯科蒂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哈雅诗女士准备举步向前——马特(醒过神来):嗨,斯科蒂,过来。
别唱了。
8.外景,小学,白天马特领着斯科蒂朝汽车走去。
马特:怎么回事?
拿你妈妈的照片当你艺术课的作业?
斯科蒂:爸爸,我是一名摄影师,一名真正的摄影师。
马特:不,才不是呢。
你做的确实有些过分。
斯科蒂: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个著名的女摄影师拍了她妈妈生病住院时的照片,她妈妈当时也快死了,别人都认为那些照片是艺术。
我也是这么做的啊。
马特:首先,你妈妈目前的确非常虚弱,但她不会死。
其次,这种私人问题是不能和其他人说的。
妈妈的事儿就属于私人问题。
斯科蒂:我饿了。
我们去吃汉堡吧?
马特:不行。
斯科蒂:那去喝冰沙果汁?
马特:不行。
斯科蒂还在说着什么——马特(旁白):上一次我独自照顾斯科蒂的时候她才刚满周岁。
现在,她已经10岁了,我根本不知道她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是个小怪物。
伊丽莎白住在医院里,我想她一定是在考验我。
我是备用家长。
替补队员。
9.内景,医院,病房,白天闪光灯闪烁!
斯科蒂再次为伊丽莎白拍照片。
马特:我希望你别再这么做了。
与其不停地给她拍照,还不如和她说说话。
你也听约翰斯顿医生说了,即使是在昏迷的时候,人们也能听到你讲的话,当然,只是某些人。
这能让昏迷中的人知道仍然有人爱着他们,甚至还能帮他们早点儿醒来。
而且它还能帮你抒发自己必将要经历的感觉和情绪——就是说,它能让你觉得心里好受些。
斯科蒂:我不知道说什么。
马特:给她讲个故事。
斯科蒂:我没故事讲。
马特:随便跟她说什么都行。
聊聊你们学校里的事儿。
斯科蒂:她从来都不关心那些。
马特:我不相信。
放学以后呢?
她总是开车带你周游全岛。
体操课?
足球课?
斯科蒂:这些我早就不去了。
马特:芭蕾?
钢琴?
呼拉圈?
斯科蒂:没有。
马特:如果你什么都不打算和你妈妈说的话,那我们就走吧。
斯科蒂:好。
我们走。
马特:你看这样行不行?
给她写一封信,怎么样?
斯科蒂:那我写什么呢?
马特:我也不知道。
“早日康复。
请你醒过来吧。
我爱你。
别把我一个人丢给我的傻瓜老爸。
”斯科蒂:她怎么会知道?
她还昏迷着呢。
马特:天哪,斯科蒂,别处处都跟我作对。
斯科蒂:你说的这些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
马特:你知道你妈妈现在能听见这些话吗?
不想和她说话……你真这么想的?
斯科蒂:我饿了。
我渴了。
我想喝一杯苏打水。
马特拉着斯科蒂的手,让她坐在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
马特:如果你不和她说话,我们就不离开这儿。
我给你点儿时间跟妈妈独处。
你给她背诵字母表。
想喝什么?
斯科特:雪碧。
马特:好,雪碧。
低糖的?
斯科蒂:不要低糖的。
普通的就行。
你觉得我胖吗?
马特:不,不胖。
斯科蒂:我又不当模特。
马特:什么糖都能把你变成小怪物。
斯科蒂:我才不是怪物呢!
马特:好。
我这就回来。
快跟她说吧。
10.内景,医院,走廊,白天马特从病房出来。
进入走廊的时候,他经过乔伊护士身旁。
乔伊护士:金先生,你好吗?
马特:还行,乔伊,还行。
你呢?
乔伊护士:我今天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了。
你已经决定了吗?
马特:什么决定?
乔伊护士:你们家。
还有你们家那一大片土地。
另一个护士用手肘轻推乔伊,示意她稍微礼貌些。
乔伊护士:怎么了?
我和金先生,我们就喜欢这样说话。
马特:哦,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它关系到我们整个家族。
还有……(假作斥责)……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小姑娘。
接着,他转身朝大厅走去。
马特(旁白):整个夏威夷州都在等我来决定考艾岛的三万五千英亩土地何去何从,这块地自1860年起就属于我们金家。
我和我的堂兄弟们在六天后将决定它花落谁家。
自打九年前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就是受托人,唯一有决定权的受托人,现在一整副牌都捏在我的手心里。
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儿都要指靠我——妻子,女儿们,我们家族的岛屿?
我多希望能遁身而去啊。
11.内景,医院,礼品店,白天一张明信片上印着一个身穿比基尼的漂亮姑娘跨坐在一个冲浪板上,水花四溅,她开心地笑着。
马特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抓起货架上所有的明信片。
柜台上——正要付钱的时候,马特注意到一摞报纸上印的头条新闻:“政治家们继续抗议出售考艾岛”。
店主:嗨,这些明信片都是一样的。
你是喜欢买相同图案的卡片吗?
马特:医院礼品店不适合出售这样的贺卡。
这女孩儿还未成年呢。
你为什么要卖这样的卡片?
这是医院。
居然没有祝福卡。
店主眨着眼睛看着这位同她攀谈的古怪男子。
店主:你想把这些贺卡全都买下来吗?
还是让我帮你放回去?
马特(掏出钱包):不。
哦,是,全都买了。
还有这两瓶苏打水。
在她给他结账的时候——店主:好啊,这些未成年女孩儿都让你买走了。
就在礼品店外的大堂里,马特将所有的明信片丢进垃圾箱。
12.内景,医院,楼梯,白天正要进入电梯——也许是想强迫自己锻炼身体——马特转而吃力地爬起楼梯来。
马特(旁白):我知道,伊丽莎白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命数还未尽。
她一定会醒过来,斯科蒂和亚利桑德拉的妈妈一定会回来。
我们会好好谈谈我们的婚姻。
我会把地卖了,然后辞去我的律师工作,她想买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一艘大船,一座法国别墅,一次环球之旅,就我们两个人。
我们会亲密如故,宛若从前。
一定会的。
13.内景,医院,走廊,白天走到病房门口,马特听到里面传出笑声。
14.内景,医院,病房,白天马特进入病房,看到斯科蒂坐在沙发一角,她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发着手机短信。
马特:斯科蒂,你在做什么?
斯科蒂:我饿了。
能走了吗?
马特:你没和她说话,对不对?
斯科蒂:我说了。
马特:你和她说什么了?
斯科蒂:这是私人问题。
马特:你撒谎。
天哪,够了,别再发该死的短信了!
把手机给我!
快点儿!
马特把她的手机拿走,斯科蒂全力反抗。
马特:上帝啊,斯科蒂。
好吧,你赢了。
我们走。
斯科蒂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马特:怎么也得说声再见吧。
斯科蒂:再见,妈妈。
斯科蒂冲出房门。
马特最后又看了伊丽莎白一眼,他的脸上泛起了恐慌和忧伤的涟漪。
马特(旁白):我妻子——她是女运动员,是模特,是酗酒者。
拜托你醒过来好吗?
我需要你。
我无法独自承受这一切。
15.外景,简短的蒙太奇,白天先是一段巴利高速路的影像,接着我们看到努阿努地区街坊四邻们那豪华而古老的宅邸。
16.外景,金家,白天这是一所富丽堂皇的老宅,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但它依然令人印象深刻,散发着热情好客的气息。
马特(画外音):请问是巴布·希金斯吗?
巴布·希金斯(画外音):是。
马特(画外音):嗨,我是马特·金,之前你给我打过电话。
你女儿和我女儿是同班同学。
巴布·希金斯(画外音):是,拉尼和斯科蒂是同学。
17.内景,金家,白天马特一边打电话,一边从他凌乱的家庭办公室出来,朝餐厅走去。
马特:有什么事儿吗?
巴布·希金斯(画外音):让我想想……怎么说呢?
是斯科蒂,是她给拉尼发了一些令人作呕的短信,我希望她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马特:什么样的短信?
巴布·希金斯(画外音):最新一条是这么写的:“我们都知道你夏天的时候长了阴毛。
”斯科蒂无缘无故发了很多这样的短信。
她甚至还把这种话写在了拉尼的“脸谱”网上。
马特:唔。
巴布·希金斯(画外音):她还管我女儿叫拉尼卡伊(注3),意思是她的身躯超级肥壮。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马特:这一点儿都不像她说的话啊。
斯科蒂一直都很乖。
他瞥了一眼窗外的斯科蒂,她坐在地上,背对镜头,用一块大石头使劲凿着什么东西。
马特:你知道,她妈妈最近生病了,或许短信的事儿和这个有关系。
巴布·希金斯(画外音):我不关心其中的原因,金先生。
我女儿可是哭着从学校回来的。
马特:是,哦,不,我理解。
对此我非常抱歉。
巴布·希金斯(画外音):抱歉的人应该是斯科蒂。
我希望她能来我家一趟,当面给拉尼赔不是,同时我希望她不要再给我女儿发短信了。
拉尼(画外音,从较远处传来):可以发善意的短信。
巴布·希金斯(画外音):如果她不道歉,我就告诉校长。
这事儿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马特恼怒地长叹了一口气,难道麻烦事情还不够多吗?
马特(旁白):你们能理解我吗?
人人都以为我是个阔佬,是财产继承人。
别人厌恶我们。
我也厌恶自己。
还有我们的姓氏——金。
真够烦人的。
18.内景,马特的汽车,白天马特载着斯科蒂。
马特:你必须得道歉,诚心诚意地道歉。
别不当回事儿。
我今天晚上有一大堆工作。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你都把她给弄哭了。
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刻薄呢?
斯科蒂(愤怒地):我不知道。
马特:你总是不停地发短信,全都这么恶心吗?
斯科蒂:不是。
马特:是吗?
那这次怎么回事?
斯科蒂:我和蕾娜一起写的。
她看了以后哈哈大笑,然后她又给梅根和布鲁克看,她们也都笑了。
马特:我早该想到蕾娜和这事儿也有关系。
我可不希望你和她瞎混。
斯科蒂:等一下,我跟蕾娜说了,既然我不去上学了,那就让她来医院看我。
马特:我们做个交易吧。
你给拉尼道歉,然后和你妈妈聊天,我看看是否能让蕾娜到医院来看你。
好吗?
车窗外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斯科蒂的视线。
斯科蒂:蠢驴!
马特看见——一家六口拿着爱斯基摩单人划子沿着人行道前行,他们身上的T恤印着“梅尔尼克家庭聚会”的字样。
斯科蒂:蠢驴!
马特:斯科蒂,闭嘴!
斯科蒂坐到座位上,大笑。
马特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脱掉T恤,把它甩在地上。
19.外景,凯慕奇岛,拉尼家,下午车子沿着一排朴实的房屋向南开。
斯科蒂:她家就在前面拐弯那儿。
马特:你以前来过?
斯科蒂:是啊。
她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嗯,每年吧。
马特:这么说,你们俩应该是朋友了?
斯科蒂:不过,去年派对那天,她把我锁在房子外面,我只好一个人待了一整天,其他人全都在屋里。
她觉得她很了不起。
后来,我和蕾娜还有布鲁克成了朋友,我的人缘就越来越好了。
马特(向前走):什么?
20.外景,拉尼家,外走廊,下午巴布·希金斯前来开门。
巴布·希金斯:谢谢你们赶过来。
21.内景,拉尼家,接前马特和斯科蒂被领进房间,他们脱掉鞋子。
巴布·希金斯:忘了说了,上次攀岩的时候,斯科蒂说不愿意和拉尼分在一组,因为她不想掉到我女儿的屁股缝里。
这些话可真够无聊的。
巴布带着他们朝里面走去。
电视房内——拉尼·希金斯坐在沙发上。
马特对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有点儿不耐烦。
马特:斯科蒂,你有什么话要对拉尼说吗?
斯科蒂:对不起。
拉尼:没关系。
马特:很好。
嗯,很高兴认识你们。
拉尼,有时间到我家来玩儿吧。
过来游泳或者徒步什么的。
巴布·希金斯:斯科蒂,你说的那些话简直太恶心了。
你意识到了吗?
我不明白你怎么成了一个令人恶心的小姑娘。
马特:嗨,嗨。
我们来了。
她也道歉了。
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孩子们有时候会闹点儿小别扭。
她们很快就会忘了它。
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儿。
嗯,斯科蒂,你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对吗?
而且,你真的觉得非常非常抱歉,对吗?
斯科蒂极为夸张地点了点头。
巴布·希金斯:我没觉得她感到抱歉。
她肯定还会继续这么做的。
我看得出来。
马特:不,不会的。
就像上次拉尼生日聚会的时候,她把斯科蒂一个人锁在房子外面一样。
要说这么做其实也挺卑劣的,但当时拉尼没准儿只是想显摆一下自己,对不对?
拉尼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马特:我不认为通过一件事就可以说明一个人的全部性格。
她还在成长期,何况人类是很复杂的,大多数人都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巴布·希金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马特:我想,拉尼也应该道歉,或许那一事件才是整个事情的导火索……“令人恶心”,你刚才用过的词。
22.外景,拉尼家,黄昏门开了,马特和斯科蒂停下脚步,穿上他们的鞋子。
巴布·希金斯:哦,金先生?
马特:嗯?
巴布·希金斯:那桩生意……祝你好运。
马特转身看着她。
难道这才是此行的重点吗?
巴布·希金斯:大家都说你的决定将对夏威夷房地产业产生重大影响,更不用说整个考艾岛的自然景观了。
好几亿美元的生意呢,是吧?
马特:是啊,重大决定。
巴布·希金斯:我丈夫一家就是考艾岛哈纳佩佩地区的,生在那儿,长在那儿。
他们希望你别卖那块地。
马特:是吗?
巴布·希金斯:还可能会造成交通问题。
马特和斯科蒂离去。
巴布关上门。
马特:你和拉尼的关系以后会有所改善吗?
斯科蒂:我尽力吧,不过很难。
她的脸看上去就欠揍。
马特:没错。
23.内景,马特书房,夜晚镜头一一掠过马特祖辈们的照片,有关夏威夷历史的书籍以及其他的家庭纪念物,随后,我们看到书桌前的马特埋在一堆文件里。
旁边的钟表显示此时是1:20。
马特(旁白):我的曾曾祖母是玛格丽特·可阿罗希拉尼公主——国王卡梅哈梅哈最后的直系后代之一。
她本应该嫁给她的表哥哈纳伊,但后来她却爱上了她的白人银行家及地产经理——爱德华·金,他的双亲都是传教士。
托赖他的土地交易和她的巨额财产继承,他们一代又一代的后辈子孙们通过租赁和买卖,已经看着好几百万美金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现在,一项名为“反永久使用”的法律迫使我们解散这个信托团体,出售这最后一片未开发的土地。
马特抬起头,他的视线落在了爱德华和玛格丽特的画像上。
马特(旁白):很快我和我的女儿们就和其他普通市民一样了,那些逝去的先人对我们生命的掌控也会就此终结。
马特的大特写——马特(旁白):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24.外景,火奴鲁鲁市中心,白天远景镜头——高耸的建筑物,商人,还有午餐车。
25.内景,马特律师事务所,白天马特坐在办公桌前吃着袋装午餐。
从他的窗户里可以眺望城市中心的壮观景色。
我们还可以瞥见他的普纳侯中学、大学以及法学院的毕业证书。
马特(旁白):不像我的其他堂兄弟们,我从没有动用过自己的那份信托款。
像我父亲一样,我仅靠我的律师事务所谋生。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们戴着光环长大,娇宠无度。
我同意我父亲的做法——给孩子们足够的钱去干一番事业,但不能多到他们什么都不用干。
马特的秘书诺埃打开他的门。
诺埃:金先生,你的堂兄弟们来了。
26.内景,马特律师事务所,会议室,白天马特走进会议室,看到七位堂兄弟已经恭候在那里。
从他们随意的打扮和浓密的头发来看,外人很难猜出他们的身份。
马特(旁白):我不仅是唯一的受托人,还是商业地产事务律师,所以大多数和此次买卖有关的堂兄弟们经常来我这儿碰头,大家一起讨论这桩生意——堂兄戴夫、堂兄哈尔、堂兄斯克斯、堂兄温克、堂姐丽萨,还有堂姐康妮和堂兄斯坦,这两人反对这桩生意。
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所欺骗,在夏威夷,最有权势的人看上去可能和流浪汉或是特技演员差不多。
然后——马特和他的堂兄弟们站在会议桌前,看着设计图和建筑草图。
马特(旁白):这些设计实际上大同小异——购物中心、公寓大楼、高尔夫球场,头五年里有三千个新职位。
设计方案出自各建筑公司及建筑协会。
一个芝加哥集团开价五亿美元,但是我们更倾向于一个名叫唐·霍利策的人,虽然他的开价低于芝加哥一方,但他是考艾岛人,在硅谷做投资生意。
堂兄休把我们的思路往这个方向引,我有理由说“不”吗?
马特的特写,他一直在点头,但精神并不集中,伊丽莎白呼吸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镜头跳切到昏迷中的伊丽莎白身上,像艺术照一样——远景镜头,然后是近景,再近一些,特写。
27.外景,女王医院,白天远景镜头。
马特朝前门走去。
28.内景,家庭咨询室,白天马特坐在他家的老朋友约翰斯顿医生对面。
约翰斯顿医生:坏消息,马特。
陈医生,米勒医生,还有我,我们认为她的情况,也就是我们所称的多因素缺氧性脑损伤,已经恶化了。
没有眼球运动,瞳孔也没有反应,基本上没有任何脑干反射。
医疗设备可以维持她的性命,但她的基础生命体征会……非常微弱。
大概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她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马特。
永远不会。
我们已经确诊了。
马特呆呆地坐在那里。
约翰斯顿医生:我不得不和你说这些,对此我感到万分遗憾。
你还有两个女儿。
我们已经尽力了。
马特:那么……如果我们拿掉呼吸机的话——约翰斯顿医生:没有如果了,马特。
现在是什么时候拿掉的问题。
我有法律合同。
你知道的。
马特:她还能维持多久?
约翰斯顿医生:很难说。
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周。
但从长远打算,你应该做得干脆点儿。
我想,我们得立刻着手器官捐献这一步工作了。
器官捐献?
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约翰斯顿医生:伊丽莎白有很多朋友,不枉此生啊。
上次我去你们家的时候,怎么也得有两百人吧。
如果你想让朋友们去告别的话,现在就该开始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特有的礼仪。
最后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心里会有所准备,至少对所承受的打击有所准备。
我很遗憾,马特。
29.内景,医院,走廊,白天马特思绪纷飞,他要去看看那个就要走上黄泉路的人。
当他打开门,拉开帘子的时候,发现——30.内景,医院,病房,白天——好友马克·米切尔和卡伊·米切尔前来探视。
他们用迷你内置扬声器为伊丽莎白播放音乐,卡伊还在为伊丽莎白化妆。
彼此寒暄之后——马特:这是干吗呢?
卡伊:哦,她一直被关在这儿,脸都白了,如果没人帮她涂点儿口红擦点儿胭脂的话,她一定会羞死。
马特和马克交换了个眼神——“女人啊”!
马克:当然,卡伊还不遗余力地给她讲了最近的八卦新闻。
卡伊:是啊,我不想先说那些伤心事儿。
哦,马特,来的路上我们还顺便去了你家,给你在冰箱里留了些肉,用微波炉热热就可以吃。
马特笑了——他本以为会独自和伊丽莎白度过一段凄凉的时光,但此时房间里却充满了温暖和生气,即使它多少有些怪异。
马克:最近怎么样,马特?
有什么新情况吗?
马特:没有,没有。
还是老样子——监测身上的浮肿,维持肾脏和其他重要器官的功能,希望有所好转吧。
卡伊满怀同情地点了点头,转身面对伊丽莎白。
大特写:伊丽莎白的双唇,卡伊给它涂上了口红。
31.外景,卡拉卡乌阿,街道,白天马特的汽车驶入礁岸海滩俱乐部的车道,一些慢跑者从他的汽车旁经过。
32.外景,礁岸海滩,白天马特躺在沙滩上,看着斯科蒂戴着装有水下通气管的面罩在浪花中嬉戏。
忧伤的他,以一种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那个古怪的小女儿。
斯科蒂(浮出水面):我饿了!
马特:能有点儿新鲜的吗?
去吃东西吧。
33.外景,礁岸海滩俱乐部,餐厅,白天斯科蒂嘎吱嘎吱地将最后两根炸薯条放进嘴里,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草莓圣代上。
马特看着斯科蒂全力以赴的吃相,害怕这样会宠坏了她。
他一肚子心事,笑容有些恍惚。
斯科蒂:这家俱乐部的食物真不错。
马特:是啊,他们做得挺好吃的。
斯科蒂:为什么水母叫水母?
它们既不是水做的,也不全都是母的。
马特:我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
你真是太聪明了,斯科蒂。
斯科蒂:我一定要搞明白。
等妈妈醒了,我就去问问她,看看她知不知道。
你觉得她还会记得以前知道的事情吗?
马特看到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和几个朋友朝邻桌走去。
他的神情愈发阴郁。
斯科蒂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那个小伙子也注意到了他们,觉得有必要过来一趟。
这位是特洛伊·库克——运动员,富人。
特洛伊:嗨,马特。
嗨,斯科蒂。
马特:特洛伊。
特洛伊(对他的朋友):我马上就过来。
马特目光如炽地盯着他,特洛伊不得不避开他的视线。
特洛伊:嗯,最近怎么样了?
我是说,伊丽莎白好点儿了吗?
马特:老样子。
特洛伊:我上周去看她了,觉得她情况还不错。
马特:那你还问我?
特洛伊: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最新情况。
朋友,我每天都在为她祈祷。
诚心诚意。
真的。
我想说的是,在医院的时候,我还跟她说话了,她的手动了动,我受到了鼓舞。
我认为这是个好迹象,看起来有希望。
斯科蒂满怀憧憬地抬起头。
马特注意到了。
马特:够了。
特洛伊:我真的认为她听到我说话了。
马特:听着,特洛伊,去找你的朋友吧。
别再为此难过了。
别再管这事儿了。
特洛伊走开,然后停下脚步,转过身。
特洛伊:马特,那天浪大涌多。
我已经跟你说了上百遍了。
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儿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那天在海上真的特别危险。
马特:特洛伊,那天你根本不该开船。
应该是她。
特洛伊:是她让我开的,也是她让我在转弯之前超过另一艘船的。
但你却把气全撒在我身上,马特——我的意思是,我感到非常难过。
我希望出事儿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还有,船翻了以后,我自己也差点儿淹死,而且我的肩部回旋肌再也无法康复了,我也去不成莫洛凯岛了。
斯科蒂:她的手动了一下,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特洛伊。
妈妈还奇怪地抽搐了几次呢。
你砍掉鸡脑袋以后,那只鸡还能到处乱飞,可实际上它已经死了。
斯科蒂推开桌子朝游泳池跑去。
马特跟在她身后,看都没看特洛伊一眼。
34.外景,礁岸海滩俱乐部,游泳池,白天马特追上斯科蒂。
马特:嗨,站住,别理那个家伙。
他就是个傻瓜。
斯科蒂:我恨他。
马特:嗯。
斯科蒂:我不想说鸡的事儿。
我不希望妈妈死。
马特:我知道,我知道。
嗨,我们离开这儿吧。
干点儿疯狂的事儿。
比如,开车去机场,然后飞到比格艾兰,给你姐姐一个惊喜,你说好不好?
斯科蒂:立刻马上?
马特:很好玩的。
她根本不知道我们会去看她。
然后咱们把她带回家。
我觉得她应该和我们在一起,对不对?
你想不想姐姐?
我想她了。
斯科蒂:耶!
我不上学了,她也应该这样!
35.外景,餐厅,白天马特和斯科蒂朝大门口走去,斯科蒂冲着垂头丧气的特洛伊竖起了中指。
36.外景,机场,白天一架夏威夷航空公司的岛内飞机起飞。
37.插入镜头:夏威夷岛地图一条虚线由火奴鲁鲁向科纳方向延伸。
38.内景,飞机,白天马特和斯科蒂看着窗外,比格艾兰已映入眼帘。
马特(旁白):不知怎么的,感觉去另一个岛找自己的女儿挺正常。
一个家庭和一组群岛极为相似——拥有同一个地理名称,但实际上却是若干个小岛——彼此独立,互不相连,并且缓慢地从对方身旁漂移出去。
39.外景,比格艾兰,国王高速路,黄昏一辆红色出租车沿着科纳地区附近的一条著名公路疾驰,这里岩石纵横交错,近似于月表地貌景观。
40.内景,出租车内,黄昏马特看了一眼斯科蒂,她正在打盹。
41.外景,夏威夷预科学校,夜晚汽车驶入崎岖不平的沙砾路,它蜿蜒穿过这所寄宿学校的校区。
42.内景,宿舍管理员房间,走廊,夜晚马特敲响一扇门。
筋疲力尽的斯科蒂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
宿舍管理员穿着睡衣出现了。
背景中电视机播放着电视节目。
马特:嗨,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是马特·金。
宿舍管理员:哦,你好,金先生。
马特:我想把我女儿亚利桑德拉接走。
宿舍管理员:你跟教务处说了吗?
马特:没有。
有点儿急事。
宿舍管理员:好吧,让我们看看能做些什么。
43.内景,宿舍,走廊,夜晚斯科蒂跑进走廊,因为要给姐姐一个惊喜而兴奋起来。
斯科蒂:哪扇门?
是哪扇门啊?
马特:斯科蒂,安静点儿!
宿舍管理员:你们俩都安静点儿好吗?
就在拐角那儿。
他们朝另一条走廊走去,斯科蒂敲响一扇门。
宿舍管理员:敲错了。
房门打开,一个女孩探出头来。
宿舍管理员:回去睡吧,尤琦。
马特:对不起,尤琦。
宿舍管理员敲响隔壁房门。
片刻后,一位室友打开门,她从睡梦中被叫醒,迷迷糊糊地连路都走不稳。
宿舍管理员:亲爱的,把你室友叫醒。
室友(瞥了一眼房间):嗯……她不在。
宿舍管理员:她去哪儿了?
室友:我猜……她在外面某个地方。
44.外景,足球场,夜晚宿舍管理员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拿着手电筒,领着马特和斯科蒂穿过隐隐闪烁着光芒的湿草地。
他们听到一阵笑声。
两个女孩站在较远处,沐浴着月光——正在打高尔夫球——亚利桑德拉·金和她的朋友艾米丽。
宿舍管理员:姑娘们!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艾米丽:快跑!
斯科蒂:嗨,亚利克斯!
是我,斯科蒂!
艾米丽抬腿就跑,但并没跑远——她摔了个大马趴,一手握着高尔夫球棒,一手握着酒瓶子。
马特:我每年花两万五千美金,就是为了看这个?
亚利克斯!
亚利桑德拉:爸爸?
(对着艾米丽大笑)他妈的我爸来了!
她笑得更厉害了。
斯科蒂也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笑。
宿舍管理员:你们不能这么说话。
这样的行为是违反校规的!
亚利桑德拉:什么事儿,爸爸?
艾米丽:你要不要和我们玩几杆?
斯科蒂: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他已经把我从学校接出来了。
我已经三天没去上课了。
亚利桑德拉(对马特):出什么事儿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
马特:你得回家看看你妈妈。
亚利桑德拉听到此话,向前跨了几步,将手中的高尔夫球棒丢进夜色之中。
亚利桑德拉:去他妈的!
宿舍管理员:我说过了,你们要注意自己的语言!
镜头落在马特身上——马特(旁白):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生命中的女人都希望毁掉自己呢?
伊丽莎白沉迷于摩托车,快艇,还有酒精。
45.外景,金家,夜晚马特驱车回家,他和斯科蒂从车上下来。
马特(旁白):亚利克斯则是嗑药,和年长的男人交往,还去当什么模特。
46.内景,金家,夜晚马特抱着已经烂醉如泥的亚利桑德拉上楼梯。
斯科蒂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打开门。
47.内景,亚利桑德拉房间,夜晚马特把亚利桑德拉放在她的床上,给她脱掉鞋子,再给她盖上毯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鼾声如雷的女孩。
48.内景,金家,厨房,白天炉灶旁,马特用盘子把炒得乱七八糟的鸡蛋盛出来。
斯科蒂坐在餐厅角落里。
马特(旁白):还有斯科蒂,我怎么才能保护她……不受伤害呢?
他把盘子递过去——斯科蒂:我不喜欢吃鸡蛋。
马特:我做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
斯科蒂:我以为你给自己做的呢。
亚利桑德拉走进来,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
马特:早上好。
(没人理他)你妈妈让你拿可口可乐当早餐吗?
亚利桑德拉:我肯定现在已经11点多了。
现在我们可以清楚地认出,亚利桑德拉就是医院明信片上的那个女孩。
看得出来,她和妈妈长得很像。
马特:感觉怎么样?
她耸了耸肩,噗通一声坐在斯科蒂身旁。
马特:喝多了不好受吧,嗯?
我怎么就不吃惊呢?
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但至少我们不应该当着斯科蒂这样吧。
斯科蒂:我无所谓。
马特:我一直都觉得你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亚利桑德拉:我已经对自己很负责了。
不过喝了点儿酒而已。
我的所作所为近乎完美,可是没人关心我的成绩变好了。
还有,我演的那出舞台剧怎么样?
你们看都不愿意看!
你知道那部戏的名字吗?
马特的舌头打了结。
亚利桑德拉:我就知道是这样。
你碰巧看到我偶然喝醉了一次,那又怎么样?
又能他妈的怎么样?
马特:嘿,嘿,嘿。
在斯科蒂面前注意一下语言。
斯科蒂:没关系。
马特(和她们坐到一起):不管怎么说,见到你很高兴。
欢迎回家。
想吃鸡蛋吗?
亚利桑德拉:我得在家待几天?
马特:我们过会儿再讨论这个。
亚利桑德拉(站起来):我去游泳了。
马特:我也去。
亚利桑德拉:运气真好。
49.外景,金家,游泳池,白天马特走出露台大门。
亚利桑德拉正坐在游泳池浅水区的台阶上打电话。
亚利桑德拉(对着电话):我得挂电话了。
回头再聊。
(对马特)这游泳池可真够脏的。
清洁工什么时候来?
马特注意到水面上漂浮着树叶和一些小昆虫。
马特:他……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亚利桑德拉:好极了。
马特抄起一根杆子,撇去水面上的脏东西。
亚利桑德拉:希德一会儿过来。
马特:希德是谁?
亚利桑德拉:是我在普纳侯中学的好朋友。
我们同学好几年。
马特:哦。
好。
亚利桑德拉:出了这种烂事儿,他想过来陪陪我。
马特心想:“那我算什么,就是摆设吗?
”马特:我认识他父母吗?
亚利桑德拉:不认识。
他会在这儿住几天。
没问题吧?
就在此时,斯科蒂跑到露台上,她穿着文胸和三角内裤。
亚利桑德拉:操,怎么回事儿?
快点儿把我的内衣脱了,你这个小怪物。
斯科蒂:哦哦,嘞嘞!
看我是不是美极啦?
马特:斯科蒂,回去,换上你的游泳衣。
斯科蒂:为什么?
马特:立刻。
斯科蒂朝他竖起中指,然后朝屋里跑去。
亚利桑德拉:干得不错。
马特:这就是我把你接回来的原因。
你得帮帮我。
我不知道怎么对付她。
亚利桑德拉滑入水中,朝泳池另一端游去,随后将身体支撑在池沿上,下半身漂浮在水中。
马特也潜入游泳池里。
亚利桑德拉:或许,你以前多花点儿时间陪陪她,她就不是现在这副怪胎模样了。
带她去郊外——去考艾岛露营。
我不开心的时候妈妈就带我去那儿。
马特:听着,亚利桑德拉,你妈妈状况不乐观。
亚利桑德拉:看得出来。
马特:医生跟我说,她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已经确诊了。
他们不会再用医疗设备来维持她的生命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妈妈也同意这么做。
亚利桑德拉沉默着。
马特:她以前立过遗嘱的,就是说,我们必须得这么做。
我们一起。
所以我把你接回来。
我们得放手了。
亚利桑德拉看着他,响亮而快速地吸了两口气,然后潜入水中。
在水下——她游着泳,面容扭曲,多希望能永远留在水中啊。
最终,她浮出水面。
从泳池里爬了出来,抓起一条毛巾,开始哭泣。
亚利桑德拉:为什么在我游泳的时候跟我说这个?
马特也爬出泳池,朝她走过去,伸出双臂。
马特:亚利克斯……亚利克斯……亚利桑德拉:你还想说什么?
马特放下胳膊,垂头丧气。
亚利桑德拉一脸嘲笑他的表情,返回房中。
50.内景,起居室,白天现在,他俩都坐在沙发上。
亚利桑德拉已经哭得筋疲力尽了。
马特: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我们得共同面对这一切,你,斯科蒂,还有我。
我还得四处奔走,告诉其他人将要发生的事情——我们的那些亲朋好友。
有时候,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有时候,我需要你帮忙照看斯科蒂。
亚利桑德拉: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别人家跟他们说妈妈就要死了?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把消息透露出来,看着他们大哭,然后安抚他们的情绪。
这得多让人烦啊?
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马特:亚利克斯,谁都不愿意这么做。
但是我们必须得告诉外公和外婆,还有一些朋友。
他们有权知道此事,也有权去和她告别。
亚利桑德拉:我不想和任何人提起我妈妈。
马特:不管圣诞节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和她吵架,你都得把它给忘了。
成熟点儿。
你爱你妈妈。
你妈妈也爱你。
好吗?
亚利桑德拉:我忘不了。
马特:必须得忘。
亚利桑德拉:你真的毫不知情,是吗?
老爸……妈妈对你不忠。
哇哦!
亚利桑德拉: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吵起来的。
我回家过圣诞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看到她在你身边,我就觉得恶心。
回学校以后,心想就这样吧,我和她无话可说了。
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一切。
但随后就出事儿了。
我一直都在等她醒过来。
而你呢,你甚至都不曾起过疑心,对不对?
(无视他的沉默)你也够恶心的,永远都那么忙。
马特: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什么意思?
亚利桑德拉:布兰迪和我一起去“黑点”游泳池游泳,在路上,我突然看到妈妈和一个傻帽男人走进一幢房子。
我猜那是他家。
马特:一个男人?
也许只是个普通人。
亚利桑德拉:他把手放在她屁股上,恶心死了。
马特:你确定是她?
(没等她点头)然后呢?
亚利桑德拉:没然后了。
她走进了那幢房子。
过了几天,我跟她说,我知道她在做什么。
马特:然后?
亚利桑德拉:一开始她还假装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当我是个瞎子。
随后她就恼羞成怒,对我大吼大叫,矢口否认此事。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再也不理她了。
马特:他是谁?
亚利桑德拉:不知道。
一个男的。
马特:长什么样?
亚利桑德拉:一头黑发。
马特站起身,转了一个圈——实际上,他是不知道该去哪儿好。
随后他想明白了。
马特:照看好斯科蒂。
51.外景,金家,白天马特从自家房子里冲出来,沿着街道跑远。
52.外景,努阿努住宅区,白天马特一通疾跑,然后转过一个弯——53.外景,米切尔家,白天他来到邻居家,从厨房门进入房间。
54.内景,米切尔家,白天马特穿过厨房,朝起居室走去。
马特:嗨!
是我,马特。
马克和卡伊出现在顶层楼梯上,看样子像是一整天都没有下楼。
卡伊:哦,嗨,马特。
马特:你们俩不会是在睡觉吧?
他们走下楼梯——卡伊:不,我们正在吵架。
请进,喝点儿什么?
咖啡怎么样?
马特(摇头):你们在吵什么?
马克:真够蠢的。
卡伊:一点儿都不蠢。
他希望我们办一个派对,让大家都来玩儿。
我们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忙里忙外的事儿都由谁干呢?
还不是我一个人。
马克:根本没必要。
你用不着做任何事儿。
没人强迫你打扫房间,添置新衣服,更用不着准备什么主题鸡尾酒会。
我们就是请朋友们过来,家里有什么喝什么,一起聚聚而已。
这么做才有意思。
他俩继续争吵,马特被这种日常生活琐事吸引住了。
对此,他是既怜悯,又厌烦,同时又充满了渴望。
马克:你懂什么啊?
这事儿我们待会儿再说。
马特来这儿不是听咱俩吵架的。
卡伊:天哪,马特。
是不是伊丽莎白——有什么情况吗?
马特:是有点儿情况。
我过会儿再说。
他是谁?
(无视他们的沉默)她爱他吗?
他是谁?
卡伊:马特。
马特:抱歉把你也给扯进来了。
但实际上,并不是我把你扯进来的,对不对?
我只想知道那个曾经和我妻子在一起的家伙是谁。
卡伊:哦,马特,你在气头上。
马特:你可以帮我消消气。
你的观察力那么敏锐。
卡伊:哦。
我觉得我们应该改天再谈这个。
你应该冷静冷静。
马特坐下。
他并没有离开。
大家都保持着沉默。
马特:是特洛伊吗?
那个该死的穴居人?
马克:你不认识他。
卡伊:马克,你胆子真大啊。
不害臊。
你是她的朋友。
马克:我也是马特的朋友。
现在事情这么特殊这么戏剧化。
真是没想到。
卡伊:别在她不能为自己辩护的时候背叛她。
马特,你现在可能听不进去这些话,但这不是她的错误。
女人也有需求。
马特:你开什么玩笑呢?
卡伊:你们的婚姻已经不……你在女朋友身上下功夫的时候,没人能把她从你身边抢走。
但是,一旦她成了伴侣,你就变成了大忙人。
对女人不上心了。
她很孤独。
马特:你准备用陈词滥调跟我说这事儿吗?
是啊,从来都不是女人的错。
她出意外的时候,还和他在一起吗?
卡伊避开视线。
马克点点头。
马克:不过我没掺和过,马特。
每次卡伊提起这事的时候,我都走开了。
马特(对卡伊):那你呢?
你肯定鼓励她这么做吧。
给你的生活添点儿佐料,但自己却毫发无伤。
你以为你在保护谁啊?
她不需要你的保护。
——一切都结束了。
她就要死了。
卡伊:别这么说。
马特:我昨天就想跟你说。
她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已经确诊啦。
听见了吗?
我们会拔掉所有的管子。
你昨天就是在她的尸体上涂口红。
马克:好了,马特。
这话有点儿重了。
卡伊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马克伸手去安慰她。
每个人都恢复了理智。
马特:对不起。
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
我只是……她爱他吗?
马特坦诚地看了看马克,又看了看卡伊。
他想知道这些。
卡伊:你怎么能在她快要死的时候问那个男人的事儿呢?
谁关心这个?
是,她爱他,爱过他,那又怎样?
她为他疯狂。
她本打算和你离婚的。
马特惊呆了,奇怪的是,他同时也释然了。
事实一旦被揭穿,只有微风拂面而过。
马特: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他是谁。
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
马特起身离去。
55.外景,米切尔家,白天当马特就要走上人行道的时候,马克从房子里跑出来。
马克:布莱恩·斯皮尔。
他叫布莱恩·斯皮尔。
名字中间有两个E。
一只拴在院子里的宠物山羊看着他俩。
56.外景,努阿努住宅区,白天我们远远地看着马特站在那里哭泣。
57.外景,金家,游泳池,白天马特沿着汽车道缓步走来,他发现亚利桑德拉和斯科蒂还有一个男孩坐在一起。
斯科蒂现在穿着一件大T恤,上面印着:“她是胖子。
我是酒鬼。
”他们看到马特的时候,停止了笑声。
斯科蒂:嗨,爸爸。
亚利桑德拉:爸爸,这是希德。
马特(强打精神):你好,希德。
这个人瘦得难看,怪模怪样的,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容。
希德从安乐椅上站起来。
希德:还好吗,兄弟?
他们握了握手,希德将马特拉入怀中,给了他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马特:以后别对我干这事儿。
(对亚利桑德拉)准备好了吗?
我们现在去外公外婆家。
(对斯科蒂)埃斯特阿姨一会儿来照看你。
亚利桑德拉:希德和我们一起去,行吗?
马特:希德,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我们家的私事。
你理解。
(对亚利桑德拉)希德不会有兴趣见到你外公外婆的。
他会无聊死。
亚利桑德拉:爸爸,我跟你说过他是来陪我的。
如果有他在场我会更有礼貌。
希德(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我还能说什么呢?
58.外景,金家,白天马特和亚利桑德拉还有那个新来的闯入者走到汽车旁。
马特:他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吗?
亚利桑德拉:一清二楚。
希德:兄弟,你老婆快要死了,然后你又发现她有婚外情是吗?
真够残酷的。
马特:上车。
59.外景,索尔森家,白天马特看着退伍军人斯科特·索尔森(70岁),后者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嘴里咕哝着。
希德四仰八叉地坐在一旁的安乐椅上。
亚利桑德拉坐在他脚边。
一只宠物鹦鹉时不时地叫上两嗓,声音又大又刺耳。
斯科特·索尔森:跟看天书一样。
马特:斯科特,能和你一起渡过难关,让我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斯科特·索尔森(扔掉文件):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特:这是一个事前声明——大意就是她本人希望接受什么样的医疗服务,当然也包括,她不希望的……不要长期的呼吸机维持,不要……斯科特·索尔森:我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说她不想在自己将死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她看,说如果医生也无能为力的话,她会选择平静地离开。
他望着天空。
亚利桑德拉:外公,你没事儿吧?
斯科特·索尔森:伊丽莎白写下这份文件,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她总是考虑得这么周全。
坚强的姑娘。
比她哥哥强了不知多少。
巴里这辈子只会抱怨。
我甚至怀疑他是个同性恋。
马特:斯科特,我不这么认为。
斯科特·索尔森:她比你都强,马特。
她一年做的事情比你十年做的都多,你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囤积大把钞票。
你不想花这些钱——那它们又有什么用?
现在你和你的家族又要把地给卖了——这又有什么意义?
你应该给我女儿买条她自己的船,再给她买些安全装备,要不就让她像其他女人那样疯狂购物,这样她也许就不会沉迷于这些刺激的运动了。
要不然你就在家给她来点儿刺激的。
亚利桑德拉:外公。
斯科特·索尔森:还有你,亚利桑德拉。
你那可怜的妈妈不知为你操了多少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你明白事理,都是为了你好。
真为你脸红。
你应该多跟她学学。
她是个好姑娘。
一个好姑娘啊。
老人慢慢站起来,朝前迈了几步。
手放在屁股上,抬头望着天空,仿佛在观测天气。
随后,他清了清喉咙,用袖子擦了擦面庞,转过身——斯科特·索尔森:你们想喝点儿什么?
接着,他朝厨房走去。
片刻后——斯科特推着一辆小餐车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妻子爱丽丝,一位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和蔼老妇人,对周围的事物一直保持警觉,但无法理解别人的言辞,当然也无法做出回应。
爱丽丝:哦,我们有客人了吗?
马特(亲吻她):嗨,爱丽丝。
见到你真高兴。
是我,马特。
爱丽丝:很高兴见到你。
亚利桑德拉(和她拥抱):嗨,外婆。
斯科特·索尔森:这是亚利桑德拉。
爱丽丝:你好。
斯科特·索尔森:她是你外孙女儿。
这是你女婿,马特。
他们是你的家人。
哦,除了那个男孩。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对希德)你是谁?
来这儿做什么?
亚利桑德拉:他是我朋友。
希德:下午好。
斯科特·索尔森:爱丽丝,我们今天要去女王医院看望伊丽莎白。
爱丽丝:我们?
去看伊丽莎白女王?
哦,太好了。
我从来没见过女王。
我得换一身漂亮衣服。
希德大笑起来。
希德:她开玩笑呢吧?
斯科特·索尔森:孩子,安静点儿。
(然后)不,爱丽丝。
是我们的伊丽莎白。
我们的孩子。
我们得去医院看望她。
她需要我们,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我们得想一想,她病房里都需要些什么。
我们给她带去,放在她床头。
爱丽丝:但她是女王啊。
我见女王得漂亮点儿吧?
你不希望我漂亮点儿吗?
希德再次大笑。
斯科特·索尔森:别说了,爱丽丝。
(然后)对不起,老太婆。
一起去吧,随便说什么都行。
爱丽丝:我还从来没见过女王呢。
当希德再次窃笑时,斯科特·索尔森冲到他面前,瞪着他。
希德:对不起,先生。
我只是觉得好笑。
太逗了。
我想她一定知道自己很可乐。
斯科特·索尔森:我想揍你。
斯科特一拳猛击在希德的脸上。
希德向后倒去。
60.内景,马特的汽车,白天汽车在行驶中。
马特瞥了一眼后视镜。
马特:眼睛没事儿吧?
后排座上,希德用冰袋敷着自己肿胀发紫的眼眶。
希德:简直不像真的。
我是说,老人家这样野蛮地把你打个鼻青脸肿,不常见吧?
马特:这些年他揍了我不少次。
说话注意点儿。
亚利桑德拉:嗨,我亲亲它。
希德:嗷!
马特:嘿,你们俩能不能在我面前消停一会儿?
别这么……摸来摸去的,行吗?
希德:哇哦!
是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摸来摸去的,你老婆才劈腿的啊?
马特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他转过身,用手指头指着希德,一副威胁的神态。
亚利桑德拉也觉得希德有点儿过分了。
马特:小兔崽子!
你是不是经常挨揍?
希德:不知道。
不过已经挨过了。
马特(对亚利桑德拉):你这朋友就是智障。
明白吗?
希德:嗨,我弟弟是智障。
别用这个词来骂人。
马特看了他一眼。
考虑到希德的所作所为,没理由不相信他可能真有一个智障的弟弟。
马特:哦。
希德:傻瓜!
我可没有什么智障弟弟。
亚利桑德拉:希德,你真无聊。
希德:说到智障,你有没有因为自己想让智障人士或者老人家走快点儿而感到难过?
有时候,我等他们过马路,就会这么想,快点儿走啊!
但事后我又觉得这样不对。
马特没有揍希德,他转过身,将头埋在手心里,挤压着太阳穴。
有太多的事情压在他心头了。
亚利桑德拉(注意到他的痛苦):爸爸?
马特:什么事?
亚利桑德拉:别忘了——我知道他住哪儿。
马特思忖片刻,然后——马特:坐到前面来。
61.外景,钻石路,白天马特的汽车经过人满为患的知名冲浪景点。
马特(画外音):在比格艾兰的时候有没有冲浪啊?
亚利桑德拉(画外音):我好几年都没冲浪了。
马特(画外音):为什么?
你不是挺擅长的吗?
亚利桑德拉(画外音):首先,我来月经了。
其次,我不会用内置卫生棉条。
希德(画外音):不想吸引大鲨鱼,是吧?
亚利桑德拉(画外音):所以我就不去了,你明白,五天左右的时间不能去。
然后把冲浪就这么给荒废啦。
马特(画外音):怎么不问问妈妈,让她教你怎么用?
62.外景,卡哈拉,白天汽车继续向前开。
亚利桑德拉(画外音):甚至有一年时间,我都没跟她说我来月经了。
她总是想让我看上去成熟一点儿,稳重一点儿……所以我……希德(画外音):我都知道怎么使内置卫生棉条。
亚利桑德拉(画外音):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我总是担心裤子弄脏了。
希德(画外音):哇,没准儿真弄脏了。
亚利桑德拉(画外音):希德,闭嘴!
马特(画外音):你确定他对咱们家的事都了解吗?
看上去并不像啊。
63.外景,卡哈拉,布莱恩·斯皮尔家所在的街区,白天汽车缓缓地行驶在一条街道上,两侧的房屋都很漂亮。
亚利桑德拉:你对他有所了解吗?
比如,他是做什么的,结婚没有?
马特: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布莱恩·斯皮尔。
亚利桑德拉:怎么不问问马克和卡伊?
马特:就是没问。
亚利桑德拉:为什么?
马特:我不想追究这事。
亚利桑德拉:晚点儿我们去网上搜搜他。
好嘞,就是这儿,停车。
在一幢看起来极为平常的房子对面,马特停下车。
马特:这儿?
他住这儿?
亚利桑德拉: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住这里。
我只是在这儿看到他们的。
马特:你只是碰巧开车路过。
亚利桑德拉:布兰迪开车。
我们都看见了。
他们集中精神仔细观察。
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就是一幢房子。
希德:这房子真够狗屎的。
至少也得跟一个有豪宅的男人走吧。
你们觉得他结婚了吗?
结了婚的人在自己家里和别人干这事儿肯定特酷。
亚利桑德拉:希德,拜托你别说了。
马特:然后我们做什么?
亚利桑德拉:不知道。
我只是带你来看看这房子。
他们沉思了片刻。
亚利桑德拉:要不我去按门铃?
马特(考虑着,然后):不,等一下,这么做太蠢了——无论我们做什么,这都是跟踪。
我们来了,看了。
已经够了。
我们走吧。
没人行动。
亚利桑德拉:这根本算不上跟踪他啊。
一辆小型工程卡车朝他们开过来。
三个人在别人看到他们之前,条件反射似的伏下身子。
亚利桑德拉:如果看到他,你会怎么办?
和他聊聊,打他一顿,还是怎样?
马特:我只是想见见他。
希德:如果有人敢动我的女人,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亚利桑德拉:说什么呢,希德。
希德:我是说,你永远都不要这么对我,好吗?
如果我们结婚的话。
你可别跟我玩这套把戏。
亚利桑德拉:那得看你怎么对我了。
马特:到此为止。
亚利桑德拉:天哪,反正我们也不会结婚。
马特(启动汽车):好了,够了。
我们离开这儿。
64.外景,卡哈拉,附近街道,白天马特正要朝卡哈拉大街调头——亚利桑德拉:爸爸,停车!
马特:怎么了?
亚利桑德拉:倒车。
马特:干吗?
亚利桑德拉:就几幢房子那么远。
看清街上空无一人,马特将车倒回去。
亚利桑德拉:就是他。
马特:谁?
亚利桑德拉:瞧。
马特和希德朝一栋待售的房屋看去。
开始他们都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很快两人的视线就转移到——一个“待售”的广告招牌,上面附着一个房地产经纪人的大幅照片。
此人正是——布莱恩·斯皮尔——他开心的笑容同马特那张憔悴的没刮胡子的脸,以及脸上的怒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亚利桑德拉:现在我们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希德:对一个爱搞外遇的花花公子而言,手里有几处空房一定很方便。
(马特和亚利桑德拉看着他)说说而已。
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亚利桑德拉下车,取下一张广告宣传单,然后用她的手机对着布莱恩·斯皮尔的头像拍照。
65.外景,简短的蒙太奇火奴鲁鲁从黄昏到夜晚的景观——整个地区的街灯都点亮了,保罗哈纳酒吧里喧闹的饮酒者,一辆巴士放下疲倦的旅客,一个金家附近的俯拍镜头。
马特(旁白):过去,我信任你。
但是总有些什么东西让我不安。
一个电话内部的铃声响起。
66.内景,马特和伊丽莎白的卧室,夜晚卧室外的休息区是伊丽莎白展示她的战利品和运动纪念品的地方。
马特坐在这儿,一手拿着杯威士忌,一手将电话按在耳朵上。
布莱恩·斯皮尔(画外音):嗨,我是凯马纳保诚房地产公司的布莱恩·斯皮尔。
抱歉没能接听你的电话。
请留下你的姓名、联系电话,还有来电时间,我会尽快给你回电。
谢谢。
看上去,马特都快要吐出来了,他挂上电话,看着面前咖啡桌上的那份广告宣传单。
希德(画外音):嗨,头儿。
马特抬眼看到希德穿着拳击短裤。
希德:你打电话了吗?
马特:不关你的事儿。
穿上点儿衣服。
你不能睡在亚利克斯的卧室里。
实际上,你应该赶快回家,孩子。
希德:可是亚利克斯不愿意啊。
马特:客房。
要么睡客房,要么回家。
希德:我们打算做我们打算做的事儿。
马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希德:先生,我和你开玩笑呢。
我们不喜欢那样。
客房棒极了。
(然后)给他打电话。
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要振作起来。
(划变)67.内景,马特卧室,夜晚马特坐在床上,再次倾听布莱恩·斯皮尔的电话留言。
马特(“哔”声后):嗨,布莱恩。
我是……赫布·菲茨莫里斯。
我对那栋位于考罗阿大街的房子挺感兴趣。
就是有木质百叶窗的那栋。
我的电话是645—2796。
谢谢。
68.内景,医院,走廊,白天马特领着两个女儿朝伊丽莎白的病房走去。
马特:让我一个人先进去和她待会儿。
我很快就出来。
69.内景,医院,病房,白天马特关上身后的玻璃门,然后拉上帘子。
他看着他的妻子。
伊丽莎白的面容已经有变化了——她的脸更加憔悴,头发更加凌乱。
我们此前来过她的病房。
现在,她的病床旁边又多了些东西。
除了一些挂着的花环外,我们还看到她小时候玩的布娃娃,她的毕业证书,当然还有她的运动奖章和勋带。
一床老式被子盖在她的腿上。
这些就是她爸爸说要给她带的旧东西。
马特蹲在床边。
马特:你要跟我离婚是吗?
那样你就可以和布莱恩·斯皮尔那个王八羔子在一起了?
耍我呢是不是?
你是谁啊?
我现在可算知道了,你就是一个大骗子!
你打算怎么解释?
来啊,先讲个笑话,然后告诉我,全都是我的错。
接着再跟我说,是我神经过敏,需要看心理医生。
(稍顿)婚姻的意义不就是让自己的伴侣能够生活得轻松点儿吗?
对我来说,和你一起生活已经烦恼多多了。
现在你还在给我找麻烦。
你躺在这儿插着呼吸管还能让我不消停!
你可真够狠的啊!
知道吗?
我本来是打算和你离婚的!
(抓起一个玩具娃娃,猛地扔到地上)去你爸爸的乖女儿!
马特站起身,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呼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
马特:我把两个女儿给带来了。
亚利克斯刚从学校回家。
对她好点儿,行吗?
他拉开帘子,让女儿们进来。
斯科蒂:嗨,妈妈!
快看谁来了。
亚利桑德拉慢慢靠近病床,她被她母亲此时的容颜吓坏了。
她心里明白,妈妈的大限就要来临。
斯科蒂:跟她说点儿什么吧,亚利克斯。
昏迷中的人能听见。
你一定得跟她说话。
亚利桑德拉:嗨,妈妈。
斯科蒂:告诉她你那天晚上醉成什么样了。
告诉她你可能是个酒鬼。
亚利桑德拉:我猜这是遗传。
马特:姑娘们,严肃点儿。
亚利桑德拉:嗨,妈妈。
抱歉是我不好。
浪费你那么多钱上私立学校。
你本来能用这些钱去美容,按摩,或者买运动器材。
一切都是我不好。
(看着马特)对不起,我们对你都不够好——特别是爸爸。
马特:别说了。
过分了。
亚利桑德拉:怎么了?
你要我禁言?
还是准备把我送到其他寄宿学校去?
要么就是给我来个“暂停”?
马特:该死!
当着斯科蒂的面,他无法提醒亚利桑德拉她的妈妈就要去世了。
马特抓住大女儿的胳膊,打了她的屁股。
斯科蒂:你被打屁股了。
马特:斯科蒂,去走廊里待着。
斯科蒂:说话过分的是她。
马特:找希德去。
斯科蒂:他抽烟呢。
我可不想吸二手烟。
马特(抬起手):马上去!
斯科蒂跑了出去。
亚利桑德拉:你刚才竟然打我?
马特:你没有权力这么跟你妈妈说话。
再过几天你妈妈就要离开人世了。
万一这就是你对她说的最后的话呢?
亚利桑德拉:我当然有权对她这么说。
我非常生她的气。
你怎么能这么宽容呢?
马特琢磨着她的话。
当然,她没有看到他刚刚发过火,况且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马特:我过会儿再生气。
现在让我们想想好的方面。
再说了,也不能当着你妹妹说那些话吧。
别让斯科蒂知道妈妈不好。
说点儿别的。
亚利桑德拉:妈妈,我知道我们经常吵架。
但我一直都希望能像你一样。
我像你。
真的很像。
天啊,一切都太富戏剧性了。
马特:你是很像她。
大多都是优点。
也许会有缺点。
但还没表现出来。
希德拖着斯科蒂,慢慢悠悠地走进来。
希德:我听说你被打屁股了。
(走到病床旁)嗨,金太太,你好吗?
我是希德,亚利克斯在普纳侯学校时的朋友,还记得我吗?
外面天气不错。
没有云彩。
也不太热。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对于一个像你这样坚强的女士?
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我不是医生。
我知道什么?
我就是这么想的。
马特斜眼看着他。
他喝醉了吗?
希德:我去你家是帮亚利克斯渡过难关的。
别担心,金小姐在夜里对我做的是一级防范。
我去看望了你老爸——还吃了他一记老拳。
看看这儿。
(凑近她的脸)哇哦,你真漂亮。
(对亚利桑德拉)如果你老了以后能像她半分,就算是走运了。
我的意思是,别像她现在这样。
像她平常那样就行。
希德转过身去,长久地注视着伊丽莎白。
斯科蒂(看了看她的手机):蕾娜给我发短信了!
她正好来医院看她奶奶!
能让她过来吗?
马特:该死,斯科蒂,别让她来。
斯科蒂:可是你星期三答应过了,大概是星期三吧。
我现在又不能去学校见她。
马特:这会儿不行。
斯科蒂:我需要她。
亚利克斯需要希德。
我需要蕾娜。
马特看着亚利克斯,她抬了抬眉毛——让蕾娜来又有什么坏处呢?
片刻后——斯科蒂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她的朋友蕾娜,12岁,身穿毛巾布网球裙和毛巾布帽衫。
她环顾四周,好像房间很脏一样。
斯科蒂:爸爸,这是蕾娜。
蕾娜,这是我姐姐,还有希德。
躺在床上的那个是我妈妈。
蕾娜:嗨,大家好。
亚利桑德拉和马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茫然。
斯科蒂领着蕾娜走到病床旁,后者碰了碰她妈妈的肩膀。
蕾娜:这就是你妈妈?
看来是真的。
我应该和她握手吗?
斯科蒂:如果你愿意的话。
蕾娜:谢谢,还是算了吧。
马特:蕾娜,我听说你奶奶身体也不太好。
蕾娜:是。
非常不好。
她的胃动了手术,然后又不幸感染了。
挺烦人的。
马特:蕾娜,谢谢你来探视,嗯,斯科蒂,我给你点儿钱,你们俩去买些冰激凌什么的……蕾娜:碳水化合物太多了。
马特:碳水化合物。
哦,那你们就去咖啡厅,买点儿生菜。
蕾娜:不必了。
我走了。
(对斯科蒂边走边说)至少你没说谎。
斯科蒂:你不想出去玩吗?
蕾娜:不,我得走了。
咱们俱乐部再见吧。
希望你妈妈能早日康复。
蕾娜走出病房。
亚利桑德拉:斯科蒂,她说“至少你没说谎”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觉得你在撒谎吗?
斯科蒂:她不相信妈妈睡着了。
亚利桑德拉:所以你就证明给她看妈妈真的是昏迷了?
你脑子进水了吗,吃了多少傻药啊?
斯科蒂:闭嘴,你这没娘的婊子!
希德:哇哦,哇哦,冷静,别激动。
马特: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词?
斯科蒂指着亚利桑德拉。
马特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电话让铃声变小,却发现打电话的人是——凯马纳保诚房地产公司。
他愣住了。
亚利桑德拉觉察到了什么,她从他手中接过电话,瞥了一眼。
亚利桑德拉:喂?
不,你没打错。
我是他的助理莎伦。
你有什么事儿吗?
亚利桑德拉听着电话。
斯科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觉得眼前这一切非常有趣。
斯科蒂:谁啊?
亚利桑德拉:哦,我知道了。
大概多久?
唔。
好吧。
就是二选一了。
我会转告他的。
谢谢。
亚利桑德拉挂断电话,很是得意。
马特也很以她为荣。
亚利桑德拉:是邦妮·塔纳卡打来的,一个房地产经纪人。
她说斯皮尔18号才从考艾岛回来,但是她很乐意带你去看房子,或者周日房子开放参观的时候过去。
70.外景,金家,白天房子外面停了很多辆车。
71.内/外景,金家,白天盛着生鱼片、水果、生拌金枪鱼片还有沙拉的大浅盘放在古老的寇阿相思木餐桌上。
客厅里,游泳池畔,到处都是金家的老朋友,他们的年龄从40岁到70岁不等。
马克和卡伊也在其中。
72.内景,金家,厨房,白天马特独自一人躲在厨房里,大概是在脑海中彩排他的演讲吧。
一个傻乎乎的10岁男孩——巴兹——走过来。
巴兹:嗨,金先生。
马特:你好,巴兹。
巴兹:金太太的事情,我挺难过的。
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马特:谢谢。
巴兹:真的很不幸。
马特点点头,大口喝酒。
巴兹鼓起勇气拿出藏在他身后的鸡尾酒。
巴兹:别跟我妈妈说我喝酒了。
马特:好。
巴兹:有时候我会从你们家外面的冰箱里偷啤酒。
马特:我知道。
巴兹闪身离去。
马特(声音预入):你们一直在问我伊丽莎白的情况,对此我总是含糊其词。
今天,我邀请你们过来,是想告诉大家……73.内景,金家,客厅,白天马特对着人群说话。
马特:……她的昏迷是永久性的。
她不会再醒过来了。
这周——实际就是明天——我们会遵照她的意愿,停掉她的生命维持设备。
(吸了口气)你们都了解伊丽莎白——坚强独立的做事风格。
妈的。
(差点儿忘了说什么)我本想当面告诉你们每一个人。
你们是我们家亲密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我以及我的女儿们非常感谢各位这几周来对我们的种种帮助——送吃的,打电话问候……一位客人:我们还能再看看她吗?
马特:当然,天哪,当然可以。
这才是重点所在。
尽早去看她——这正是我今天要说的话。
就是现在,不能再等了。
每个爱她的人都有权去和她道别。
74.外景,金家,汽车道,黄昏马特朝最后几位驱车离去的客人挥手道别,然后转身朝房子走去。
半路上,他筋疲力尽地瘫倒在湿漉漉的草坪上。
坐在那儿,他意识到了——一桩虽非所愿,但又不能忽略、必须面对的事情。
亚利桑德拉(声音预入):你疯了吗?
75.内景,马特书房,夜晚马特正在抓紧工作,手里还拿着一个口述录音机。
亚利克斯倚在门口。
亚利桑德拉:你是说他?
让他来道别?
马特:我就去一天。
明早离开,晚上回来。
如果还需要一天时间,好——我最多去两天。
如果再找不到他,我也算尽力了。
亚利桑德拉:别管他了,爸爸。
你有比见布莱恩·斯皮尔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在录音吗?
马特:我正在总结证词。
亚利桑德拉:这时候了你还能工作啊?
马特:这时候了你还能看电影?
亚利桑德拉:不过是带斯科蒂出去走走。
你真打算告诉他,让他回来看妈妈?
马特:我想……她可能希望让他知道。
亚利桑德拉:给他办公室打电话,说有急事。
马特:电话里他可能会回避的。
面对面的话,就无处可逃了。
我想见见他。
我希望改变他的生活。
亚利桑德拉看到了他的决心——其实,这也挺新鲜刺激的——然后,她绽放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亚利桑德拉:我跟你一起去。
马特:不,你留下照看斯科蒂。
亚利桑德拉:不行,我们一起出城。
76.外景,机场,白天一架夏威夷航空公司的岛内航班起飞。
77.内景,飞机,白天马特独自一人坐着,女儿们还有希德坐在他身边过道另一侧的座位里。
78.插入镜头:夏威夷岛地图一条虚线从火奴鲁鲁延伸到利互埃。
79.外景,考艾岛机场,白天马特领着两个女儿和希德朝汽车租赁处走去——堂兄拉尔夫:嗨,马特·金!
马特转过身,看到堂兄拉尔夫手里拿着公文包大步跑过来。
和马特一样,他穿着岛上商人的“统一制服”——卡其布裤子和瑞恩牌运动衫。
相互点头微笑,拉尔夫拥抱马特并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问候斯科蒂和亚利桑德拉——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她们的名字。
堂兄拉尔夫: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马特:过来玩一两天。
堂兄拉尔夫:嗯,我刚从卡胡卢伊回来。
那边有点儿小生意。
马特:噢。
堂兄拉尔夫:你过来是想和堂兄弟们聊聊?
确保所有人对你的决定都感到满意?
再表达一下你对堂兄休的尊重?
马特用微笑来掩饰他实际上根本没考虑这些事情。
马特:不,不,不是的。
只是出来放松放松。
带孩子们出城玩玩。
堂兄拉尔夫:已经确定是霍利策了,对吗?
我们都知道是霍利策。
堂兄休也希望卖给他,大家都这么想的。
不过我还是有些顾虑。
从长远说,这可不是最高价。
要想争取最高价,我们还得再商讨一下。
毕竟这是我们家一辈子一次的买卖。
而且现在的经济情况……马特:是,我明白。
我希望能和你们商量着来,拉尔夫,我一定会的。
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大多数人的想法。
我们一定能搞定它。
堂兄拉尔夫:伊丽莎白怎么样了?
她好些没有?
马特:老样子。
堂兄拉尔夫:哦,她是个坚强的女人。
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现在你们打算去哪儿,哈纳雷?
马特:不,先去普林斯威尔。
堂兄拉尔夫:来吧。
我载你们一程。
80.外景,堂兄拉尔夫的吉普车,白天敞篷吉普车剧烈地颠簸着,堂兄拉尔夫将车开得飞快。
所有人都抓得牢牢的,头发向后飘去。
马特:嗨,拉尔夫。
堂兄拉尔夫:嗯。
马特:前边转弯。
我们去看看那片地。
堂兄拉尔夫:再看最后一眼,是吗?
马特:有时间吗?
堂兄拉尔夫:有的是。
81.外景,转弯处,白天拉尔夫驾车转弯,朝内陆开去。
82.外景,乡村路,白天吉普车在栅栏前停下,远处有一群牛正在吃草。
马特跳下车打开栅栏,让吉普车开进去。
堂兄拉尔夫:我想这儿以后会变成一处高尔夫球场。
他们想用高尔夫球场同圆石海滩(注4)竞争,吸引那些钻石王老五。
83.外景,崎岖的小路,白天吉普车驶过长满绿草的乡村路。
84.外景,瞭望点,白天吉普车停在海湾旁山顶上一处凸出的狭长地带,这里的景色美得令人惊叹。
所有人都下了车,走到边缘处,向外眺望。
希德:没开玩笑吧?
这么多地都是你们家的?
马特:不属于个人所有。
是信托的。
是啊,只剩下几天时间属于我们了。
堂兄拉尔夫:山脊那边也是。
你从这边看不到。
和这儿差不多,不过地势更平坦一些,也没有这么美的海湾。
希德:真是叹为观止啊。
堂兄拉尔夫(指着远处,对马特说道):那边,会建一个大的度假胜地。
商业区在那儿,住宅区在这儿。
我想他们会弄一个大型高空滑索。
哎,我们本应该先弄一个的。
眼前这天堂般的美景让众人顾盼流连。
堂兄拉尔夫:当然,我也部分同意那些不想卖地的堂兄弟们的意见。
开会的时候他们可能不会有好脸色。
马特:我知道,但我们必须得卖。
这块信托地还有七年就到期了。
如果到时候还没卖掉,它就分文不值了。
卖地分钱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
堂兄拉尔夫:不过,还是挺让人惭愧的吧?
从另一方面说,它现在就这样躺在这儿。
没人享用它。
我们卖了以后,至少全世界的人都有机会来享用它。
马特(对女儿们):好好看看吧,姑娘们。
在过去,这是你们曾曾祖母的一部分遗产,可以追溯到卡梅哈梅哈国王一世。
我们和他们一起俯瞰这块土地——它是那么明艳动人,青葱翠绿。
亚利桑德拉:下面是妈妈和我露营的地方。
马特:我们过去也在那儿露营,常常去。
有很多回忆。
斯科蒂:那我呢?
我也要露营。
我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
亚利桑德拉:会的。
我们还会露营的。
(对马特)必须得卖吗?
马特:许多事情都很复杂。
大多数堂兄弟们都想卖地赚钱……万物皆有尽时。
斯科蒂:真希望我们能留住它!
马特看了一眼斯科蒂,然后又看看亚利桑德拉。
显然,亚利桑德拉被眼前的景色打动了。
希德:能说说他们在这儿都做什么生意吗?
你们完全可以建一个干奶酪工厂。
现在只有怀基基海滩有,真的很棒。
你们绝对需要一个干奶酪工厂。
还有塔可约翰(注5)。
片刻后——金家人走到附近一处纪念碑前。
上面刻着“约翰·洛厄尔·凯诺·金1899—1974”。
碑上还刻有一个面带笑容骑在马背上的男子。
马特(对女儿们):这是我的祖父。
他真心爱这片土地。
你们的妈妈也是如此。
85.外景,堂兄拉尔夫的吉普车,白天堂兄拉尔夫调头向库希欧快速路驶去。
他们进入普林斯威尔地区——一个巨大的意大利雕像人工喷泉迎接着四方游客。
86.外景,普林斯威尔,白天吉普车在这片巨大的开发区里行驶着,马特注意到那些拥有独立产权的公寓楼名字:沙洲吹笛者、海岛回归线,等等。
他还看到,观光客们拎着各式各样有趣的行李循着高尔夫球场的边缘行走。
87.外景,瑞吉酒店大门,白天拉尔夫把我们的朋友送下车。
88.内景,瑞吉酒店大堂,白天亚利桑德拉和希德倚着大理石柱子滑坐到地上。
斯科蒂脱掉鞋,光脚在闪闪发光的地板上滑行。
前台处——店员:金先生,这是您的身份证,谢谢。
您需要多少张豪华套房的房卡?
马特:三张。
顺便问一下,我要见一个朋友,他也住在这儿。
布莱恩·斯皮尔。
S-P-E-E-R。
店员(查看电脑记录):我这儿没有这个名字。
马特:谢谢。
89.内景,酒店套房,白天大家进入房间。
片刻后——马特正在打电话,他严肃地点点头。
马特:不,我明白。
好。
谢谢。
马特挂断电话,眨了眨眼睛,眺望了一下远处。
然后,他拉开玻璃门——90.外景,酒店套房,阳台,白天他发现亚利桑德拉正在抽烟。
马特:熄了它,好吗?
亚利桑德拉瞥了他一眼,用鞋底将烟蒂踩灭。
马特:你最多可以抽焦油含量低的烟。
像希德那样。
亚利桑德拉:行。
马特:刚和约翰斯顿医生通完话。
几小时前,他们不得不把她转到另外一层。
他说她看上去还算舒服,还能自主呼吸。
目前一切安好。
听到这些,亚利桑德拉点点头,目光移向他处。
马特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视线转向远处的哈纳雷海滩。
马特:你还好吧,亚利克斯?
亚利桑德拉:你指什么?
我怎么想……妈妈已经命在旦夕这件事?
马特:不,我说的是另外一件。
你没吸过毒吧?
亚利桑德拉:不,天哪,我不吸毒。
马特:从来没有?
我在希德身上都闻出大麻味儿来了。
亚利桑德拉:那是希德。
马特:那你是戒掉了?
对吗?
亚利桑德拉:听我说,爸爸,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孩子们抽大麻,然后又戒掉它。
除非他们是超级贫民窟的小孩。
而且你已经把我送到寄宿学校了,记得吧?
从此我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所以,我没沾染过任何毒品。
但我仍觉得它们有趣……好吧,我承认或许吸过那么一两次。
马特:还喝了点儿酒。
她无法否认。
马特:你怎么这么诚实啊?
亚利桑德拉:妈妈就要去世了。
马特:……我为你骄傲。
亚利桑德拉:用不着太骄傲。
马特:是我们把你送到寄宿学校的。
那就交给他们管吧。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帮帮斯科蒂,帮帮我。
谢谢。
亚利桑德拉: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真把我给惹毛了吗?
因为她不打算停止这一切。
甚至在被人发现之后,她都不打算收手。
对此我们是什么感受?
马特:我猜是因为她喜欢他。
亚利桑德拉:怎么才能找到这家伙,雇个私人侦探?
马特:可以。
你们俩为什么不带斯科蒂去海滩上玩?
我先打几个电话。
大家现在就在一个岛上。
已经离得不远啦。
亚利桑德拉(起身):我们会找到他的。
91.外景,瑞吉酒店,海滩,白天马特朝躺在大浴巾上的希德和女儿们缓步走去,眼睛同时扫视着海滩。
斯科蒂舒服地待在希德近旁。
马特发现斯科蒂的比基尼上衣里塞了两团沙子。
马特:嗨,衣服里是什么?
斯科蒂:我的沙子乳房。
马特:拿出来。
快点儿。
亚利克斯,你怎么能让她这么干呢?
还有你,希德。
俯卧在沙滩上的亚利克斯抬起头。
亚利桑德拉:我又不知道。
小傻瓜,快拿出来。
希德:嗨,斯科蒂。
老实说,大胸脯看上去太蠢了。
斯科蒂一脸怒容,站起身,一边跺着脚朝海水走去,一边将比基尼上衣内的沙子抖搂出来。
亚利桑德拉:有眉目了吗?
马特:宾馆这条路行不通,我又问了问他的办公室。
他一定在哈纳雷附近租了所房子——没准儿就在海边的某个小别墅里。
有人想散散步吗?
希德:听上去不错。
马特愁眉苦脸的——并不是他希望的人选。
亚利桑德拉系上比基尼上衣的带子,翻过身。
亚利桑德拉:好,斯科蒂,我们走!
92.片刻后我们的朋友穿过海滩上的人群。
马特想得很周到,还拿着打印的布莱恩·斯皮尔的照片。
他和亚利桑德拉小心谨慎地看了看照片。
希德跟在他们身后。
斯科蒂(追上马特):我们能和鲨鱼一起游泳吗?
我看到酒店杂志上写着,他们把你放进一个笼子里,然后再把笼子放进大海里,鲨鱼就会朝你游过来。
我们也去玩玩好吗?
亚利桑德拉:斯科蒂,我们不是来这儿玩的。
93.外景,哈纳雷海滩,凤梨树林,白天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了。
老爸,两个女儿,还有希德,他们经过游人身旁,走过一栋栋房屋。
现在,他们就这么前行着。
镜头距他们较远,声音却离我们很近。
斯科蒂:你和妈妈怎么认识的?
马特:我和一个法学院的朋友从内陆过来,我带他去俱乐部玩。
我们划船回来时,你妈妈刚好出门,她看着我问道:“你觉得今天会下雪吗?
”我们喝啤酒的时候,她回来了。
这就算认识了吧。
然后,我管她要了电话号码。
斯科蒂:你觉得她漂亮吗?
马特:完全把我迷倒了。
斯科蒂:你爱她什么?
马特:我爱她什么……嗯……具体也说不上来。
就是喜欢我们相处时的那种感觉。
她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更有能力感受到快乐。
我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哪怕是骑车外出或是吃吃饭什么的……就是去吃快餐也很开心。
好多年我俩都喜欢一起去划船。
亚利桑德拉:能不能不聊这个?
(模仿的口气)“爸爸,你爱妈妈什么?
”别说了。
(对马特)别再哄她了。
马特:放松点儿,亚利克斯。
不过是聊聊天。
94.外景,哈纳雷海湾,树林区,下午我们的朋友继续走着,现在他们来到了岸边浓密的树林里。
镜头依然离他们很远。
马特:你妈妈曾经被鲨鱼追过。
离她非常近。
亚利桑德拉:什么时候?
马特:有一次我们和马克还有卡伊在莫洛凯岛,她正在海上冲浪,发现不远处一条鲨鱼随波而来。
就在她右侧。
于是她趴在滑板上,开始疯狂地划水,那个大家伙一直跟着她,你妈妈没有朝岸边游,而是爬到了最近的礁石上……腿上还有手上全都是口子。
这是我见过的她唯一被吓坏的一次……你妈妈被吓惨了。
她开始呕吐,大喊大叫,浑身发抖……我只能抱着她,抱了很久。
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不过,她跟米切尔夫妇隐瞒了这些,把它变成了一个有趣的“勇斗鲨鱼”的故事。
我跟她说……亚利桑德拉:说什么?
马特:我跟她说,老天爷还不想收你呢。
众人沉默了片刻。
斯科蒂:我希望妈妈在这儿。
95.外景,瑞吉酒店,海滩区域,傍晚夕阳沉到了天际线处,我们的朋友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镜头依旧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马特:斯科蒂,我问一个同样的问题。
你爱你妈妈什么呢?
斯科蒂:好多啊。
她不像其他妈妈那样又老又丑。
还喜欢她那些故事——比如在婚礼上裸奔……用鞋子击打一头野猪。
你呢,亚利克斯?
亚利桑德拉:我们怎么还在谈论这个?
(然后——)我喜欢她的无所畏惧。
96.内景,酒店套房,起居室,夜晚四个人慵懒地坐在那儿看电视,周围是吃剩下的食物,一片狼藉。
亚利桑德拉和斯科蒂摆弄着遥控器,无意中将电视画面调到了成人电影菜单上。
斯科蒂:我们看这个吧!
亚利桑德拉:不能看色情片。
斯科蒂:蕾娜的爸爸就看色情片。
蕾娜管它叫“手淫电影”。
她爸爸有这样的片子。
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她就看。
有一次还叫了几个男孩去她家,说是看看他们下面发育了没有。
还真有一个。
希德:蕾娜够生猛的哇。
马特:你当时也在?
也看了那些电影?
斯科蒂:没有。
亚利桑德拉:你得远程监控她。
还有蕾娜的爸爸。
斯科蒂,蕾娜就是个该死的放荡货,你必须离她远点儿。
你想跟我一样吗?
斯科蒂:当然。
亚利桑德拉:我说的是以前的我,对你恶狠狠的,还经常跟妈妈大喊大叫。
斯科蒂:不。
亚利桑德拉:听好了,蕾娜早晚有一天会吸毒的,早晚会被坏孩子利用。
她就是个臭娘儿们。
说。
斯科蒂:她是个臭娘儿们。
(满屋子乱跑)臭娘儿们,臭娘儿们,臭娘儿们,臭娘儿们!
马特:闭嘴!
(对亚利桑德拉)我搞不明白……我该怎么做……她这些行为,她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你以前也没这样啊。
亚利桑德拉:都会过去的。
马特:我不信。
看看你们这些孩子在我面前都是怎么说话的。
你们一点儿都不尊重长辈。
亚利克斯看着他——长辈?
97.内景,酒店套房,卧室,夜晚马特辗转反侧,然后起身前往浴室。
片刻后——他从浴室出来,觉得自己应该做个例行检查,于是朝起居室走去。
98.内景,酒店套房,起居室,夜晚马特看到折叠床上有一团东西,他悄悄地走过去,希德醒了。
希德:嗨,什么事?
马特:嗨!
希德:突击检查我啊?
马特一脸尴尬,他坐到床沿上。
马特:没有……我最近总是睡不着。
希德:了解。
马特:我很担心我的女儿们,担心她们会误入歧途。
希德:我小的时候干了很多坏事。
现在也是。
你老婆去世以后只会更艰难。
马特:亚利克斯对这些事儿究竟怎么看?
她说什么了吗?
希德:没有。
马特:怎么会?
我以为她和你无话不说。
希德:我们不会真的去讨论什么“问题”。
我们只是……怎么说呢,难过的时候聊点儿别的,心情就会好一些。
马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你会怎么和女儿们相处?
怎么处理……我们正在找的这个男人?
马特不能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话,但他却渴望从这个最不可能的朋友身上得到答案。
希德:我说过了我会怎么办——把他的蛋蛋放到桌子上,然后用带钉子的棒球棍狠砸。
至于你的女儿,我就不知道了。
没准儿会带她们去旅行。
哦,不,可能会胡乱给她们买一堆东西。
既然你那么有钱……等你把地卖了——你很快就能发大财了,不是吗?
先生,到时候随便给她们买什么都行。
马特怀疑自己神智是否清醒——居然到希德这儿寻求建议来了。
马特:你想吗?
发财什么的?
希德:当然。
马特:如果我现在给你一大笔钱,你会立刻离开吗?
希德:我为什么要离开?
马特:不,希德,只是随便问问。
如果我给你钱,你会离开吗?
希德:哦,我明白了。
这就是你的想法?
你想让我离开?
马特:没这意思。
希德:先生,你是对的。
如果我有女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许应该换成儿子。
马特:要是像你这样我就更头疼了。
希德:我人不赖。
挺聪明的。
马特:你和聪明村还离着十万八千里呢。
无意冒犯。
希德:大律师,你错了。
我很聪明,讲卫生,是一个优秀的吉他手,一个好厨师。
我经常做饭。
还是普纳侯学校国际象棋俱乐部的副部长。
我还经常吃野菜。
马特:你父母一定为你感到骄傲。
希德:可能吧。
我妈最近有点儿忙。
马特: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希德:她是宠物医院的接待员。
不过,自从我爸爸去世后,她就忙于家务了。
我爸爸过世几个月了。
一开始马特不敢相信,但很快就发现希德并没有开玩笑。
希德:11月24日。
酒后驾车。
实际上双方都是酒驾。
希德微笑着朝马特点点头,似乎不想让后者因为这个消息而太难过。
马特:晚安,希德。
明天见。
希德:晚安,头儿。
99.外景,哈纳雷海湾,黎明日出。
马特沿着近乎空无一人的海滩慢跑——不远处只有几个渔夫和戏水者。
显然,他的状态并不好,但依然强打精神跑下去。
一个男人朝马特跑来,他身穿印有“斯坦福曲棍球”字样的T恤衫和两侧高开衩运动短裤。
——是布莱恩·斯皮尔!
两个人交错而过。
马特迟疑了片刻,然后转身,跟着他。
马特的步伐变得大而有力,是布莱恩给了他奔跑的动力。
很快,布莱恩离开海滩,转身朝坐落在岸边的一栋小别墅跑去。
马特跟在他身后,笨拙地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马特(压低嗓音):嗨,你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你。
嗨,你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你。
你是布莱恩·斯皮尔,对吗?
我是伊丽莎白的丈夫。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布莱恩朝一条小径跑去,他穿过一道篱笆墙,随后身影便消失了。
马特加快脚步。
100.外景,哈纳雷海湾,小别墅,白天他偷窥到——布莱恩跨过一片宽阔的草坪,朝一栋漂亮的旧别墅走去。
马特:嗨,你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你。
布莱恩消失在屋内,然后又咕咚咕咚地喝着“给他力”出来了。
马特鼓足勇气,正打算冲上去,突然又停了下来——房门再次打开,一位身穿白色泳装、头戴白色遮阳帽的女士从里面走出来。
后面还跟着两个小男孩。
这蠢货居然有一大家子人。
此刻时机不对。
101.外景,哈纳雷海滩,白天太阳高悬在天空,海滩上的人也渐渐多起来。
马特坐在沙滩上,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小别墅。
两个女儿还有希德躺在他旁边。
突然,两个男孩——布莱恩的儿子——从篱笆墙后面跑出来,经过马特身边,冲进海水里。
马特扭头看到布莱恩的妻子朱莉·斯皮尔尽职地跟在他们身后。
朱莉:请待在安全区里!
说你呢,斯凯拉,还有你,柯尔特。
马特(低声):斯凯拉和柯尔特?
马特看着两个小男孩噗通一声跳进浪花里。
斯皮尔夫人跟在后面,涉水朝她的两个小牛犊子走去。
马特直起身,看看布莱恩是否也来了。
但是,没这么走运。
马特(对亚利克斯):我一会儿就回来。
马特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沙子,然后朝斯皮尔夫人走去,与她保持适度的距离。
亚利桑德拉看着他们。
在海浪中——马特随意地站在斯皮尔夫人身旁,假装朝大海望去,像是在晒太阳。
斯皮尔夫人则一直照看着她那两个打打闹闹的儿子。
马特:这俩够你忙乎的。
朱莉:是啊。
马特:挺累人的吧。
朱莉:就没消停的时候,但也是最可爱的年纪啊。
马特:孩子多大了?
朱莉:一个8岁,一个10岁。
马特:我有俩女儿。
一个10岁,一个17岁。
要说不消停的话,这点是不会变的。
朱莉:你们住在这儿吗?
马特:我们住瓦胡岛。
朱莉:哦,我们也是。
马特:我就是带女儿们出城玩几天。
她们的……嗯,她们的妈妈住院了,所以我想让她们轻松一下。
朱莉:哦,不。
马特:她会好起来的。
朱莉:什么病啊?
如果你不介意我问的话。
马特:船翻了,她撞伤了头部,挺严重的。
朱莉有没有意识到什么?
她有没有认出他来?
好像没有。
朱莉:帆船吗?
还是有马达的那种?
马特(笑了笑):是有马达的那种。
实际上,这个朱莉·斯皮尔,她非常迷人。
朱莉:哦,祝你们好运。
希望她早日康复。
斯凯拉,别跑远了!
马特:你们住在附近的别墅吗?
朱莉:是啊,我丈夫来这儿出差,所以我们就干脆跟着一起过来度假。
他认识这房子的主人——马特:休·金。
朱莉:对。
马特:他是我堂兄。
朱莉:哦。
那你大概也认识我丈夫了。
布莱恩·斯皮尔。
有片刻的冷场。
马特抑制住自己突然想竹筒倒豆子的渴望。
马特:不,应该不认识。
朱莉:哦,我以为你们认识,因为他……斯科蒂:爸爸!
爸爸,过来一下!
有什么东西咬我!
马特望过去,看到斯科蒂焦躁不安。
马特:对不起。
很高兴认识你。
朱莉:我也是。
保重。
马特小跑着离开。
102.蒙太奇段落哈纳雷风光——夕阳西沉在辽阔的芋头地里。
微风轻抚树林。
山谷中雾霭弥漫。
马特(旁白):她爱上了别人,我会原谅她吗?
她以前知道他有家室吗?
她真的爱他吗?
昏迷的时候她有没有想念他?
她是不是希望和他而不是和我在一起?
103.外景,哈纳雷市区,黄昏我们的朋友沿着路边的旅游纪念品商店前行——104.内景,塔希提山餐厅,黄昏这是一个经常有人光顾的处所,内部是木制的,墙上挂着编织壁毯,桌子被牛排刀刻得瘢痕累累。
一个夏威夷四弦琴小组挤在角落里。
我们的朋友走进来,马特看到——吧台处,堂兄休正在和其他几位常客聊着什么引人发笑的趣事。
马特(对亚利克斯):堂兄休在那边。
你们找个桌子。
给我叫点儿吃的。
亚利桑德拉:吃什么?
马特:随便。
吧台——马特从客人中间挤过去,走到三堂兄旁边。
这位堂兄长着一副极具地域特色的面容,虽然酒劲十足,但仍不失金家族长的风范。
堂兄休:嘿嘿嘿!
马特老弟!
你来这儿干吗?
我以为要等到开会才能见到你呢。
堂兄休越过马特的肩膀,瞧了瞧谁和他一起来的。
堂兄休:那是……?
马特:对,是斯科蒂和亚利桑德拉。
堂兄休:现在都成大姑娘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老弟?
马特:带女儿们离开医院出来玩两天,换换环境。
堂兄休:哦,是啊,现在你家里的情况,一定挺难熬的。
(喝了口酒)不过,伊丽莎白,嗨,我跟你说,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一个斗士。
她一定能挺过去的。
你要喝一杯吗?
马特:行,你喝什么呢?
堂兄休:巴尼,照我的惯例给我兄弟也来一杯。
见到你真高兴,马特。
你最近到底怎么样?
马特:还是老样子。
医院和业务之间两头跑,难得有喘气的机会。
对了,我看到有人住在你的别墅里。
堂兄休:哦,嗨,马特,我不知道你会来,不然的话……马特:不,不,不,我只是好奇租你房子的那个人是谁。
我听说是叫布莱恩·斯皮尔。
堂兄休:啊,是啊,一个固执的龟孙子。
是露的姐姐的……哦,不,等等,露有个姐姐,姐姐的丈夫……也就是露的姐夫和这个人是亲戚。
马特:谁?
露是谁?
堂兄休:不,等等。
你是说海边的别墅还是索道后面的别墅?
马特:海边。
他和老婆还有两个儿子。
堂兄休:哦,那就对了。
就是这个固执的龟孙子。
不管怎么说,重点是——和我们做生意的那个家伙,是这个龟孙子的姐夫。
他是给他干活的。
马特:布莱恩·斯皮尔。
堂兄休:就是他。
马特:什么意思,什么叫和我们做生意的家伙?
堂兄休:还有谁啊?
唐·霍利策。
马特:唐·霍利策?
堂兄休:我说的就是他啊。
住在别墅里的人就是唐·霍利策的小舅子。
你不认识他吗?
我以为你认识他呢。
他是你那边的房地产经纪人。
所以如果我们把地卖给唐——我们不是正准备把地卖给他吗?
这也是你所希望的啊。
唐是个好人。
他不会亏待我们的。
然后,他再开发、转卖或者出租这块地……马特:是啊,是啊……堂兄休:他会让这个小舅子,就是住在别墅里的那个家伙来处理这些交易。
交易多得很。
对他而言可是笔大买卖。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花了点儿时间,这块石头才落到马特的心底。
马特:他人怎么样?
堂兄休:谁?
马特:布莱恩·斯皮尔——你还知道他别的什么吗?
堂兄休:不太了解。
他够幸运的。
狗屎运。
他姐姐嫁给了唐·霍利策。
这龟孙子靠这笔委托金能赚很多钱。
马特:如果我们不和他做生意,他就赚不到了。
堂兄矇眬的醉眼猛地亮了一下,用坚定而无情的眼神看了看马特,警告他——堂兄休:我们都希望和唐做生意。
你也是这么想的,马特。
你说过好多次。
马特:唔,我知道。
你说的对。
好吧。
见到你很高兴,休。
堂兄休:我也是。
马特:开会见。
堂兄休:我一定会去的。
马特朝女儿们的桌子走去,琢磨着这个无意中听来的令人震惊的消息。
摄影机镜头一直停留在他脸上。
桌子旁——马特坐了下来。
斯科蒂和希德吃着开胃菜。
亚利桑德拉则坐在那儿看乐手们演奏。
希德:这地方真不错。
斯科蒂:绝对!
亚利桑德拉:我们替你点了鱼。
马特(低声地):好。
音乐越来越狂热。
马特环顾四周,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开胃菜、观光客、饮料里的小雨伞、他正在欣赏音乐的女儿们,还有希德这个笨蛋。
为什么现在不来一颗原子弹把整个小岛给炸了呢?
105.外景,海滨路,黄昏光线迅速黯淡下去,主人公们走在返回宾馆的路上,他们的身形几近剪影。
希德和斯科蒂欢畅地聊着天。
亚利桑德拉和爸爸走在一起。
马特:你猜怎么着,闹了半天布莱恩·斯皮尔和唐·霍利策有关系。
亚利桑德拉:谁是唐·霍利策?
马特:我们打算和他买卖土地的那个人。
今天海滩上那个女人,是他老婆。
亚利桑德拉:谁的老婆?
(然后)那个戴帽子的美女?
你确定?
(马特点点头)那么他是有妇之夫了。
好啊。
你干吗什么都没说?
马特:我想和他谈,而不是他老婆。
我知道他们住在哪栋别墅。
亚利桑德拉:你知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去敲他们家的门。
马特:我也是这么想的。
亚利桑德拉雀跃起来。
马特:别这样。
别这么兴奋。
没什么好玩的。
亚利桑德拉:好吧,但我们过来不就是干这事的嘛。
马特:我和他谈的时候,你引开他老婆。
还得想办法引开斯科蒂和他们的孩子。
亚利桑德拉:明白。
希德,过来!
106.片刻后小团队暂时集合在一起。
亚利桑德拉:听着,爸爸和我去找几个朋友谈事,希德带你回宾馆,好吗?
斯科蒂:我也想去。
希德:我不去。
谁愿意坐在屋子里和别人聊天啊。
我们甩了这俩累赘,然后回酒店看大片。
斯科蒂:好耶!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希德(对马特低声说道):打得他满地找牙吧,头儿!
107.外景,哈纳雷海湾,别墅,夜晚进攻时刻。
马特和亚利桑德拉走向别墅,然后朝着海滩的方向绕过去。
亚利桑德拉:准备好了吗?
马特:没有。
我该怎么说?
亚利桑德拉:好好想想。
你是律师。
马特:抱歉,把你也给扯进来了。
我应该自己一个人处理这事儿。
我太自私了。
亚利桑德拉:是我把你给扯进来的。
一开始知道的人是我。
他们来到房子附近,正要朝门廊走去,恰在此时,朱莉·斯皮尔拿着一盘子小馅饼从纱门里出来。
亚利桑德拉用手肘轻推了一下马特。
亚利桑德拉:别跟个胆小鬼似的。
马特(生硬地):嗨,你好!
纱门砰的一声关上。
朱莉望过来。
马特:我是今天在沙滩上和你聊天的那个人。
朱莉:哦,你好。
马特:嗨,我真够笨的,我刚想起来,我认识你老公。
我女儿和我吃完晚饭回酒店,刚好路过这儿,所以就想顺道拜访你们一下。
亚利桑德拉(唇语):怎么这么说?
朱莉:太好了。
进来吧。
马特:我是马特·金。
这是亚利桑德拉。
朱莉:朱莉·斯皮尔。
我想也是你。
你最近总是出现在报纸上。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认识布莱恩。
他和这事关系还挺大的。
马特:是啊,我知道,关系非同寻常。
或许我们之前打过照面。
不过不确定。
朱莉:我想你们很快就会做出决定了。
也就这几天,对吗?
——你们要开个家庭会议?
哦,抱歉,这里或许有利益冲突之类的吧。
马特:不,没关系。
你说的对——过几天就会有答案了。
朱莉:你们要不要来点儿小馅饼?
马特:我们刚吃过饭,谢谢。
朱莉:那就喝点儿什么。
亚利桑德拉和马特表示同意。
一个身影出现在纱门处。
布莱恩走出来,手里拿了一袋圆形小面包。
布莱恩:嗨,我是布莱恩。
马特:布莱恩,我们以前也许见过面。
马特·金。
我妻子是伊丽莎白·金。
我想你以前可能见过她。
这是我女儿,亚利桑德拉。
布莱恩脸上绽放的笑容立刻颓败了。
朱莉:我去拿点儿饮料。
布莱恩·斯皮尔:好,好,好。
马特轻轻碰了碰亚利桑德拉,她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务。
亚利桑德拉:需要我帮忙吗?
朱莉(转过头):不,不,我一个人可以。
亚利桑德拉很高兴此刻自己能坐在拳击场的观众席上。
所有人的精神都绷紧了。
马特:伊丽莎白就快死了。
哦,等一下。
操你妈的!
然后才是,她快死了。
我们今天早上拆除了她的呼吸机。
过几天她就会去世。
亚利桑德拉: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
我们只是觉得她没准儿想见你。
像是密谋好的一样,亚利桑德拉和马特研究着布莱恩麻木的面容。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继续盯着他。
亚利桑德拉:就是他?
她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马特:太打击我了。
哦,不过他嘴皮子挺厉害。
布莱恩·斯皮尔:我不能……抱歉。
我从没想过会这样。
亚利桑德拉:你是抱歉我妈妈要死了?
还是抱歉你干过她?
还是抱歉你在我爸眼皮子底下干过她?
布莱恩·斯皮尔:我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抱歉。
马特:听着,老弟,正如她所说,我们不是来扰乱你生活的。
我过来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去医院看看她。
我不知道你们家要在这儿待多久,但我肯定你能找个借口离开。
亚利桑德拉:这是你的拿手好戏。
马特:你可以和她单独道别,怎么样都行。
你在听我说话吗?
布莱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然后——布莱恩·斯皮尔:听着,你们不能待在这儿。
听懂了吗?
朱莉拿着马特的酒和亚利桑德拉的苏打水走回来。
朱莉:给你们。
(注意到)大家怎么都这么严肃。
别跟我说你们是在谈生意。
亚利桑德拉:我们在谈论爱情。
朱莉:那太好了。
布莱恩,叫孩子们吃晚饭吧。
布莱恩·斯皮尔:没事儿,让他们再玩会儿。
几个人又站了片刻。
马特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演。
他略微恐慌地朝亚利桑德拉看了一眼,后者急忙接过这一棒。
亚利桑德拉:你们租的房子可真够漂亮的。
马特:是啊,哈纳雷最美的景区。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那时候还不是度假区。
亚利克斯……这是你叔祖父沃伦和叔祖母莉莉安在20世纪20年代盖的房子。
我好久都没进去看看了。
朱莉:请进吧。
我们带你参观一下。
亚利桑德拉:哦,布莱恩,还是你带我爸爸去里面循着他记忆的小路看看吧,我和朱莉在外面聊聊天。
马特:好啊,这个建议不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快就能看完。
布莱恩·斯皮尔:当然可以。
虽然这不是我的家。
马特朝大门走去,特意等着布莱恩给他开门。
108.内景,哈纳雷海湾,别墅,夜晚布莱恩在屋内挥了挥手。
布莱恩:里面就是这样。
马特: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很好奇。
有那么一刻,布莱恩看上去像是受了骗,他真以为马特打算参观房子似的。
布莱恩·斯皮尔:我不能谈这个。
马特:我也不能。
你们怎么认识的?
布莱恩·斯皮尔:我以为你过来只是告知我的。
马特:我改主意了。
况且,我又不能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认识的?
布莱恩·斯皮尔:在一个派对上。
马特:什么派对?
布莱恩·斯皮尔:超级保龄球。
马特(明白过来):在米切尔家那次。
布莱恩·斯皮尔:够了吗?
让你好受点儿了吗?
马特:嗨,是我在帮你的忙。
我可以立刻出去,让你完蛋。
所以,请对我态度好点儿。
然后呢?
你哪儿来的胆子约会她?
布莱恩低下头,摩擦着他的太阳穴。
马特:我只想知道是什么让你俩出的轨。
和这笔生意有关吗?
那时候你就认定她是你的了?
布莱恩·斯皮尔:不,不。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是巧合。
马特:没那么多巧合。
布莱恩·斯皮尔:所有事情都是碰巧。
马特:她打算离开我是吗?
布莱恩·斯皮尔:好像是吧。
但是,我,我……我不希望这样。
那种事儿是不会发生的。
我爱朱莉。
(痛苦地)求你别告诉她。
求你了。
我不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
对不起。
马特:她说过她爱你,对吗?
布莱恩轻轻地点了点头。
马特:你爱她吗?
布莱恩低下头。
马特:你不爱她。
你根本不爱她。
你只是利用她来接近我。
布莱恩·斯皮尔:不是这样。
我跟你说过了。
我没打算接近你。
不过是一场婚外情,互相吸引,做爱而已。
然后她就变得有点儿……失去理智了,当然,可能也因为我的默许。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明确拒绝。
我应该明确拒绝。
我爱我的家人。
马特:我猜,现在事情算是了结啦——她彻底闭上了嘴,你也不用费心去甩她啦。
布莱恩·斯皮尔:嗨,嗨,这么说不公平。
我曾经——现在——一直都尊重她。
她是一个出色的女人。
马特:可惜让她老公发现了。
你并没有完胜啊。
还有一个问题。
你们在我卧室干过没有?
布莱恩·斯皮尔(备受煎熬地):有过一次。
马特:出于礼貌,你应该在这个问题上撒谎。
她在女王医院……如果你想去道别的话。
我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个的。
布莱恩·斯皮尔:你不应该陪着她吗?
莫大的悲伤缓缓爬到马特的脸上。
109.外景,哈纳雷海湾,别墅,夜晚马特推开纱门。
亚利桑德拉和朱莉坐在一起。
斯凯拉和柯尔特还在草地上玩耍。
马特:真不错,全都变样了,很多新设施。
挺好。
亚利桑德拉,我们回去吧。
朱莉:哦,嗨,谢谢你们来看我们。
很高兴认识你们俩。
没准儿我们明天还会在海滩见面呢。
亚利桑德拉:是啊,没准儿呢。
她和朱莉快速地亲吻道别——这是夏威夷的传统——朱莉转身面对马特。
马特倾斜身体,但是没有亲吻她的面颊,而是重重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他后退,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简短而又隐约有些暧昧的眼神。
随后他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110.内景,飞机,夜晚除了头顶上的阅读灯发出亮光之外,机舱内一片昏暗。
马特,希德,还有两个姑娘,再一次坐在飞机内极其靠后的座位上。
亚利桑德拉: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来?
马特:我也不知道。
希德从位于中间的座位上探出身。
希德:他道歉了吗?
我希望他道歉了。
你本来可以告诉他老婆,但你没这么做。
我希望他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如果是我的话,就会把一切都告诉她。
她有权知道这些。
不然下半辈子就是个吃了哑巴亏的傻女人。
亚利桑德拉:希德。
希德:说说而已。
马特:用不着弄得那么尴尬。
不管怎样,已经无所谓了。
不关我们的事了。
亚利桑德拉: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怎么告诉斯科蒂。
马特:我已经跟约翰斯顿医生说了,让他明天帮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他们转身看了看年幼的斯科蒂,她靠在窗边睡得死死的。
111.内景,医院,走廊,白天马特和孩子们缓步走在这条异常宁静的医院走廊里,寻找着某个房间。
他们终于找到了它,然后推门进入——112.内景,医院,病房,白天同样是医院病房,但这里却没有什么医疗设施。
墙上挂着乡村田园风格的绘画,好让人精神振奋。
此处窗外的景色不像伊丽莎白在重症监护病房时那么开阔,从窗户看出去,外面就是一堵煤渣墙。
迎接希德和金家人的是约翰斯顿医生和悲伤辅导顾问赫尔曼医生。
赫尔曼医生面带安慰人心的笑容。
约翰斯顿医生:大家好。
马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赫尔曼医生。
她是我们的同事,做心理辅导的。
赫尔曼医生(凝视他们的眼睛):嗨,各位好。
大家好。
两位医生让金家人先好好看一看伊丽莎白——现在她躺在那里,身上没有插任何管子。
旁边的气球低垂,花朵凋零,健康贺卡堆成一摞。
伊丽莎白自己也在慢慢枯萎。
她面色苍白,两颊凹陷。
斯科蒂:怎么不给妈妈插那些管子了?
她是不是快好了?
大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赫尔曼医生朝斯科蒂走过去。
赫尔曼医生:你就是斯科蒂?
(对方点头)斯科蒂,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赫尔曼医生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吱吱作响的橡胶章鱼递给斯科蒂。
赫尔曼医生:就是这个。
一只小章鱼。
一个长着八条腿的有趣生物。
你知道吗,其实章鱼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和小猫小狗一样聪明。
它们的性情也非常特别,而且像我们人类一样,它们也有很多防御系统。
我猜你一定知道墨囊。
它们会用墨汁来抵御捕猎者。
还会喷射毒液,有些章鱼还能模仿非常危险的生物,比如鳗鱼。
我用它们来提醒自己,我们人类也有防御系统——我们的墨汁,我们的伪装,还有我们的毒液——我们用这些来抵御那些伤害我们的东西。
是约翰斯顿医生今天请我过来见你的。
斯科蒂,我听说过你许多事情。
斯科蒂:比如?
赫尔曼医生:我听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小姑娘,性格独特,精力充沛。
赫尔曼医生看了看马特,然后继续说下去。
赫尔曼医生:我还听说,你妈妈状况非常不好,她很快就要去世了。
所有人都看着斯科蒂,关注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
斯科蒂:爸爸,这是真的吗?
马特:是,斯科蒂,是真的。
赫尔曼医生:现在,你要做一个勇敢坚强的女孩,你周围都是爱你的人。
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有什么感受想要说的话,我一定会和你交流。
我会帮你面对即将来临的一切,我们用不着那些防御系统,那些是章鱼的,不是我们的。
约翰斯顿医生:好了。
谢谢你,赫尔曼医生。
赫尔曼医生非常真诚地看了看大家,然后离去。
斯科蒂拿着章鱼站在那儿。
她把它扔到地上,章鱼发出吱吱的声音。
亚利桑德拉: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约翰斯顿医生:哦,他们说她最擅长一对一的面谈。
斯科蒂:妈妈真的要死了吗?
约翰斯顿医生:是。
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但另外三名医生和我都认为,她已经处于不可逆昏迷了。
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斯科蒂:就是说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约翰斯顿医生:并不准确……嗯,通常都这么说吧。
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们现在做的也正是她希望我们做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身上不再有任何医疗设备的原因。
亚利桑德拉:这是最好的选择,斯科蒂。
看看她的样子。
她自己肯定也不喜欢。
约翰斯顿医生:医疗设备是帮助人们恢复健康用的,我们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马特:明白了吗?
斯科蒂:嗯。
那我们怎么处理她的尸体?
这回轮到约翰斯顿医生看着马特了。
马特:首先,你妈妈会把自己的器官捐赠给那些病人,这样她就能救他们的命。
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会把她的骨灰撒向大海。
你知道你妈妈多么热爱海洋。
斯科蒂:她的骨灰?
斯科蒂看了看妈妈,想象着她变成骨灰的样子。
斯科蒂:她什么时候死?
约翰斯顿医生:现在恐怕随时都可能。
不过你还有时间陪她。
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马特:谢谢你,萨姆。
医生离开,房间安静下来。
斯科蒂神情恍惚。
亚利桑德拉:过来,斯科蒂。
斯科蒂朝姐姐走去,亚利桑德拉抱着她。
斯科蒂:眼球也给烧了吗?
希德:嗨,斯科蒂。
别想这些事情。
113.内景,医院,病房,第二天马特和孩子们坐在病房里,看情形似乎是熬了一夜。
亚利桑德拉和斯科蒂在看书,马特在阅读文件,希德在浏览杂志。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抬头看了她片刻,然后又低下头看自己的东西。
马特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瞧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休·金。
马特决意不去理会。
病房门开了,伊丽莎白的兄弟巴里·索尔森与他的父母——斯科特·索尔森和爱丽丝——走进来。
斯科特·索尔森:是我们。
(对斯科蒂)嗨,小家伙。
亚利克斯。
兴致勃勃的爱丽丝实际上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情绪激动的巴里和马特还有女孩们相互拥抱。
斯科特·索尔森(看了一眼希德):又是你。
马特和亚利桑德拉挪了几把椅子,让索尔森他们挨着病床坐下来。
巴里安顿好他的母亲,自己也坐在椅子上。
老斯科特没有挪动脚步,在一定距离之外看着自己的女儿。
斯科特·索尔森:你决定怎么办?
马特:没什么可决定的,保证让她舒服一点儿,然后就是听天由命了。
斯科特·索尔森:我是问你决定那块地的买家了吗?
你们卖给谁?
连希德和女孩们都对这个问题感到新鲜。
马特则有些吃惊。
斯科特·索尔森:你能赚多少钱?
巴里·索尔森:爸爸,我想你一定会在报纸上看到消息的。
斯科特·索尔森:用不着看报纸。
我现在就能知道结果。
马特:斯科特,我们能不能不在这儿说这个?
现在不是聊这事的时候。
斯科特·索尔森:是啊,对你来说,卖给谁都一样。
这里一百万,那里一百万。
真是讽刺,看看吧——伊丽莎白惨遭不幸,而你却要走运了。
她为你付出了一切,马特。
一个快乐美满的家庭,还有两个漂亮女儿。
马特看着巴里,希望他能帮忙解围,而巴里却保持沉默,一副顺从的神情,摆明了他已经听进了他父亲的话。
马特:斯科特,你想说什么?
斯科特·索尔森:她想要艘自己的船。
她应该有一条自己的船,一条她熟悉的船。
马特:当时开船的人不是她!
她的船,还是别人的船——都没区别。
别把这事怪在我头上。
斯科特·索尔森:当然,当然,说到细节你就含糊其辞。
她是一个忠诚坚贞的妻子,理应得到更多。
为什么要争吵?
马特:你是对的。
她理应得到更多。
希德:看在上帝的分上,放过这个男人吧。
斯科特转向希德,像是又要出手揍他一样。
亚利桑德拉:在这种情况下,我爸爸已经处理得相当好啦。
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斯科特看看马特,又看看女孩们,然后朝伊丽莎白的病床缓步走去,双手放在爱丽丝的肩膀上。
爱丽丝:我们走吗?
巴里·索尔森:不,妈妈,还不走呢。
马特(朝门口挥了挥手):姑娘们,希德。
马特、希德和女孩们悄悄离开病房。
114.内景,医院,走廊,接前众人朝走廊里移了几步。
希德:天哪,这老头真伤人。
他一直都这样吗?
马特:是。
斯科蒂站在门后,透过一条缝隙朝病房里望去。
见此情景,其他人都靠拢过来。
透过门缝——巴里和爱丽丝仍旧坐在那儿,背朝镜头,斯科特站在他女儿身旁,抚摸着她的胳膊,然后闭上眼睛。
希德:他在祷告吗?
马特:不。
斯科特·索尔森(睁开眼睛):爱丽丝,跟伊丽莎白说再见吧。
爱丽丝:哦。
再见,伊丽莎白。
老人将自己的手放在嘴上,然后闭上眼睛。
随后,他睁开眼,手放在女儿的额头,向后抚平她的头发。
广角镜头——马特和女儿们目睹这一切,没有离开。
(叠化)115.内景,金家,马特书房,夜晚马特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
只有老式座钟在滴答作响,指针显示现在是3:20。
片刻后,他站起身,踱着步子,偶尔瞧一眼桌子上放着的规划图。
(叠化)116.外景,金氏家族共同房产外面公路,白天马特的汽车从公路上开下来,驶上一条长长的汽车道。
117.内景,金氏家族共同房产,白天马特打开所有的大门和凉台门,让新鲜空气涌入这座古老的住宅。
他注视着金家祖辈们的老照片。
118.外景,金氏家族共同房产,白天马特一个人绕着房子散步,他看着它,思索着什么。
像夏威夷任何一个地方一样,这里的自然景色非常迷人——树木,小鸟,还有蜘蛛网。
119.外景,金氏家族共同房产,白天马特沉重地坐进凉台的椅子里。
广角镜头——马特孤独地坐在那儿。
(叠化)120.外景,金氏家族共同房产,之后同样的角度,但是现在已有四十位堂兄弟堂姐妹聚在一起投票了。
我们认识其中一些面孔。
近景——一个葫芦碗在举着饮料的人群中传递,传到谁,谁就往里面放一张叠起来的投票签。
马特和堂兄休坐在那儿注视着进程,瑟克斯还有其他几位年长的堂兄也坐在桌前,桌上堆放着文件与合同。
马特:伊丽莎白情况不太好。
堂兄休:她会没事的。
她是个斗士。
马特:不。
她快死了。
我们已经把她的呼吸机撤了。
片刻后——马特、休和瑟克斯已经统计完票数,其他人则在悠闲地散步,聊天,喝饮料——除了那些持不同意见者之外,所有人都开始提前庆祝了。
堂兄休:好啦,结果不出所料。
除了那些坚决不想卖地的兄弟姐妹之外,我们要卖给的人是唐·霍利策。
芝加哥集团远远落后,排在第二。
很好。
我们做的是对的,马特。
至少那里不会有什么沃尔玛。
现在就看你的了,我们都支持你,我们大多数人吧。
(递给他一支笔)来吧,船长。
正式签约啦。
马特:只是,这很奇怪。
堂兄休:什么很奇怪?
马特:我们什么事都没做就拥有了那块地。
它只是信托给我们的。
现在我们就这么把它给……休和瑟克斯交换了一个关切的眼神。
有那么片刻,镜头离马特的眼睛非常近。
然后——马特:我不能这么做。
我做不到。
我不会签字的。
堂兄休:你在干什么,马特?
我们知道现在你手头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但是你不能搅黄了我们的事儿。
已经结束了。
如果我们现在不卖,信托期一过它就成垃圾啦。
签吧,然后去看你妻子,成交啦!
堂兄瑟克斯: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马特。
你明白。
我们还得还债——税收和维护费已经拖累我们很久了。
马特:我不想卖给霍利策。
我不想卖给任何人。
我想保留它。
堂兄瑟克斯:天哪。
你要是不同意,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我们不希望这样。
休想给马特施压。
马特坚持己见。
堂兄休:你脑子出问题了吧,马特。
你头脑一定是不正常了。
你需要再考虑几天吗?
那就等两天再说吧。
马特:我不需要再考虑什么。
我有权这么做,我想这么做。
我很久都没想要做什么了。
我们还有其他生意跟其他公司合作。
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堂兄瑟克斯:这是一块没有任何收益的土地。
它自身没有足够的进款来支付该死的税收。
堂兄休:你是受托人。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只剩下七年时间了。
马特:那我就有七年时间来找到留下它的办法。
堂兄休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然后看着马特。
堂兄休: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别以为你是律师,我们就不敢和你算账。
但没人愿意这么做。
我们是一家人。
马特:人们会松一口气,休,整个夏威夷州都会松一口气。
如果我签了文件,一切就都结束了,就画上句号了。
那些需要我们保护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尽管我们是夏威夷的白人,我们上私立学校,去俱乐部玩……不会说皮钦语(注6),更别提什么夏威夷语,但我们身上仍然流淌着夏威夷人的血。
我们依然扎根在这块土地上。
我们的孩子也和这块土地血脉相承。
不管什么原因,一百五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个奇迹,它让我们拥有了这片土地……这片天堂,我们拥有了。
现在,管他什么原因呢,我是受托人。
我不会签字的。
如果你起诉我的话,那只会让我们更亲密。
堂兄休深深叹了口长气,他飞快地抠了抠鼻子,和堂兄瑟克斯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堂兄休:好啦,各位,听好了,马特有事儿要宣布。
准备好吧!
马特站起来,注视着家族亲人的面容。
121.内景,医院,病房,白天从马特、希德和女孩们在房间中的位置以及姿态来看,现在他们在病房里的时光已经成了一种生活常态。
斯科蒂蜷在一个小沙发里打盹。
我们注意到伊丽莎白更加干瘪了。
随后,传来一阵敲门声——一束鲜花出现在门口,它遮挡着某人的脸。
鲜花的上面露出了金色的头发。
捧着它的双臂黝黑瘦弱。
是朱莉·斯皮尔。
马特:朱莉。
你怎么来了?
他起身帮她找了个地方把鲜花放下。
她朝女孩们点点头。
朱莉:我知道我们才刚刚认识,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们,我还知道你们妈妈住在这儿。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过来看看。
马特:你还记得亚利桑德拉吧。
这是斯科蒂和希德。
这位是斯皮尔太太。
朱莉:叫我朱莉。
斯科蒂:你和我妈妈是朋友吗?
朱莉:不,我从没有见过你妈妈。
但我知道她很多事情。
像他们最近经常做的那样,马特和亚利桑德拉交换了一个眼神。
马特:哦,非常感谢你能过来探视。
这些花真漂亮。
希德(朝门口走去):斯科蒂,亚利克斯,我们去咖啡厅看看。
在希德的提醒下,姑娘们随他走出病房,留下马特单独和朱莉在一起,两个人站在那儿,中间躺着一个将要离世的女人。
马特:我,哦,我不确定你是否了解我妻子的状况,但是……她很快就要去世了。
随时都有可能。
所以我们都在这里守着她。
朱莉:我知道。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过来的。
我过来,是因为我丈夫不肯来。
那样显得很不礼貌。
我想我们家总该有个人过来看看。
哇哦!
马特:抱歉我去你们家找他。
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朱莉:没关系。
我想你一定很生气。
你当然会生气。
因为我自己也很气愤。
马特:看来,他都跟你说了?
朱莉:那天晚上你走了以后,他就变得很奇怪。
然后,我就察觉出来了。
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察觉出来了。
马特:因为你是女人。
朱莉:我终于让他说出来了。
从那天起,我们就吵得很厉害。
有孩子在身边,吵架也不容易。
这是我从来都没想象过的事情。
然后,就听到你们家关于那块地的决定,我觉得你们做得对,但是布莱恩……事情真的是很复杂也很令人困惑。
马特:我知道。
朱莉:布莱恩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哦,我怎么才知道这一切呢!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多久了?
马特:不过是几天之前。
朱莉:我很气愤,但我也很抱歉。
我无法想象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介意我和她说几句话吗?
马特对此并不确定,但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朱莉朝病床走去。
朱莉:伊丽莎白,我是朱莉。
布莱恩的妻子。
我只想跟你说,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试图抢走布莱恩。
我原谅你几乎毁了我的家庭。
我必须得原谅你。
虽然我那么恨你!
马特:好了,好了。
够了,朱莉。
我想……这些话足够了。
马特朝门口走去,打开门。
亚利桑德拉和希德——显然,他们刚才趴在门上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急忙闪开,朱莉和马特没有注意到他俩。
马特:他不爱她。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真的没有爱过她。
朱莉:这也是我来这儿的原因。
朱莉朝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她看着马特,马特也看着她。
随后,她转身离去。
马特独自一人留在病房里,他突然意识到,现在该轮到他了。
他朝病床走去,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抚她的头发,祷告一般地轻声对她说着什么,随后他意识到,这些话应该大声说出来。
他的嘴唇印在她的嘴唇上。
然后,马特将手放在她的身上。
马特:再见,伊丽莎白。
再见,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的伤痛,我的欢乐。
再见了。
再见。
再见。
122.内景,医院,走廊,白天伊丽莎白病房的门打开,亚利桑德拉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恍惚的伤痛。
她慢慢朝一旁的等待区走去——马特、斯科蒂和希德坐在一起。
两个男人站起来安慰她,而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在斯科蒂进病房之前,他们俩分别拥抱了她一下。
亚利桑德拉朝马特示意之后,便陪着胆怯的斯科蒂朝伊丽莎白的房间走去。
她一路安慰着斯科蒂。
最终,姐姐领着妹妹进入病房。
马特和希德留在原地。
123.外景,海洋,白天海面上,船桨划水。
一个环绕着花环的盒子被安放在独木舟的座位上。
马特和女儿们驾着独木舟破浪而去。
斯科蒂:我们还要划多远?
马特:不远了。
就在前面。
斯科蒂:直着划,爸爸,再快一点儿,好吗?
马特:我尽力吧。
124.片刻后马特和女儿们乘舟漂浮在海面上,他们时不时地看看放在斯科蒂膝盖上的骨灰盒。
远处,隐约可见怀基基海滩上的宾馆以及高楼大厦。
马特:好了,到了,就我们四个人。
最后一次了。
(稍顿)亚利克斯,怎么还不开始?
斯科蒂,把盒子给她。
斯科蒂照他说的做。
亚利桑德拉恭恭敬敬地接过盒子——她希望自己能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个悲伤而陌生的仪式。
她打开盒子,舀出一勺骨灰,斯科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亚利桑德拉瞧了瞧马特,后者示意她继续。
没有更多的举动,她将骨灰倒进大海中。
骨灰,稠密地聚落在一个点上,然后在水中慢慢黯淡,消失。
亚利桑德拉低着头,被眼前这古怪的现象吸引住了。
马特:斯科蒂,该你了。
来吧,没问题。
亚利桑德拉把骨灰盒还有勺子递给斯科蒂。
斯科蒂:我说什么呢?
亚利桑德拉:说再见。
斯科蒂看着亚利桑德拉,她舀了一勺骨灰,举到与眼睛平齐的高度,然后停止了动作。
马特:继续,斯科蒂,没关系的。
斯科蒂(最终):再见,妈妈。
伤心的斯科蒂将勺子里的骨灰倾倒在水中。
所有人目送它沉入大海。
马特:好了,斯科蒂。
把它给我吧。
你做得很好。
现在,轮到马特了。
他直视着骨灰盒里的骨灰,看着它——已经化为一捧灰烬的他的妻子。
骨灰特写——马特的主观镜头。
一连串复杂的表情掠过马特的面容——爱,悲伤,失望,以及对命运的顺从。
没有更多的仪式,他把盒子颠倒过来,将剩余的骨灰全部撒入大海。
三个人长久地注视着水面,团状的骨灰慢慢消失了,马特取下自己的花环,放在海面上。
接着,女儿们也各自取下花环。
广角镜头:一条小船浮在海面,花环向远方漂去。
125.内景,金家,夜晚斯科蒂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裹着那条在医院里曾经盖在妈妈身上的被子。
马特拿着两个盘子走进来,递给斯科蒂一个。
马特:一勺草莓,一勺摩卡脆片。
斯科蒂:太好了。
马特和她坐在一起,他拉过一角被子盖在身上。
片刻后,亚利桑德拉走过来,发现他们正在看电视,她坐在马特身旁,扯过一角被子,盖住自己的双腿。
亚利桑德拉:给我吃点儿?
马特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画面,他将自己的冰激凌递给女儿。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
字幕开始滚动。
(全剧终)注释:注1:Mai-Tai:鸡尾酒的一种。
注2:英文中对“伊丽莎白”的昵称。
注3:Lanikai:夏威夷州瓦胡岛的一处海滩。
注4:Pebble Beach:加利福尼亚州一处著名的高尔夫球场地。
注5:TacoJohn's:美国一家快餐连锁店。
注6:Pidgin:即混杂语言。
故事其实很普通毫无新意,归结于导演的会讲故事和克鲁尼的表演才挽救、或者说或多或少的弥补了这一点吧。
深夜处于骚情状态,只想说说我自己印象深刻的部分。
首先就是从来没醒过来的Matt的妻子Liz,这个女人除了一开头那个大笑着冲浪还是划船的镜头之外,全篇都是以一个濒死的并不美丽的状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们所有关于她的了解都来自于第三者的叙述,而影片中任何一个人提到将死的Liz都是一样的调调:她很坚强,很乐观,是个斗士,充满生气,肯定会好起来的——但实际上她究竟是怎样的人我们都无从知晓,她在昏迷之前的种种种种都再没有必要去刻画,只是这样一个人即将死去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死亡总是如此,能轻易的化解一切活着时的矛盾、痛苦和愁烦。
无论多么的不可原谅不可释怀不可调和,一旦和死亡相遇的时候,都统统退让和败下阵来。
究其根本,活着造就了一切可解的可能性,所以我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歇斯底里毅然决然,因为我们在内心深处还深深的明白,此刻无论断绝到什么地步,明天总有再挽回与愈合的可能,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最终极的机会,平等的给予了我们所有人。
然而死亡呢,死亡才是将这一切可能性切断的质变。
一旦是生命的终结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横亘在彼此之间,最后的拯救方式就此被瓦解了,一切也都因为死别这件事而成为了不可解的永恒。
说到底,人们到底有多轻易会恨一个人,又有多困难会原谅一个人,皆因还存在着万能的选项,皆因还有那一条此刻不必走却又依然存在、未被堵死的后路。
人啊,总是如此,只有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天,才能真正的愿意去挽回。
其次,是布莱恩的妻子来看临死的Liz那一幕。
这个女人知晓了丈夫的出轨,却跑来第三者的病床前看她最后一面,她在床前痛哭,用一个宽容的被害者的身份大叫着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勾引我的丈夫我原谅你妄图拆散我的家庭,我原谅你了即便我应该恨你——这是多么微妙的表达啊——我原谅你了——为什么会原谅你呢——因为你就要死了,因为你此刻躺在病床上一点也不美丽连生命都失去了,所以我原谅你了——这样的潜台词是多么的强悍却又隐藏在一个女人的心思里啊。
而这样的潜台词未必被Matt把握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差异就在这里,他只会觉得这一个女人歇斯底里情绪失控,所以才说着够了然后把她架出去,还在嘴里说着安慰她的话:他(布莱恩)不爱她,他从未爱上过她。
而布莱恩的妻子出门前最后的一句才真的说出她的心里话,她说,我知道(他不爱她),所以今天我才来——女人啊,当面对一个竞争者的时候,唯一能够平复她的愤怒嫉妒的因素,还是在那个男人。
即便这个竞争者不再美丽而富有生气,而且即将失去生命,那也不构成最重要的可谅解原因,唯有自己的男人不爱她,唯有如此,才足够了结这一切,才足够扑灭自己心中的那一团怒火。
最后还有一点就是Matt在病床前对Liz的最后告白,实实在在打动着我——即便是那么直白而庸俗的告别句式,可如果某天某时某地我要和我最亲近的人说再见,又还能有什么词语比这些更感人呢。
那些对我们重要的人,就是我们的爱人,朋友,亲人,就是我们的痛苦也是我们的快乐之源——在我心底里,要和他们永别的那一天,我希望永远永远也不要到来。
我希望永远永远,也不要和他们说再见。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对白,仅有的有意识状态也就是片头那么20来秒,她在笑,很开心的笑。
故事却是围绕这一个女人展开的。
那一天她出了意外,昏迷不醒。
她的丈夫马特(乔治.克鲁尼)一个星期后才知道发生了,当他坐在妻子病榻前看着她全身接满导管来维持生命运作时,他愧疚的说:如果你想以此来引起我的注意,那么你成功了,我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交谈过了,我准备好了,准备好和你聊天,准备好做回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准备好和你拾回以往的美好时光,只要你醒来,请你醒来。
她没有。
医生说脑部损伤过于严重,她的各个脏器会逐渐衰竭,用机器维持下去的结果依然是永久性昏迷,只有呼吸和心跳的植物人的日子你确定你太太想要吗?
他哭了。
他们有两个女儿,小女儿捣蛋火爆满口脏话的个性原来是从姐姐那里承袭而来,大女儿叛逆和父母关系疏离,她怪这个家庭,这个整体忙于生意的爸爸,和被她撞见红杏出墙的母亲。
但由于母亲的情况她不得不回到这个家里,回来履行一个做女儿做姐姐的义务,回来给这个已经残缺的家带来一个真相。
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告诉她父亲是对的时刻还是错的时刻,看完影片的时候,我觉得也许很多事情本身就很难用对错去衡量。
乔治克鲁尼奔跑起来的样子真是很好笑,虽然他得知她太太出轨跑去质问她太太的好友本应是个纠结的时刻,但跑起来那种无法形容的喜感让我笑了半天,以后他以此姿势在影片后半段出现过好多次。
他怒了,怒她背叛他,怒自己还愧疚的把所有罪过揽上身,怒他无论如何亏欠家庭至少心还是在家人的身上,怒他还爱着她时她却早已心有他属,并要对他提出离婚,若不是这场意外,他们名存实亡的婚姻早就连个名都没有了。
他怒她犯了所有男人的大忌,在只有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另一个男人将一顶绿的闪闪发亮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他一个人走到妻子的病房里,看着昏迷不醒的妻子拉上窗帘大声斥责和询问,他的纠结他的痛苦他的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无谓的愧疚和可笑的忏悔全部化成了一股力量,用力冲击着一堵永远都无法回应他的墙。
她已经是要死的人了,他还能怎么做呢。
他不允许他以外的任何人来指责她,大女儿也不行,小女儿更不能知道,他的岳父一个不停怪责马特疏于关心照顾他女儿的人,他都缄默应对一人承担,他不能,也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背叛,在这个时候,在她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不可以让她的亲人和朋友知道,他宁愿他们怪他,怨他,因为他如此爱她。
他要把他找出来,他要见他一面。
女儿问为什么,他的答案是:在你母亲临走之前,应该告诉他一声,给他一个机会去见她一面。
他要给他一份公平的一视同仁,就像他给所有爱她的亲人和朋友一样,这样的男人真令人心疼。
于是马特一家老小去岛上找那个陌生男人,那个岛是马特从祖辈继承下来的土地,虽然所有相关亲属都有权利分享获益,但马特却是最后的决策者,只有他在一纸合同上签字才能决定那片土地的去留,是卖给开放商大家各拿一比客观的钱还是留着这份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基业,人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会对一直拥有的东西有所意识,它是我的,我却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
它的意义对于我来说其实远远超过那些天文数字。
本片笑点76.7%是来自于大女儿的异性朋友,这个锉男秀逗又欠扁,本性却纯良的一塌糊涂。
正因为有他那么纠结的旅程才变得有那么点轻松的氛围,马特在很偶然的晨跑中遇到了这个男人,一个地产中介,也就是负责马特名下这块地的买卖,并可以从中拿到一比丰厚的佣金。
此人长相真是说不出的猥琐(个人对此角色超级鄙视所以对外表评论可能存在偏差),他偷偷摸摸的跟他会住所,发现那个男人其实有家有室。
当猥琐男甜美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出现时,坐我旁边的女生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响声,说:of course, 然后深深叹了口气说:that poor woman。
马特和他大女儿以这块地的买卖为契机登门拜访,在他大女儿将猥琐男妻子引开后,马特开门见山问他和他妻子是如何相识的,他开口就说:我爱我妻子。
他说只是为了SEX。
马特说她说过爱你吗?
他点头。
马特说你爱她吗?
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知道马特得到这个答案是欣慰还是又一次更深的打击,他若真心爱她他是否会替自己的妻子觉得欣慰,至少在他不在身旁陪伴的日子里有个人真心实意的爱过她给她带来他无法给予的快乐和幸福,或是更加伤心因为自己彻彻底底的成了他们爱情的旁观者。
可是他不爱她,她妻子倾心挚爱计划余生共度的男人不过是个欺骗她玩弄她的人渣和懦夫,甚至有可能是为了这笔地产的买卖来利用她来接近他,他替妻子不值替妻子难过,或是替一个真心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感到愤怒和不平。
可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他爱的人,一个心已经不属于他,身体也即将要离开他的人。
那一刻,我相信贱到死的猥琐男没有做戏,他真的不爱她。
所以他没有接受马特给他机会,直到死这个女人也没见上他一眼。
马特没有当年揭穿他,但他的妻子还是知道了,她带着花来到床前,看着这个濒死的女人,她说我原谅你了。
马特说:你先生没有爱过她。
她说:我知道,所以我才来了。
那个躺着的女人都能排上年度最悲催排行榜前三位了。
可是,她的死也许是幸运的,她不用面对丑陋的真相,不用在无法和新欢在一起的痛苦时刻又要面对丈夫发现真相的两难处境,她不用体会那份耻辱和羞愤,不用面对一个自己爱着也以为爱着自己的人说其实他爱着自己的家室,不用面对灰心丧气的丈夫可能也离开她的悲惨结局,她死了,一了百了。
马特在家庭投票一致决定卖掉那块地的时候临时改变主意,说了些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理由,呵呵,我觉得他丫就是想报复那个地产经纪,让他生意落空。
当然了,不否认原著中对此决定无限高尚的人格魅力的诠释。。。。
抿嘴偷笑。。。。
第一次小哭是马特的小女儿终于得知她母亲永远都不会醒来这个事实。
第二次,是临终前马特轻触了他妻子的唇说,good bye my love, my pain, my joy, goodbye, goodbye,眼泪从他的眼角滑向鼻翼,那个画面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哭点,瞬间泪奔。。。
影片结束,旁边间隙性默默抽泣的女生看了我一眼走了,我先前拼命咬着嘴唇的隐忍也终于HOLD不住了,失声大哭起来,朋友安静的坐在身边,乖乖的没有扭过头来看我。
2012-09-08乔治•克鲁尼 George Clooney 一直在娱乐圈和政界的边缘厮混着,估计这位仁兄想做美国历史上第二位演员出身的总统。
里根当年是三流演员一流总统,起码克鲁尼做演员是一流的。
同时代的巨星们,汤姆•克鲁斯 Tom Cruise还在大制作的商业片中炫肌肉;布拉德•皮特Brad Pitt减产专注于做制片人;约翰尼•德普 Johnny Depp继续在主流和非主流之间徘徊。
而克鲁尼这些年简直就是得奖提名专业户,《总统杀局 The Ides of March》精彩绝伦,克鲁尼甘做配角,把红花瑞恩•高斯林 Ryan Gosling衬托得有自己接班人的味道。
《在云端 Up in the Air》和这部《后人 The Descendants》都不是走大制作的路子,都是来源于小说的剧情片,但是能打动人心,克鲁尼也都被提名为最佳男主角,虽然没有获奖,但是谁能像他一样,几乎每年都坐在奥斯卡的第一排?
在踩上情敌的门廊后,跟情敌的妻子Julie告别,明显是有意地去亲对方的嘴,百万富翁,马上就可以成为亿万富翁的Matt,似乎是在这个举动中,找到一点被戴绿帽的平衡,男人其实真的很简单,只是不想输一场比赛而已。
而他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得知最残酷的事实,面对最心碎的死亡,面对老丈人的责难,这个纯粹的美国中年男子表现得像一个中国男人一样隐忍。
夏威夷一直都在电影中出现,但是几乎我看过的电影都是把夏威夷当作一个度假圣地,用镜头关注夏威夷人生活的电影少之又少。
虽然画面中缺乏了草裙舞和黑棕色皮肤的人群,但是贯穿始终的土语歌谣悠扬动听。
一个纯粹西方面孔的家庭,坐在倘佯在大海的小船上,相信是用了土著的方式,把骨灰撒向大海跟亲人告别。
最后窝在同一张长沙发上,盖着同一张毛毯,分享食物和温馨,又回到了美国大陆式的生活中。
这个群岛虽然已经完全美国化,但是在骨子里还是有着太平洋特有的味道。
他们是白人和土著的后裔,但是现在基本上看不到土著的基因了,白人是强势基因吗?
为什么只要和白人混血,后代就渐渐变得深目高鼻呢?
谢琳•伍德蕾 (Shailene Woodley)把Alex King演得很棒,17岁的女生在这场变故中表现得足够成人。
在母亲行将离世的时候,她给了老爸女儿的温暖和妻子般的帮助,男人有个永远都是小情人的女人真不错。
这个演员在和克鲁尼搭档以后,以后应该会红透半边天。
《后裔》的故事背景都是在美国夏威夷摄制,对于不爱看旅游节目又缺乏外游经验的自己来说,只知道夏威夷这地方是渡假的圣地外,其它就一概陌生,在看到片中如旅游节目拍摄般的美丽风景后,终于也明白一位友人为何每次去到这里探过亲后总是喊着不愿意返港的原因了。
类似故事中主角一家的遭遇,相信地球上有很多家庭也正在面对着,而当中的缺失并不是每人也能像戏中主角般幸运,这就恰恰显示了如果一家人能够齐齐整整的话,是何其幸福的一件美事。
本是今年最期待的电影之一,看了失望泛上,早知是‘杯酒人生’的导演,也就会放低期待,此导演不改‘点到为止,虎头蛇尾’的毛病。
我们的心才被触到那丁点的时候,就喜洋洋的结束了。
克鲁尼那‘洗净铅华’的表演,也就因为他是那个不会演戏的克鲁尼而被无限放大。
好吧,他终于老了,不怕丑了,疑心这两点之间的联系....讨厌电影里的妥协,他放弃了出售那些土地和结尾的家庭和解,典型的美剧弱,生活何时这么容易过?
喜欢电影的音乐,夏威夷吉他配合着中产阶级的家庭矛盾始终淡淡地欢快着,忧伤没有被过度的渲染,就像生活本身,那是除了克鲁尼那努力笨拙地奔跑外最真实的一点东西了........
在凯·哈特·赫明斯(Kaui Hart Hemmings)的处女作小说《后裔》(Descendants)改编的同名电影中,夏威夷火奴鲁鲁律师马特∙金一直在情感与责任的矛盾中挣扎。
妻子伊丽莎白滑水时意外受伤昏迷,即将不治,在这困难时刻马特却突然得知妻子正身陷外遇,又悲又气中他必须决定是否要将消息告知妻子的外遇对象,给那混蛋以最后的告别机会。
不仅如此,作为夏威夷考艾岛土著的后裔,金氏家族拥有二万五千英亩(占考艾岛的7%)未被开发的原始土地。
马特是家族信托基金的负责人,他必须决定祖传土地的去留,而这不仅会影响整个金氏家族的未来,也对全考艾岛居民的未来事关重大。
但这其实还不是马特所面临的最悲催状况。
更让马特头疼的是两个女儿:10岁的小女儿斯科蒂说话行事不得体,在学校不断惹麻烦;17岁的大女儿亚历克丝酗酒、抽大麻,乱交男友,与父母关系冷淡恶劣。
一句话,马特的家庭正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而他作为一个一直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家庭的后备父亲,此时此刻不得不面临生活的多重打击和巨大压力,挑起儿女教育的重任,掩饰妻子出轨的事实,遏制摧毁情敌的冲动,正视内心爱恨交织无以发泄的悲伤与无奈。
影片一开始,焦头烂额的马特就对夏威夷的“天堂”之名大肆挖苦,干脆狠狠骂了一句“去他妈的天堂!
”这就是导演亚历山大∙佩恩(Alexander Payne)为乔治∙克鲁尼所设置的角色。
这位好莱坞叱诧风云的钻石王老五乍看起来与这样一位被生活逼得跳脚的父亲并没什么共通处,但佩恩却指出了二者在年龄、地位相近之外最重要的气质相似:疏离——与家庭的疏离、与感情的隔阂、对人际关系的排斥或笨拙。
实际上,克鲁尼饰演的马特跑起步来都滑稽别扭得可笑,他这个最明事理的人(职业还是律师)在女儿与家人面前却总显得那么无能为力,理屈词穷。
但他必须做出选择,不管生活带给他的是荒谬、残忍还是无奈,作为一个父亲,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他都必须做出困难的抉择。
而这抉择的过程,就是他一步步接近自己的内心,一步步对抗并重新发现生活寻求和解的过程。
故事中的所有人物都如同马特一样具有被隐藏的一面,亚历克丝、斯科蒂、傻小子席德、硬汉岳父斯科特、被蒙在鼓里的朱莉,就连一句台词都没有的昏迷妻子在影片开场的第一个镜头中也展现了无比的生命力:激情、喜悦,对瞬间的绝对享受与投入。
这十几秒的生命力为整部电影铺下了不可磨灭的黑色基调,之后所有的喜剧片段都渗透了现实的悲剧元素。
但佩恩展示悲剧的手法绝不是哭哭啼啼博取同情,正相反,他要观众笑,他要观众深切体会人物所面对的荒谬境地,然后才在笑的尾声中一举刺中心房,呈现真实的,血淋淋的,汹涌到难以承受的原始情感。
黑色幽默中对情感的准确深入解读正是亚历山大∙佩恩电影作品的标志。
佩恩至今只指导过五部电影长片,却在好莱坞拥有一流号召力,可说是最捧演员的好莱坞导演之一:但凡佩恩片中的主要角色鲜有不被好莱坞大奖提名最佳表演奖项的。
佩恩对电影选角十分在意,除了提供充的分表演空间,他在剧本改编及人物塑造方面均以“情”见长。
在NPR的采访中佩恩说“爱,尤其困难抉择中所体现出的爱,我认为是极其美丽的。
这是我想要拍摄这部电影(《后裔》)的原因之一。
”我觉得最能体现佩恩挖掘人物情感潜力的作品是他在《巴黎,我爱你》中创作指导的短片《14区》(14e Arondissement)。
故事中丹佛市一个普通的中年单身邮递员大妈用刚学到的法语讲述她在巴黎旅游过程中所度过的一天,短短六分半钟把一个人物的孤独、巴黎的城市气质、人与城市的关系、人物内心的情感流淌表现得淋漓尽致,感人至深。
《后裔》中佩恩所要解析刻画的感情当然也包括爱——困境中的爱,被愤怒遮盖的爱,被绝望击垮的爱;但爱并非故事的全部。
他想要展现的还有小说中所涵盖的家族史,后辈对历史的责任,丈夫对家庭的责任。
而更重要的,我想,是一个父亲为后代所留下的遗产。
马特在开篇自述中曾谈过他对子女财产的态度:留给他们足够的钱成事,但不多到无所事事。
(Give your children enough money to do something but not enough to do nothing.)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坐拥万贯家财的马特才严格管理名下财产,房子、车、生活方式都是美国中上产阶级的标准,日日努力专注工作。
如此周密的安排与自律,却还是忽略了妻子的感受,疏远了女儿的世界。
待到惊回首时,生活已偏离轨道,变作一次又一次的告别。
马特面对噩耗慌张,愤怒,不知所措。
原来一个父亲的遗产远非“财产”可概括,困境中的清醒难,真难。
电影的喜剧元素正是来自于对这些“难”的具体刻画。
马特必须在亚历克丝面前重新建立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他必须在愤怒与悲伤之间走钢丝般找到平衡点;而亚历克丝也必须重新认识马特,重新意识到家庭的义务与意义,这不知收场的黑色喜剧才能抵达每个人物的内心,实现戏剧手段之上的绝对真实。
最终,土地也好,家庭也好,情感的投入没有捷径。
一个父亲的遗产,一种精神的继承,都必须历经奋斗与自省,必须通向生活的真相,通向责任,才能终于通向爱。
最后3人坐沙发上挺温馨的,不过整片太一般
情感内敛 有很棒的开头 但故事的发展令人失望 克鲁尼的总体表现尚可 却达不到影帝的标准 天!金球奖今年的选择真让我跌了眼镜
白开水
慢慢道来
对一个美国男人来说,自己临死的妻子之前是否出轨真的就那么重要么?不过一个人的死亡确实能让身边的人学会原谅、释怀、反思,以及在对生活的认识上有所提升。直到临近结尾,影片才变成一场严肃的告别仪式。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天伦剧了,摊手
一星给美丽的夏威夷和女主角。现在的奥斯卡奖已经沦为中产阶级舒解旧日不再情绪的纪念奖
谁说中产阶级无屌丝,多希望绿毛龟变身忍者神龟,最后全家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好感动。Shailene Woodley比在青春密语中演技更纯熟了
这样格局的一个片子,奥斯卡?去打个酱油,陪跑一下,然后颗粒无收吧。
表演可能并没有太多出奇的地方,不过是我看克鲁尼最顺眼的一个角色。故事有点俗,中年危机孩子捣蛋老婆劈腿,苦逼丈夫告别二逼老婆时戏码十足。所以亲们,娶妻要找个独立又能帮你处理好人际关系的啊。
这片子要不是乔治克鲁尼演的我都看不下去⋯⋯
成功多金痴情严肃男那爱玩的妻子汽艇翻掉后他才发现她早有奸情,朋克女儿与淘气儿子都让他烦心不已…关于故土,传承、守护及谅解。但还是属于没有任何营养的垃圾电影,关键我也不爱克鲁尼啊!
祝天下劈腿者一一英年早逝。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剧情简单,探讨问题颇有意义和深度的电影。乔治克鲁尼出演这样的小成本温情剧,如同当年看德尼罗的《天伦之旅》一样让人耳目一新。一个多月了,看的电影寥寥,这片子至少没让我失望,不错,翻译成后裔真不如翻译成传承。那小伙子是亮点
是该拿影帝的范儿 另外 这是美国夏威夷的巨型宣传片 哼!
绿帽男人的胸怀像夏威夷的海般辽阔
无聊啊
有点老套,没想像的有趣。喜欢Sid这角色,开始很像揍他,后来慢慢觉得很可爱甚至很soothing,他和克鲁尼那段深夜对话是我最喜欢一场戏。其次就是克鲁尼吻Judy Greer~
一家四口的日本之旅。
好像每年颁奖季都会有这么一部温暖治愈的家庭向电影,就像去年的《孩子们都很好》。总体有笑点又不失稳重,夏威夷景色很美。另,大女儿某方面像娜塔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