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Valerie Jaffee / Senses of Cinema(2004年7月)校对:覃天译文首发于《虹膜》记者:能先介绍一下你的新作《世界》吗?
你对这部电影有什么样的动机、想法和目标?
贾樟柯:我早就想拍这部电影了。
大约是四年前,我有了写这个故事的想法。
那时我刚刚完成我的第二部电影《站台》。
我开始构思这个故事的原因是,当时我还只拍了关于我的家乡山西的电影,而我在北京已经生活了近十年,所以我想拍一部反映我对北京城市生活的印象的电影。
但后来电影的构思发生了变化,某种程度上你并不确定它发生在北京还是其他地方;重要的是它发生在一座古老的大城市里。
这个城市有很多人工景观,来自这个国家四面八方的人,他们在电影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更具体地说,是关于在世界公园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的人:每天在那里表演舞蹈的女孩,跳着西班牙舞和非洲舞之类的舞蹈,还有一些保安,所有的人都在这个公园里工作。
这两群人都生活在公园的封闭环境中。
日复一日,他们要么在表演,要么在巡逻。
此外,他们还会接待大量其他人群,包括来自其他地方的流动人口,例如,后者可能刚到城市,来找老乡帮忙找工作。
这部电影聚焦于这些人如何形成一个社区。
记者:有媒体称《世界》是一部「歌舞片」。
你认同这个说法吗?
贾樟柯:我认为这部电影有一些歌舞片的元素。
但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歌舞片,因为它并没有人们想象那么多的载歌载舞的场景。
但其中的歌舞场景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们与角色的心理状态变化以及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密切相关。
影片中的舞蹈非常像大杂烩,包括各种舞蹈,最突出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民族舞蹈。
音乐大多是电子音乐。
这部电影用了很多电子音乐,出自台湾音乐家林强之手。
他还为侯孝贤的电影做过音乐并参演了一些作品。
记者:到目前为止,你所有的电影都和表演有关:《站台》,《小武》里的卡拉ok,《任逍遥》里的舞蹈。
为什么你在所有的电影中都加入了这个元素?
贾樟柯:我认为有两个原因。
首先是我自己的兴趣。
早在初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过这样的生活。
我和舞蹈团一起到处演出。
我对那种生活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我的电影里总有一些歌舞。
另一个原因是,我认为在今天的中国社会,有很多发生的事情可以被看作一场秀。
我觉得很奇怪。
经济发展得很好,不过到处都有这样的「秀」,有点像经济泡沫,填满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发现我无法摆脱那个话题。
记者:片名「世界」有什么含义?
贾樟柯:很多朋友都跟我开玩笑;他们说,这次你拍了《世界》,那下次你要拍《宇宙》吗?
其实这个标题与中国人对世界的认知和理解有关。
我的观点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世界」。
人只能看到自己的生活,他们只能从亲身体验的角度来观察生活,以至于我们对生活的印象仅仅是我们对自己生活的印象,而我们对世界的印象只是我们对自己所生活环境的印象。
我曾经写道,我们所谓的世界其实只是世界的一个角落;人们生活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办公室,可能就是整个世界。
时间也是一样的。
我认为某一天的时间和另一天的时间不一定有很大的不同。
中国有句老话叫:「度日如年」。
事实上,一天可能比一年长,或者一天实际上可能是一年。
这些想法很有趣。
记者:影片的部分拍摄是在北京的世界公园里进行的。
你对世界公园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选择在那里拍摄?
贾樟柯:我认为这些环境,这些人工景观,是非常有象征意义的。
世界公园的景观包括世界各地的名胜。
它们不是真实的,但仍然可以满足人们对世界的渴望。
它们反映了这个国家的人们强烈的好奇心,以及他们想成为国际文化一部分的兴趣。
同时,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满足这些需求的方式。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悲伤的场景。
深圳和北京的世界公园可能一模一样。
每次我去一个公园拍摄,看到所有的游客在那里都兴高采烈,对我来说,这是非常悲伤的。
我该怎么说呢?
这就是中国的现实。
所以,在电影中,很多动作都发生在凯旋门下,或是泰姬陵前,或是伦敦,或是曼哈顿。
当然,所有这些景观都是假的。
但是我们的社会所面临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中国式的问题。
我们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一个充斥着大众媒体的世界,一个国际化的城市。
但尽管如此,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这些景观与电影中的情节密切相关。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有一位女演员在深圳的世界公园工作过几年,并且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记者:剧本创作花了多长时间?
贾樟柯:一年。
这个故事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已经酝酿四年了。
我在非典(2003年春天)爆发期间开始写作,那时刚好有足够的时间来写作。
记者:《世界》的发行计划是怎么样的?
贾樟柯:这将是我第一部可以在中国公映的电影。
此前的三部都被禁止在公共场所放映。
这是我的剧本第一次通过审查。
我们可能将在一个电影节上举行全球首映式,国内首映将会在今年十月,也就是中国的国庆节期间。
记者:这是你第一部所谓的「地上」电影。
是什么让你决定改变工作方式,从地下电影转到地上电影的制作?
贾樟柯:我没有改变;是中国电影人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因为,从去年开始,一群年轻导演与电影局进行了大量的沟通;我们力争一个更自由、更放松的电影制作环境。
今年他们又宣布了很多新政策。
例如,在此之前,每个剧本都需要经过审查;现在他们只需要审批一个1500字的剧情简介(在你开始拍摄之前)。
以前,电影都是由广电总局审查的,但现在有6个不同的地方办事处有权审查电影。
有很多这样的变化,这让我们渴望成为这个过程的一部分。
因为,最初我们这些所谓的独立导演,或者说地下导演,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审查机构的限制。
但现在看来我们有机会自由表达自己了,所以我愿意尝试一下。
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个改变相当满意。
与其他电影相比,我的创作过程并没有明显的不同,但有一个重要的变化,那就是我的电影现在可以被中国观众看到了。
记者:在拍摄《世界》的过程中,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部电影与你之前的电影的制作过程有什么不同?
贾樟柯:我认为最大的变化是压力大大减少了。
因为之前,我们总是担心有些什么事会中断拍摄,有人会干扰我们,或者我们会被禁止继续拍摄,所以每次去某些地方拍摄的时候,我们总是不得不提心吊胆,尤其是当我们去往更有生活气息、更敏感的地方,比如公共空间、火车站、汽车站。
但因为这是一部「地上」电影,制作过程中的那种压力就减少了。
现在我们也能进入中国市场。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市场。
这意味着这部电影可以筹集到更多的资金,也意味着我可以在比以前更有利的条件下拍摄。
最值得注意的是我们拍摄的时间。
我早期的大部分电影都是在两到三周内拍完的,也就是21天左右。
但这次我拍了8个星期,所以有很多时间来思考。
我的上一部电影《任逍遥》只拍了19天,因为当时资金非常紧张。
但这一次,我拍了65天。
当然,这并不是说更多的拍摄时间就一定能拍出更好的电影,但它确实给了我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各种问题,所以制作水平肯定也提高一点。
记者:这次的制作团队和之前一样吗?
贾樟柯:核心成员没变。
摄影师、录音师和制片人都是一样的。
副导演是新的;我找了一些新的、年轻的导演担任副导演。
记者:你认为这部电影会增加你的国内受众吗?
你认为这次转为「地上」的结果会怎么样?
贾樟柯:我希望能吸引许多观众,因为目前(在中国)看我的电影的唯一方式是DVD——盗版DVD。
现在他们可以公开放映,人们可以在电影院看我的电影,如果观众能越来越多地在电影院看到我的电影,他们对盗版的依赖也可能会随之慢慢降低……此前,人们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去观看盗版:我的电影不能无法公映,人们如果好奇就会去买盗版。
现在,因为能在电影院放映的外国电影只是经过官员筛选的寥寥几部,这意味着中国观众想要看到大量电影的渴望得不到满足,他们就只能通过盗版来满足这种渴望。
因此,很难控制盗版问题。
但是,我认为,如果这个体系变得更加开放,电影院更加自由化,并且人们可以选择在电影院看任何他们想看的电影,这个问题可能会慢慢得到解决。
我认为,到那时,一部分人将放弃盗版,这将解决中国电影的一些问题,因为盗版确实是中国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
我还认为,我的电影有多少观众并不重要;只要我的电影能在中国上映,它们就能有真正的市场,这对我个人来说将会非常重要,并允许我做各种其他的事情。
例如,我可以支持其他的年轻导演。
在此之前,我没有这个权利,因为我是一个「被禁」的导演。
但是现在我们有一个计划,由三个新导演来拍摄一系列的电影。
我们打算今年开始,持续六个月。
现在我和一个团队一起工作,大约有十个人——导演、摄影师、艺术指导、音效指导和一些处理业务方面的人。
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完成很多事,不仅仅是我,而是我们整个团队。
原文链接:https://www.sensesofcinema.com/2004/feature-articles/jia_zhangke/
我是个温州人,十年前去过北京的世界之窗和浙江村,几年前待在法国,这几天赶上奥运,看了这部改编自《不出北京,走遍世界》的电影,感触颇深啊。
必须承认,贾樟柯导演很厉害。
这个片子的思路,看上几分钟后,就能摸得很清楚了,就是要表现“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背后的不同世界、不同梦想的普通人们,特别是底层人们的生活。
整部片子,就是看导演怎么在有限的时间内,利用有限的人物,将更多的真话。
中肯地说,导演讲了不少,要点都说到了,成功地融合了多个看似前后不相干的小片段,构成了一个平凡而辛酸的故事。
说实话,我们的人生不也正是一大堆看似前后不相干的小片段组成的吗?
因为对片子有兴趣,所以我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些片段的随想,下面按顺序提一下。
1、创口帖这个镜头有三分半钟长,一气呵成,很不容易,所有演员都演得很自然,给人一种纪录片拍摄的感觉。
外加上导演故意安排的狭窄的通道、昏暗的色彩以及大量的杂音,刻画了一个压抑写实的世界。
这种拍摄手法,在后面的影片中经常看到,使观众身临其境,似乎能感觉到片中的那份令人窒息的压抑。
2、蒙古护照两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梁子要去蒙古了,来北京看桃姐,大兴一定要插一脚,因为这事关男人的自尊,他一定要开车送梁子去火车站,最后两个男人尴尬的在火车站里道了别。
我喜欢这一段,因为这段的情节设计得很写实,也很可爱。
3、世界公园世界公园的寓意太深了,“不出北京,走遍世界”,这个世界公园里的世界,是大兴、桃姐的全部世界,他们走不出去,即使偶尔离开了,最终还是要回来。
导演不喜欢这个公园,他恨这个把人关在里面当动物的公园,所以片头一上来,美丽的世界公园背景前面走过的,就是一位衣衫褴褛的拾荒者,这不正是我们这些困在妄想里的人们的真实写照吗?
借桃姐的话说:“天天待这里,都快变成鬼了。
”4、乡下的朋友来了世界公园里的东西,似乎应有尽有,可以满足一切人心的渴望,在英国巨石阵里骑马,在飞机里浪漫,还可以给来访的朋友介绍些他们没听说过的建筑,感觉特有面子。
但是这层单薄的面子背后,又是无比自卑的心。
这组镜头让我联想起了在法国留学时,假期总是在外面跑,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忍不住去找那边的温州老乡。
老乡们大多在外面的境遇也和片中的打工人差不多,但是家乡有人来,这个面子是一定要摆的,于是就坚持要带你去城里走走,看些他们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的景物,介绍给你听,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这些时候,我都会乖乖地装傻,因为我知道,这些微笑背后,都是一颗颗脆弱的心。
我绝不会学二姑娘那样,一上来就问二小,你一个月多少钱。
5、女人的资本桃姐一直很矜持,让亲让摸但不让上床,因为她是个传统的女人,知道自己的资本就是那点,随便给男人了,就没有了。
在外面喝酒时,那个男人用花言巧语骗她,她虽然顶住了诱惑,但内心却有所动摇了,于是她回去后就把自己给了大兴,断了自己的后路。
但是大兴却对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别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6、俄罗斯姑娘俄罗斯姑娘和桃姐的友谊,超越了语言的界线,两个人喜欢和对方在一起,却正是因为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去填充对方说出的那段鸟语的内容。
这是人的一种最基本的心理需求,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哪怕彼此不能理解,也比没有人好。
有时候,一个听不懂自己说话的朋友,反而比一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朋友更靠得住,更可以袒露心扉。
“你给我一片天,我给你一个世界。
”7、温州人电影里几乎把在北京生活的人分成了三派,讲普通话的北京人,会将普通话和温州话的温州人,以及会讲普通话和自家方言的其他地方人。
温州人就是这么个异类,到哪里都是如此,即使是到了片中提到的那个“美丽城”,在巴黎,也是分为三派,讲大家听不懂的法语和其他外国话的番人,讲温州话以及一点点法语的温州人,以及不会讲温州话的其他中国人,番人拥有整个巴黎,温州人拥有美丽城,一个不受法律约束的地方,其他中国人拥有华人区,这就是世界。
不管是外面的世界,还是里面的世界,温州人到哪里都是第三方势力,他们要生存,要赚钱,要活下去,“手艺人靠手艺吃饭”。
影片中的浙江村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样子,我感觉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温州人讲的方言似乎是后期配音加上去的,特别是那个女老板;方言的内容,在我听来,问题很大,完全是北方人的书面语加温州人的口语,太怪为了点。
也许懂得片中其他方言的朋友听了其他的台词也会有相似的感觉。
这点不能苛求,导演毕竟是人,不是神。
8、桥段大哥让大兴陪廖的妹妹去太原,我听到这句就明白后面两人肯定要出事了。
但那女人一开口温州话时,我又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温州人团体往往关系很密切,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生活隐私,女老板明目张胆地和一个外地人(温州话中的称呼)搞私情,还在店里约会,这样的事情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导演却又让他们“坐”到一起去了,似乎有些牵强,不过剧情需要,要不就没有办法把温州人的故事也并进片子里来。
因此,这个桥段也是不得不搞。
9、党代会大兴陪廖去太原见人,导演有点小坏的安排在了一个剧院里,上头党代会的横幅都还没摘掉,然后让两人在黑暗中用温州话对话,讲些什么“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的哦被你赌了”,显然是讽刺党和国家花钱办奥运啊,呵呵。
后面还有一段挖苦了某些只会说空话的干部:“领导,不就多一只对讲机吗?
”10、乌兰巴托的夜和美丽城对于桃姐和俄罗斯姑娘来书,乌兰巴托的夜有特殊的象征含义,那里有她们爱着却见不着的人,她们都想离开困住自己的这个小世界,到外面的世界去,到乌兰巴托去,虽然乌兰巴托很近,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却是那么的遥远。
对于女老板来说,美丽城是她的乌兰巴托,她对法国没有兴趣,法国也不会对她有兴趣,她去法国只是因为她一直打算去法国,那里那个她曾经爱着的人,上一给她寄照片已经是十年前了。
温州人一直在跑,一开始是为了生存,但是生存问题解决完了以后,还在跑,那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跑而去跑吗?
和大兴一起看护照的那一刻,女老板心里想的正是这个问题。
乌兰巴托是一个走出去的梦,而美丽城却是一个走出去后破灭了的梦。
11、尊严桃姐一直很有尊严,哪怕是在他人诱惑她的时候,当我们看到灯光糜烂的KTV里女孩子们靠喝酒赚钱,再跑去厕所疯狂呕吐时,我真想一起呕吐。
这个时代在剥夺每一个人的尊严,特别是女人的尊严。
先放弃了自己尊严的人们先富起来了,他们就是二姑娘和桃姐所看的飞机里坐着的人们,他们拼命勾引他人也放弃尊严,再去践踏这些人的尊严,好带着他们也富起来。
我们最后的尊严在哪里?
就在二姑娘临死前写的那张欠条上。
那就是中国的脊梁,连死也压不弯,正因为有亿亿万万这样辛勤善良的中国人,中国才不会失去希望。
12、火在精神分析学中,火是性与爱的象征,就如大牛听到女朋友要和他分手时点燃了身上的衣服(这绝对是本片中最难拍的镜头,演员估计受了不少苦,致敬下);火也可以是毁灭的象征,就如女老板要走时,大兴看到楼下有人在烧椅子,那个椅子本是他自己准备给自己去坐的,如今烧掉了,带着他因为和女朋友相好而建立起来的优越感一起消失了。
“一天一个世界”。
他同意了和桃姐结婚。
13、汾阳来的人这一幕就是演得很真,就像是真的,签字的三明的表情,老人家把钱一手一手地装进衣服里,如同把死去的儿子装进心里的神情,都很到位。
这里导演开恩了,并没有去表现拖欠工资这一中国特色的事物。
14、干杯为数不多的幸福的镜头就是大牛他们结婚时,几个女孩子干杯时祝酒的镜头,可惜只有那么短的几秒,导演就又把我们带回了压抑的世界。
15、超现实主义除了用超写实的长镜头拍摄外,导演还故意安排了几段卡通版的镜头,这里最传神的还是最后一段,桃姐无意间看了廖临走时发给大兴的短信。
那个音效和画面,完全就是真人遭受这种打击时的真实精神状态的翻版。
这段效果太好了。
桃子一个人回到当初刚来北京打工的地方过夜,又穿上她对大兴说了一千次的那件雨衣,看似真实,确是超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展现的是桃姐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的隔阂又出现了,同时,也象征着一种被保护的渴望——大兴对桃姐的伤害使她又感觉到了刚来北京时的那份冰凉。
这里要顺便插一句,短信害死无数有情人啊。
16、煤气中毒煤气中毒似乎是一个分水岭,让两人一同走了一回地狱,醒来就把前面的一切当成是一部电影,让它终结。
于是大兴问道:“咱们是不是死了?
”桃姐答道:“没有,咱们才干刚开始。
”桃姐说的这个“咱们”,就是指得写这篇影评的我和读这篇影评的你了。
电影结束了,咱们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创可贴不是万能的——《世界》 谁有创可贴?
虽然小桃穿着华丽的服装,美丽的水晶的鞋子,可是她仍然不是公主,她的水晶鞋子不合脚是劣质的产品需要用创可贴来解决。
就如同和小桃一样穿着华丽裙子的女演员拉练坏了只能用区别针来解决一样。
我们不能把鞋子扔掉,因为我们要靠他走路表演,我们也不能把自己的脚修改到何时鞋子的尺寸,所以我们可以找到改变这两者矛盾的替代品——创可贴。
小桃寻找创可贴的声音一直在此起彼伏,让观众一下子就想到了伤口。
其实导演的意图伤口不仅仅是脚吧?
脚仍旧是脚,鞋仍旧是鞋,唯一多了一样的是创可贴。
这是直接解决问题的方式还是迂回解决问题的方式?
这就是世界。
————————————————————————————————————————————————————————— 公园的世界还是公园的世界?
“你给我一天,我给你整个世界”——北京郊区的世界公园,是世界吗?
印度、埃及、大本钟,比萨斜塔,双子世贸……看过了这些就等于游览过了世界吗?
坐在飞机上就是在天空中了吗?
美丽端庄的空中小姐其实根本都没有做过飞机,可是舞台上的俄罗斯姑娘真的就是从遥远的北国来的,你能说这个公园不是世界吗?
公园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公园。
小桃的初恋男友要出国赚大钱去了乌兰巴托,乌兰巴托的女人一个俩孩子的母亲为了生计,为了赚钱去看望自己的妹妹出国来到了世界公园表演,到歌舞厅去做陪酒女郎,这就是世界上的人。
————————————————————————————————————————————————————————— 梦想与现实 小桃的梦想就是太生能照顾她一辈子,一辈子之对她一个人好。
太生没有得到小桃的时候骂到:“不要再我面前装处女了,装什么装!
”小桃为了证明给太生她的爱是坚贞不渝的行动就是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太生,小桃说她的唯一依靠的东西,是她的贞操,如果太生背叛了她,她就"宰了"他。
可就在小桃得知太生真的背叛了自己以后,她毅然的选择了离开,而不是“宰了”太生。
太生的梦想就是能够在北京出人头地“干出一番大事业”。
可是太生来北京这些年以后仍然在公园保安的地位上苦苦挣扎着…… 太生,在世界公园里还能自信地生活,出了公园的门,也仍要面对卑微感的侵袭,靠伪造证件实现着他“要给小桃幸福生活”的承诺。
紧随其后的的背叛与小桃的清醒,让直接戳住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脆弱,却又那样沉默,叫不出痛的压抑,仿佛就是意料之中,原该如此。
俄罗斯的女演员的梦想就是赚钱能去看自己嫁到乌兰巴托后就一直都没有见过面的妹妹。
为了这个梦想她去公园当了女演员,但是女演员来钱还是慢了,于是她选了一条她不喜欢但是却又来钱快的工作,去歌舞厅当陪酒小姐。
二小的自豪,是在大城市每月200块钱的工资和那身公家给发的保安制服。
可200块钱在北京又能干成点什么?
算什么?
大牛的梦想就是娶到小桃的室友,为了得到这份感情,他甚至不惜自焚。
大牛打动了女孩,他们结婚后还去了广州度蜜月。
温州女人每天在仿造名牌的缝纫机钱工作着,她的梦想就是去法国寻找她是十多年已经杳无音讯的爱人。
可是法国去的了,爱人还会是她的吗?
而二姑娘再还没有融入这座城市,出来闯一闯的最后结局就是三万块钱的抚恤金和他的几十元的欠款。
————————————————————————————————————————————————————————— 这就是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1、小桃把自己交给太生以后,“太生我最相信的就是你,我就这一点本钱了,都给了你”。
“你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也一样,这个世界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2、影片的最后一句对话,在一片漆黑中(两人已被煤气毒死):“我们已经死了么?
”“没有,我们的生活刚刚开始。
” 漂泊的人啊!
爱情或者根本就不是合理的解脱与归宿,生命已经结束,可是世界仍然在继续……
因为不是一气呵成看完的,所以没有很完整的印象。
我记得的是真实和纯朴。
想从对底层人物生活的描写叙述去表达点什么,现实和理想的差距?!
大部分时候人都是在做困兽斗,怎么也挣扎不出这个牢笼,因为是人,是最平凡的人,因为生存和生活而无奈的人。
底层和高层的区别在哪里?
金钱和权势是外在的体现,而精神上的又是另一种,快乐与否也只在个人,没有公认的界定值。
只所以从底层人物的角度来讲述,我想这样可能更简单,也更真实吧,没有那些浮华以及浮华背后的东西。
影片中反复说着一句话:不出北京,就能游遍世界。
城市和城市、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差距又是多少?!
我能想到的只是人的心,因为观念和看法的不同才会有不同。
每个人都有一个世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的是无奈,但也说明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人、事、物。
世界的定义也会因此而有不同。
现实世界和理想世界自然也是不同的。
有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接受,有的时候我们或者可以选择改造。
前些天把贾樟柯的《世界》过了一遍。
当许多影评家或者对电影颇有研究的人纷纷把《世界》奉为里程碑的时候,我只能很遗憾地说,我并不认为这是一部多么好看的电影,基本上节奏拖沓情节沉闷——这是评价故事片的标准吧?
事实上没有人需要理会我的意见,因为我根本就是个连商业片和文艺片都不大分得清的人,我只是觉得《世界》没有我想象中的好看,仅此而已。
幸运的是,这是我看的第一部贾樟柯的电影,对他的所有电影我都有所耳闻,但《世界》是第一部跌进我眼睛的。
说幸运是因为我可以不带任何偏见地去评价它,我不知道他之前的作品是怎样的。
当我摆出一副架势想评价它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对于我来说这就是贾樟柯,就像独自旅行时住在一个十块钱一晚的破旅馆里,贾樟柯就是你的临时室友,你们是一样的旅人,彼此陌生而又熟知。
他是个有看法的人,给你讲述他对生活的态度以及种种的经历,你静静地听着然后觉得你的生活也是那样的,你们有着同样的向往和无奈。
然后你们在臭哄哄蟑螂出没的房间里睡着,做起自己的梦,或许梦里都出现了家和亲友。
第二天你们彼此道别踏上各自的旅程,或许是他先爬起来走了,剩下你一个人醒来面对寂寞的空房间。
这样评价一部电影无疑是太过于感性了,但我并不想分析某某长镜头所蕴含的深刻意义,技术上的事情我毫不在行。
这部关于民工的电影——我想这样称呼片中的主要人物并没有错——赶上了某种潮流,民工题材热的潮流,当然我认为贾樟柯并不是刻意要赶这个潮流的,只不过是因为这个题材比较能表达他想表达的东西——对当下人们生存状态的一种呈现和思考。
张纪中拍《民工》,管虎拍《生存之民工》,无非都是通过这一群人来表现更大一群人身上的东西(尽管管虎声称不想呼吁什么,证明什么,讨回什么),张纪中说自己也“曾经是民工中的一员”,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小桃和太生比二姑娘这样的民工似乎又高了一个级别,多少看上去体面一些。
体面一些就了不起了吗?
居然妄图享受纯洁的爱情——这样一种极为奢侈的奢侈品。
当小桃把贞洁看得那么重时我觉得有点可笑,当太生在廖姐身上摸来摸去时我也并不以为罪恶。
可是然后我被感动了,这感动狠狠地扇了我自己一巴掌,小桃的坚持不正是我们许多人最初的种种坚持吗?
当虫子变成飞蛾以后就能嘲笑其它虫子的丑陋可笑了吗?
其实飞蛾又能美到哪里去呢?
小桃的这种坚持是美的,这种美同时也体现在二姑娘临终前写的那张纸条上,那是一行震撼人心的文字,交织着沉默的悲哀和崇敬。
说到悲哀,小桃、太生、二姑娘、安娜、廖姐都被浸泡在小人物的悲哀中,所不同的是二姑娘的悲哀化成了老父亲棉袄中的几叠纸,而其他人的悲哀还在无尽地延续着。
二姑娘的悲哀也并没有结束,他用卑贱而唯一的生命换来的一点钱被装进老父贴心处时,绵长的钝痛也必将在亲人心中无限期地驻留。
还有安娜和小桃的相识完全是为了表现生命的沉重而存在的,所以无需在意她们语言不通的那种神奇的交流,只要有那首沉沉的《乌兰巴托之夜》,以及在KTV洗手间里两人的抱头痛哭就够了。
说到这里我也不得不提到安娜要离开世界公园那晚的那个长镜头,两人坐在三轮车上,都市的晚风吹拂着她们各自纷扰的思绪。
一直觉得这个镜头太长,却或许也是不得不长。
至于结尾煤气中毒以后的那句:“我们才刚刚开始。
”很多人理解为是小桃和太生之间的重新开始,但我不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那是他们各自生活的重新开始,他们需要理理自己生活的头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然后或在一起或者分离。
再说说片子里的flash,据说是赶时髦,褒贬不一。
我倒觉得动画加得挺好,动画相对于一般镜头而言乃是一种冷媒介,在一定程度上把世界简约化了,它提供的信息之少,需要观众更多地参与其中。
而且可以注意到很多时候出现动画都是在有手机短信的时候,也许动画的形式更能清晰地向观众传达短信内容吧。
不管怎么说,《世界》向我传达的想法并不那么集中,而是一些零散的琐屑的感受,汇合清晰成这个原本就零碎的世界。
这差不多就是我对《世界》的一点印象,也许当你住在十块钱的小旅馆时会听到头顶有飞机滑过,然后你的临时室友问你:“你说这飞机上坐的都是什么人啊?
”
5.18在北京法文中心看了一个质量很一般的胶片版本(与此同时《风流一代》正在戛纳首映……),稍微暗一点的都糊成一团,但可能文献意义比较大的是这个版本可能也仅仅就是在2005年上映的时候放映过,回来对着笔记来记录一下差别。
版本差别(以下均为胶片版本和目前比较容易找到的139分钟蓝光rip版本对比)(蓝光版目前网络字幕大概是听写版本,错误极多,可根据出版的剧本来校对)1. 胶片片头有龙标(2004或者2005我记不清了/012号),片头出品方无Office Kitano厂标及多家日本合拍方厂标,仅有上影及西河星汇(香港)出品,片头演职员字幕卡多处不同,无任何外国人(如市山尚三等),摄影余力为用的是化名(没记下来是啥)。
2. 胶片版比蓝光版少7:20-8:42一场戏(单镜头),二小换纯净水,穿印度沙丽的小桃冲过来喝水,聊几句之后冲过去表演舞蹈(名曲Jimmy Aaja)。
3.蓝光版约11:15-13:05被删除,主要内容:1.梁子见到小桃(镜头结尾被删除)后几个日本装束女孩经过,小桃打招呼“去日本啊?
”;2.梁子看到俄国女演员们被收护照,自己默默离开,小桃跟上。
4.蓝光版15:31,胶片版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没有“美国是个年轻的国度” 广播。
5.蓝光版18:47-19:09 三人下天桥到北京站广场镜头被删除。
6.蓝光版50:50-51:46,阿群跟老廖问情况的戏被删除(镜头后半段,似乎下一个镜头也被剪短了一点)。
7.蓝光版54:42-55:48,小桃在化妆间找安娜,看到安娜背上淤伤一场戏被删除。
8.蓝光版1:00:40-1:02:03,小桃和安娜坐在车上的双人中景,胶片版用的是赵涛老师演唱的、汉语歌词的《乌兰巴托的夜》(蓝光版是纯器乐曲),根据胶片版片尾信息是由贾樟柯和左小祖咒填词的(这首歌确实存在的,我找找应该还能找出来,当年高校广播联盟的时候这首歌送过打榜……)。
9.蓝光版1:00:31-40, 制衣工厂内的flash开场,胶片版没记错的话被删除了,直接接的就是制衣工厂实景。
10. 蓝光版约1:10:18,太升开车回来到岔路口出画,胶片版此时有字幕卡“美丽城/Belleville”。
下面接的是蓝光版1:14::26小桃举着塑料布避雨的戏(前面小桃夜景遥望凯旋门的一个镜头似乎也没了……) 蓝光版太升开车回来那场戏下面紧接着的一场宿舍内的戏(蓝光版到1:14:01)前后都被剪短了一点(删去了最后进来的女孩),在胶片版把这场戏挪到了安娜和小桃洗衣服那场戏(蓝光版开始于46:38)之前。
11. 蓝光版1:25:34,安娜坐在飞机上翻杂志镜头被删,机舱广播也被删除12. 蓝光版1:28:22-1:29:33,小桃上铁塔跟太升和二小吃饭,被替换成小桃坐公园游览车镜头。
稍后一组更衣室及舞台表演的戏剪辑有不同,其中二小偷钱的戏被删除。
13.蓝光版1:34:56-1:39:13,胶片版中,铁塔3层的整场戏(公安来带走二小)、下一场太升在金字塔前打二小耳光的戏被删除, 保留了太升夜间打手电巡逻看见兵马俑的镜头,删去了前面夜里二小看曼哈顿、次日太升送二小离开并经过比萨斜塔的镜头,以及删去了下一场铁塔3层的镜头。
(这里胶片版剪辑最谜了……)14.蓝光版1:48:30-1:52:06,删去整个“东京物语”段落,导致赵涛老师少了一个造型还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接婚礼请帖和太升发短信告知小桃“二姑娘死了”Flash都被删了,导致后面各种谜之看不懂(胶片仍留下了烧纸一场的《东京物语》音乐并在片尾注明了版权信息)胶片版在蓝光版约1:52:08处出小标题:“汾阳来的人”。
15.蓝光版1:57:11-2:00:20,舞蹈团开会一场戏通知春节晚会分会场、歌舞团主管调整,小桃被安排扮演黑人妇女,被删。
16.蓝光版2:06:15-2:07:23,太升到舞蹈演员宿舍找小桃一场被删。
17.蓝光版2:09:23-2:10:45,太升向北京口音大爷打听一场被删。
胶片版里婚纱秀之后直接接的是小桃听到敲门给太升开门一场。
(说起来胶片版这条线剪了好多不过看到一个“囍”字就能懂了,但是煤炉吧……基本看不清哈哈哈哈)。
18.蓝光版最后一镜中搬两人下楼的过程似乎被剪短了一点(反正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出来)19.片尾字幕与胶片版大量不同,此处限于能力无法比较了。
总结一下版本不同及删减的原因大概有这么几点:1.显而易见的是因为规避2005年3月-4月间全国多地的反日示威活动(本片定于4月15日上映)相关风险。
影片中所有涉及日本合拍方及相关人员,“东京物语”段落等涉及日本的内容被删除,但还是保留了《东京物语》音乐及片尾字幕。
以及片尾致敬《坏孩子的天空》那句黑屏对话也被留下了。
2.二小的戏被删的比较多,为了讨好女同事而偷钱这条线被删了导致没头没尾的。
这可能是考虑发行时长而做的删减,片中多处删减大概都是这个逻辑。
单纯因为审查而删减的戏可能不太多(鉴于KTV洗手间的戏都保留了,那么唯一可能有审查问题的就是阿群和老廖那段对话里面的一句话涉及嫖娼而被删减)。
当然胶片版看上去基本还是还能连起来……3.插曲可能是因为国内发行版本做的调整。
蓝光版片尾相关信息是左小祖咒编曲的器乐版本。
感叹就是2005年互联网还不如今日发达,版本研究肯定也不像今天这么好做……这一考古还真考出个大事儿来……
我在等贾樟柯,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第一新的是片头多了大量制片主任摄影指导之类的头衔,提醒这是一部很想“通过”的电影。
第二新的是动画的运用,一下子把影片和孔雀之流分开,向罗拉快跑靠拢。
第三新的是音乐是新的,忽然间听到乌兰巴托的时候,有点傻。
贾樟柯当然也保留了很多个人的色彩,他的粉丝最喜欢的色彩。
首先这是一个有关山西人的故事,其次是用背景声参与叙述,再次是周涛的表演,总是那么放松。
还有不冷不热的中景,爱死他的不冷不热了。
最后是跳跃的叙事,前面大半贾樟柯都在规规矩矩地铺陈,我以为要看不到最欣赏的时间哲学了,结尾一个大跳跃提醒大家这还是贾樟柯。
有很多细节都很好,最爱的有:1,岔路口,大生开的车向另一个方向远去。
一前一后一共两个,更喜欢前面那个。
2,二姑娘的父亲从母亲手中接过钞票,一叠一叠塞进衣服。
紧接着那个烧纸的场景,个人以为如果配傍晚的电台声将会更强烈。
3,巴黎铁塔,在河边的树影中穿梭。
北京郊区的巴黎,比巴黎更加迷离。
4,再见安娜时,匆匆而去的眼泪。
不足之处,缺少了大跨度的时间,贾樟柯最迷人的跳跃叙事无法尽显。
男主角的表演也还不错,但是缺乏交待。
有些配角太不专业,演的痕迹太重。
像我们这样的人懂得如何才能生存如果你无法感觉到生命你活着又有何意义我们知道何时接吻我们知道何时杀戮如果我们不能拥有它别人也并想拥有它拥有世界并不足够这只是一个完美的起点,亲爱的如果你觉得足够强壮让我们把这个世界瓜分,亲爱的——电影《007》主题曲(乌托邦文学的)最大作用在于,以在地和决定性的方式,以对细节的无微不至的展示,以彰显我们无法想象乌托邦本身的内在无能,这并不是因为个人想象力上的贫乏,而是因为那个系统的、文化的、意识形态的封闭,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我们都是囚犯。
——詹姆逊对于齐泽克来说,007系列电影是好莱坞所出产的最大最成功的乌托邦电影。
在《欢迎光临真实沙漠》中,他这样说道:“(我们在007系列电影)中所能看到的是,好莱坞电影中唯一的密集劳动场所景观。
当邦德终于进入敌人大本营时,他所看到的是一个密集劳动的场所(蒸馏、包装各种毒品,设计旨在攻击纽约的火箭等等)。
敌人头目往往在抓获邦德后带他在这个非法工厂里兜上一圈,这个时候,好莱坞接近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中那引以为豪的对工厂生产的描写。
当然,邦德的作用就在于毁掉这个工厂,从而使我们回到我们存在的日常拟像之中,在那里,‘工人阶级正在消失了’。
”在齐泽克的文本中,显然还有一些蕴含着更多阐释空间的词语:劳动、身体、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日常拟像等。
在这里,贾樟柯的《世界》成了和007系列电影互为对照的吊诡文本:在新世纪的社会主义中国,一群农民工正艰难地维持着一个早已与时代和社会脱节的乌托邦存在;在这里,身体成了全球化实验的焦点,误认反而成为确认身份的唯一途径;生命在劳动中过早的衰竭,债务不再是显示“社会主义新人”伟大责任和光荣素质的象征,而沦为冷酷的身体买卖中的注脚。
而所有这一切,都被放置在极端现实主义的镜头下,而那些超现实主义的片刻,竟然也已成为中国现实的超现实性的绝佳证明。
然而,如果我们可以再进一步的话,我们还可以问,为什么资本主义对世界的想象就如007主题曲所唱的那样高歌猛进、趾高气扬、义无反顾,而当我们开始我们对世界的想象时,却只是那一片荒原一般的土地。
商品化乌托邦主题公园由欧洲(特别是英国)18世纪的休闲花园(pleasure garden)演化而来。
18世纪的英国正处于史无前例的富裕状态,相对稳定、民主的国内政府和日渐兴盛的殖民贸易使那些商人、手工艺者与各类专家逐渐转化为所谓的“中产阶级”,而这些新兴的有闲阶层把大量时间和金钱花在了休闲花园上。
其时,伦敦最著名的休闲花园当属Vauxhall。
于1661年首建于泰晤士河岸的Vauxhall起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园,以向当时的花花公子与浪荡女子提供安全的约会场所而著名。
1732年,公园被重新扩建,而重建后的公园出现在了大量文学作品之中。
重建后,公园的主要景点叫“南街”( the South Walk),其上装饰有罗马式的穹顶,上绘有模仿帕尔米拉古城废墟的现实主义式图画,试图将游客带往古老的东方。
在美国,主题公园的发展还受到了博览会的影响。
19世纪晚期,大量的男女工都从美国乡下涌向城市。
他们摆脱了社区与家庭的束缚,从而得以掌握自己的空余时间。
工会的长期斗争为工人们赢得了更多的工资和闲暇时间,而与此同时,随着工业技术的发展,建筑工程师和商人们已经有能力来建造更多的恢宏建筑和大型游乐场所。
世界哥伦布博览会(芝加哥,1893年)为其后的主题公园奠定了基调。
这个以庆祝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和“西进运动”为旨的博览会建构了一个统一而又受到控制的幻象之境。
镀金的、雕刻有名人头像的新古典主义式运输车把游人们运载到一个微型希腊,而一路途经受人类学启发所制造的外国小镇,他们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怪人、肚皮舞者、南太平洋上的岛民以及穿着草裙的非洲人。
毋庸置疑,主题公园的发展在世界史的意义上是和西方国家的殖民历史紧密关联的;在工业发展史上则与大型钢铁的产生和利用相关;在认识论上则与人类学相联系;而对于那些拥有主题公园的国家来说,它又是和新阶级与新的生活方式的产生相联系的。
早期的主题公园一方面展示了西方国家自以为豪的先进工业技术,另一方面则将充满东方主义色彩的殖民地人民和异域景观置入这个福柯意义上的“异托邦”,于是,在这个以其时的“高科技”筑就而成的“原始”部落中,西方人一方面可以“不出国门”便“给你一个世界”,另一方面,他们也不需要去担心那些危险的异类人种和荆棘的热带丛林,而大可在安全惬意之中享受下午茶以及自我的优越感。
主题公园在西方早已是夕阳产业,而却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拔地而起: 1980年代初,北京引入日本“登陆月球”等娱乐设施,率先拉开国内游乐主题公园的序幕;截止2003年4月,我国已经拥有大小游乐场共1200家,每年接纳游客次数约为5亿,年产值高达60亿元。
而2004年,曾经在80年代中期创下日接待游客量达10万人次纪录的广州东方乐园的倒闭,则象征着国内主题公园衰亡期的到来。
从兴到衰,主题公园是20余年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
那些往往建造在大城市边缘的主题公园,是政府和企业共同策划的结果,起到了拉动城市交通发展与边缘地带开发的作用(类似于今日之大学城);它们的目标消费人群是改革开放后新出现的阶层,而园内景点的设计则迎合了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对“现代化”和“世界”的再次想象:世界以浓缩、劣质的形式再次展现在中国人的面前,以“一天”的时间“还你一个世界”无疑投射出了其时中国人民的焦虑和几十年来与世界隔阂之后的渴望与冲动。
可以确定的是,人们起初所感觉到的必定不是那些模拟建筑的劣质,即使在那些按照比例缩小的建筑面前,他们所能感到的,依然是各种文明象征的高大雄伟和“与世界再次接轨”的兴奋。
当时间移至21世纪初,所有这些喧嚣和兴奋仿佛都已经殆尽。
在贾樟柯的《世界》中,世界公园的老板开着高级轿车,带着一个年轻女人,开过世界公园中空旷的大道。
当那个女人想在景点前多拍几张照片时,老板则说,我们可以去国外看真的这些景点,而这些仿造物早已充满显示出它们的卑劣与损旧。
于是,“世界”早已物是人非,游客早已离去,众多从农村来到城市的打工族盘踞在了这里,在萧条的埃菲尔铁塔上吃着快餐。
20几年来贫富阶层的迅速分离使得环球旅行代替了世界公园,而它只能继续维持着众多来自农村贫困阶层对世界的想象。
中国的“世界”开始分疏,那些坐着波音环球旅行的新富阶层和那些亲手演绎着全球化劣质图景的人们,俨然出于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虽然还是被全球化的脆弱纽带联系着,也被经济上的利害共生关系联系着。
全球化图景中的赤裸生命:《世界》与两个互文性文本《世界》显然不是新时期以来中国导演对“世界”的第一次想象。
虽然中国导演一向以来都对自我叙述和自我神秘化更感兴趣,但自我的建构却始终以他者的映照作为必要条件。
但就个人的观影经验来看,我仍然觉得1985年的《顽主》才称得上和《世界》有着隐性的上承关系。
在电影《顽主》中有这样经典的一幕:“顽主”们搞了一个时装晚会,而那些走秀的模特却是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登台亮相了:穿着京剧行头的孙悟空、关公、曹操和穿着大檐边帽、紧身裤、墨镜等西式时装的模特一同登上舞台,一时之间,台上灯光变幻,台下闪光熠熠。
中国的历史叙事和改革之初对西方的再次想象,在这个后现代式的舞台上被融合在了一起,在这个堪称狂欢式的场景之后,则是“替人排忧、替人解难、替人受过”的三T公司。
而正是这个公司成为了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人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对应物。
一方面,是人们精神世界的再次贫乏和困惑,另一方面,是改革开放带来的体制性不稳定和空隙。
在这个电影中,社会主义劳动第一次变质为身体的出租,用出卖身体的方式来赚取金额;在这里,身体成了一个所指,任意的能指都能附加于其上,只要你能付出一定的金额。
而讽刺的是,那场舞台上的乌托邦场景这一劳动形式的对应物。
正如马克思所说的,乌托邦的话语及其想象是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而发展的,它所处理的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必然矛盾,而这种矛盾的形式则为误认:社会生产出了多过于统治性经济形式所能识别的东西。
而在《世界》中,经过20年左右的历史进程,当初舞台上的狂欢和高歌挺进式的决绝,都转眼间化为一片荒凉而无人眷顾的土地。
农民工的身体还是被资本所占有着,他们必须通过饰演各种他族人种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他们在无人光顾的世界图像之中自有串行,而真正的全球化却要不意味着向新贵阶级的靠拢和献媚以获得一纸护照,要不就意味着像片中温州女人那样的以家庭破裂、出卖肉体为基础的漫漫旅途。
如果说冷静的《世界》拥有赚人眼泪的片刻,那便是二姑娘之死。
这无疑是被导演浓重涂抹的一笔,二姑娘的欠条以flash的形式展示在观众的眼前。
但我不知道贾樟柯是否有意识到,就在20年前,全国人民也为了另一张欠条而集体动容:这便是谢晋的电影《高山下的花环》中梁三喜的欠条。
在谢晋的镜头下,这个“社会主义新人”之死无疑象征着对过去年代的告别,而眼泪则是对那个错误年代的控诉;公共债务或曰对集体的无偿奉献,到了最后,必须以私人家庭毫无条件的付出来承担,而在债务两清之后,也许政治结束了对私人空间的无情侵入,勋章也许又是一种表达亏欠的方式,也许也是一种誓约。
然而,在失去了国家保护之后的身体,并没有安详地生活在它的栖居之所。
经济的巨浪必然裹挟着它来到城市中,在一种契约结束之后,是另一种契约,但它早已失去了任何的庇护,必须接受一切的不平等不合法的条约来维持自己的生存。
无论是欠条还是生死契约,都显示了一种吊诡的纬度,身体在它死亡之后,竟然还会“死不瞑目”,和这个世界发生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关系。
二姑娘说,小桃,你说这飞机上坐的都是啥人啊?
小桃说,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认识的人都没有坐飞机的。
《世界》我爹是个民工。
他先在土地上摸了几十年的坷拉头,又在建筑工地上摸了几年的钢筋,到现在还是一民工。
我在大一那年暑假的时候对我爹说,我要到工地上打几天工。
我爹说,你现在啥都不会,只能按打杂的小工算。
每天工钱三十块,扣掉四块五毛钱的伙食,还剩下二十五块五。
干一天算一天的钱,刮风下雨停工没有工钱。
只要是晴天,不管有多热你都得出工。
早上五点就得爬起来,晚上要干到天黑收工。
你还干不?
那个时候,济南的天气就像蒸笼一般。
平均每天都在三十五度以上。
我抬头朝天上望了望,咬了咬牙说,我试试吧。
我爹说,恩,有种。
就这样,我在济南国际机场附近的工地上“实习”了个把月。
而这段时期,我认识了刘军。
那天,我刚到工地,我爹就把我领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但明显很发福的胖子面前。
老张,这是俺儿,给他随便安排个活干吧。
他最多干个月把,你看看成不?
我爹凑上前把递给胖子的烟点着。
这个好说,听说还是大学生呢,到这里体验生活来了啊。
小黄,你就到钢筋组去吧。
让刘军先带你两天,跟他学弯钢筋套子。
胖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小伙子对我说。
胖子朝那个小伙子喊了声,刘军你过来一下。
这时,刘军笑嘻嘻地走过来了。
一眼看上去,刘军和我差不多大,只是明显比我壮,皮肤也比我黑。
刘军一笑,满脸的钢筋灰里显现出两排白牙。
刘军说,听你爸说你是大学生啊。
我说,算是吧。
专科,没多大意思。
刘军说,啥是专科?
看病的?
我说,不是。
专科也大学,一般上三年,比上四年的大学差点。
刘军说,那也包分配啊。
反正比我们大老粗强。
我初中都没上完就出来打工了。
第一天里,刘军很是兴奋,滔滔不绝地跟我讲了许多建筑工地上的事。
天快黑的时候,我弯的钢筋只有刘军的一半,手上的泡都磨出血来了。
刘军说,看你这样子,明天不能弯钢筋了,你好好歇一天吧。
或者明天换点别的活,我帮你干。
晚上我们三十多个住一间屋。
吃过晚饭再冲个凉水澡估计有八九点钟了。
有些人还很精神,就聚在一起打牌。
有些没事干就躺在床板上瞎扯。
刘军不打牌,平时他吃过饭在外溜达溜达就回去睡了。
那一屋除了刘军,其余都结婚了。
他们常常拿刘军来开涮。
他们说,刘军,今年你娘给你说媳妇了没?
刘军说,还没。
他们说,那不快点啊,要不,吊毛都被你用手搓光啦。
哈哈哈哈。
这时刘军就用床单把头蒙起来一句话不说。
有一天收工后在街上溜达,刘军忽然神神地对我说。
你知道不,他们很多人都在偷看。
我说,偷看什么?
刘军说,你不知道啊,那个宾馆里这几天常有一个女的在洗澡。
窗帘没拉严。
刘军指了指工地的不远处有一个星级宾馆。
刘军说,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说,你想不想?
刘军犹豫了一下说,走,我们看一会儿就回来。
走到半道,刘军又改变了主意。
刘军说,还是算了,你是大学生,不能把你带坏了。
到时候你爸爸又说我。
刘军说,走,我带你去看飞机吧。
刘军说,那个飞机真娘的大,有三间屋子那么大。
在去看飞机的路上,刘军突然问我,小晖,你说说,这宾馆里住的都是啥人啊?
我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没住过宾馆。
那天很平常。
太阳一如既往地大,天气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仍旧在重复那个十几天来一成不变的动作。
把钢筋放在板槽里的两个铁柱之间,按比例依次弯四次,然后再弯一个钩子,最后再用手在板子上整一整,以确保钢筋套的四个角在一个平面上。
刘军在不远处用电锯锯钢筋。
在我弯到几乎麻木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这时刘军转过身,我看到他已经面无人色:小晖,我...我的手指头被...被锯断了...时隔三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刘军。
那年春节我去姑妈家拜年,我向姑妈提起了刘军,我说想到他家转转。
在门口,刘军和他老婆就出来迎接我了。
在刘军给我让烟的空当,我看到了他拇指上残余的指桩。
那天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次工伤之后,刘军在医院里做完手术后就直接回家了。
后来,我再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天他哥过来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递给我一本书。
他哥说,里面有刘军给你的信。
那是一本我借给刘军看的小说。
我翻了几页找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小晖,祝你将来成为中国的比儿盖CI。
刘军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闲聊的时候刘军问我。
小晖,你说咱们国家谁最有钱?
我说,咱们国家我不知道,我知道世界上最有钱的是比尔盖茨。
刘军说,哦,他有多少钱啊?
我说,有几百亿吧。
刘军说,啊,几百亿,那得能买多少架飞机啊。
很久以前,齐秦在歌里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很久以后,赵小桃穿得花里胡哨边向嘈杂的通往化妆间的走廊里行走,一边高声大喊:谁有创可贴?
谁有创可贴?
灿烂的背后永远是深不可测的伤口,所有的世界都不例外。
优酷有资源豆瓣都不标注了吗?(有创佳D9不找了)2023年重刷 太差了,小武站台之后再无贾樟柯,小武站台是他看见甚至亲历的,之后他功成名就,已经看不见那些真实的生命,天天高尔夫,喝洋酒,玩高尔夫的他,又不像冯小刚有协议跟着,就剩艺术枯竭的壳子了。成泰燊早年没注意是他,留意他的第一部是巡回检查组,后是人世间,现在在走向爆发的路上。这电影太差了,零散,社会现象的堆砌,看着无聊。
The world is in front of you, but you have no idea where is it from.
能搞错的全搞错啦!
散文世界游,景真毒
一日长于一年,世界就是角落
我也需要“创可贴”
贾樟柯必须借助一些“超现实”的现实来烘托一种极其逼真的“荒诞”的效果,通过这种百分之百的“现实”,其营造的是一种主观和情感的真实。
贾樟柯的风格一旦确立,就很好拍了,这个片子就是在世界公园随便拍一下,看得也昏昏欲睡了,已经没有之前看小武那种感觉了。
贾樟柯惯有的现实主义的粗犷,内敛而深刻的表达。但是支线太多且杂以至于无法理解主题。繁多的细节令人枯燥,结尾因此看起来似乎可以有多种解释,因而本片并未能像是《小武》那样,一个给力的长镜头之下一个发人深省的感悟。(小武评论已被删)7.4
世界公园当年也是热点,开放后我们曾迫不及待的要看看世界,我曾经疑惑过能去世界公园为何还要出国,现在看来这种东西也不过是明日黄花。贾樟柯个人风格的延续,赵涛,流行音乐,纪录片式,三明,山西,墙上电影海报等琐碎无用的细节和貌似生活的对白,跟故作姿态的赵涛一样让我不喜,小武和站台中的深情和纪实少了,叙事无力,人物惨淡,有种厌烦感。
不明白为什么海外版的都这么长。
现实感,虚无感,外地人在大城市的生活,不同思想人生的碰撞挣扎和坚持。来自现实的阵痛。
太生硬
在第四部长片中,贾樟柯探索了形式上的丰富化,世界公园的明喻与粗陋的flash动画让影片显得有些直白,但在对时代的截取与小人物的叙事上,依然有呼吸自如的精准。从他们瓶口般狭小却不无微光的角落里,可以提炼出浮梦般的现实、萧瑟的幻想与无奈的挣扎,一种比命如草芥人若蜉蝣更让人叹息的愁肠。
生硬的地方太多,小贾还是不适合城里啊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不算是贾樟柯精心制作的电影,满满的粗糙和漫不经心,虽然题材很好,即一个微缩公园对全球化的世界景观的复制或者认知“测绘”,也许他想用拍摄手法本身的山寨感和粗陋来作为主题的形式表征?
乌兰巴托在下雨。
老是用那几个人演,而且明显不如贾的前三部片子。
每个场景一镜到底。五年之后看了第二遍。听到了长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