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看得早,评论写得晚,如有情节脱误,请谅解并指出)霍克海默从欧洲家庭作为法西斯极权主义产生的一种文化根源的角度,提出家庭中的父亲权威意识,在现代极权主义国家中,被法西斯政治领袖所掌握并运用,成为创立和巩固纳粹体制深层基础之一。
而从一战结束,普鲁士帝国的灭亡到纳粹党掌权,并发动毁灭性的战争,整个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一次国家和民族层面的集体“越轨行为”。
由迈克尔哈内克导演的2009年上映的电影《白丝带》,就以偏僻的德国村庄为视角,寓言式的展现了德国民族在三十年后走向疯狂的图景。
其中许多细节正可以用“标签理论”去解释。
标签作为自我形象的界定和产生,实际上是透过与他人的互动而发生的。
某种程度上,标签是自我形象在他人反馈中的映射。
而一旦被社会权威所 贴上标签,在实际社会生活中,当事者就会不自觉的进行自我修正,成为偏差行为或犯罪者。
所以如何在最初的阶段来对标签定义呢?
社会对某个个体贴上标签的时候,其社会道德和多数认同的价值观本身又是否具有合理性呢?
在《白丝带》中,哈内克以一个相对封闭的村庄而不是大城市作为背景,实际上就为这种讨论设置了一个前提。
村庄内有自己固有的生存法则和道德规范。
故事以一桩悬案作为开始:医生骑马回家的路上,被有人故意设置的绊绳放倒,险些摔断脖子。
这条路是医生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
导演没有急于破获这起蓄意伤害或谋杀案,而是进一步展开这个吊诡村庄中的恐怖图景——一些蹊跷的小事陆续发生:牧师的鸟被人刺死,并订成一个十字架的形状出现在他的书桌上;牧师的小儿子马丁独自一人不顾危险在悬空的高桥桥梁上行走。
农夫家的妻子意外死亡,而地主男爵的小儿子则离奇失踪;地主家的谷仓发生大火,等等诡异的现象出现在这个小村庄的每一个家庭。
在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诸多越轨行为——谋杀、蓄意伤害、自轻、报复。
种种这些行为的肇事者,都脱离了我们基本的社会准则,成为越轨者,甚至犯罪者。
随着故事的展开,我们进一步了解到每一个家庭的细节:1. 牧师是一个极端自律的人,他刚愎自用,有极高的父权。
家里的孩子任何一句言语的过失都会遭致体罚。
在牧师家庭中,有一个习俗:犯错的孩子将会在手臂上佩戴白丝带,用白丝带的纯洁时刻提醒自己犯下的错误,以及要像白丝带一样保持自己的纯洁,严以律己。
青春期的马丁有自渎的习惯,牧师为了纠正儿子的错误,不仅在言语上采取冷暴力,甚至用麻布把马丁捆绑在床上。
2. 医生的妻子早逝,留下一个初长成的女儿和幼小的儿子。
小儿子总是问姐姐母亲的去向。
医生同镇上的女管家偷情。
是一个色情狂,对女性极端的轻视和不尊重,只是当成自己泄欲的玩物。
3. 农夫是一个懦弱的人。
处处受制于地主。
大儿子和二儿子是地主家的长工。
大儿子在城市里打过短工,性格比较开放,富有正义感,但行事鲁莽。
二儿子继承了父亲的性格,沉稳内敛,但缺乏担当。
大儿子因为地主对母亲对死负有过失,但父亲不敢据理力争而对父亲深感失望。
于是在收获节上用镰刀铲烂了地主家的卷心菜。
可以发现,每一个家庭在教育过程中都缺乏正确的引导——要么直接忽视、要么矫枉过正。
牧师赋予儿子马丁的白丝带,就相当于社会赋予一个人的标签。
时刻提醒他是一个越轨者、犯罪者。
但是这种标签本身带着极端的宗教和道德负担——它压抑了青少年的天性,把一种正常行为形而上、过度阐述。
医生对于子女的忽视和对女性轻蔑的态度影响到了自己的两个子女。
小儿子无法感受到父爱,所以渴望“出远门”的母亲归来,而大女儿,对父亲的“过犹不及”的“爱”,可以说恨之入骨。
变态家父看着日渐丰满的女儿,对其行苟且之事。
所以当影片展示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但是一些答案已经有了端倪——医生被人蓄意谋害自然事出有因,而牧师的鸟死于非命也绝非偶然。
影片一直在以“反衬”的手法,强调那些离奇案件肇事者的罪恶。
但当我们逐渐发现事情真相的时候便能获知,其实这些所谓的越轨行为都是对非正义的社会标签和定论的一种反抗。
在整个小镇中,地主阶级对农民的剥削、男性对女性的玷污、父权的压迫,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宗教、道德和伦理体系。
在这套体系中,对所有弱势群体所赋予的标签,本身就是不合理甚至是荒谬的。
而作为这套体系组成部分的最重要和最基本的单元——家庭,是处于一种完全失控的状态。
如同克拉伦斯斯拉格在标签理论中的阐述:没有贴标签的行为就没有犯罪行为;社会对犯罪的反应,反而会促使犯罪的产生;这种促进作用是通过犯罪人对标签意义的认同、内化的过程而实现的。
所以,所谓纯洁的白丝带,恰恰是这一系列“罪恶”犯罪行为的肇始。
对于越轨行为人的否定评价,通常来讲,它既起到了社会控制作用,但同时又具有一定的犯因性作用。
更为关键的是,这样一种标签施加到没有社会行为能力的青少年身上时,尤其是当这样的标签本身就存在不合理的设定时,作为越轨者的青少年就受到了极为错误的误导。
作为罪恶之源的父系和男权,他们并没有在当时被贴上相应的标签,所以他们等于同时处于“立法者”和“执法者”的位置。
无知的少年们佩戴的白丝带实际上是一种羞辱式的引导,使他们对于错误的价值和伦理形成了正面的认可。
他们知道自己也许是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错了。
弗兰克坦南鲍姆认为:犯罪是由社会制造的——犯罪人的产生过程,是一个社会对有不良行为的少年给予消极反应,使其对这种消极反应产生认同,从而逐渐走上犯罪的互动过程。
在《白丝带》中的村庄,正是当时德国社会的一个剪影。
极端的父系社会为所有的德国公民贴上了共同的标签。
当这些青少年在这样一种消极反应的认同下成长起来,整个社会的价值和道德体系就发生了裂变。
所以,马丁佩戴的白丝带就成为了象征意义上的一个标签。
二十年后,在这种越轨行为不自知的自我修正中,在无法窥见错误标签所引导的越轨行为的自我纠正中,马丁在二十年后,肩膀佩戴的白丝带,也许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万字标。
虽然影片没有明示这样一种结局,但是其副标题已经给予了我们足够的暗示——《白丝带》,一个德国孩子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德国才是那个真正的孩子。
无数个村庄走出来的像马丁一样的孩子,成就了二十年后的纳粹德国。
估计很多人看完《白丝带》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重看一遍,一定要找到凶手!
当然只要复习影片的前五分钟,就会恍然大悟:原来导演从一开始就给出了答案。
凶案、悬疑这些商业电影的惯用元素,在导演哈内克看来是过于廉价的东西,所以他不屑于安排一个神探在片末来个谜底大揭晓,而是让接近真相的教师无功而返,如果观众要抗议,可以设想哈内克的回应是:你寻找小溪,我却给了你大海,你寻找花朵,我却给了你春天,你还不知足么?
像所有经典作品一样,《白丝带》的马步扎得很稳当,导演胸有成竹,剧情缓慢推进;片中很多长镜头、空镜头,摄影机似乎被焊住了,难得挪动一下,挪动起来也是慢悠悠的、小心翼翼的,犹如觅食的蛇或者打猎的印第安人,哈内克略去了风浪汹涌,只呈现风平浪静,他只让你看到橡木桶,而不揭开盖子展示发酵场面,但你知道出来的肯定是好酒。
再加上影片采取了黑白色调,画面却极其优美,有些镜头直接可以截取下来做风光明信片(麦田、雪景),有些构图又极具油画效果(如安娜的灯下轮廓),使得影片的整体格调既压抑又典雅庄重。
这种过于克制内敛的风格,让观众望而生畏并深深体会到“美是难的”,有论家说,以后见到这位导演的作品都要绕着走哈内克善于表现畸形扭曲的东西,在满足观众窥视欲的同时也对观众进行敲打甚至虐待。
《钢琴教师》表现师生的不伦之恋,毫无浪漫因子,剔除风花雪月,只剩下被欲望鞭打得体无完肤的疯狂女人,反观自身的欲望,观众会发现自家“壁橱里的骷髅”;《大快人心》中两个疯子虐待一家人,并在剧中暗示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观众,是为了迎合观众的恶趣味,这无疑是在拷打观众的良心;而《白丝带》对观众的虐,则表现在就是不告诉你答案,让你郁闷无比,看完后要得了强迫症似的再看一遍。
――哈内克犹如斯德哥尔摩事件中的劫匪,把观众虐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痴心不改的观众还要把大师的桂冠奉送给他。
按照德国教授尧斯提出的接受美学理论,作品在被观众接受、品鉴、反馈之前都只是文本,形成互动之后才是作品,即作品是被审美主体感知、规定和创造的文本。
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品类,也适合这一理论。
一部电影在放映之前是一堆胶片,放映之后才是作为光影艺术的电影,而且电影对观众的依赖性更强,从某种意义上说,观众参与了电影的“后期制作”。
不知哈内克对接受美学是否深有研究,不过其运用这一理论却十分娴熟,他对观众的要求很高,看他的作品,观众要更费力,几乎要费力到受虐的程度才能深入其作品,才能勉强抵达他作品内核的边缘,他告诉我们:导演不好当,称职的观众也不好当。
《白丝带》中哈内克一如既往的引导观众一起反思,这一次他指向了乡村的隐秘罪恶,他暗示了牧师的白丝带与纳粹的红袖章都绑在同一个位置。
故事发生在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德国乡村,按照德国人的思辩传统来理解,选择这样的故事发生地意味着:乡村,土地,一切东西生根发芽的地方。
这个村庄有着稳固的权力结构:政权、神权、父权、夫权四位一体,牢牢的掌控着其治下的每一个人,不过每一种权力都遭受到了挑战,并溃不成军。
握有政权的是男爵,他是容克地主,半个村子的人都是他的雇员。
他所从属的阶级在政治方面属于极端的保守主义,主张君主专制,崇尚武力,敌视共和政体,是希特勒政权的强力支持者。
这位老爷由于用工不当,致使一个农民的妻子发生事故死亡,他漠不关心、毫无表示,以牧师女儿克拉拉为首的儿童团把他的儿子拉去虐打一顿,他极力缉凶,毫无线索,还不得不远走意大利避祸;牧师是神权的代理人,对儿女们实行斯巴达式管理,他发明了用绑上和解开白丝带的方式来约束警策一众子女,牧师的变态严厉并不能令孩子们心悦诚服,表面的臣服下是加倍的反抗。
片中,其实白丝带和纯洁没有任何关系,它是纪律的象征,是权力压迫的物化表现。
但貌似威力无俦的神权也遭遇了滑铁卢,克拉拉把父亲的小鸟儿用剪刀刺死,成十字架状摆在父亲书桌上,面对这种挑衅味十足的示威,牧师还是要在洗礼仪式上给女儿喝圣水,甚至牧师在得知所有凶案的策划者是女儿和儿子后,却不敢声张,还要极力掩饰,严禁教师泄露口风,色厉内荏,一败涂地。
在西方,对神权的反抗由来已久,第一次喊出“上帝死了”的哲学家尼采,是一个德国人,希特勒借鉴了他的超人哲学,公然实施对犹太人的种族灭绝政策,当最高的监督者审判者缺席后,就无不可为,一种呵佛骂祖的哲学为盛大的罪恶开道,哈内克隐曲的表示了神权的衰微为现代性的罪恶打开了大门。
男爵对妻子的咆哮和医生对情人的弃之如敝履,则展现了夫权的冷酷,女人们也是被统治者,和以克拉拉为首的儿童团一样,她们也选择了反抗。
至于父权,多以暴力的方式呈现,牧师、管家、老农都对子女责打、责骂,而医生以父权的名义对女儿行使夫权,更是一种邪恶的性暴力,片头医生的坠马,就是儿童团对他的惩戒,他心知肚明却也只能吃哑巴亏,片末医生为了保命,最后还带着儿女和情人秘密逃窜到外地去了。
――孩子是学习能力超强的,乡村的大人们教给了他们纪律、规矩以及对破坏规矩的人施以暴力,孩子们用父辈教给他们的东西来反对父辈,他们深谙所谓人心齐、泰山移的古训和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的今训,儿童团的神出鬼没、滴水不漏让人见证了高度纪律性的可怕,他们运用所学打败了男爵、牧师、医生、教师,烧缺了权威阴影的一角。
在展示父权的时候,有一个重要道具反复出现:马鞭。
牧师、管家的儿女们挨揍的时候,都是马鞭伺候。
马鞭是和暴力机器相关的意象,将军马鞭一指,百万军队如洪水一般掩杀过去,是常见的战争景象。
这些被虐打的孩子,后来会长大,会成为第三帝国的暴政机器,拿起当初挨揍的工具去满世界揍人,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同时影片还展示了,暴力是缺乏伦理、缺乏规则、缺乏怜悯的,父辈对弱者蹂躏,孩子们对更弱者蹂躏,他们对男爵的小儿子、智障小孩卡利甚至是新生儿、小动物下毒手,其残忍令人发指。
孩子们在父辈的威权管制下,并没有变得纯洁无邪,而是在暴力中学会了暴力,并且将单独的施暴变成了有组织的施暴。
在这个相对封闭的乡村,暴力不变,只是施暴的人薪火相传,我们可以看到,暴力是会遗传变异并升级扩大的。
回头看看那根马鞭,不免有着接力棒的象征意义。
暴力这头恶兽得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饲养,终于在一个世纪之内连续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哈内克像一个营养学家,精确的分析出是什么饲养了人们内心的魔鬼。
故事的讲述者是乡村教师,一个过客、观察者、见证人,影片在连续的神秘行凶事件中,穿插了他和女仆伊娃的恋爱婚姻,是整个压抑故事中唯一明媚的、暖色调的、圆满的桥段。
片中还有一个温情的小插曲,牧师最小的儿子悉心照顾受伤小鸟,并在牧师的宠物鸟被杀后,把自己的小鸟送给了父亲,缓解父亲的寂寞痛苦。
――哈内克的用意何在?
是为了表现人间毕竟还是有真情,世上毕竟还存在纯洁这回事?
――或许都对,当然也只是他要表达的较浅的层面,深究下去,则是哈内克在这三个人身上寄寓了对人类的希望,表达了对人类前途的信心,这几个“正常人”的所为,是重重黑幕中的一点烛光,导演要呵护这一点微光,让人们看到乡村的魔爪也有它鞭长莫及的人和事,即便是罪恶的发源地也有希望的种子在孕育。
古板的德意志,冷峻的哈内克,古典的电影,深沉的命题,《白丝带》把极权暴力这个人类永恒的心腹大患从被人遗忘的角落翻找出来,暴露在银幕上,展示其威力,告诫人们不要太乐观,它的威胁仍然存在。
很多人把《白丝带》看成纳粹前传,其用意在于警醒人们不要让第三帝国出续集,其实影片反映的不只是德国的问题,也不只是关乎纳粹的养成,而是一个关于一切社会形态运转模式的寓言。
伫立在现代性的荒原上,敏感于人类在现代社会的疯狂荒诞,卡夫卡发愿做人类的守夜人,如今,他又多了一个同伴,德国导演哈内克。
不管是镜头语言,还是整个节奏叙事,看哈内克的作品从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和上一部结局骇人听闻的《隐藏摄像机》一样,《白丝带》依旧空旷、静谧、压抑,看似不露声色,却再次让我不寒而栗。
哈内克一如既往地把“冰冷、精确、严苛和朴素”的风格,通过大量的空镜头和画外音注入到了影片之中,让整部电影散发出压抑,令人窒息的气质。
整个故事异常简单,发生在一战前的一个德国小村庄,由一起蓄意伤害医生的暴力事件开端,陆续又发生了小孩被毒打,粮仓着火等多起暴力事件,整个村庄弥漫着诡秘、恐慌的氛围,医生、神父、男爵、管家、接生婆、农夫和一群孩子被卷入其中。
黑白影像中,冷静的克制是整部电影的基调,外来的乡村教师充当了故事叙述者的角色,在调查暴力事件过程中,出轨、通奸、乱伦,这些有悖常理的行为被暴露,反抗、辱骂、报复、惩罚成为关键词,色厉内荏和人面兽心沦为了孪生子。
这个村庄简直就是当时德国社会的缩影,看似欣欣向荣,平静如水,却隐秘着说不出口的道貌岸然和虚假道德。
故事中,新老两代人的关系有意无意成了表现重点。
以神父为代表的家长象征了至高无上的父权,他们拥有审判的绝对标准,责骂,侮辱、痛打,体罚都成了他们维系权威的方式;而孩子在这样的宗教洗礼和家庭教育中压抑个性的同时,也懂得了如何阴奉阳违,掩饰行为。
潜移默化中,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崇尚将暴力作为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并将这种行为举止以一种“惩罚错误”的名义出现,——所以当神父给孩子戴上象征纯洁和无罪的白丝带,让他们更加服从和听话的本意,在孩子的眼中,这反而成了反对父权,挑战权威的象征,而戴着白丝带的人更可以成为“孩子王”,他们也试图充当起审判者的角色,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讽刺和嘲弄。
场景是封闭的,人物是众多的,而解决问题的方式却惊人的一致,展现的是整个民族,甚至整个国家的心态。
不休止的暴力事件所折射出的是一种“集体无意识”,即最可怕的并不是错误,而是不知道自己在以同样错误的方式犯错,在这样的环境中,任何极端恐怖、强权政治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不像以往作品在最后通过暴力宣泄达到高潮,故事以医生等人的离奇失踪戛然而止,哈内克没有给暗涌的暴力寻找到释放的出口,而是任其继续遮掩在生活的表象之下,等待它爆发的将是在若干年后的二战。
讲述人性恶是如何通过权威人格代代遗传的影片,不懂基督教背景很难理解这种地方语境。
不懂战后对学界纳粹起源的执着研究,也很难理解欧洲人的这种心结。
这片子要回答的问题与知识界一脉相承:最野蛮的种子是如何在最文明的欧洲萌发的?
答案显然是,人性本恶,然而权威人格更是这种恶的温床和放大器。
哈内克说这片子表现的主题是上帝的右手——残忍。
然而上帝的残忍是爱,人的残忍,那就是纯粹的恶了。
大人行为的伪善戳穿了口中的美德,让孩子从小见识了虚伪,学会了冷漠。
应该说人僭越神的威严才把残忍真正变成了恶。
镜头语言很好,对话的正反打的节奏符合场面情绪,能不剪尽量不剪,不过也说不上出奇,只是精准。
“家训”那场调度确实不难,可要想到老爸是如何揍儿子的,儿子就如何去揍别人,就很不寒而栗。
下半段36分的坚信礼上,牧师给女儿发圣餐时犹豫了一下,大约通过杀鸟事件,已经对女儿的邪恶有了警觉。
回头去看,克拉娜的伪善,马丁的愚顽,都有充分表现。
给医生拉了绊马索之后,还去探望他的孩子。
马丁在桥上走,大约也是为了肯定上帝根本不存在——有能力的人就是上帝,这是他们跟那些满口神意而举止污秽的大人学来的。
这片子还是胜在寓意和剧本,讲述人群是如何欺凌弱小、排除异己的,跟欧洲当下的气氛有共鸣,又是熟悉的基督教隐喻,难怪得奖。
要说缺点,主要是叙事差,看得出是想讲故事的,所以“怪事连连”,但怪事之间没有联系,跟老师的罗曼史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还有费迪南遇刺事件这种政治风云,彼此之间是靠宗教隐喻连接起来的,调子高了点。
想用故事吸引人,又不肯在故事性上下功夫,最后就像道德寓言故事集了。
闷是难怪的。
印象最深的还是20分钟处姐弟讨论生死,平淡中见哲理,最后小男孩一推盘子,象征了人的局限。
版权声明:转载时请以超链接形式标明文章原始出处和作者信息及本声明http://qfmeng.blogbus.com/logs/193272031.htmlDas weiße Band – Eine deutsche Kindergeschichte (2009)继续看金棕榈奖获奖影片。
本片获得第62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
电影讲述了一个老人的回忆,回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自己生活的村庄中的怪事。
影片的情节很琐碎,主要讲述了如下事情:1.村庄的医生骑马时被一根隐蔽的绳子绊倒,受了重伤住进了医院。
2.在村庄大地主男爵的指派下,一个农妇工作时因意外身亡。
3.男爵的菜地因为农妇儿子的报复,在一个庆典日被破坏。
4.男爵的儿子在跟随村庄中其他孩子玩耍时失踪,并被殴打。
5.男爵管家的孩子因为不喜欢刚出生的男婴,在深夜打开窗户冻病了男婴。
6.男爵的农庄在深夜被人纵火。
7.因为全家被男爵开除,农妇老公在自己家中上吊自杀而死。
8.医生与产婆有私情,但是医生康复回家后就开始厌恶产婆,不与她发生关系。
9.不能解决生理需要的医生,在深夜猥亵自己的女儿。
10.神父的女儿被父亲训斥时装作晕倒,在恢复后杀死了神父钟爱的小鸟。
11.产婆的智障儿在跟随其他孩子玩耍时被人弄伤眼睛。
12.男爵儿子吹奏笛子时,被管家的儿子抢走笛子被推下河中。
13.医生一家与产婆的智障儿同时失踪,而产婆则慌张的去往城里。
以上是电影中发生的主要事件。
此外,片中还有一些次要情节,如回忆者与未婚妻的交往、两个单纯男孩的天真行为、兄妹情等,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战将要爆发的背景。
通过电影的情节,本片描绘了一个充满复仇、怨恨、残忍、冷漠的村庄。
在这个村庄中,人与人之间缺少信任,而且村民们都有着极强的报复心理,甚至连孩子都近乎残忍的成熟且相当具有城府。
简单概括,这个村庄就像电影的名字一样处处充满着“白色恐惧”,是一个人人都想逃离的恐怖之地。
因此本片的主题是,通过电影的描写将人性恶的一面展现出来,包括嫉妒、报复、冷漠、性欲、叛逆、残忍等等人性的劣根。
此外,本片还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德奥农民的生活状态展现出来,从更深的层次揭示了战争爆发的起因。
当然,本片主题如果要延伸的话,还可以理解到纳粹青年们的童年生活,不过这就扯远了,因为电影故事与纳粹根本不沾边。
这一点也是很多人理解本片的重点,不过在我来看这就属于过度诠释了。
电影只是要表现德奥农民在那个时代的精神与生活状态,表现出德意志民族的一些特性,仅此而已。
况且,纳粹党的成长与壮大还有着许多其他主要原因,如二十年代末的经济危机、第一世界大战后德国的萎靡、德国民族主义的崛起、魏玛共和国的软弱等等等,所以将本片的“白色恐惧”与纳粹联系在一起时相当可笑的。
当然,不能否认片中的孩子们都是二十年后纳粹德国的中坚力量,只是这些孩子成长在农村,能有多大作为?
既然如此,我们就看一看德意志民族日耳曼人都有些什么特性。
首先,这个民族的男人很强势,医生可以猥亵自己的女儿、神父在家中彷如上帝;家中的所有女人都害怕男主人,无论是回忆者的未婚妻,还是神父、管家的老婆,她们在男人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其次,这个民族的孩子都很聪明但冷酷,只要他们想做的事情,任何威胁都不能阻碍他们,无论是父亲的皮鞭、耳光,还是宗教上的惩戒。
第三,这个民族崇尚暴力,这些从片中的事件都可以看到,只要人与人之间产生矛盾,他们都要用暴力解决、用极端的方法伤害他人,而从来没有通过沟通来解决。
第四,这个民族虽然信仰虔诚,但是他们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信仰上帝,比如男孩自杀后的举动以及神父面对回忆者的指控,这两人都依照自己的想法从信仰上给了自己宽慰。
第五,这个民族对于阶级的差异非常认同,这从男爵对在村庄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以上就是电影着重表现出的德意志民族特性,可见电影描述的与我们对德国人的理解是相差不大的。
针对以上的这些民族特点,就可以知道德奥迅速开战的深层次原因了:德奥两个皇帝一句话,普通大众能不听吗?
何况这个民族的人都充满暴力基因,还都是由男人掌权的社会,而且在宗教上还可以给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德意志民族的特点是使得德奥两个国家迅速开战的原因之一。
影片拍摄方面的亮点不多,只能说影片的风格与剧情很协调。
因为电影黑白的画面、寂静的场景、缓慢的镜头、固定的机位,以及荒凉的村庄景象都使得电影冷冰冰的,给人一种彻骨般的寒冷感觉。
“白色恐惧”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为这是一部德国电影,且演员都是孩子,所以对演员们就不多说了。
对于他们我只有一个整体评价——本片所有演员恰如其分的诠释了每一个角色,这使得电影看起来非常真实,也让观众们感受到了影片中那“心慌慌”的恐怖氛围。
总结一下。
本片是一部有着很深隐喻的电影。
虽然它看起来非常沉闷、拖沓,而且情节也不吸引人,但是在了解到相关的历史、文化背景后,就会惊讶于影片的深邃。
总之,本片是一部可以带给人众多思考的好电影。
金棕榈奖的获奖影片,终于有一部我比较欣赏的了。
序列:0721The.White.Ribbon.2009.Blu-ray.720p.x264.DTS-MySiLU2012-02-18
导演Michael Haneke把我们带进了一战爆发前一年,德国北部的一个小村庄中,村子里发生了一系列神秘的暴力事件。
按男爵夫人的说法,这个地方的空气中充满了怨恨,嫉妒,冷漠和残忍。
Haneke在他的电影中经常会与我们讨论人类的罪恶或者说是暴力行为的根源,主题都较为沉重。
而且如果Haneke之前的每部电影风格都和《趣味游戏》一样,那我觉得这个怪人可不会顾及自己的电影是不是太闷或者太暴力。
所以《白丝带》中老师和Eva的一段比较温暖的爱情故事反倒让人心中起疑,难道这是另外一个隐喻吗?
本片气氛压抑,节奏缓慢,主题沉重,而且整个故事都发生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这些都让人容易联想到Lars Von Trier的颇为先锋的小成本电影《狗镇》。
Hanake在一个访谈中谈到他想在这部电影里展示给观众的是,法西斯主义和恐怖的氛围是怎么在这种“黑色”的教育下萌芽、滋生并且传播的。
电影里好像从来没有父亲的慈爱(除了牧师的小儿子给他送来一只小鸟的时候有点动容),取而代之的是极度严厉的诸如藤条、掌掴之类的管教,父权的不可一世让这些村里的孩子积淀了许多坏情绪。
表面上看来孩子和女人们才是父权阴影下的牺牲品,实际上那些处于“统治”阶级的父亲们也遭受着一样的事情。
医生骑马时被不明来历的铁丝绊倒,摔成重伤;农夫在承受了亲人离去和丢掉工作两个打击以后选择走上了不归路;牧师心爱的小鸟被自己的女儿极其残忍地杀害;男爵看起来高高在上,也一样因为这种环境,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留不住自己的女人。
这些处于优势地位的男人们滥用霸权,却换回了更加可怖的报复行为,而后他们竟然也不知道这种神秘的力量的来源,于是只能无奈地选择逃避。
那这一些列暴力事件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先来看一个有趣的现象,电影里那些男人几乎统统没有正经的名字,农夫,医生,牧师,男爵;孩子们却各个有名,Klara,Martin,Anna,Margarete,Adolf等等。
影片的时代背景在1914年前后,等到这些孩子长大成人正好可以成为第三帝国的中坚力量。
村里的孩子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竟然早已经失去了纯真的欢愉,当他们的心智尚且稚嫩的时候就要面对这个消极的环境。
于是他们变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严明的纪律使他们能够抱得更紧;扭曲的世界观和过分排除异己的心理慢慢滋生了变态的暴力行为。
于是便有人说这部电影是论纳粹德国的先行篇,而《浪潮》则是新世纪的法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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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丝带》的剧情和背景就不赘述了,导演用一战之前的故事写二战相当具有智慧。
电影讲的是一群孩子。
因为他们是孩子,所以接连的危言耸听的坏事发生后从来没人怀疑他们;因为他们是孩子,当牧师听到老师的猜测后慌张掩饰,那将是多大的丑闻;也因为他们是孩子,这部电影和二战纳粹的联系,二十年后这些被压抑的孩子加入浩浩荡荡的“民族主义”征战,这种可能性让人毛骨悚然。
这里导演还讨论了一个问题:道德。
道德究竟是用来塑造灵魂的还是约束灵魂?
这一个个表面上道德高尚、家教良好的家庭,是靠什么维持着的?
乱伦、独裁、暴力、猜忌……归根结底,道德是掌权人制定的保证自己的权力能长久生效的框框条条。
它教人仁慈,却服务于冷酷惩罚的借口;它教博爱,却连对亲人也没有一点点仁慈。
麦克•哈内克想通过这些到今天还存在着的一个个悖论指出,道德是被高估了的。
关于电影本身:哈内克是心理大师,但他并不致力于如何运用心理技法,将观众吸引到影片上来,紧随剧情。
相反,他打破这种幻象,放弃配乐,连续性剪辑等这些最基本的抓住观众心理的技法,而是用干涩、单调、不连续的风格,故意将我们从电影世界中拉回来让我们思考。
哈内克擅长的,从《钢琴教师》到《白丝带》从没变过的拍摄理念,是将空间留给我们。
《钢琴教师》里面爱丽卡在报复年轻女学生和沃特的亲密之前在更衣室里,哈内克给我们的是她的背影,镜头静止,她也静止,这个看似无意义的镜头持续了很久。
我们知道她在思考,但我们看不见她,如何将这空白填补从而连接起上下文,也就是她究竟感受到了什么,导演留给我们来想象。
在《白丝带》中也一样,马丁被母亲带到餐厅接受父亲的惩罚,摄影机始终停在走廊里,他进去了又出来,带回去一根鞭子,我们便得知了是父亲让他拿的。
然后,他关起门,摄影仍然不动,维持着一个空镜头,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房门,一分一秒过去了,我们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孩子开始被打了吗?
还是父亲放弃了?
导演把观众阻挡在门外,这是大多数电影,都极力避免的情况,哈内克习惯让我们自己想象。
过了很久里面才发出父亲鞭打孩子的声音。
当然,关于这部电影最大的空镜头,是电影本身。
究竟谁是凶手?
故事结束时已经不难判断了。
我们有了答案,而不是导演拍在影片中告诉我们的,是我们自己获得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不再是被动的幻象接受者,我们和导演一起创造了这部电影。
猜测一直伴随着我,因为疑问而非好奇。
是谁设下绊倒医生的绳索?
是谁半夜点燃谷仓的大火?
在清淡的叙述之中,德国电影《白丝带》显示出一些蛛丝马迹。
缺乏耐心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读者,肯定会急忙翻到最后一页。
然而看到凶手落网的愿望在最后一个镜头里有点落空的意思,似乎已经指明是谁,然而终究不予确定。
为什么?
因为这部电影的目的不是寻找凶手,而是寻找造就凶手的原因。
这个原因渐渐如同石头击中水潭形成的波纹,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继而形成更为广大的联想、思索与拷问。
一边是孩子,一边是成年人。
对立或许没这么清晰,只是几个家庭及其大大小小的家庭成员们,在一个浑然一体的半封闭的德国村庄里,相互交往,相互勾连。
开始只是分别出现一些人和事,似乎有点凌乱,东一下西一下的,渐渐就在你的脑袋中形成一个大致的模样:这个家庭是怎样的,那个孩子是怎样的,人物和人物是什么关系。
渐渐你就明白,编剧和导演迈克尔•哈内克的思路是清晰的,他只是让你一点一点地将琐碎的画面联系起来。
每一个镜头都有意味,或者其中的一个镜头只是一个陪衬或者烟雾弹,然而它在未来终将说明一个致命的问题。
有点像古典戏剧,每一件道具都不是平白无故设置的,墙上的刀剑如果仅仅说明主人的身份,而不在未来一幕发挥作用,那么它干吗还要出现?
你边看电影,边将琐碎的画面联系起来,或者因为眼前的这个画面而回忆起之前的某一个画面。
有的时候,你的记忆出了一点小故障,有点记不清了,那个人物究竟是怎么说的?
你想按暂停键,如果这是在家里,你会这么做的,但是这是在电影院里,你无法控制放映员,只好带着疑问和回忆的余音继续追随电影的进程。
电影的时间性,你终于感受到了。
它的消逝是无可挽回的,仿佛历史。
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电影结束的时候,你再买一张票,再次进来,重新经历一切。
那时的你,仿佛一个已经读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的人,再次经历这次大战,你会清晰地看见其中的隐秘细节,而你第一次看的时候忽略了,或者做了另外一番反应。
那个反应是及时的,是生理与心理的第一反应,然而并非真正的理解。
怎么理解德国人的性格,或者怎么理解德国人的纪律性?
这些孩子长大后真的会出现在波兰战场上么?
出现在盖世太保的行列之中么?
出现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铁丝网边么?
这些英俊的男孩和漂亮的女孩,长大后究竟如何应对旁人?
如何应对童年时代的犹太伙伴?
一切源于童年。
一切之诗源于童年之痛。
《白丝带》讲的是1914年左右的事,这些孩子的年龄大约在10岁到14岁之间。
等到1923年啤酒馆事变的时候,他们的年龄大约会在19岁到23岁之间。
猜测是有道理的。
如果中国人拍一部这样的电影应该怎么拍呢?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王学圻扇夏雨的耳光。
这是当年值得称道而今仍有赞同者的管教方式。
是恐惧,而非爱。
牧师家的男孩马丁的恐惧,是从眼神之中显示的,他表面接受所有的叱责,然而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牧师毫不在意。
弟弟小心翼翼地要求抚养一只伤鸟的时候,牧师的微笑具有何等的权威,或者说具有何等庄严的淫威。
他同意弟弟的要求,并非出于父爱的仁慈,而是出于淫威的恩赐。
是梦,而非真实。
那个女孩没撒谎,她的梦境是真实的,然而警察的逼供又是何等的威严,她只有通过梦的形式才能述说真正的现实。
暴力在成年人那里从来都是合理的,而且从不认为这是暴力。
他们一向认为目的高于一切,只要出于一种美好的目的,不妨采取任何方式任何手段。
他们完全忽略表面的服从并非真正的服从。
成年人成熟的大暴力换来的只能是孩子们有限而懦弱的小暴力的反抗。
丘处机以杀止杀的阐释不过是为成吉思汗创造堂皇的杀人舆论,而以暴易暴却是货真价实的历史事实。
这就是莫罕达斯•卡拉姆昌德•甘地和马丁•路德•金受人尊敬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部德国电影《浪潮》,描述了一个课堂实验。
一个具有个人魅力的老师如何在一周的时间里,将一群散漫的中学生变成一群极富纪律性的极权主义者的。
说白了,纳粹其实可以随时随地复活,这就是这部深刻的电影告诉观者的。
至于是什么使当年的孩子长成现在的成年人?
这种追索的意义是什么?
我还有许多疑问。
还有那些红卫兵,如果活到现在,差不多六十多岁了,是否就是在公共汽车上需要年轻人让座的老年人?
还有现在的孩子,在今天的环境中长大,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孩子反抗成年人,只是出于自己的天性;成年人约束孩子,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社会需要什么样子的人,他们只是按照社会要求塑造孩子——又谈到教育了,还是打住吧,还是说说这部黑白电影。
选择如此平静而冷峻的影像,肯定是出于对电影本身的尊重,还有就是对票房的不屑一顾,对寻求娱乐者的不配合。
如果喜欢思考的人多了,票房自然也就高起来了。
公认德国人善于思考,而思考的德国人对德国人也是不满意的。
然而这些却不是我们不思考的理由。
即使人家黑暗,我们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光明起来呢?
攀比有时候是下流的。
好像又说及道德了。
道德这个词用得多,然而用对的时候确实是不多的。
牧师的家庭看起来严肃,然而其中的不道德是显然的。
那些用来约束孩子们保持纯净的白丝带,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公开的羞辱,与海丝特•白兰胸前红色的字母A没什么区别。
对于教师的善意提醒,牧师的反应比较激烈。
我以为牧师的反应会与我们有所区别。
仔细想想,区别是有的,就是牧师只说话不动手,或者貌似文雅地说话,而非粗鲁地说话。
也就是这点区别吧。
然而这又是一种多么巨大的区别。
还有马丁被捆的手,弟弟没有一点儿同情的意思,等弟弟略大一些的时候是否也会遭遇这样的管束?
还有医生与接生婆通奸之后,对接生婆是多么的蔑视。
我其实是想理解这个禽兽不如的医生的,但是他道貌岸然的痛苦,在女儿安娜锥心的痛苦之中,不过是一张伪善的惺惺作态的面具。
实际上,孩子是成年人真正的继承者。
在德国作家乌拉•哈恩的长篇小说《模糊的图像》里,卡嘉•维尔德追究父亲的纳粹史时自我质询:“为什么她在她的学生时代不刨根问底呢?
而且之后再也没有这样做过?
她保持了沉默。
就像父亲一样。
那其他人呢?
那些提问过的人呢?
他们的质问是不是太毫不留情、太充满成见?
他们是不是没有给自己的父亲说话的机会?
他们是不是为了尽快地保障自己的无罪,而把整个一代人都毫无分别地打成罪犯、随大流者和旁观者,好摆脱跟他们的干系?
把父亲们视为有罪,把自己视为认真。
有的人甚至把自己也看成受害者,受罪犯父亲的害。
”(引自米夏埃尔•奥斯特海默《德国新家庭小说——纳粹时期的家庭史当下如何在文学中被历史化》,潘璐译)追寻历史真相的时候,反省自身是必须伴随的,而且是更为主要的,否则这种追寻将毫无意义。
波澜不兴的窗帘后面究竟掩盖着怎样的秘密?
究竟是谁应该佩戴白色的丝带?
唯一的温暖似乎来自教师,来自他和男爵家小保姆的感情,然而这些和他的叙述者身份有关。
农夫之母的死亡,农夫之父的自杀,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还有男爵家的男孩的失踪,牧师家的女孩被父亲扯着耳朵离开,接生婆的弱智儿子被弄瞎了眼睛,一个孩子为了争夺一只自制的笛子而将另外一个孩子推入河中……全片笼罩在一种近似于死亡气息的压抑氛围之中。
没有光亮,没有配乐,只有平静之中的暴虐。
农夫砍杀蔬菜的泄愤与男爵家的欢庆仪式形成对比。
值得庆幸的是哈内克没有渲染欢庆,没有像勃吕盖尔的油画那样卖力地表现粗俗与卑贱的快乐,而是淡然的演示,而且绝非牧歌式的。
马丁危险地走在桥栏之上,想看看自己是否会跌下来。
他知道自己错了,应该受到上帝的惩罚。
结果却是他没有跌落,这使他误以为自己获得了上帝的肯定。
其实,不是没有惩罚,可以这么说,是因为惩罚的时刻没到,上帝再次来临审判的时刻未到,正如叶芝的诗中写的,“显然第二次来临已经很近”。
2010.1.28.
哈内克是⼀例偏⾷症病患,⼀名出⾊的软装设计师,⼀个试图模仿卡夫卡的二流作家。
1偏食症《第七⼤陆》《班尼的录像带》《机遇编年史的71块碎⽚》《爱》 哈内克最早的三部长片被称作“冰川三部曲”,用《第七大陆》中的台词来说,哈内克要让我们看到现实生活中“那些我们选择回避,但恒常存在的真相”,在哈内克看来,这个真相是残酷的。
数字媒体让人变得迟钝、木讷、充满暴力;分工社会让人疏离、冷漠、无法沟通,这一切都是我们必然身处的可悲境况,甚至从肇始之初就难以幸免:人之初,性本恶,哈内克影片中的孩童或青少年如同恶的胚芽,有着少许的纯真,但更多表现出惊恐,虚伪,或不经意的暴力本能。
在这样的信念之下,哈内克要做的就是在影片中陈列出相应的例证给我们看。
于是,我们见证了一段长达40分钟的缓慢自杀,或是一段反复播放的动物屠宰录像。
为了让我们更加不安,哈内克动用了诸多技巧,例如在片头片尾附上“改编自真实社会事件”的宣言,或是用生硬的声画断裂来破坏观影体验。
毫无疑问,这些手法都是有效的,像是在社交场合突然抛出暴论一般,我们被他的影像吓到了,从舒适的椅背上抬起身子,准备认真倾听。
但遗憾的是,哈内克并无意愿向观众提供论证,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在影像中建立视听的合法性,一切都会不言自明。
于是他先把他所预设的“因”——数字媒介、分工社会、都市生活中那些令人不安的时刻——“冷静克制”地放置在荧幕上,然后极尽所能地动用好莱坞式手法(剧作、音效、剪辑、视角的设计),让它们导向最终的毁灭性的“果”,就这样,他一手制造出了一条影像内部的自洽因果链。
但如果我们像在观看好莱坞电影的煽情段落时突然关掉声音一样从哈内克不容置疑的因果链面前后撤一步,就会立刻发现他的表意迅速收缩为一套简单干瘪的社会图景:现代世界中的一切文明建制都是对人类不可抑制的毁灭本能的徒劳压抑。
不用过多解释,我们也能察觉到哈内克的愤世嫉俗。
事实上,他患有严重的偏食症,只用一种例子来滋养思想,而恰恰倚仗着这种偏食,他才如此自信而笃定地将其信念呈现出来,并用其中惊世骇俗的残酷震撼观众,在他们在头晕目眩之际抛出深刻的结论:我要教你们认识生活的真相。
2设计师《巴黎浮世绘》《隐藏摄影机》《快乐结局》
哈内克懂得如何熟稔地设计影像,这也使得他的作品在各方面优于以“穷山恶水长镜头”著称的苦难现实主义影片。
他会在作品的叙事结构上做诸多设计,并通过媒介自指等方式为其赋予象征性,如《巴黎浮世绘》中以媒介做为枢纽的多线交错叙事,《隐藏摄影机》中同时作用于表层叙事和深层表意的的“画框-窥视”结构,《快乐结局》中通过各种媒介的轮番登场实现的对故事发展的推进,不一而足。
但我们会吊诡地发现,在这些设计之下,哈内克的影片俨然还是不折不扣的叙事影像:情景驱动着行动,行动推进着故事,时间线错综复杂但清晰可辨,极为工整。
这让我们困惑:所有这些结构、象征和自指难道都没有触达关于影像本体时空的探讨吗?
进而是令人心碎的发现:事实上,这只是个“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游戏,哈内克电影中的这些设计如其表象一样单纯:象征严格地对位着他最初所设想的被象征物,所有的对位链互不干扰地横陈在影片中,闪烁着对观众解读的隐秘期待,一如诺兰在他的心智游戏电影中所设置的谜题一样。
3寓言家《狼族时代》《趣味游戏》《城堡》
哈内克难以抵御来自卡夫卡的诱惑,这在他对《城堡》的勉力改编中可窥一斑。
在哈内克看来,卡夫卡是一个寓言作者,通过将少量强力的象征符号置入日常文本,使其整体脱离现实的常轨。
在这条进路上,哈内克的设计有了一种真正深刻的意涵:象征寓言中的每一处符号的堆砌都可被视作宣示其整体主题的一例明证。
但哈内克的作品始终无法实现对现实真正的超越,过强的社会价值考量和影响观众的冲动牵制着他,在细部处理上,他也仍旧一板一眼地遵循着日常的节奏。
这使得他的作品只能停留在“寓言文本”层面上对卡夫卡的轻率模仿,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不仅与卡夫卡相去甚远,反而与鲁本的社会学电影或金基德的架空故事更具亲缘性。
END舒适区《钢琴教师》《白丝带》
处女作中过分成熟的气质预示着哈内克未来恒久的自我重复,因此对他而言,撞上适合的题材是成功的法门,而《钢琴教师》和《白丝带》就是这个意义上的两部杰作。
对于前者,于佩尔所饰演的钢琴教师极端的性格恰好冲抵掉了哈内克性恶论主题中的幼稚和武断,换句话说,那种原本背后空无一物的因果链被投射到了一个作为孤例的“病态”人物身上,反而化合出一种不可理解的迷人深度。
而《白丝带》则是哈内克社会寓言习作的顶峰:当故事回退至战争前夕的德意志时,古装、黑白影像和方言就已经将日常性彻底抽干,从而让他那味如鸡肋的现实主义倾向得到了规避;另一方面,不像《趣味游戏》或《狼族时代》中直指当下或未来的社会图景,这部寓言中的象征符号所指称的一切在影片尚未开始时就已揭晓——纳粹主义的起源。
在这个民族志般的文本上,哈内克式的寓言不过是一条对那个狂野年代的谦逊的注脚,以辅助我们接近那个难以直视的真相。
⭐ ⭐ ◀ ▶ ⭐ ⭐ ⭐一個封閉、邪惡世界的縮影與寓言,亦是隱藏於純真外表下納粹心理恐怖的隱秘前兆,更是一段「奏響納粹」政權的微妙前奏!
「邪惡 」從何而來?
教育和宗教根源裏不近人情的極端權威如何塑造「人性」?
階級製度內男權和父權對「善」、「愛」的獨裁霸製何以導致心、性的扭曲?
宗教道德中推行以「服從」、「懲罰」和「寬恕」製度所築成的「家庭」如何影響「孩童」並於其意識裏紮下「惡」根本源?
時刻警惕自身「純良」的由「大人」製定和強加的象征「純潔」和「天真」標誌的「白絲帶」反而成為「純真」喪失和墮落的開始!
「死亡」的偶然和無意義,而「暴力」賦予其意義和因果關系;「我給上帝一個殺了我的機會 ,他沒有那麼做,我想他還是眷顧我的!
」「孩童」對宗教教義和的模式化的「洗禮」和「懺悔」的扭曲利用,如果上帝不阻止自己便意味著自己所為之事是正確的!
父母醜陋的價值觀於「孩童」內化為「仇恨」的意識形態,一種如瘟疫般「惡意」循環,想來這份深植於心的「惡種」,「猶太人」終成為歷史的「替罪羊」!
「教師」和「Eva」之間的戀情則事為電影唯一的「浪漫」,可是不是敘述者內心對自身的美化,誰又能知曉?
此時此刻的我們,是否也會是將來某場災難的前世與今生?
邁克爾·哈內克 ★ 男 🔥 67 SR🔴 2009 🔵 德國🟣 2024 ▲ 6月 🟣 ➊ 🟣 24🟣 線下 觀影 🟠 SIFF 26 🟠 上海百麗宮影城(萬象城店)🟣 Ⅲ ≈ 144分鐘🟣 原聲音軌 ★ 中文字幕 🍁 ★ ★ ★ 5 7 🍁
哈欠连连,独白、黑白、宗教,连入三大禁区。所有父亲均面目可憎。
小屏幕闷片
哈内克代表作,09戛纳金棕榈。1.既是黑童话般的纳粹前史,又是集体恐怖主义的冷酷白描。2.黑白画面,长镜头,零配乐,冷暴力,回忆穿插与无法证实的真相,克制压抑却直击人心。3.鸟-剪刀-十字架,最终妥协的父权。4.关门后的虐待,画外空间与延宕,想及安东尼奥尼。5.医生与接生婆的隐喻。(9.5/10) | 2024.10.20 奥地利电影周 大光明影院 4K修复版重温,全程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的窒息感与骇惧震悚,这才是真正的现实主义恐怖片,甚至并不止于某个具体国族或时代,而是关于父权的严苛、粗蛮、无耻和虚伪,以及由此引致的家庭与社会中仇恨和暴力的传染、流动,似黑云蔽日,亦令人想及鲁迅说的“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重看方觉本片是哈内克最不拘泥于形式(如固定机位全远景长镜头)而视听语言又最成熟丰饶的作品,也是不折不扣的影史最佳候选。
扑朔迷离的故事影射对制度与权力的批判,只是真够闷的
闷死老子了,还这么长,果断没看完!
1.真相揭示的那么晚,就是想让我这样的初心者看不懂2.一个好电影,应该是一个好故事,而不是将谜团包裹在迷雾之中,显得高尚还是伟大?
我只能说看这部片需要点耐心。节奏太慢,对白太多。
哈内科的作品依然如故!平静的叙事!
“尽管那些奇怪的事令整个村子都很困扰,我们还是坚信我们与信仰紧紧联系在一起,这生活是上帝的旨意,生命充满价值。”
我还未够级数看这部电影~~~
不爱看...
悬疑个鸡巴,就闷
悬疑题材割析社会。牛皮。我为自己看不懂而惶恐。把我憋屈坏了。但是看不懂。
德国电影,还是黑白的,沉重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習慣了暴力的社會,暴力就會花樣翻新,並到達極致,最後變成SM。習慣了监控和压制的社会,到達極致,最後也變成自我监控和压制的大狱。
上帝的右手是残忍,儿童的结社是暴力。看到摆成十字模样的死鸟,就懂得严肃父权高压下孩子恶毒的喘息,透过破坏美的手段来对现有秩序反噬。撞破父女奸情的孩童,泪水是嘶吼的唾沫;被爱人伤害的产婆,呜咽着女人的卑微。这堆残忍的内幕,即使被血雨腥风的战争所掩盖,也早就将种子留到纳粹的兴盛一刻。
大闷片却不枯燥,意料之外的结局,看完忍不住要写点什么,导演摄影编剧三位一体的到位,没有欠缺也没有过分,作为一个电影爱好者,很久没看到这样的片子了~~~
金棕榈大银幕打卡。从一战前夕一个充满怨恨嫉妒冷漠暴力的德国村庄,辐射到整个德意志民族。从一系列悬疑事件深掘人性的恶之花,痛苦的由来与转移。刘瑜说:“当一个人追求快乐的权利被剥夺时,别人的痛苦就成了他的快乐。”二十年后,这群孩子找到另一种宣泄情绪的出口。
我必须离开,这里的人充满了恶意、妒忌、冷漠、残忍。哈内克80岁回顾展资料馆第三刷。
2010/04/11 @ bc, 稍遜於前作,《白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