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清的一部非惊悚作品,在平凡的现实描绘中展现了奇妙。
这么说是因为,电影前三分之二的现实主义笔触,几乎让人忘了这是一部日本电影。
日本电影固守的探寻内心的基调在此片中有了一种崭新的变奏。
电影中人们探寻内心的方式不再是一种向内的开掘,体现出来的也不再是物哀、幽玄、枯寂等传统的日式格调,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无解、冷漠和无法沟通。
电影也借着对四口之家的客观审视,点出了日本现代社会——或许也包括整个人类社会——潜藏的忧虑与哀伤。
在前三分之二的现实主义描绘中,48岁的香川照之被公司扫地出门,失业后瞒着家人每天在外面找工作,吃救助餐,类似情节在其他电影中常见,但在本片中因摒弃了煽情的成分而显得真实可信。
如果把这段戏代入到金融危机、经济萧条的当下,更会产生极大的共鸣。
导演显然不希望这段戏有过多的戏剧成分,在如实的描绘中,我们自能体会到即便是在日本这样一个超富社会中,人在应对社会变化时同样的力不从心和无从抗拒。
这种全无应对的变化——从有业到失业,将一个社会属性的人抛弃于人群之外,带来的不只是生活(生计、金钱等)上的失落,还有心理上的断层与失控。
失业三个月的同伴无法承受被社会抛弃和欺骗家人的心理压力,选择自杀,正是对这一问题极端但真实的写照。
由此带来的家庭关系的生疏,也体现在家人间内心毫无交流,外在极其冷漠。
贤惠的妻子、青春期的长子、有些孤僻的次子,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说不出的哀伤,却全部排斥彼此的交流和纾解,以隐忍(妻子)、叛逆(长子)或独立(次子)的方式独自承受。
这三分之二的动人之处在于,它没有诉诸完全的现实主义。
如果只是如实地描绘中年危机或是失业、家庭、社会等具体问题,它可能只是一出精彩的社会剧或伦理剧。
而电影超越了具体描绘的情节,通过一家四口各自的内心失落和彼此的内心隔膜,呈现出当下人的个体,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无法沟通。
甚至在某一刻,会让人想到看安东尼奥尼式的、心理现实主义的电影的感受。
问题纠集在一起,作为电影必须有一个释放的出口(安东尼奥尼的电影除外)。
当然在现实中,问题会无限期地存在,很多时候无解就是解决的方案。
影片在三分之二后引入了役所广司饰演的小偷,以一夜之中家庭人物的戏剧性变化,试图给这个故事作结。
妻子被小偷劫持,有了一趟毫无浪漫的意外之旅;丈夫拾到巨款却发生车祸,似乎也有了新的感悟;次子被警察逮捕关了一夜;长子因加入美军继续缺席。
这样刻意的安排无疑是一种冒险,一方面与前三分之二的节奏完全背离,一方面很容易陷入就内心呈现内心的日式传统。
果然,此时的妻子不再沉默,而是张开双手等待虚空的救赎;小偷也被刻画成被心魔困扰的超脱人物,电影就这样回归了夸张的日式心理写实的层面。
初看的时候,看到此处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当然我们是热爱这些日式格调的,但毕竟电影的前面部分很好地呈现了某种质感,我们希望它的一气呵成。
但看后再回想这一段时,似乎感受到导演黑泽清的某种良苦用心。
也许对于一个家庭,甚至对于人类社会的整体,人与人之间的问题都是无解的,唯有时间可以开解一切。
那么,如果把无限的时间放置到有限的一个时间点上,看一看这个人生的无解会呈现如何的面目,又有什么不妥呢?
何况,电影不就是要表现戏剧性吗?
所以我觉得,电影在此刻急转直下,引入一段戏剧性强烈的日式心理剧,正是要给出一个属于电影的答案。
这一夜的风雨,凝聚了太多的观想,每个人都感受到生途悠悠,每个人都渴望着重新开始。
(似乎我的表述也抒情起来。
)可是,电影在接近结束时再次转向,时间转到四个月后,电影的格调再次回归现实的层面。
但这次回归的不是前三分之二的原点,而是经过了导演、电影中的人物和我们的努力。
那凝聚的一夜还是被更远的时间稀释了,又呈现出无解的命题。
然而这是经过我们努力的无解,至少在这一刻我们可以释怀。
黑泽清就这样用一个看似平凡的现实题材,为我们呈现出本质的人性命题。
这和他那些优秀的惊悚片一样,透过某种类型,传递出更深入的生命思考。
电影中的影像和配乐很容易就能看到他惊悚片的影子,也许在导演看来,通过世相看本性原本就充满了玄奥。
就像香川照之失业后欺骗家人的桥段一样,电影以一段普世的钢琴曲结束也看似平常,但却是一个很让人激赏的结尾。
它呈现的不是开悟,也不是无常,而像是一种平复,让电影中人物的努力和我们的努力都得到一次无解的抚慰,这是艺术(音乐和电影)带给我们的抚慰,也是我们仅能得到的抚慰。
很多影片,不是不好,只是阴错阳差有“更好”的,所以就被盖了。
提前阵子的日片,总讲《入殓师》,其实《东京奏鸣曲》更好,差就差在奥斯卡的一哆嗦上了,仅此而已。
买《奏鸣曲》的时候,没有料到是黑泽清的影片;发现是恐怖大导黑泽清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一部转型之作;奔着转型的思路去看,竟然发现转型只是表象。
没有任何一个优秀导演是万金油、风格说变就变的。
所以《奏鸣曲》披了一张转型的皮,讲述了一个日本四口之家的分崩离析:父权威严下的,或叛逆或独立的儿子、生活枯燥隐忍的主妇、没有“一技之长”的上班族,明明失业了,还天天西装革履假装上班。
并且其中还提前应验了当下的金融危机对外国雇员的冲击等等一系列现实层面的问题。
不过,越是这种现实层面的问题,越是可见黑泽请驾驭恐怖片的本事。
这种恐怖,首先表现在影片中对于现实社会极度精准的预测。
在这个四口之家,每个人的问题,四个人交错出来的多重关系的问题,恰恰是整个日本社会忧虑现实的一种。
而这种透过局部看整体的窥探视角、透过世相看本性,本身就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拍摄手法和思路。
虽然在剧情进展的过程中,会乍现一种奇妙和玄奥的东西,进而搭救没有出口的主人公,但这种搭救因为衍自玄妙,无从解释,不知道所为何来,也不知道何时再来,所以更叫人感觉一种无从抓握的恐怖。
其次,这种恐怖大面积的表现为一种家庭成员之间的误解、冷漠和无法沟通。
黑泽请的镜头采的是客观审视的角度,只是在几个有限的场景中单调乏味的转来转去。
某种程度上,因循了日式枯寂、幽玄、物哀的传统格调。
而这种格调对比日本社会的急速变化,显得格格不入,从而加重了人物的力不从心和无从抗拒。
于是当主人公的心理产生失控与断层的时候,观众也同样会代入情境的感受这种情绪。
再次,由于导演对于影片后三分之二部分的戏剧化处理,使整个故事在充满残酷的黑色讽刺和荒诞色彩的同时,更加剧了恐怖。
确实,在影片的后三分之二部分,所有的家庭问题纠集在一起,于是必然要引进一个戏剧性的人物、发生一段戏剧性的情节,从而使电影有一个戏剧性的出口。
而这个出口就是一个小偷的到来,劫持妻子有了一趟毫无浪漫的意外之旅,包括丈夫、儿子们,都发生了相关际遇的变化。。。
从而最终使一个濒临崩溃的家庭,因为不可解释的因素,迎来了奇怪的新生。
这种生活因为坏到不能再坏,从而发生莫名其妙的反转的剧情,虽然可以叫影片自圆其说。
但是观众一旦脱离影像回归现实层面,那这种自圆其说也只能加重荒诞恐怖的色调。
可见,在黑泽请的这部影片中,真正可以解释一切,甚至解决一切的唯有意外。
但意外是不可待的,所以整部影片的命题是无解。
尤其在一部家庭伦理剧中设置无解的命题,并且把这种命题安置于日常生活之中,更是使这种恐怖变奏升级。
因为这种最终解决一切的“意外”,已经完全不是家庭内部机制可以进行调和的了。
这个家庭中的矛盾是“公共的”,家庭的性质也是绝对的从属于现代化社会,被其操控、自我迷失。
于是,如果永远等不来那个“意外”的话,那这个家庭也只剩从濒临崩溃走向必然崩溃了。
可见,如果一定给《奏鸣曲》扣一顶“转型”的帽子的话,也不过是个无聊的噱头。
而这个噱头也确实够无聊,一个人的恐怖电影拍的这样好,何必不继续期待他的恐怖电影。
虽然“恐怖”这两个字,可以像《聊斋》里的画皮一样,变出各种日常的人形。
至于影片的结尾很值得激赏,是在小儿子弹奏的德彪西的《月光》中收束的。
而这个收束是否会叫整部影片在长时间的恐怖之后得到稍许平复?
比如《月光》,德彪西正是在这部作品中,以朦胧的,有多重指向的旋律,让听者进行音画重构。
可见,黑泽请的这个结尾也许并不单纯,在轻而易举的叫观众自觉平复的同时,导演也未必没有隐含另外一重的指向:比如关于平复之后,或许等来的,还是恐怖。。。
电影在前半部分两次提到中国相关的事情,一次是一个日本人的工资可以请到三个中国人,所以公司的总部要迁到大连。
一次是电视里讲到中国的煤炭产量世界第一。
从这些可以看出导演认为日本当年的危机跟中国的崛起关系比较大。
日本作为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小的国家之一,他们在经历经济危机的时候,电影中所展现的以家庭为单位的矛盾,虽然导演刻画得比较惊悚,但其实从宏观上来看,这可能是损失最小化了。
反观中国现在,2023年,大学生毕业即失业,PMI连续跌破荣枯线,国企降薪,私企裁员,网约车、外卖员饱和,各地都在发生的无差别事件。。
而这还只是开始。
一个社会里,越多的人处在不符合自己习惯和德行的地位上,那这个社会的矛盾就会越大。
如果让黑泽清来拍国内2020到2030的经济危机,那一定是一个限制级恐怖片。
秋天,下雨。
整个世界都变得阴冷潮湿。
人们的生活也同样被泡在雨水里。
不同在于,雨后,潮湿的世界会恢复原貌,而潮湿的生活却可能起皱坍塌。
清晨,树下堆积的落叶很美,但无人顾及。
人们穿着黑色的西装、黑色的套裙、黑色的皮鞋,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汇入街道中的队伍中,奔向同一方向,好像默契中形成的黑衣军队共赴战场。
职场即战场,人们扑在前线,必须忙碌,必须忘我。
至于他们本身,本没有太多人会挂记。
一旦有人主动挂记,也许会是灾难。
佐佐木龙平,中年人,四十多岁,是所知名会社的总务课课长。
上司突然找他谈话,虚头巴脑的客套话说完,上司单刀直入,问龙平自认有什么能力。
这是一个百答百错的问题。
当上级需要抛弃一个下属来降低成本,当将军需要牺牲一个士兵来赢得胜利,从上而下的质问,既是序幕也是落幕。
能力?
不,能力根本不是问题。
抛弃和牺牲正在进行的时候,所有人只能回答——没问题。
龙平失业了,带着恨意。
他流连到失业者和流浪者聚集的公园,垂头丧气,那里的人们互为同类,自怨自艾,或同命相怜。
人们呆坐着、呆立着,像被雁群抛弃的孤雁,落了单,并且再也不算候鸟,无所适从中,简直怀疑自己是否真得曾经飞行过。
命运残酷,现实更残酷,唯一的出路是寻找零工,龙平小跑着赶过去,他在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旁擦着边儿挤过去,当天的名额完结,他没有机会。
回家,只好回家,然而,从此以后需要赤手空拳地生活,他突然没有迈入家门的自信,挣扎着,绕过围墙,攀着消防梯钻入家门。
龙平的自尊受到巨大打击,但是,他决定隐瞒下去。
他依然衣着光鲜,自信满满地在清晨走出家门,好似一个继续为家庭打拼的男人。
中介为他介绍的零工在他看来近乎侮辱,公园中排队领取的慈善免费午餐实在难吃,为了装样装得像不能太早回家。
他在无尽的焦躁和愤懑中,遇见了自己的高中同学黑须。
同样是失业者,黑须简直是一个异类。
黑须能够伪造“自己很忙”的完美假象,熟知失业生活中的各种事项与流程,他毫无落魄像,在体面和精干之余甚至表现出得心应手的倜傥。
龙平突然觉得,黑须简直是偶像,他也需要这种严丝合缝的伪装,保持自我、保持尊严、保持权威。
于是,隐瞒让生活继续分裂,龙平努力在家人面前维持权威,作为内心的弥补,然后独自在几乎醒不过来的噩梦中憋到满脸青筋、脖颈赤紫;在寻找工作的过程中,他放下身段,忍受比自己更年轻的招工者所给予的各种羞辱、嘲弄、甚至戏耍。
造化弄人,意气风发的时光一去不返,他和黑须这样的中年人,被公司抛弃、被时代抛弃,被抛入谷底、被抛入深渊,硬要端详未来,大概就是由无业游民慢慢沦落到无家可归、四处流浪。
终于,滴水不漏的黑须都吃不消了。
他疑心妻子已经怀疑他,这怎么行,假象一定要完美,他聪明伶俐,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动用一切道具。
他邀请龙平冒充他的同事,回到自己家吃晚饭。
席间,黑须不余遗力地表演,他对妻子要稍微颐指气使,行使一家之长的权威,却遮掩不住家境的窘迫;他做戏做全套,指点上司、指摘同事,显示自己在公司中的地位无比稳固。
黑须的妻子忍无可忍,她捏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侧过脸看了黑须一眼。
只这一眼,正在自编自导的戏剧中体验高潮的黑须,也瞬间僵化。
一场木偶戏,既要做傀儡,又要做牵动傀儡的人,黑须只能露馅。
好像霸王项羽,为了炫耀自己膂力惊人,却终究也没有举起自己正坐着的椅子。
面对最亲的家人说谎,简直是一场自我战役,既矛又盾,遍体鳞伤,结果永远是惨败。
黑须的小女儿小心翼翼地问候,惊到龙平,连点儿大的孩子都一眼看穿他们的辛苦和尴尬,他们谁都骗不了。
很快,黑须没了消息,龙平赶到黑须家,看到门口堆积着残败的白花。
黑须和妻子,在某个午后,打开煤气,躺在床上双双身亡,只留下小女儿。
这个孩子,穿了件黑色长袍,竭力地扭着头看着龙平,看着与父亲同样辛苦的人惶恐无措地站在同样的路口。
龙平开始认命,只要有工作,活计粗、累、劳苦、肮脏,他都接受。
他开始做百货公司的清洁工,站在开放的走廊间,换工作服,人流如织,没人注意他们,他依然觉得羞耻,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艰辛的清洁工作中同样充满无言的强烈竞争、无谓的阶层差异、和繁琐的仪式感,他咬着牙适应。
期间,大儿子贵应征美国志愿军,到最后关头才告知他这个父亲,龙平勃然大怒,他絮絮叨叨地为儿子规划人生的幸福和道路,留在日本,循规蹈矩,这才是真正的出路。
高出他两头的大儿子捺不住性子,同样大吼,哪里还有这样的轨迹,哪里还有这样的道路,遍地淤泥已经被太多人踩过,连践踏的痕迹都看不清晰,除了染出一双泥足,别无出路。
大儿子应征招募成功,作为日籍美军志愿军去了美国,很快被派往中东。
小儿子健二违背父命,偷偷学习钢琴,被龙平发现。
龙平的累积的情绪统统爆发,他撼动不了命运,却可以拉扯儿子幼小的肩头;他人微言轻,却可以肆意对儿子怒吼;他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却可以在自相矛盾的教导中,左右开弓回击儿子。
终于,妻子揭穿他的伪装,他虚伪的权威让人作呕。
羞愤和难堪火上浇油,小儿子被他追打,从二楼跌落。
龙平的妻子恵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恵是一名家庭主妇。
她只有家庭,家庭却不那么需要她。
烹饪、洒扫,是理所当然。
丈夫早出晚归,沉默寡言;大儿子昼伏夜出,沉默寡言;小儿子正值青春叛逆,沉默寡言。
对于她而言,与家人的唯一交流,只在饭桌上。
但是,慢慢的,她悉心烹制的食物,似乎也失去了魅力。
恵默默地积攒自己的小乐趣,她独自考了驾照,独自逡巡在自己喜爱的敞篷跑车周围。
这些小乐趣是那样微不足道,不足以填塞她的空虚。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轻飘,好似沉入水底,无力呼救,更无人伸出援手。
拮据的生活还是其次,家人的改变一一到来。
她知晓丈夫失业,悄无声息地忍了过去。
几乎不与她交流的大儿子,站在她的面前直视她的双眼,温和地央求她在应征美军招募的材料上签字。
有很多话,她想说,没有机会说出口,却被丈夫滔滔不绝地道出。
民族认同、人生理念、工作生活,一切的理由都是无力的说教,被儿子应声击破。
“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这种高尚旗号打出来,儿子的底气硬了很多,他早看出世事艰难,再无他前行的路数,父亲色厉内荏,母亲忍气吞声。
大儿子在出发前,第一次和母亲并肩相坐,低眉顺眼地奉劝母亲离婚。
父亲那么不堪,母亲那么为难,不如离婚。
恵失笑,她那么渴望的交流,居然是在这个时刻、这种场合、这种话题。
离婚?
不要了。
生活没有那么简单。
毒蛇在手,烈士断腕,可她不是烈士,她是妻子和母亲。
不幸福就放弃,不快乐就放纵,这不是一个家庭主妇的生存之道。
儿子无言,临行前的最后一刻,他站得笔直,向母亲敬了个军礼。
恵第一次感到自己受到孩子的尊重和眷恋。
游子在外,十指连心。
更何况,用战争来维护和平的现实,让恵心存疑虑。
她发梦,儿子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地回到家,没有了最初的昂扬,只有因为杀戮太重所添的无数罪孽。
一梦惊醒,她想和孩子联络,却因为官僚的跋扈,连一个电话号码都讨不到。
小儿子健二也同样不省心,因为三个月不交午餐费和无数次翘课,恵被老师叫去学校训斥,小肚鸡肠的老师夹枪带棒,把积怨都发泄出来。
健二把金钱和时间都花在钢琴课上,恵非常理解孩子的爱好,小心护佑。
然而,阴差阳错,丈夫还是发现了。
所有的矛盾都被摊在桌面上,串成了串,点着了火,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等着爆炸接连响起。
然而还要活下去,仿佛船已进水,要么跃入水中,要么站在甲板上,等待水没过足踝、膝盖、脖颈,只要还未没顶,这艘船,她不弃。
突如其来的劫匪终于打破家里最后的秩序。
不,这人几乎算不上匪类,只是一个笨贼。
情急之下,恵被劫持,坐上了笨贼偷来的车,第一次真正驾驶。
正是她钟情的跑车,正是她憧憬的刺激,可惜时间、地点、人物完全不对,但是,如果站在绝望的生活中对视,或者,这一切又都算对了。
她有逃走的机会,却为自己和笨贼购买补给,转身遇见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丈夫,丈夫否认了自己,也否认了她。
这种猥琐、卑微和虚伪终于激怒了她,她返回车子,一路狂奔,和笨贼驶到海边。
不再有路。
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事事失败的笨贼也没有。
每个人的人生主题齐齐碰面,居然面目一致——到底如何才能重新开始?
到底如何才能脱离绝望的轮回?
恵站在海中、坐在海中、躺在海中,都不得其解。
翌日,沙滩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轮迹,笨贼驶着车冲入深海,既然人生沉没,他选择加速下沉。
轮迹像不祥的路标,恵闭上双眼,亦步亦趋地趟下去。
然而,太阳初升,阳光包容她,震慑她,感动她——人生并不只有这一条路。
道理简单,甚至尚是孩子的健二已在无意中参悟。
他开始跌跌撞撞地成长,大人的虚伪、同龄人的盲目,他看在眼里,却都消化不了。
他与成年人的世界生出罅隙,一份真诚的坦率未能换来老师的原宥;他与同龄人的世界生出距离,无心之过在同学的放肆和喧嚣中成为他的负担。
他和同学们,像丛林里刚刚换掉乳牙的小兽,还不适应自己的利爪,就已对丛林心生不满,对抗不了丛林,就对抗自己的父母,却不知道利爪可能先伤着自己。
好在健二遇见了钢琴,不,开始打动少年的是美貌的钢琴老师,她温婉、亲切,洞悉了他的才华,引导他寻找真实的自己。
一夜波澜之后,健二、恵、龙平,先后走着同一条路回了家。
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着同样餐盘中的同样饭食。
家中的一片狼藉,他们不过问,也不解释。
昨夜的惊险遭遇,他们不打听,也不讲述。
他们不知道,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三人狂奔在不同的街道,迈开双腿,或者,紧踩油门。
然后, 龙平满身伤痕地昏睡,清醒之后,抵挡了内心的混乱,守护住诚实和纯良,问心无愧。
恵在海边的阳光中宛若重生,神清气爽,步履坚实。
健二沉默地击退了成人的恫吓和威胁,回归初心,不卑不亢。
没有人安然无恙,每个人却又完好如初。
四个月后,健二终于坐在音乐学院的入学考场内,不同与其他考生的竭力炫技,他的琴声缓慢悠扬。
琴声极美,人们忍不住,走近,再走近,聚在健二的钢琴旁边,屏住呼吸,聆听。
琴声在高处,生活在高处,龙平和恵满眼是泪,曾经遥不可及的重新再来,在美妙的琴声中有了答案。
人生果然可以重来,人生当然可以重来。
每一次重来,好似在琴键上击出一个新的音符。
重来,不是与过去决裂,不是与现实脱节,是接受,是承担,是坚持,是专注于生活以致神魂合一。
人们聚在生活之中,站在美妙之处;人们聚在嘈杂之中,站在静谧之处;人们聚在苦痛之中,站在憧憬之处;人们聚在秋寒之中,站在艳阳之处。
#亚洲电影巡回放映-第17届亚洲电影大奖-精选电影《东京奏鸣曲》黑泽清导演映后座谈人总要有一次逃离。
从窒息的家庭里,从无望的工作里,从现实里。
前半非常有现实感,失业扼住中年人的喉咙,搞笑又可悲。
虽然又只有英文字幕,大家都精准地发现了笑点。
那个失业几个月,还将自己的手机调成每小时响五次铃声,来假装自己工作很忙的大叔;做清洁工的男主,发现自己的清洁工前辈和他一样,上班一身工衣,下班在洗手间换上全套西装拎着公文包回家。
后半开始打破和谐的面具,一家人四分五裂。
每个人都有想要逃避和逃离的情景。
出国参军的大儿子、偷窃的小儿子、和劫匪逃去海边的妈妈、撞车的爸爸,不得不说表达情绪太浓烈了,略微变成了一种超现实。
才发现小女孩是土屋太凤演的!
井之胁海琴弹得可真好。
只是释放情绪之后回归的happy ending,未免有些刻意正能量了。
黑泽清的映后,因为这部片也不是新片,所以也没有特别去聊,更多的是从他整个导演经历去找一些话题。
比如他说:“说一个秘密,请不要说出去。
虽然很多人说我的电影有社会性,说我是什么电影作家。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喜欢拍电影而已,社会什么的没有想那么多。
大家那么夸我,让我很不好意思。
”主持人问他下次是否可能拍个跟人工智能有关的爱情故事。
他说,“拍爱情故事我不擅长。
拍爱情故事比我厉害的人有很多。
虽然我拍爱情故事不行,如果要拍有人死了的那种可以找我。
(笑)但是如果说让我拍有夫妇两个人的,一个家庭的,比如一家四口的日常。
就好比刚才我们看的这部《东京奏鸣曲》,一家四口人看起来很和平很温馨有信赖关系,但实际上四个人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不同的事情,因此某一天就分裂了。
如果是这样的爱情故事我倒是可以哈。
”(笑)还讲了和他最爱用的演员役所广司的故事。
说“他随着年龄增长,开始演一些大老板、总统、厉害的老爸之类的角色,演了很多这种后,我觉得他的样子越看越讨人厌。
我就想让他在我的故事里演一个强盗,结果他听到可以演强盗,太高兴了,就想演这种不一样的角色。
”只是以后合作的机会应该越来越少,因为年纪大了,自己的作品里不一定有合适他的角色了。
日前终于也在大银幕下看了名符其实的奏鸣曲──《东京奏鸣曲》(トウキョウソナタ/Tokyo Sonata)。
此片的演员份量不弱,香川照之、小泉今日子、役所广司都是影帝影后级的一流演员,所以此片有机会在百老汇特别上映了数场,票房反应不错。
然而电影剧情其实有点堆砌造作,小泉今日子遇上役所广司的一段更是为求意境,失了焦点。
电影中香川照之是个失业中年,演妻子的小泉今日子是个渴望驾开蓬车出走的家庭主妇,两人的大儿子加入了美军被派了去中东打仗,小儿子用了午餐钱来学钢琴,是个无人知晓的音乐天才。
导演黑泽清以前拍惊栗片,今次转拍家庭伦理剧惰片,有些地方略嫌加盐加醋,未够火喉,但因为演员出色,戏依然可观。
散场离去,乘扶手电梯时,旁边有两位打扮很配合IFC中产形象的三十来岁女子,抱怨着电影节奏太慢:“拍演员跑步、走路都花了很多时间,要拍那么多吗?
”另一个认同地说:“对啊,想不到他竟然会把整首歌弹奏出来。
”《东京奏鸣曲》的结尾,是支离破碎的家庭在四个月后逐步复元起来,原来反对儿子弹琴的父亲带着妻子去看小儿子参加演奏考核。
小儿子弹出了一首长约五分钟的德布西的《月光》。
我反而认为,那五分钟的独奏作结,为电影前段的不理想板回了不少分数。
原文:http://blog.age.com.hk/archives/2238
《东京奏鸣曲》 Tokyo Sonata 导演:黑泽清 出品:日本(2008) 评分:9.0黑泽清这部转型之作,在戛纳和亚洲电影大奖上好评如潮,它最有趣的地方在于提前应验了当下的金融危机。
一直以来,即便是在恐怖片领域,黑泽清都以社会预言家的姿态出现,他对日本社会的未来往往持有忧虑心理。
《东京奏鸣曲》讲述一个四口之家的分崩离析,父权威严下的逆反儿子、生活枯燥的主妇、没有“一技之长”的上班族。
片中讲到了外国雇员的冲击,提及美国发动的战争,看似不相干的事情却对家庭成员产生了影响,属于现实层面的反映。
失业者不敢告诉家人事实,天天西装革履假装上班的段落尤为搞笑。
剧本编写采用了常见的戏剧化处理,故事充满残酷的黑色讽刺和荒诞色彩。
当问题无法解决,家庭面临崩溃之际,一个小偷把电影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经历一个看似不真实的晚上,这个家庭迎来了奇怪的新生。
片中常有惊人的镜头调度,比如父子冲突的爆发、开车驾驶出走,都可以单独拿出来分析讲解,堪称一绝。
黑泽清在不同场景中强调了外部因素对于这个家庭的冲击,比如玻璃反射、取光手法和环境音效。
最后小儿子弹奏了一曲德彪西的《月光》,出乎意料的收尾方式挽回了前面的设计之憾,极大地提升了整部电影的立意。
【新京报 http://ent.sina.com.cn/x/2009-04-24/01592488608.shtml】 ■ 影碟消息英国的Eureka公司宣布,6月22日将发行《东京奏鸣曲》,成为MoC系列编号81的新节目。
继《神探》之后,这部影片将成为MoC系列里第二个发行蓝光碟的节目。
花絮包括60分钟的制作特辑和39分钟的宣传、访谈、授奖资料。
21世纪初至今,日本导演黑泽清保持着惊人旺盛的创作力,然而他并没有完全埋首于90年代赖以成名的惊悚恐怖片拍摄上,而是不断尝试类型片的杂糅实验。
往往是在同一个类型片空间的最后一幕引入毫不相关的类型片元素情节,产生出极其突兀的断裂感。
这远非普通意义上的“反转”,而是融入到导演美学风格中的一种拿手戏,或者准确说是作者标签。
尽管有时候令人困惑失望,《光明的未来》算是千禧年来的初次尝试,成果一言难尽;但也有令人满意的时刻,这部《东京奏鸣曲》显然属于后者。
影片在当年没能入围竞赛单元有点遗憾,尽管最后在一种注目单元也获得了影评人奖。
这部算得上是黑泽清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里的巅峰代表作,这种类型融合实验并不令人厌恶,反而产生出耐人寻味的效果。
影片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津安二郎擅长的家庭伦理剧,而黑泽清也确实借助这种题材的结构与叙事方式,娓娓道出一个当代传统日本家庭的故事。
中年失业的男主角、心生厌倦的家庭主妇、青春反叛期的小儿子和心怀理想的大儿子,这个故事看起来似曾相识,跟我们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并无太大区别。
导演在处理这个司空见惯的类型题材运用了不少独特的方式,令影片有别于常见的电视剧拍摄。
最有戏剧化的场面和容易煽情的时刻一律省略,立刻转场到下一段情节,不仅给观众制造出留白的想象空间,而且有效控制着情节沦为电视肥皂剧的趋势。
另外一种手段是采用场面调度,黑泽清并不遵循小津的固定机位拍摄家庭室内戏,而是采用多种调度方式,混合机位拍摄对话,设置多个视点,令单一狭小的空间呈现出复杂的立体感,家庭成员间泄露出暗流汹涌的意味。
比如一家四口在餐桌上吃饭的那场,男主角先喝酒,其他人却没动筷子,等他一声令下才开始一起吃,气氛极其怪异,似乎暗示着这个家庭里统领一切的父权。
接着是大儿子跟父亲商量出国参军的那场,镜头完全回避了儿子的正面描绘,背对着父亲接受严厉训斥的情形,镜头焦点却落在另一边母亲的凝视上,三人间的微妙关系处于博弈抗衡;还有一场则是父亲回家看到钢琴老师推荐信之后大发雷霆,忍不住打骂小儿子,不断推拉的镜头追随着儿子与父亲的位置变化,而当儿子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处理也极尽心思。
影片前面四分之三的情节准确地把握住家庭伦理剧的节奏,谎言与欺骗、父子无法沟通的困境、夫妻关系的日益冷漠等等问题不断累积,逐渐指向一个四分五裂的悲剧收场。
如果说黑泽清仅仅是拍出了一部发人深省的家庭伦理片,那明显是小觑了他对类型实验的不懈追求。
因为他在最后半个多小时里毫无预警地插入一段意想不到的入室盗窃情节,由役所广司扮演的盗贼劫持了太太,两人前往海边度过一晚的离奇情节。
整个影片的气氛节奏突然变调,前一刻还处在严肃压抑的家庭伦理叙事,转眼间便陷入到疯狂滑稽的舞台剧场里。
役所广司这段客串的演绎完全是照搬《分身》里的角色,流露出让人忍俊不禁的喜剧效果。
太太在被绑架途中意外碰见做清洁工的丈夫,两人之后分道扬镳走向不可预知的轨迹,太太把心一横想彻底摆脱家庭主妇的身份,而丈夫也不顾一切想用自杀的方式来终结生命,想不到过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回到家中重回之前的生活轨迹。
至于个人心里变化却根本无人提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至于儿子钢琴选拔比赛的那段情节貌似完美的结局,却又暗藏着另一层引人猜测的意味。
尽管这个家庭饱受打击,却依然有着惊人的韧性得以恢复,这个带有希望色彩的结局耐人寻味至极。
黑泽清除了类型实验之外,还在剧本里充分融入社会问题与国际时事热点,令这种类型原有的小格局得以不断延展和丰满。
男主角的失业问题指向了日本在经济危机之后面临的严峻社会问题,而丈夫用谎言来隐瞒家人明显突出的是日本传统社会里男权主导,男人不能输呆板思维。
而最耐人寻味的竟然是剧本里潜藏着对后911时代日本与美国关系的探讨,这一点在大儿子主动参军、母亲梦见儿子归来,以及儿子最后来信这几段情节足以显示出创作者清醒的思考结果。
美国一直宣称要保卫全世界,实则却是牺牲年轻参军者投身战争和杀人,日本一厢情愿为美国做后盾的做法值得反省。
而这种国际关系似乎又暗中影射着这家人的关系,一家之主男主角口口声声为保护家人,事实上却满嘴谎言欺骗,为的只是维持自身的父权(霸权)地位和形象。
剧本里的这种彼此对应的隐喻写法极其高明,令影片主题有超出家庭伦理剧的诠释理解角度,无疑成为黑泽清创作中的一个高峰。
To say Japanese bring unrivaled enthusiasm and creativity in depicting the intrinsic depressing nature of life is like saying Italians are masters of pasta (Had amazing Penne in an Italian cafe in West Villiage before the movie). A less obvious fact may be that they are apt at showing the most vulnerable side of human nature through an appearance of strength to persevere. I always think there are some uncanny similarities between Japanese and Vikings. Both sea-seasoned people, both with an infatuation with glories in predestinated defeat. I wonder if it has anything to do with being born on a small island surrounded by boundless ocean, the result of life-long struggle between homo erectus' inane fear of deep water and the absolute necessity to tranverse it.What struck me most is this fleeting scene of hope right in the middle of the movie before the dramatic finale unfold. An afternoon in the piano teacher's room, after Kenji finished his lesson. In the silence the ensued the camera hovered in a place somewhere between the teacher and the boy, as if unsure on whom to focus the lenses. Then it started to slowly pull away, almost painstakingly slowly, a fuller view of the room is unveiled. The room was rather dim, there was sunlight coming from the front porch, but it was bleary, depleted, like it used all its strength to pierce through the clounds and upon reaching the room it was dead tired. The teacher said, in a typical serene but deliberate Japanese way, "Kenji, listen to me." Pulse. "You are talented". Pulse. "Extrodinarily so." Prolonged pulse. And here is the amazing part, all this while, from the moment the teacher uttered her first word, the light in the room started to grow, stronger and brighter, increasingly more assertive, until the whole room was light up on golden fire, and both the teacher and the boy eventually became silhouette bathed in a blaze of light. "You should go to music school". She concluded.
和母亲一起看,她竟意外地很喜欢,在我觉得现实沮丧而窒息只能魔幻地进行开解的结构中,她却看到其中的一念生一念死,“看来他倒是脑子撞好了……只要想法改变了,怎么不能活呢?
清洁工又如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总归能迎来新的一天”。
因为最近的经历所以选了这片,想看看失业却不敢告知家人只能佯装上班的人到底是什么状态,想看看家人在发现真相之后是如何面对(当然也不是欲求从中寻求答案,但总归是希望看到艺术所给出的回答)。
前半部分极尽“现实主义”地描绘令人灰心丧气的日本现状,蒸蒸日上的中国经济(廉价勤奋的外国员工、新闻播报中丰富矿产资源),美国强大的武装力量(长子阿贵执意认为只有美国能够保护日本),无不宣告着一种颓败的气息。
在公园和图书馆里打发时光的上班族、排了几层楼长队的职介所、穷途末路佯装乐观的同道……随着黑须夫妇的自杀,无望已至极点。
而后,随着三小时的闪回,影片荡开一笔开始展现妻子的“奇遇”,走投无路的“笨贼”与绝望的家庭主妇,驾驶别人的车,从现实彻底出逃。
此处插句闲话,或许这正好为德里达想要表明的“敌好客”(hostipitalité)【hostilité mix hospitalité】提供实例。
相比佐佐木父子在外部世界遭遇的挫折与困境,在家中的妻子同样置身于动荡与不安中,而他们遭遇的恰恰是同一种社会系统所带来的风险。
因此并不存在什么绝对安全的内在,“在家” 依旧 “莽然而森”(Unheimlich)。
当佐佐木和妻子各自瘫倒并喃喃,“好想要从头开始”时,现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他们在生与死的边界中,胡乱将自己抛掷到命运的时空中。
一夜过后,他们活了, 在新生的太阳中,毋须多言。
他们回到家里(最早回来的是幼子健二,他面对着一片狼籍仅仅是默然地坐在餐桌旁等待家人的归来), 做饭、吃饭,好像一场席卷了这个家庭的风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导演的处理像灾难片,一种社会系统的困境如何自然灾害,在绝对他者面前,人只有服从自己的命运,爬起来,拍拍泥土,收拾起残破的生命,活下去。
我理解母亲对这部片子的喜爱,她是一个坚强乐观的人,始终相信人总是能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机遇与救赎。
她身上具有一切我们这个古老民族所赞美的崇高品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活着”的意志。
莫言的上官鲁氏,余华的福贵,这是粗糙的、混合着泥与沙,血与乳的意志。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这是她朴素的生命哲学。
这部倒真像一部奏鸣曲,悠长展开,程式复现。很多人觉得前后段落差过大,家庭伦理剧忽而奇情荒诞无法自洽,但我觉得不妨,谁能说前半段的平静生活不是最大的荒诞,而后半段与强盗私奔其实是最合理出路呢?整部影片前后照应工整,细节严丝合缝。从一家的境遇,带出对日本社会现状的种种迷惘与心境照现,
6
光明的尾巴破坏了故事的艺术性和现实性
黑泽清很胆大,每次都很敢玩,后半段的展开方式有点太离奇了,最后竟然还回到了正轨,大儿子让父母签字那场戏的摄影调度太厉害了,大导演在视听上总是能有过人之处,能成名都是有原因的。7/10
像是不知道怎么展开分崩离析的过程以及交织各种隐性因素,简单粗暴地用新闻、大背景来引,然后更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一击就倒”…
即使是放到最擅长家庭电影的日本导演,什么是真情流露,什么是矫揉造作,个中差别还是能体会得出。不是最后美妙的钢琴独奏曲,两分都没有,什么鬼电影真是。
神马鸡巴片子。。
发光的海。20150818补充,重看更觉得好。
封闭空间,家庭关系,场面调度,前景遮挡,黑泽清的构图和运镜虽然稍显枯燥,但是倒是效果十足。崩溃的父权最后妥协着得以重建。
那段妻子向丈夫摊牌已经知道失业的那一场戏绝对五星,但是被后来“三小时前”猎奇的情节硬生生的退回四星。总体来说很不错的日式灰色电影,香川照之的演技无可挑剔,那个哥哥好帅啊……看的时候觉得日本政府肯让这部电影上映,就是多么大度大量的一个政府啊。我党真是太小鸡肚肠了。
环境的压力 失业的男人 然后....突然从现实主义切到魔幻主义....
實在難以忍受 娶了典型的日本女人之後 生活就會是這樣的吧
过于写实的画面,毫无美感了
不就失业?哪来那么多尊严 全家跟着男主人发癫 有毛病 剧情太搞了 各种花样各种搞
已经完全接受不了有意义没意思的叙事
俗套的题材,以及完全想当然的表现形式
最后那点自尊,不要也罢
没有煽情没有说教 但弹钢琴那段 接受不了
长长的一篇影评是断然逃不掉的。
黑泽清知道所有关于身体和光线的奥秘,如此典雅,如此恐怖。稍稍的自乱阵脚也是题中奏鸣曲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