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销员》里,导演在点到为止的叙事中,始终保持着一种克制,没有过分夸张的去表现事态的严重,在通过故事中人物之间的对白,画面的呈现,循序渐进的表达出,在意外发生后,人物心理的矛盾、困惑、挣扎与爆发。
即使到了最后时刻的真相大白,也没有太多的刻意渲染。
导演采用一种“平视”的角度,置身于事外,也没用道德制高点的审视,而是将电影中人与人之间的困惑,抛给观者。
将故事自然的表达,就像电影的最后,男主艾麦德和他的妻子拉娜,回到剧团,和以往演话剧前一样,在镜子前做着化妆准备。
在经历了这次租房意外后,虽然还是重复着以往的生活轨迹,但他们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可能真的像他们彼此最后的眼神那样——空洞迷茫。
人性是复杂的,任何人不需要标榜自己,因为还没有遇到考验自己的时候。
妻子不想谈及,一方面不愿再次被伤害,而更多的是迫于环境的压力。
丈夫却不顾及妻子收到的伤害,反而当成了对自己男人尊严的侮辱,势必报复。
政府,不顾及民众的利益。
男人,不顾及妻子的感受。
老师,不顾及学生的感受。
人类,不顾及其他动物的利益。
上帝的旨意不过是利用宗教的强权罢了。
家庭中,孩子是弱势。
教育中,孩子是弱势。
社会中,穷人是弱势。
而当孩子长大有了强权,老人是弱势,自己的孩子又成了弱势。
尤其穷人,在家庭中的强权说一不二。
有什么不同吗,强势强权可以主宰一切,让人变成牛,人性让人变魔鬼。
众生平等才是一切的根源,只有爱超越一切偏见执念,但是有这样的理想国吗,或许有,在追求理想国的那个人的内心深处。
诺兰的《星际穿越》里反复引用了狄兰·托马斯的一句诗——”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全诗作于诗人的父亲逝世前的病危期间 ,文本充斥着夜晚与白昼、黑暗与光明、温和与狂暴、死亡与生命的二元对立。
看完《推销员》,不禁吟诵起这首诗,别有一番新的省悟。
在阿斯哈·法哈蒂这部精巧的新作里,全部的对立,都在暗中挪移了位置。
从缓慢打开的那扇房门开始,整部电影开始拥有了一种令人悚然的魔力。
制造的巨大悬念仿佛一股磁力紧紧攫住观者的注意力。
凝视着那扇门,冷汗直逼,一种巨大的恐怖感在关键处戛然而止,重点情节却被悉数隐去。
于是跟随丈夫、妻子、邻居的只言片语和观者脑中构想的画面,重塑事发现场、再现案件经过。
这时不禁为台版的译名《新居风暴》击节叫好。
不仅秉承了之前《一次别离》台版译名《分居风暴》的脉络,也凝练概括了整个叙事内容——新居,以及风暴。
整部电影心思考究,细节非常之多。
大到剧作结构上《推销员之死》与现实剧情并行不悖,小到旧居玻璃上的一个裂缝、新居墙脚上的一处蜡笔画,都令人对导演情节的把控叹为观止。
还包括拼车时被要求换座位、冒雨去阳台铺上塑料布、烦躁时系错又解开重系的领带、执意夺走学生手机并予以羞辱等等细节,都对人物塑造起到了聚沙成塔的作用。
《一次别离》《过往》之后被戏称“最擅长讲离婚”的导演之一阿斯哈·法哈蒂,在这部片子里同样聚焦的是两性及婚姻。
只是这次的夫妻是一对本应羡煞旁人的璧人。
他们共同出演话剧,有着志同道合的趣好;计划中可能还打算要一个孩子来巩固完满的爱情。
而猥亵事件之后,两人的分歧逐步浮上水面。
事件之后,虽然彼此心照不宣,但无可否认的是,两人的生活状态和节奏都被彻底打乱。
妻子恐惧的不是房间、浴室与可视电话的静默,而是流言蜚语的嘈杂;丈夫洗濯的不是袜子、钞票和意大利面的污秽,而是自我内心的洁癖。
表面上,妻子开始变得神经衰弱,面包机的声音、再次接听门庭电话时的追问、不敢走进那间浴室清洗、抗拒丈夫的触碰又不敢独自留在家里……但邻居的一个电话,本想掩抑的丑闻便传入了剧团。
人言可畏,妻子这时才自我反省,能否堪堪承受市井流言的侵袭;而丈夫在房间里仿如侦探,捡拾到袜子、摸捡到钞票,吃用“赃款”买来食材做成的意大利面,都让他不断洗手,以及作呕,其实反映的是他内心洁癖的发作。
而这些自身的隐疾,在事件来临之前或许并未被他们自己意识到。
更可怕的显然不止于此,在丈夫尾随“凶手”的小货车之后,事件俨然升级成事故,汪洋上积攒的洋流开始汇聚酝酿成滔天风暴。
发现了老头就是肇事者之后,丈夫不顾哀求动用私刑,将老头闭锁进小黑屋内。
虽然电闸拉下来又拉上去,怒不可遏的他却走向了愤怒的极端。
在这一刻,他不是博闻强识的老师、礼貌恭让的邻居、温柔谦和的丈夫,他只是一个愤怒的男人。
一个勉力压抑着怒火、靠复仇舔舐被撕裂的尊严的男人。
有趣的是,夫妻竟然会在如何处置老头时产生巨大的道德分歧——试探鼻息时妻子的恻隐,她的身份已然不再是被凌辱过的受害者;送还赃物时丈夫的冷漠,俨然他才成为这场道德风暴的凶手和最大受害者。
私以为,这才是本片导演最高明的地方。
阿斯哈·法哈蒂终于在一间充满罅隙的陋室,模糊了夜晚与白昼、黑暗与光明、温和与狂暴、死亡与生命的二元对立,模糊之后狡黠的他甚至调换了彼此的顺序。
本应是凶手的老头两次晕厥,生死未卜,造成这一切的受害者丈夫,此刻仍是受害者吗,或是成为一个新的“凶手”?
在妻子逐渐淡化被害身份的彼时,丈夫反而咄咄逼人,尽显委屈之姿,褫夺着道德优越感,反而成为这场人性博弈中最大的受害者。
老头面色凝重脸色铁青,虚弱着苦苦哀求,甚至企图用35年的婚姻乞得最后的尊严。
而丈夫此刻如同撒旦,横踞在道德制高点上,通过叫来老人的亲眷、送归遗漏下的避孕套和一记猛然的重拳,来拼凑自己被撕裂的尊严。
而妻子的表现更加令人玩味,搞清楚状况之后,先是及时调整心态,恳求丈夫放老头一马。
随后逐渐递进着发出三次警告——第一次悲望地说如果告诉老头的家人,我就不跟你过了;第二次轻蔑地嘲讽丈夫并没有打急救电话;第三次她轻轻牵了一下丈夫的衣角,阻止他继续纠缠。
在这个过程中她已经忘却了受害者的身份,眼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一个公交车上看到会给他让座、走路晕倒会帮忙抢救的普通老人。
她一声声的恳求进一步加强了与丈夫冷漠的对比。
在凄厉的救护车鸣笛声中,丈夫望向妻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和对结局不可预料的恐惧;妻子婆娑泪眼业已风干,无语凝噎只好低头挽几圈包带,转身离去。
此刻,她的警告均告失效,横亘在这对夫妻之间绝望的道德认知鸿沟,任有千言万语,亦无可跨越。
所以并不同意有些人说的,《推销员》这个故事仅限于伊朗。
私以为,这是一个想当具有普世价值深刻的人性议题。
同样的道德困境、相似的人性怪圈,导演这次的电影或可以被解读出充分的论点——鬼迷心窍者断不能轻易踏入诱惑沼泽,误入歧途者亦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房门敞开你走进来尚可以原宥,行将踏错欲望的浴室则万万不可。
然而人无完人,犯下罪过的人,当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你究竟是应该替他抱火取暖,还是冷眼旁观甚至推他入冰河,使其冻毙于风雪?
《海边的曼彻斯特》里男主角李执拗地陷在往事的过失自责中,无法饶恕自己亦没办法过好以后的人生,举枪意欲自毙的时刻;《沉默》里背弃了信仰的教士注定饱受亡灵和心灵的折磨,犹疑造成的牺牲无法得到宽恕,肉身陷入烈火的时刻;《推销员》里酒醉而色迷心窍的老头身心俱疲,求乞着最后一丝尊严的时刻。
在这些时刻,无论多么万恶不赦,是不是,你我仍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的慈悲,一点点的怜悯?
推及开来,在网络暴力中被众人唾骂的道德侏儒、在现实生活中被千夫所指的罪行矮人,如若并非怙恶不悛,当你见他衣衫褴褛在寒风中萧瑟,可否为他添件衣衫,抱取一团人性的星火。
第6届#法罗岛电影节#无人知晓单元第8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推销员》,下面为大家带来前线推销员人生如戏的抓马评价了!
果树:还是那个会讲故事的法哈蒂,但这次的剧作未能逃出过于戏剧的嫌疑。
我们敏熙:生活难道真的只能如此无奈吗?
这部漏洞很大。
fire_storm:比过往好,但法哈迪的剧作已经变得如此戏剧化,格局太小戏却太多。
推销员之死在片中的作用太小,缺乏与剧情的照应。
汤达人:即使不强加我的道德观来判断,这部的戏剧性如此刻意,漏洞如此多也是够可以了。
Berger:法哈蒂的剧本令人称赞,他的编剧能力很大程度来自训练与观察,编剧必修。
Sylvia.Y:人性在道德面前进退两难,结果往往善有恶报。
法罗岛岛主:同是法哈蒂的奥外作品,《一次别离》的剧情就流畅到严丝合缝,分毫不差,《推销员》相较之便显松散,唯一的优势是他跳脱出了《一次别离》中对伊朗社会的剖析,后半段对峙戏中连珠炮式的人性审判,视野从伊朗的人文、宗教一下拉升到普世性问题的高度,不留余地的将人这种生物最难以启齿的一面撕开让大家“观赏”,骤起骤落的节奏带领着观众的情绪跌宕起伏,时刻准备直面失控。
血腥爱情故事:法哈蒂珍的很喜欢设计各种drama,但是在这部中略显刻意了一点。
我略知她一二:陷入道德困境的男人和惨遭恐怖袭击的女人,毫无意义的精神指控和冷漠暴力促成了天理循环的残酷报应。
事实与真相到底是取决于被害者还是施暴者,旁观者又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我们不得而知。
暴力的种子总会生根发芽,每个人的口水和眼神都是对它最好的肥料。
如果我们无法逃避,就让我们接受现实,而不是用牺牲道义来促成真相。
#FIFF6#DAY8的无人知晓单元场刊评分稍后会在广播中为大家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伊朗《推销员》——带给人的感觉有点像《一次别离》,有知识的家庭,生活困境,生活在社会中的困境,很淡然旁观的叙述方式。
果真,原来是同一个导演阿斯哈·法哈蒂 Asghar Farhadi的作品。
婚姻的无趣,相对无言的夫妻,与人接触,与邻居接触,尤为困难,尤其是当自身发生一些自认为羞耻事情的时候。
总觉得好像是别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一些流言蜚语四起,总觉得在别人眼中的自己已经成了另一幅样子,她想要装作无事发生,不要遇见一个人都要问上一句,“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
”可是却忘不掉,在别人看似温暖的问候下也装不下去。
不能坦然面对这些事情,感觉头巾都是压抑自我的体现,社会对于女性的压榨,对于女性的约束,让她们羞耻,让她们不敢说出来。
婚姻就是在一天又一天的隐瞒中破灭的,别提什么善意的谎言。
当然距离产生美,不过这要在两人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前提下才成立。
蛇鼠一窝,人的本性是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的,难不成你觉得隐藏了一时,以后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吗?
我只是顺不下去这口气。
你是想学你的《一次别离》式的开放式结局吗?
学得不怎么样啊。
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怎么样,或许是这个题材实在让人感觉到不舒服,将人放到了一种不是人的角度去谈论,尤其对于女性而言,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本来可以报案去寻求正义,如果探讨的是与警察之间的矛盾倒也罢了,那样或许只是个平平淡淡的片子,可是现在,因为各种社会因素,他们不愿意报案,然后自我挣扎,终于选择自己去“复仇”,可是找到了仇人之后,看到了他们的困境,又心疼了。
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我搞不懂。
难不成你想要表现在平和的外面之下,十分挣扎的人类?
挣扎来挣扎去,只觉得挣扎了个寂寞。
《一次别离》当中还能说他们有生活的困境,可是这部影片,怎么说呢,难不成在你看来欺骗与强奸是同一个性质?
前者影片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挣扎,可是这一部呢,除了男女主反反复复自我纠结,考虑要不要寻找真凶之外,好像别无其他。
老头真是一副可恨的嘴脸,不要以为有个心脏病就能洗白。
《一次别离》当中带着孩子的妈妈是可以理解的,她不是个坏人。
可是这部影片当中的老头完全不可理喻,全凭借的是男女主的一丝善意才将他们放过。
性质不一样的事情,又怎么能拿出来一起讲呢?
但是导演偏偏将这部影片的风格无限接近《一次别离》,也就别怪其他人将它们放到一起;
石头姐在《爱乐之城》的高潮段落讲了一个故事,她的姑妈“曾经大胆跳进过冬天的河水,赤着脚,纵身一跃,一头扎进塞纳河,河水太冰冷,她打了一个月的喷嚏,但她说,如果重来,她还会再跳一次。
” 冰凉、赤脚、塞纳河。
这些理想主义的意象那么激烈,每一个都冲撞着额头的血管,听了通头一颤,鼓膜嗡嗡的,好像浑身湿漉漉的,又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有人不会这么讲。
他们看见的倒是这些:脱下的鞋子靠在栏杆下头,袜子也是,围观的人吹口哨,硬着头皮扎进去,冻得两腿抽筋,喝了几口咸臭的水,爬上来脚硌得刺疼,丢了头巾,回家还拉了几天肚子。
而要是让阿斯哈•法哈蒂来讲,则可能压根不会有这个故事了,他的主人公大约是不会跳塞纳河的,他们会选择更间接的方式,比如像伊莉(《关于伊莉》)那样,站在岸上,帮扑水的人照看小孩子。
毕竟他的主人公们都不年轻了,再者,他们的牵挂太多。
时常纠结于如何才能不做一件事情,如何避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别人,免得伤人也伤己,如何留一点余地,不把事情挑明。
如今年齿渐长,越发觉得,事情兴许会简简单单开始,却不可能痛痛快快地结束。
于是,现在的我更喜欢阿斯哈•法哈蒂的故事。
“一次”别离,是离不开的,剪不断,理还乱。
《过往》里面,几个人都忘不掉过去,过去像风筝,飘远了还想拉回来,越放越远,可总有根线牵着。
过去的日子不是抛在后头了,而是都挂在身上,在天上拽着,脚下的路越走越飘。
《烟花星期三》说的是未来,女孩下周就要踏进婚姻了,电影最后,她窝在车里,外面是放火度过祆教新年的人们,到处是爆炸、火苗,走出去,很难不引火上身。
《推销员》讲到了现在。
法哈蒂的剧本向来以精巧细腻著称,他每次讲的都不只道德困境,还有困境上空罩着的那团稀薄、迟缓而且挥之不去的乌云,这团乌云偶尔会使冲突暂时偃旗息鼓,却按不住地平线下隆隆的躁动。
气氛也因此更加微妙。
从一开始,影片就笼罩着不安。
影片第一幕,市政施工撼动了主人公楼房的地基,整栋楼摇摇欲坠,大家纷纷逃离。
接下来的段落,是《推销员之死》的戏中戏,威利的大儿子不经意发现了威利的情妇,高大的父亲形象轰然倒塌。
在阿瑟•米勒的原剧本里,这个段落让威利的大儿子失去了灯塔,人生轨迹急转直下。
看到这里,可能会以为电影会以父权的崩塌、或者某种权威的倒掉为结束,但很不幸,这部电影要说的是,即使它已经岌岌可危了,也不会有什么发生。
人们会维护它,一切都会偃旗息鼓,不同的只是人越来越老了,或者,人慢慢变成了牛。
所有人不声不响地搬出政府野蛮施工造成的危房,没有人去维权;蕾娜遭到侵犯,不选择去报警;学生在课堂上被老师公开浏览隐私,却选择忍气吞声。
人是怎么变成牛的呢?
《牛》是Gholam Hossein Saedi 的一个剧本,后来1969年的同名电影成了伊朗新浪潮赫赫有名的发轫之作。
《推销员》里尹麦德给学生放映的那个黑白电影就是《牛》。
它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哈桑有一头牛,这是全村唯一的牛,这头牛让他有一种特殊的地位,牛占据了他的整个生活。
有一次他离开村子,他不在的那段时间,牛死了,乡亲们不敢告诉他,就说牛走失了。
哈桑成了没有牛的人,仿佛失去了台柱子,他去牛棚守着,慢慢地,他开始吃草了,像牛一样叫,觉得自己变成了自己的牛。
村民不忍心,埃斯拉姆和两个村民决定把哈桑送到城里医治,一路上哈桑并不配合,终于,温和的埃斯拉姆失控了,举起鞭子抽打哈桑,喊道“快走,畜生!
”牛是哈桑的面子,虽然是个牲口,却反而圈定了他在社会里的位置,是他生活的全部意义,失去了这头牛,哈桑成了生存意义无处投射的空壳,他只好自己变成这头牛,以自我消化他的意义。
而为了帮哈桑恢复人的意识,埃斯拉姆则必须先像奴役一头牛一样驱赶和奴役他。
一个人带动另一个人进入荒谬之中,并规训他。
意识形态不断地再生产,滚动的车轮无休无止。
所有人离不开这个系统,就如同布努埃尔的《泯灭天使》讲的那个寓言那样,意识形态带给人们的精神障碍,让几乎所有人都迈不开推门出去的那一步。
据说什叶派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很喜欢这个作品。
一些顾忌,可能只是些小小的顾忌,比如面子、身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就足以把人重新拉回到这个看起来已经异常的社会里面,顺从和惰性维持着社会,即使它已经老朽、无力,就像《一次别离》里纳德的父亲和《推销员》里施暴的老头一样。
没有反抗,甚至很少抱怨,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彼此知道该从哪里适可而止。
有选择地交谈,有选择地视而不见。
因为从它那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所予求。
因此,在这儿,有点权力的人很容易滑向恶,因为成本低廉。
恶好像只是某种失误。
巴巴克“豪爽地”把凶宅租给朋友。
出租车上的女人警惕坐在旁边的男人,很可能之前遭到过侵犯。
尹麦德突然一改之前和蔼的形象,对学生不依不饶。
大家都在说谎。
巴巴克表现得跟前租户没什么瓜葛,但看得出他们关系不一般。
邻居自称听到下楼的动静就去追凶手,没能追上,但其实凶手只是个脚底受伤、连爬楼都费劲的心脏病老头。
老头骗了家人35年,因为他的猝死,这个骗局永远没人拆穿。
推销员威利的悲剧是他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平庸的人。
可话说回来,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就不是悲剧吗?
亚里士多德说,真正的悲剧是一个人没有特别地做好事,也没有特别地做坏事。
电影里,《推销员之死》成了人们释放情绪的管道。
在戏里,他们的腰更直,可以哭,可以大声承认“他们把我当作空气,我一无是处,一无是处”。
可以冲巴巴克拍桌子发怒。
甚至可以哀悼,哀悼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
推销员威利已经死了,但是男女主角还活着。
片尾,他们在卸妆,把老年威利的皱纹擦掉,也许最悲哀的是,两个人这时候还年轻。
还有一个一个日子在前头等着。
铺妆。
补妆。
卸妆。
生活永不止息。
要补充一句,《推销员》打破了伊朗的首周周末票房纪录。
一定有人问,这样一部电影是如何通过审查而且在国内公映的。
就阿巴斯的标准看,这恰好证明《推销员》的艺术成就:“如果审查官不知道哪些东西应该被剪掉,那就说明这部电影是一部好电影。
如果一部电影被审查官剪掉了一部分,那它本来就应该剪掉,因为审查官居然看懂了!
” 似乎一谈到伊朗电影,就必须谈谈电影审查。
伊朗的电影审查向以严格著称。
纳帕西就曾经说:“在伊朗,我们的精力和时间有80%用在与官方谈判,获得批准,20%用在拍电影上。
” 于是总有人认为脱下镣铐,会比戴着镣铐跳舞更好看些。
其实真的未必。
东欧剧变后,东欧各国电影迅速衰落,一个原因是经济结构的突然转变,资金不足,再一个就是电影审查的屏障被攻破了,没了配额制和统购统销,又有国外竞争,国产片无法收回成本。
伊朗的优势在于,自从两伊战争后期以来,当局一直支持本土的电影创作,对外国电影引入有严格的限制,缺乏外部竞争,这给伊朗的本土创作提供了避风港,电影作者可以避开好莱坞的影响,拍出自己的特色。
伊朗电影所以在国际上屡有斩获,一是其质量高,自成一体,再者是官方的力量不可小视,有“法拉比基金会”扶持青年电影人,为导演提供资金,国家有专门的机构帮着选送国际影展,打通电影节的关节。
伊朗的电影审查一共有四个步骤,前期如果剧本和卡司通过了审查,整个拍片和制作过程审查机构是不会干涉的,制作完成后,剪辑后的样片送审,审查机构决定是通过、删减还是禁映。
伊朗文化的特点本就是委婉,很少单刀直入,先是寒暄,恭维,慢慢再切入正题。
在应付审查上,电影导演也有自己的技巧,比如应付前期审查的阴阳剧本,对于后期审查,则故意在样片中剪进几个审查官能轻易发现的违禁镜头,好让其他更隐晦的段落暗渡陈仓。
当然,像纳帕西那样存心与审查制度硬碰硬的拼命三郎就要另说了。
有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禁令,比如留胡子的男人不能扮演反面角色,不能有过于欢快的音乐,男女不能有肢体接触,电影里男人跟女人见面,为了避免握手,两人中肯定会有一个手上提着东西。
儿童电影可以规避很多伦理方面的审查,而且能得到“青少年教育发展协会”的支持,所以不少导演选择拍摄儿童片。
少有外来资本的介入,伊朗电影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法,非职业演员、实景拍摄、自然光、现场录音、长镜头、开放式结尾,是大部分伊朗电影的共同特点。
伊朗电影大都是小成本制作,像《一次别离》只花了30万美元。
在这个体系里,不少导演游刃有余,受它的约束,也得到它给的便利。
阿巴斯就认为,没有限制,就没有中东的生活,伊斯兰革命之前那四年,伊朗电影人没有拍出多少作品。
“没有人会利用这段时间,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每个人都想找到自己的限制是什么。
我不想借此说明限制是好的,或者说限制应当存在,但是它伴随着我们成长,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的内心世界。
不仅仅是我的专业,在所有领域里都是如此:限制让人们更有创造力。
” 伊朗有句谚语:果实丰硕的树都是弯曲的。
也许这句谚语不只有一层意思。
已刊2017.03.06“虹膜”公号
“人怎么可能变成牛?
”“是慢慢变成的。
”为何伊朗人总把“BMW”念成“BMV”?
这座城镇简直是个灾难。
倘若可以,真该夷平重建。
这出戏少了你,大家就溃不成军了。
随意侮辱别人的人才是鼠辈。
我从不记别人的电话号码。
你若坚持跟他的家人说出实情,那我们的夫妻关系就到此为止!
F34:《推销员》~导演:阿斯哈.法哈蒂~伊朗导演,那部《一次别离》的导演,2011年的片子,看后留着深深的记忆,那时候对于这个陌生又可怕的国家,通过电影了解了他们的善,那宗教信仰的约束,久久不能忘记~《推销员》其实是这部影片中男女主人演的一部话剧,试想如果这部影片不用《推销员》来做片名,我真的觉得这部话剧放在里面不是太合适,但是导演用它的寓意那么明显,才会让你有那么多联想,我本身不是太喜欢这样的提示,展现,还是要靠镜头,靠导演的连贯与述写。
这部里面,我觉得都是《一次离别》的影子,善啊恶啊,一定要追着挤到那心灵的最角落,翻来覆去的发现,其实,本来就是共同存在的,有了信仰,那心底角落里的,就多半是善了,但是你果真要拿着天平来秤的话,谁也不能肯定那个砝码重的一端总是能落在善,所以,考究地追问那个最最的角落,其实意义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片中有伊朗优美的笛声,柔靓清润,在空气中,不飘散、也不沉坠,一缎清醒的优美,很不错~
Original 2017-03-20 海伦 导演帮 导演帮 时隔五年后,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执导的《推销员》再次获得最佳外语片大奖。
上次获奖影片是2012年的《一次别离》。
不管法哈蒂有没有出席奥斯卡颁奖礼,也不管获奖是否掺杂了组委会打脸川普的政治快意,无法否认的是,影片仍受到影评人和影迷的肯定,即便其新作《推销员》影响度无法与神作《一次别离》相比,但获得最佳影片确实实至名归。
阿斯哈·法哈蒂这位诞生于伊朗的电影新秀,始终在自己熟悉的叙事环境里坚持。
他的每部作品题材、主题都大体类似,但都同样精彩,具有很高的完成度和口碑。
诞生于伊朗的电影天才 伊朗是片神奇的土地。
在极为严苛变态的电影政治审查下,电影却在蓬勃生长,从近些年其屡屡斩获国际奖项便可知。
即便跟华语片都是类似“墙里开花墙外香”的输出模式,但与我们现在资本逐利、佳作欠乏的现状比,伊朗电影却是现实题材佳作迭出。
同时它又是亚洲文艺电影大师辈出的圣地,个个重磅,丝毫不逊于欧洲。
从扛鼎大师阿巴斯·基阿罗斯塔米,到马基德·麦迪吉、贾法·帕纳西、慕森·马克马巴夫等重要领军人,再到新生代的萨米拉·马克马巴夫、巴赫曼·哥巴迪等,伊朗导演在世界影坛早已举足轻重。
现在的伊朗电影执牛耳者,当属阿斯哈·法哈蒂,拿奖拿到手软。
青年时代,他从德黑兰大学拿到戏剧艺术和舞台导演硕士学位,之后开始写剧本、执导电视剧。
他从第二部电影《美丽城市》开始引起关注,第三部电影《烟花星期三》曾摘得2006年芝加哥国际电影节的最高奖项,第四部电影《关于伊丽》则摘得第59届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银熊奖。
著名电影理论家大卫·波德维尔甚至称《关于伊丽》就是一部“大师之作”。
之后的《一次别离》和《推销员》均摘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他的电影均自编自导,作者风格强烈。
题材上聚焦于伊朗社会现实,对性别权力差异,中产阶级焦虑和精神迷失,两性在婚姻中的泥沼、困境,宗教、道德等情感和人性抉择等现实问题,进行可客观理性的呈现。
但是,法哈蒂却不是一个喜欢谈论政治的人。
他的影片更多聚焦于人,而非政治。
用自己的语言体系讲述中产阶级故事 伊朗纪录片导演哈伊里说,“法哈蒂就是一位用自己的语言体系讲述中产阶级故事的导演。
他的作品表现的都是观众日常生活,这就是他在伊朗有大量拥趸的原因。
” 法哈蒂的电影总或多或少带有令人惴惴不安的悬疑性,有直击生活痛处的魔力,虽然弥漫着沉闷致郁甚至绝望的情绪,但并不晦涩难懂,甚至还很好看。
精巧的故事架构、演员自然的表演、不疾不徐的叙事节奏吸引观众跟随主人公寻找问题的出口,但看完后带给人的思考,又是深刻而不可回避的。
他善于提前埋伏笔,看似繁琐无用的对话总是暗藏玄机,推动后续的故事发展,并得到回应。
《关于伊丽》开头伊丽跟其母亲“饱含深意”的电话,以及隐瞒心事闷闷不乐的状态,会令观众好奇疑惑,而那通电话,竟成为捅破伊丽道德创伤的薄薄窗户纸。
《推销员》里,课堂上学生随口说出父亲在警局这个信息,竟成为后来男主“破案”的关键。
法哈蒂不会用毫无用处的唠叨来扰乱你的视听,他的影片像猜谜游戏,越发想抽丝剥茧,而不会昏昏欲睡。
多用微晃的手持摄影,并非他刻意为之,他曾在采访中说,“当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观众的眼前,所以需要使用手持式摄影。
这是电影本身的需求,而不是我个人的喜好。
” 他并不过多追求拍摄技巧,却专注于讲故事,带有很浓的戏剧色彩。
由张力导向的戏剧性,一再将人物逼向极致,人物需要花越来越多的勇气面对自己和他人。
非常深入地进入人物,是法哈蒂尤其擅长的剧作手段。
然而,反转和冲突总是自然发生、出其不意,显示出导演强大的戏剧冲突和细节处理的能力。
《推销员》中登堂入室之人不是年轻男性,竟是患有心脏病的垂垂老者,《烟花星期三》里做戏很用力的男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出轨渣男,《一次别离》的反转再反转着实精彩,男主和女佣的谎言轮番上场,社会中的谎言、不信任才是最难解的题。
其电影善用道具和意象,虽然难免有过度解释之嫌,但符号及其隐喻对理解影片必不可少。
《关于伊丽》里伊丽最灿烂忘我的笑容出现在放风筝的桥段,那只红色的风筝,正象征她苦求不得的自由自在。
无论她是因为道德问题自杀,还是为了救溺水的孩子而死,她的自由仿佛只有像风筝断线一样,结束生命才能获得。
《烟花星期三》乱七八糟、亟待清扫的房间,不正是男女主人杂草丛生、一团乱麻的婚姻生活的写照?
而女主紧紧裹住头发的头巾,更是束缚在伊朗女性身上的一个道德枷锁,似乎可以决定她们的生杀大权。
《推销员》摇摇欲坠的旧楼、裂缝明显的墙壁,最终走向悲剧的戏中戏,都暗示了影片结尾两人貌合神离、婚姻难以愈合的状态。
两性关系终结者,聚焦婚姻焦虑和道德困境 法哈蒂的影片中,伊朗人的道德困境很大程度源于宗教和信仰,女人社会地位的不公、对命运把握的无力无处不在。
伊丽无法摆脱已经与其订婚的男子,苦于无法放开自我追求喜欢的人,只能为难自己。
在她失踪后,未婚夫第一件事是询问伊丽有没有拒绝这次“相亲”活动,而对生死未卜的伊丽不管不问。
《推销员》中因为在洗澡时被看到裸体的女主,甚至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本该同心的丈夫也性情大变。
在一个女性极度没有话语权的国家,女性的贞操、尊严、耻辱、信仰,比生命还要重要。
所以《一次别离》中,最后只要撒谎,便可以帮主丈夫还清债务的女佣,无论如何都不肯违背《古兰经》的教义。
而女性与男性戒备森严、界限清晰的社会划分,始终是男权至上,女人的权利、人性无法得到保障,也令中产阶级的生活荆棘遍地。
而中产阶级的焦虑与极不稳定公平的社会现实一样,充满火药味,且一点就着。
《一次别离》中西敏坚持要带孩子移民并因此不惜跟丈夫离婚,也是伊朗现在知识分子面临的困境:在伊朗渐渐现代化、西方社会的影响越来越明显时,他们认识到社会的种种不可解决的问题,但不得不通过逃避来远离是非。
无论是生活还算富裕的中产阶级,还是挣扎在贫困边缘的下层人民,他们都面临宗教信仰和自身权益的冲突,都为了生活谎话连篇,都对爱情和婚姻充满绝望、焦虑和不信任。
所以法哈蒂的影片热衷于呈现他认为的“伊朗式离婚”。
他影片中面临伦理困境的男女,看待问题的方式总无法达成一致,他们最后不是矛盾未解决而坚持离婚,就是感情破裂无法愈合。
无论婚内出轨还是原本相爱,最终都走向毁灭。
而真正的推手,正是伊朗社会中无形而致命的宗教信仰和道德观。
而法哈蒂在对故事娓娓道来时,也让人无法对令人绝望和崩溃的不安冲突置身事外,只是这社会的出路在哪里?
就像失踪了的伊丽、《一次别离》中没有答案的离婚判决、《烟花星期三》里知道婚姻残酷真相仍坐上未婚夫摩托车的女孩,导演从不给人明确的答案,而是以开放式结局提供无限想象,又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救世主。
冷静的女权主义者 法哈蒂电影海报上,常常出现整幅女性图像,美丽动人。
也经常男女并排对立出现,给人紧张的对峙感以及两性关系幻灭既视感。
但女性,往往处于中间位置或置于前端,更清晰、更高大,更主要。
也难怪。
法哈蒂的电影中,女性都异常美丽、勤劳、温柔、善良、充满包容心。
对于社会的歧视和不公没有发言权,她们往往很脆弱无助,却绝不会一蹶不振,女性的伟大和包容在她们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负责承载和传递人性中真善美的,都是女人。
《关于伊丽》中鼓励伊丽追求幸福的伊朗女人;《烟花星期三》里的清洁工女孩单纯可爱,就连男人出轨的美发师都极有魅力惹人怜惜;《一次别离》里的西敏,是全家人最有智慧、最通情达理的一个人。
而男人呢,却往往自大、自负、暴躁,自尊心和羞耻心过强,一言不合就家暴,且毫无愧意。
法哈蒂一定是带有批判和苛责去塑造男性形象。
伊朗男人面对困难易燥易怒的状态,着实跟女性的温柔沉静形成鲜明对比。
而男人们在感到男性尊严受挑战时,第一反应并非安抚女人,而是奋起反击挽回尊严,哪怕付出毁灭两个家庭的代价。
《一次别离》中,纳德故意推倒怀孕的女佣,没有丝毫同理心和同情心;《推销员》中伊麦德因为妻子被羞辱而觉得难堪,一定要将失足老者逼上绝路;《关于伊丽》中因伊丽失踪发飙,将责任推到作为邀请者的妻子身上的男人,他们始终以人鲁莽冲撞却没脑子的直男癌形象出现,但无比真实可信。
而这都是源于强烈的羞耻心和社会对男权的过度强化。
法哈蒂曾在采访中说,我试着将我电影里的每个人物都塑造的现实和复杂,无论男性或女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女性拍成主角,或许这是一种无意识的选择。
毕竟在伊朗,女性在争取自己被剥夺的权利斗争中更加痛苦、挣扎,她们更具有抵抗力和判断力。
这位满脸络腮胡的伊朗男人,在电影中给伊朗女人足够的深情、宽容和人文关怀,也在他“无意识的选择”中,成为女权主义的使者。
这位伊朗当下杰出的电影大师,用一个个真实却富有戏剧性的故事和人物,“润物细无声”地剖析伊朗社会普通人的家庭、生活,温柔又强有力地呈现伊朗两性关系焦虑、道德困境冲突不断的现实。
“几年前我在柏林创作一个剧本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伊朗的音乐声,就在我隔壁。
我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起伊朗,但是我做不到,那里的人和事已经在我心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那段时间,无论在街上、公车上,我都在想起伊朗。
最后我回去了,开始创作《内达和西敏》的剧本。
” 他用自己独特的语言体系,温柔地讲述伊朗社会生活的敏感骚动,危机四伏,乃至每个家庭的“婚姻围城”,给普通人更多生活上的反思。
因为他持续而深情地热爱伊朗这片土地,也让看电影的人对伊朗社会困境保持思考和关注。
附一点观影笔记:影片虽明显冗长,故事集中在几天内连续发生,镜头未有喘息,紧跟事件发展。
这种老练的叙事节奏制造了一种追踪纪录的观影感受。
我觉得是较以往作品的一点创新和突破。
强奸并未发生,结局老者的死亡,也并非简单的因果报应,这样简单粗暴的解读太过低估法哈迪。
对强奸的猜测才是面对道德与宗教的挣扎的试金石,对男主角,对观众,皆如此。
老者的死,将这种挣扎上升到一个非常严肃和现实的高度。
而非对事件给出评判。
法哈蒂的独到之处在于对道德困境的诠释。
正如同《一次别离》最终结束在《古兰经》一样,这部电影最终居然结束在了“宽容”。
但我倒觉得法哈蒂并不是想探讨“宽容”,而是想展示伊斯兰社会的一种独特性。
不论是《一次别离》还是《推销员》,这些事如果发生在非伊斯兰国家,都有非常流程化的解决方式,但正是这些生活中极其微小、不值一提的故事,在伊朗却能以小见大,让我们看到一个价值观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推销员》的女主面对着“可怜”的老头,对丈夫说“如果你告诉他们,我们就离婚”,正如同《一次别离》的那个女人面对《古兰经》几经崩溃,这两件事都是伊斯兰世界独有的,甚至是令人不解的。
女主全片都处于一种空前的自我矛盾之中,她一方面身体非常诚实地害怕一个人呆在家,一方面因为社会压力而不愿意报警,但正是这样脆弱、胆小的她,面对罪犯,居然表现出了不可理喻的同情。
这种“善良”几乎是个贬义词,因为正是这种隐忍和所谓的“善良”,纵容了犯罪行为。
男性用女性的贞操,不仅抑制住了女性肉体上的自由,更抑制住了她们精神上的自由,即使是为自己维权,她都要面对一座自己无法跨越的高山。
老头那种看似“直击心灵“的“忏悔”,大概就像吸毒的人流着泪说自己再也不吸了一样吧。
但是老头的行为并不重要,如此一般的罪犯比比皆是。
但这个罪犯最终居然能得到两个当事人的谅解,甚至是同情,这就是伊朗的可笑了。
人们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宗教、道德、社会的多重压力之下,无法简单地去解决一件并不复杂的事。
即使是非常西化的知识分子,他们作为伊朗的先锋艺术家,在大学讲课、在舞台演出,但面对生活,他们依然困于其中。
这大概就是法哈蒂所要展示的伊朗社会吧。
这个社会有看似生机勃勃的一面,甚至伊朗在中东给人的好感程度远远高于阿拉伯世界,但那只是一具好看的皮囊,真正扎根于人心的意识形态、宗教束缚、社会制约,非一朝一夕所能挣脱。
伊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此宏大的一个内核,居然能用一件非常日常的故事来讲述,不得不服法哈蒂!
这片子能得奥斯卡的原因之一,大概是评委觉得,如此奇葩的价值观,有必要名垂影史,让后辈们知道,人类曾经如此愚蠢过?
伪文青还真没看出啥互文啥困境,全程都在男主的颜上……
导演功力很厉害,把很多演员的表演细节都捕捉的丝丝入扣,小到一个动作,一个眼部的肌肉抽搐,大到整场表演的调度。剧本讲一个伊朗家庭因拆迁而搬家,妻子被猥亵,结局的处理直接瞄准了《推销员之死》的故事内核,也就是人和社会的悲剧性,《推销员之死》在讲美国梦的破碎,法哈蒂在讲伊朗的整个体制。
男的女的都终极作
人物冲突的设计太刻意了。双方道德焦虑的情感比重并不对称,话剧与生活的互文呼应也并不紧密。尽管塔拉内在内的几位主演表现很用力了,但戏剧张力还是无法同法哈蒂的几部前作相提并论。
這種拍攝手法明確讓觀眾知道自己在看什麼,要關心的是誰,關注的是什麼問題
可能有《一次别离》的珠玉在前,这部感觉只是很卖力的普通之作。
剧本扎实工整,伊朗的社会风气和人情冷暖在法哈蒂的强大编剧能力下渗透的非常细致入微。人物形象饱满,演员演绎精彩,侯赛因的层次化表演细品方能知其滋味。戏中戏的手法有些隐晦但贴合紧密,剪辑很连贯。比“一次别离”克制,戏剧性效果仍然很足。法哈蒂正常发挥。
三星半 / 自己最近是对新片过敏吧。
OK 伊朗人生活一窥 但是我还是写不出来伊斯兰国家那门课中伊朗部分的作文。
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可以,得四星还真不可以。
震撼
同情心和他的一切
【台北金马影展展映】依旧重复《一次别离》式的道德困境,但无疑逊色一筹。相比戏中戏的《推销员》,台版《新居风暴》的翻译更贴切主题。真相揭露之时,犯罪者谎话连篇百般遮掩,狗血的苦肉计苦情戏轮番上演,使得随后女主的宽恕显得可笑愚善。而后的“恶有恶报”式“天谴”也更显刻意。三星半。
不少细节时刻提醒着:这是一部只能出现在伊朗的电影。即便社会法则、道德困境、两性关系与戏中戏的互文设定有刻意之处,还是不得不喟叹剧本打磨之精准,从第一分钟起几无一丝闲笔。虽注定比不上《一次别离》,毋庸置疑仍是去年最强大又最稳当的几个剧本、表演之一,法哈蒂导演生涯中的上作。
在一个“羞耻文化”浸透的国家里,两个家庭因一次意外入室猥亵案被逼入死角。妻子身心受创却自然而然地自责,丈夫因邻居的议论而失去分寸。最后的报复,就是让对方亦受辱。“人是怎么变成野兽的?”“逐渐地”法哈蒂标志性的生活语言和细节。但是《推销员之死》的花招用得不好,施害者的形象太薄
剧情冗长而乏味,情节刻意而虚假,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那干巴巴人为的博人眼球的“人性,道德,善恶,罪罚”式的冲突服务,深度复杂度自然度皆无法与《别离》相提并论。剧末“上帝视角”式质疑恶的机位实在画蛇添足,十分拙劣。Alex 介绍法哈蒂时的描述定语为“a famous film maker”还是蛮有意思的。
【C】相比于「一次别离」剧本的百花齐放和强戏剧冲突,这一部对点专攻却还略显疲软,对于男权社会下的羞辱问题在执迷不悟的丈夫扔走用“脏钱”做出的饭菜时已经达到了剧作高潮,而最后软绵绵的道德困境和意外像是拳头打在了海绵上,戏中戏的利用比阿莫多瓦差太多。好在整体表演和节奏依旧沉稳。
法哈蒂依旧探索人类困境,两难的处境的选择折射不一样的人物性格。一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改变或者不改变都是伤害,人类思想的复杂性是导致很多问题无解的根源。
一直以为妻子是被性侵不敢面对现实,而丈夫的不依不饶又显得过于强悍和矫情,直到最后才意识到妻子只是受到了惊吓,而丈夫只因为她的裸体被外人看到才没完没了地和老头过不去,最可怜的是老头一家子,莫名其妙地受到了可能失去亲人的打击,总之,故事有些牵强。
对我来说还是太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