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山鱼谱》取材于朝鲜李朝后期一位官至兵部左侍郎的大儒丁若铨因笃信天主而被流放到孤岛兹山完成该书的故事,他坚信朱子礼义之学不应是统治国家的主体,而应是与西学、佛学等结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成为造福百姓工具的学问,他的主张必然不会被朝鲜这一自诩神州陆沉后儒家理学文化继承者的社会所认可,因此遭到长达十余年的流放。
但在贫困落后的孤岛,接受命运的丁若铨结识了一位好学却无机会读更多书的渔民张昌大,丁若铨向张昌大传授自己毕生所学,张昌大则陪伴丁若铨了解海上鱼类,丁若铨希望以一本《兹山鱼谱》记述鱼的种类和习性以造福渔民。
十余年间二人结下深厚的友谊,却最终走向殊途,张昌大为了功名最终走出海岛,委身鲜少谋面的父亲谋得一官半职,却因为无法忍受官场的腐败丑恶而最终还乡,丁若铨则在贫病交加中死在了张昌大回乡之前。
《兹山鱼谱》探讨的,是个人崇高理想无法实现时,一个身居污泥的有尊严的人该怎么做。
丁若铨主张建立一个没有阶级,没有压迫,没有祖宗之法的大同社会,认为礼义之学不应是禁锢人的而应是为人所用的,但这样超前的思想在那个时代遭到了严厉打压,他隐退到荒凉海岛,希冀以一本鱼谱以微薄之力造福百姓,既然官场腐败不能实现主张,那么便委身小岛守住气节,与其无谓的陷入泥潭,不如做些小而有益的事。
他身居囚笼,却能够以豁达博大之心看待世界,“如白鹤之生虽好,而兹山之污泥亦善也。
”张昌大读书,原本并不是有改变命运的想法,而仅仅是为了讨进士父亲欢心,但渐渐的,他发现读书、学习礼义之学让自己和其他满身泥垢的渔民有了区别,让他开始思考一些超越温饱的事情,成为一个有尊严(会吟诗作孚)的堂堂正正的人,也因此在多年的学习后,他不再认同老师的“清高”。
但当他终于把老师的倾囊相授用于科举,虽然实力非凡,却被更有权势的贵胄子弟顶替名次,在虚伪而贪婪的父亲和朋友的帮助下接受他们买来的县令官职。
身为渔民,他曾为了邻家被强征的牲畜据理力争不惜遭到痛打,如今他自己却成了见证百姓受层层剥削,死人和婴儿冲人头税、主人绝望之际自宫的惨状,昔日的受压迫者如今成了压迫者,他不能忍受,这不是他入仕的意义,他放弃一切“荣华”,回到了贫苦的故乡。
他坚信,“既然无法学以致用,那我选择随性而活”,这正是老师教给他的,也是那个勇敢少年的本心。
随着老师去世,张昌大回到故乡,原本一直黑白的画面,变成了彩色,黑暗如地狱巨岩的小岛,呈现出了壮美的蓝色,老师从来没把流放地当作囚笼,而张昌大也终于不在想着逃离。
张昌大是丁若铨流放生涯中的那一抹色彩,带给他绝望之际工作的动力,而张昌大也如那海胆中飞出的蓝鸟,在老师的帮助下,坚持初心,身居泥垢,却能在精神上飞向高空。
电影没有执着于反复阐释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而是花了很大篇幅描绘岛上温暖细腻而单纯的生活,展示着淳朴善良寡妇大妈、张昌大夫妇的简单爱情甚至边将有些喜剧性的虚伪与无奈,作为师生情的完美背景,作为丁若铨如陶渊明般清新人格的衬托,也寓意着,看似流放地的小岛从不是地狱,而是温暖的家。
在表达文化内涵的基础上没有一味的说教,而是具有深厚的人文情怀。
精湛的表演、轻快的音乐、细腻的剧本、黑白却表现温馨的摄影,让观看这部电影成为一种享受。
从故事选材来看,大儒不屈俗世丑恶而被贬的历史素材,在我国儒家占主导地位的千年历史中数不胜数,陶渊明、苏轼、王安石······这些远比区区中华文化圈边缘的朝鲜一介从未闻名的丁若铨要有名的多,他们的故事也明显更具浪漫色彩,而作为儒家文化母国的我们,也明显拥有更深厚的对礼义与施政治国冲突的理解,可我们鲜少拍出来这样优秀的历史电影。
我们太受历史包袱的限制了,我们不敢拍,我们不敢有冲突,只剩下大儒纪录片和课本中的说教与定义。
我们的电影产业一味的追求利益与流量,让历史电影成为了架着“古装”外壳的无脑商品。
我们缺的是素材与能力吗?
我们只是没有人能踏下心来,拍一部正经的历史电影
先生的学识、眼界和自身的豁达注定这是一场不算悲情的流放,从文人到博物学家的转变因为思想的开放和西学东渐的影响更多是「自我」的选择,姑且算作二人关系里的定量。
在接受教育之前昌大实际上把他信奉但知之甚少的性心理学(片中程朱理学被翻译成性心理学)和王权捆绑在了一起,在程朱理学的正统叙事下,老师的无君主论从本质上撼动了他的理想根基,这是二人冲突的根源。
昌大不甘庶子的卑贱出身,意图读书改变命运,王权和儒学合谋,引诱他走向仕途,直到他走过先生来时的路,看清世界。
西方想象的东亚电影和真正展现东亚文化的电影完全不同,师徒坐而论道,仕与隐,出世入世的个人选择,即席汉诗酬答那一幕虽然韩语念五绝不够动听,但足够动人。
我们国家有那么璀璨的士大夫文化,随便拉一个出来遛遛都是史诗巨作,人家从贫瘠的本国文化里切了一个侧面的小片段就贡献了近三年看到的韩影最佳作,遗憾之余很难不敬佩。
黑白影像容易把本就明亮的东西变得更加闪耀,海上月光,沙滩烛火,诗歌与鱼,极美的留白呈现了水墨画质感。
没给五星感觉多少有点讲得太实,台词 highlight闪回是大忌,除此之外配角脸谱化可能也是近些年韩影需要解决的问题。
《兹山鱼谱》这部电影看完有两个月了,一直没写,是因为看完了并没有特别想说的东西。
我一般看点东西都有吐槽或者赞美的冲动,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有特别打动我的地方。
很多影评都把《兹山鱼谱》中主人公丁若铨的人生和苏东坡来做对比,都非常遗憾这样的作品本来应该是我们来讲述,但却没有。
真的没有吗?
写《苏东坡传》的文学作品有好几部,拍苏东坡的电视剧就我知道的也有两部,并不是没有。
如果说电视剧和电影不是一个载体,没有拍出思想高度,那么早年间有一部电影《王勃之死》也拍得非常好,那种幽怨空灵,是真的打动过我,大可不必人家有什么你就一定得有什么。
何况贬官逐臣这种内容,自先秦时期的比干屈原起始,就一直是古代中国的主流文化,在古代做个官要想有个好名声,要是没被贬过,都不好意思自称文人,什么风骨、什么清流,没经过被贬至升值,都轮不到被称颂。
正因为逐臣太多,便不觉得稀罕,这是名臣文人一生必刷的履历,只有被贬过,才有资历流芳百世。
我上一本书《香草美人:楚辞芳草图谱》刚写到屈原,因此并不觉得这样的内容离我的创作有多么遥远,或许这就是我看完后没有动笔的真正原因,实在是觉得这不算是个事儿。
当然对当事人来说,那真的是非常痛苦的,设身处地地想,那确实是要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身,但……但东坡已经把该讲的都讲过的呀,我们何必再多言呢?
何况讲什么能讲过他们讲的呢?
这又回到上面说的,我们实在是对这样的境遇和心理太过熟悉了,有一万个逐臣经历过,有一万个文人写过诗写过词写过文章,我们从小就背,烂熟于胸,一点都不陌生,谁还不知道王勃写完“秋水共长天一色”后在二十九岁时渡海而死,李白刚“轻舟已过万重山”不久就捉月升仙了呢?
这早已成为我们文化的一部分,所以并没有一下子被打动的地方。
就以苏东坡论,记得《承天寺夜游》吗?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处无月?
何处无竹柏?
但少闲人与吾两人耳。
苏轼在黄州已经四年,又新来一个朋友张怀民。
一夜月色入户,两人把臂同赏,莫逆于心。
何处有一丝悲泣?
但这天是真正应该悲泣的。
就在稍早的傍晚,他的朋友过世了,他从承天寺夜游归来,就收到了报丧之讯,当晚又写《记故人病》一文记之。
这个老友,是读《黄州快哉亭记》大赞的人,于是记故人病也不那么悲伤了。
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
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何适而非快?
千载之下,使人读书至此,只记得“藻荇交横竹柏影”一句。
空明性灵。
家居婶 就像道友@掠水惊鸿说的,丁若铨是因为信天主教被贬到黑山岛,用天主教去对抗儒家的腐败,显得很中二,是迷路后问道于盲。
社会腐败是结构性的问题,和儒家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一个社会任何一种教派都会腐败,这是人的本性问题,什么教都解决不了。
作为文学创作——当然电影也是文学创作的一个门类,反映的是创作者自己的天问,如何在逆境中求得内心平静。
丁若铨在海岛上最后靠一本鱼谱传世,电影拍的是他如何呕心沥血、油尽灯枯写完这本书,用弟子张昌大的角度去讲述丁若铨最后的生命,好像还是在替他不平,觉得这样的好人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不该穷途末路困死海岛。
就像韩国人对思悼太子的惋惜,内心的出发点是觉得他没有享受到他应得的富贵和尊荣,丝毫没想到那些被他虐杀的宫人和内侍,嫔妃和姬妾。
一定是这样吗?
太子就应该为王吗?
或者像丁氏兄弟这样有才华的人就该位居高堂吗?
被贬后就要雄心欲把星河挽,诛尽奸贼庙堂宽吗?
或许就像我们在网上发言,觉得社会舆论不能被傻笔们占领,就得做一个键盘侠,把戆徒们骂死。
张昌大出仕,看到士大夫阶层统治阶级是如此黑暗丑陋,恨不得杀尽贪官污吏,还庶民朗朗乾坤。
既然做不到,也不能同流合污,于是挂印归乡。
这又印证了一句中国老话: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
于是又回到文章的开头,为什么没有打动我的地方,因为就是这样呀,前人话已说尽,没什么可说的了。
之所以时隔两个月来写这篇影评,是看到道友@掠水惊鸿 转发的一篇影评,已及她的点评:其实苏东坡固然文学丰伟,但并没有冲破系统用更高的视角来审视系统。
在中国我想过一个半人有点像,半个是张居正的儿子张懋修,只是他的著作层次不高。
一个是方以智。
他们都在寻找儒家系统外的第二类知识和价值。
关于张懋修的《墨卿谈乘》到底算不算一种致知格物的学术作品,我和@扫书喵 有过点争论,她认为不算,只是明朝当时比较流行的一种,炫耀作者见识的博物著作,不够高级,也不是对当地风物的观察描述。
我则情感上偏向于,他在流放后写这个,多少是对个人和儒家系统的一种绝望。
他的父亲实际上已经把修补匡正儒家官僚系统这件事,做到了人力所能到的极致,他见识过,个人也取得了考试最高荣耀——状元。
但他还是见证了父亲的失败,和父亲方法论的崩溃。
所以去写点博物知识的书,是一种突围和排遣。
方以智就更贴切,他不但个人在系统内失败,他的系统都崩溃爆炸了,转而去研究西学和科技。
《方以智晚节考》是很好看的一本书。
我看电影的时候就觉得起初用天主教去对抗儒家的腐败,很中二,看着是迷路后问道于盲,不过在他和自然相结合后,回归人和自然本身,开始思索和发现真正的道路。
我正是看了她的这一段话,才想起我的切入点。
方以智在明亡之际流寓两广,接触西学,成为一名自然科学家,写了《物理小识》《通雅》等著作,我在写植物书时经常会参考他书中的知识。
但我不想说方以智,方以智的世界太绝对,明清鼎革,国亡君殁,山河破碎,这样的大倾覆一般人遇不上,因此遁世是唯一的出路,方以智后来出了家。
我想到的人是嘉道时的吴其濬,他是河南人,而且是有清一朝唯一的河南籍状元,曾任兵部左侍郎,户部右侍郎,湖广总督,云贵总督,湖南、浙江、云南、福建、山西巡抚等职。
丁若铨的“辛酉教狱”事件发生在1801年,吴其濬是嘉庆二十二年( 1817年)的状元,这两人生活的年代差不多,丁若铨被流放到黑山岛,改黑山为兹山,写了《兹山鱼谱》。
吴其濬一直在当官,没有遭过什么贬谪,宦迹几遍半个中国,这让他见识广博,写了《植物名实图考》38卷,《植物名实图考长编》22卷,《云南矿产工器图略》《滇南矿厂舆程图》《滇行纪程集》《军政辑要录》《奏议存汇》《治淮上游论》《念余阁诗钞》及《弹谱》等。
按现在的说法,他是一个博物学家、植物学家、本草学家、地理学家。
丁若铨和吴其濬这两人的经历没什么可比性,唯一相同的是都对自然产生了兴趣。
丁若铨的后半生生活在海岛上,天天看到的是海鱼,于是成了鱼类学家;吴其濬和古代所有的好官一样,关心农桑,自然而然成了植物学家。
人一但对自然产生了兴趣,那就天地为之一宽,终身不改其乐。
没有一个博物学家是愁眉苦脸的,大自然有治愈万种忧郁的神力,我相信丁若铨在写鱼谱时是快乐的,而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皓首穷经,眉头紧锁。
电影中薛景求演的那个模样,还是被刻板印象误导了,好像做学问非困苦不能。
其实进入这个领域之后,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了。
就像我出门拍花,收到一个新种那种满足感,给什么都不换,就算徒步七八个小时,爬上五千米高的流石滩,坐十几个小时盘山路的车,吐得掏心挖肠,啃干面包喝溪流水,都不会觉得辛苦。
推己及人,丁若铨能从渔民那里得到一种新鱼,同样会高兴得手舞足蹈,这才是他从黑山岛搬到更远的什么岛去的目的,他想得到更多的新种,丰富他的书稿收藏。
张昌大驮来了一条巨大的海鱼 电影创作者若不能体会博物学家眼中的世界,就不可能拍得出他思想的境界,如果只从文学或电影创作的角度去想像博物学家的精神世界,那是不能相融的。
我从写小说到写植物文化丛书,心境的变化是完全不一样的,写小说时会被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所左右,时哭时笑,脑子从来没有空闲,任何时候都在想情节,写植物书稿时哪怕查拉丁学名翻古籍词源都兴致勃勃。
因此可以说,写《兹山鱼谱》最后完稿的丁若铨,一定不是电影里那个样子。
这就是我看完电影后没有第一时间写影评的原因,电影没有打动我,没有表达出能够凭一人之力写出一片海域里能够收集到的鱼类品种的博物学家的那种达观来,如果他还是电影里描写的那个模样,那就成不了一个博物学家。
做人和做学问的道理是一样的,心中的世界,就是笔下的世界。
师徒对饮 丁若铨写成《兹山鱼谱》,他已经不是一个儒家学者,也不再是一个天主教徒,而是自然之子。
与他相对的,是他的弟弟丁若镛,在当时名望还高过丁若铨的大才子,在被流放的十八年里,写了百余部著作,主攻方向是关于国家赋税与财政的《经世遗表》,指导官员制定政策的《牧民心书》等。
从他最重要的两本书名就可以看出,丁若镛在十八年的流放岁月里,又从天主教徒回归到了儒家学者,他始终在忧国忧民,替主政者谋划经世纬地之策。
当初“辛酉教狱”的丁氏三兄弟,二弟丁若钟问了刑,算是殉了道,三弟丁若镛归了儒,大哥丁若铨见了天地,证了心志,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三弟丁若镛 诚然《兹山鱼谱》的序言里提到了渔民张昌大,是渔民张昌大引领丁若铨进入了海洋世界,但用张昌大来作为丁若铨的对照,还是浅薄了,不如用丁若镛回归儒家来印证丁若铨发现的自然天地,这样殉教者丁若钟的死,才具有灵魂拷问之声。
师徒互学 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李濬益,在2013年拍了《素媛》,在2015年拍了《思悼》,都是韩影史上算得上名号的作品。
我在上一篇给《骗子》的影评《骗中骗,计中计,局中局,贪欲一念成地狱》里写过,《骗子》的导演张昌原是李濬益的副导演,那个李濬益,就是这个拍《兹山鱼谱》的李濬益。
李濬益的作品都有人文关怀和悲悯之心,张昌原的首部作品《骗子》里却看不到,这个学生,还差老师很多。
昌大的最终考验是他在面对小民自阉的悲苦怆然时能否克服愧疚而登堂入室,成为末法时代深谙心外无物的合格士大夫,考辨撕心裂肺的羊叫与呼啸迎闯王不纳粮的精确距离才是这一群体安身立命的看家技术,而昌大的过激反应与其说是在幼稚地因善义愤,不如说更只会联想起其底细而被鄙视为兔死狐悲的怯懦。
区别于只有从小有肉吃的孩童才会在成长期间的某刻四心萌发,对肉畜共情而哭求父母刀下开恩(而他们在啃上鸡腿时就会破涕为笑),沐猴而冠的昌大恰恰是因为欠缺肉食者这般的幼年情结与随之启蒙的家学渊源而永远成不了真正的两班——当然,不堕落为这些衣冠禽兽显然在观众和导演看来是拯救了圣教门徒最终的精神风骨,但师徒片头片尾分别殊途同归地弃绝“入圣”姿态必须被拷打出其掩盖更深创伤的功能性一侧。
换言之,所谓转移并非是卫道士昌大偏执地指责这些蝇营狗苟之徒作为孔孟传家的正牌士人明明牧民失职内心却全无应有的愧疚之情(指责后若昌大没有话本英雄一般扫清寰宇的手段就很难说他的一时口快有多么正面),而是倒置着将自己来承担愧疚的行为本身设想为清流人士于末法时代的逃逸路径,如此血肉利齿的吃人大地上圣道不昌是原则问题,进而吊民伐罪与否只是能力问题,虽然如何能有这能力总是被无限搁置为历史遗留——但所幸夫子已经嗝屁两千多年的这个大秘密被揽罪于自身的好青天们成功地守密为历史正文,小民有了冤屈受了苛政还乖乖地跪于衙门口惴惴不安地思量切自己的睾丸予县官可以放置进哪种交换样式。
相比之下若是小民跑去当切支丹跪另个公开死了快两千年的南蛮神仙进而保聚才是要掌嘴巴的真切失职,略通洋屁的时派以读四书五经的方式传习六十六卷的行为具有玩火尿炕的黑色幽默特征,一个例证是在辛酉邪狱中充任犹大的丁若铨对彼得获鱼的反思是在大势已去后于贬谪地就千万鱼种进行格物致知,融农融工接受劳动人民再教育对他来说不过大类瀑布下盘坐的工夫,难怪他到死都对起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师徒间某种双向奔赴的插肩而过是对吟诗作赋的热忱,儒士通过摇头晃脑眩晕清明以启动自由联想吟诵为读书人形象所保证意境悠长的字符串,能在萧索寒蝉下吐纳升沉韵律的丁若铨无论在少年昌大还是观众眼中都是头顶光晕的(昌大自觉已可出山也是因以诗赴会的大获成功)——但与此同时,少年昌大对面作亲和委身求教水文地理的贬谪儒士回以讥讽的灵气,与其说近似中年迅哥缅怀的少年闰土,不如说更像是对吟诗作赋者激起的偏执恐惧本能的攻击应对——因为在好青天们流离陇蜀的诗史里黎庶的苦难一体两面的既是救世济民所要破除消解的症状顽疾,又是底蕴着应当以民为师学习了解的富矿,恰恰是丁若铨的虚心求教威胁(制造)起了少年昌大捕鱼未曾拥有的智慧(乞活刨食的本领竟有能引儒士求教参悟的东西,揶揄他们不识五谷他们竟是如此受用),而千百年来在装模作样地拉扯后这种把戏最终总是以“不耻下问”者成了老师而告终,不难看出此处在保证且威胁下愚不移上是不对称的——因为狗官及其爪牙也不乏同样爱羊恤物的热情,从昌大打鱼到阉羊生娃都逃不脱他们的火眼金睛,相同的技术手段略作调整就能以收赋的名目威胁(制造)起了黎庶未曾占有的财富。
所以狗官和青天互为彼此的良性/恶性局部共同作为纯粹的假相的代理人是如此必要,但根本的区别在于后者总能真的榨出橘干自己都意外的苦汁进而持续性反证其曾并非完全赤贫,而昌大则真的在前者沐猴衣冠的幻灭后怅然懊悔他失去了他从未拥有的东西,进而失去了对生活的本质表象的适性,不得不痛苦地拾起自己就处在阉羊行走的血肉大地或群鱼沉浮的幽邃洪海中心的认识,这也是为何昌大无疑是前进了一步的,因为在最后的长焦中他所遭遇的恰似丁若铨的当年,但他克制着并未吟诗一曲,不将实在界的创伤性遭遇纳入一个象征性的悲惨世界亦是不可多得的宝贵德性。
1.视听层面有得有失;2.数字摄影已经表明黑白画面并不是为了获得所谓“古”味,黑白影像与文本内部对19世纪初期李氏朝鲜社会的刻画呼应;3.散见的“彩色”画面与人物的心境构成互文,彩色呈现并指涉着角色认识论-伦理学视域的扩大与融合;4.鱼、海、山、月的影像偶有亮眼之处;5.但大多数情况下,摄影、调度并未针对数字黑白摄影做特别设计,如果是彩色,摄影质感和韩国电影那种从19禁到一般商业片都高度一致的那种摄影并无风格和质量的差异;6.主角以外配角那种韩式套路表演极大挫伤了全片影像质感;7.文本层面的思辨极准确地揭示出来东亚传统思想乃至更广义的哲学内省-思辨的局限性;8.然而《兹山鱼谱》的这一优点恰恰也是其内生危机、矛盾所在,即用影像-文本反思(思辨)的方式批判思辨本身;9.这导致本片尽管已经展现出唯物主义的趋势,注意到与内省、修身相对的物、身体,注意到劳动,倡导平等,却最终还是只能回归自然,回归个体的内在平静,而无法揭示出传统东亚社会解放的空间与动能。
这个春节没能欣赏国足的脚气干云,也没能领会韩寒老师的四海蚝气,而是在一个小岛上给灵魂洗了个澡,看了一部叫《兹山鱼谱》的黑白电影。
导演是韩国名导李濬益,执导过《素媛》、《王的男人》。
电影讲述了一位朝鲜儒家士大夫丁若铨被流放到孤岛黑山,在这里写了一本叫《兹山鱼谱》的故事。
乍一看这是个朝鲜苏东坡的故事,但仔细看,这部电影承载的东西着实令人震撼,它讲的是一个传统精英在现代世界的自我救赎,真是值得每一位自诩精英的人认真看一看,重新思考理想、生存和生命的本质。
丁若铨兄弟三人是李氏朝鲜的贵族,对儒家思想掌握精熟,不仅一手好书法,还能熟练地写出上引的七律、绝句。
同时,正直西学东渐思潮,他们兄弟三人又深受西学影响,甚至还皈依了罗马。
原本三人深得王的重用,希望引领李氏朝鲜从事西化改革,但老王驾崩之后,奸臣掌权,三人被指信奉邪说。
有趣的是兄弟三人被捕之后的反应。
· 丁学钟坚韧不屈,直接殉了信仰。
· 丁若镛态度暧昧,一言不发。
· 丁若铨(故事主角)则秒变叛徒,否认自己背叛朝廷,甚至愿意帮朝廷镇压邪说。
其实早在他们被捕之前,丁若铨已经被同侪不耻。
当初罗马要求他们让信徒不拜祖先,他觉得与朝鲜习俗不服,拒绝执行,很多人已经觉得他信仰不够纯粹。
最终若铨、若镛兄弟二人被分别流放,丁若铨来到了鸟不生蛋的荒岛黑山(因为觉得黑山的名字晦气,丁若铨将其改叫兹山)。
之后的十多年,丁若镛写了两百多卷的皇皇巨著《牧民心书》(此书中文本2001年出版)和其他讨论治国的大作,广涉兵书、礼法、经学……而丁若铨则只写了几本奇怪的小书,一本讨论松树国有化扰民的小文章、一本类似《鲁宾逊漂流记》的小故事《漂海始末》,还有就是这本介绍黑山附近各种海鲜的科普书《兹山鱼谱》(此书至今没有中译本)。
丁若镛的巨著让他拥有了巨大影响力,最终结束流放重新起复,而被所有人认为才华远在丁若镛之上的丁若铨则终老于小岛,再未见到光明。
在小岛上还有个渔民小伙昌大,他是张进士的私生子,与母亲被遗弃在荒岛上。
昌大熟悉各种鱼类、海草、海鸟,但他一心想要读圣贤书做官,证明给父亲看。
他认为程朱理学里有救世济民的不刊之论,毕生理想就是用朱子的学问改变世界。
昌大最初对丁若铨极为反感,认为他信奉邪说,有悖程朱理学。
意识到丁若铨的才学之后,他不情愿地跟丁若铨达成了一项「交易」:丁若铨教他四书五经,他则把自己对鱼类的理解告诉丁若铨,助其写成《兹山鱼谱》。
在名师指引下,昌大的学业突飞猛进,不仅在饮茶对诗的时候大败丁若镛的弟子,而且很快名声大噪,被父亲张进士提拔,跻身上流阶层。
直到有一天,他在官场为名请命,惹了大祸,这才发现《牧民心书》里的理想根本就无法实现,于是想起了老师。
然而此时丁若铨已经病逝,昌大看着他留下来的《兹山鱼谱》,泪流满面。
丁若铨在留给他的信里写道:「昌大,我原本很害怕黑山这个名字,但是遇见你并一起生活,这种害怕消失了。
我这个好奇心很重的人,重新找回了在流放之路上失去了的好奇心。
多亏了你,在死气沉沉的黑山上,我发现了坚强活着的黑色兹山。
昌大呀,如鹤一般飞于九天固然好,但像沾满了泥土和污水也来者不拒的兹山一样,做一个黑色的无名之人,不也是很有意义吗?
」故事最后昌大带着家人回到黑山,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决策分析】《兹山鱼谱》的出彩之处特别多,篇幅所限就不一一展开了,我们聚焦一下丁若铨这个人。
很多人当年看不懂《黄金时代》,现在依然看不懂《兹山鱼谱》。
很多人不能理解为什么萧红总是放弃easy模式,非要选择hard模式,他们也不能理解丁若铨明明天赋异禀,为什么非要不务正业,写这么一本小岛海鲜大全。
他连叛徒都做得,为什么就不能像丁若镛那样,认个怂,歌颂一下程朱理学呢?
这个问题不仅观众好奇,昌大也很好奇,他全程不理解丁若铨,仕途打开之后甚至怕丁若铨拖累自己,一度跟他划清了界限。
直到他发现丁若镛的《牧民心书》根本不治病,才想起老师这些年的追求才是实现理想的路径。
丁氏三兄弟代表了精英实现理想的三种态度。
杀身成仁的丁若钟选择了削足适履,正面硬刚,最后理想和肉身都被现实砸得稀巴烂。
丁若镛则有点类似所谓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在理想受阻之后,他开始转而拥护王道,又开始研究如何「牧民」,曾经的理想被他束之高阁……而丁若铨看似选择了easy模式——逃避,实际上他选择了最hard模式——找到理想的实现方法,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口子。
这也让这部片子不能简单理解成韩国版的苏东坡。
苏轼时代根本没那么多纠结,宋朝儒释道三家和谐共处,根本没有那么多非此即彼。
丁若铨很早就发现日本西化之后国力大增,然而西学到底是什么?
是信仰么?
好像也不是。
从他拒绝执行罗马的乱命开始,他已经意识到西学本土不服的问题了。
在岛上百无聊赖之际,丁若铨终于想明白了。
他发现自己饱读圣贤书,却对现实一无所知。
他刚到小岛的时候,发现接待他大婶正在拔松树苗,他怒斥大婶浪费资源。
大婶则告诉他,官府见松树长大就把这里入官,这里是我们老百姓赖以活命的农田,我们怕被征走,就只能砍掉了。
丁若铨把这个观察写成了小文章。
他听说岛上的一个鱼贩遭遇海难,在琉球、吕宋、大清辗转一圈之后回到岛上的奇遇,很多地方他闻所未闻,赶紧一字不落地把这段奇遇全都记录下来。
这本《兹山鱼谱》最难理解,一个才华横溢的士大夫写这些咸鱼、海草究竟为了什么?
连深谙每种鱼有多少根骨头的昌大都无法理解。
有一次被问急了,丁若铨告诉昌大:我的理想是人人平等,如果写出来会给妻儿惹来大祸。
我兄弟若镛的思考我并不认同,拥护王道于世无补。
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写。
一个有丁若铨这样才华的人选择不说,比说还令人觉得震撼。
他选择了自我流放。
然而《兹山鱼谱》真的是什么都不说么?
他很努力地想要把现代文明的真谛写在纸上:利用好奇心发现世界,改变和创造。
这就是大航海精神。
与其说教,不如身教,丁若铨把大好才华束之高阁,用毕生精力跟一个小岛渔民写了一本关于大海的书,这不就是在告诉人们未来在哪里吗?
丁若铨还在观察海鱼、海鸟的过程中体悟了生命的壮阔。
许多文明的哲学都是关于死的,而儒学的精髓却在于生。
这又是儒家思想最内核的部分。
每一种生命都值得赞颂,顽强地生活本就是最美的史诗。
丁若铨看到了,找到了,也做到了。
这就够了。
那座黑白的小岛,在故事最后也有了颜色。
曾经精英们的说教总能迎来无数拥趸,现在大家则在各自的社群里学习实用的技能,有人关心怎么副业赚钱,有人关心怎么职场进阶。
我们都是普通人,欣赏不来网红哲学家那些诗和远方,只想午饭多加个鸡腿。
我们没有那个时间思考现代性和人为什么空虚,我们努力赚钱的时候一点都不空虚。
若真有那救世济民之心,不如专注研究一个小问题,哪怕它很小,小如《兹山鱼谱》呢?
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心灵之旅吗?
为什么非要无病呻吟?
且不闻庄子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于无可就药之地与人希望,是菩萨行。
纯祖一年,处庙堂之高的知识分子丁若铨,因受辛酉迫害事件影响被发配到遥远的黑山岛。
在其兄弟丁若钟生死害命之际,他已经无法再度信任儒教,而是回归天主教,并从心理上摈弃程朱理学里的道义君权。
在清贫如洗的宽域地带,他无意中和年轻的渔民张昌大成为忘年之交。
张昌大指责丁若铨背叛了儒教,并深信性理学可以改造社会,身为两班后人的他只是暂时没有入世理想的机遇。
开发民智,辟启蒙,将引纳精神之哲学意绪,灌溉滔滔之大流,即是昌大所有的开疆僻壤的愿景。
他认为丁若铨受到邪恶学说的影响,因为丁若铨的思想的开阔性与前瞻性让丁认为知识分子应当建立并从属于无君无主、人人平等的清平世界。
而昌大却执迷于四书五经,并认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才是其所应当拥抱追寻的命运。
殊途同归源于他们内心深处的信仰,丁若铨的流放让其内心更具有自由的道家风范,并对岛上的各式鱼、藻类的生活习性乃至身体结构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已不再依附于政治,亦不相信千年传下来的使社会陷入疯劫中的封建政治谰言。
他和昌大一唱一和,分别从对方那里寻求思想和现实的养料,解剖各式的鱼,并以开明且旁若无人的态度娶了岛上的寡妇并生了孩子。
而昌大则娶了一位魅力可爱的少女,鹣鲽情深。
昌大不甘流于平庸,而是靠发愤读书以及父亲的贿赂参加了考试,以雅驯和通透的才华成为了进士。
但他发现越是入世,他的深沉朦胧的仕途之梦几近于破碎。
普通民众不堪被朝廷的私我势力压榨,竟然义愤填膺当众自我阉割,有血腥,但场面不乖张。
王权本应保护民众的利益与生存权,却成为荼毒怨念的刽子手,此时昌大才明了师父丁若铨的避于祸患守护自我的清流。
完成了《兹山鱼谱》的写作,丁若铨执笔而亡。
他在流放的十四年中与花鸟鱼虫相伴,有性灵知己挑战儒学作陪,有普通妇孺依依照料为价值的高格。
而昌大也远离了朝廷是非之地回到了岛上,并从丁若铨的书中找到了某种开阔的纵横捭阖的心的滋养物,阡陌纵横之间,写意一把海晏河清,画楼听钟。
这是一部纯粹的知识分子悲剧的韩国影片。
昌大的诗歌之咏,若铨的造物之初心,解决了五湖一孑孓的精神孤寂的感受,真正的学问的造就需要的正是悬梁刺股的精神譬喻,以不忍人之心写意中西文化交融之应和。
死亡对于丁若铨来说正是来世的修学,以及真正的精神性丰富和练达,他们都不愿做时代的傀儡弄潮,而是以超越偏见的心的哲学跳跃来一场洗练的幻霞灿雾林。
理想主义者的悲哀绝唱,来去纵横之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让我感到悲哀的是,中国几千年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长河里,有无数个丁若铨般的士大夫形象的存在者,可偏偏中国没能拍出像《兹山鱼谱》这样一部电影。
本该由自己讲述的历史人文,却是一部韩国电影。
看完《兹山鱼谱》,想到的第一个历史人物其实是杜甫,或许对应的是昌大步入仕途后亲历的百姓疾苦。
老师在兹山的流放生活让我想起出使匈奴被扣的苏武,在西伯利亚牧羊十九年之久才得以返回长安。
但谈到丁若铨的思想,不得不让人想到李贽。
提及李贽,说来颇有渊源,我的老家在麻城,正是李贽曾在此讲学时,每一次都万人空巷,从者数千人,其中还有不少平时不迈闺门的妇女也会去旁听的那个麻城。
我家门前的那条大道,被冠名为李贽大道,我家的门牌号也永远和李贽有了这样一丝微妙的联系。
说丁若铨是时代的理想主义者,莫过于说他是走在时代前的思想启蒙者。
他所期望的社会是,没有两班和贱民之分,没有嫡子和庶子之分,没有主人和奴隶之分,也不需要君王的那种世道。
一个生在纲常伦理的时代的人,怎么能认为一个国家是不需要君王的呢?
这对昌大来说是万万不可接受,也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他问老师,为何在书堂上梁写上圣礼学的核心复性。
老师回答,无论是西学还是圣礼学,只要是美好的就都可以用。
老师说他用圣礼学接纳了天主学,但是在这个国家,却连一个渺小的他也容不下。
这个国家的圣礼学究竟是为了谁?
这国家的主人是圣礼学,还是百姓?
昌大无法回答。
一个不需要君王的世道,谁是主人,又有何不同呢?
和《兹山鱼谱》比起来,昌大更愿意选择《牧民心书》的路。
他以为只有投奔君王,才能为百姓做事。
昌大和老师分道扬镳。
可惜步入仕途后的他,并没能通过朱子礼学使自己走上渴望已久的那条能为百姓做事的道路,取而代之的是他这才清醒意识整个官员体系不过是一个腐败的体制下拥有着不断奴役压榨着人民的特权而已。
“既然无法学以致用,那就按我的性情活着好了。
”最终,昌大选择了和老师一样的道路。
和丁若铨颇为相似的李贽,同样大胆地提出“天之立君,本以为民”的主张。
他提倡人类平等,婚姻自由,尊重妇女,主张个性解放、思想自由。
他认为,按照万物一体的原理,社会上根本不存在高下贵贱的区别。
老百姓并不卑下,侯王贵族并不高贵。
他对被封建统治者奉为金科玉律的儒家经典和孔孟之学进行抨击,并以孔孟传统儒学的“异端”而自居。
他堪称时代的超前卫思想者,却并不被时代所接受,时代的力量也无法接受他。
毫无疑问,丁若铨和李贽都是悲剧式的人物。
这种悲剧不仅属于他们个人,也属于他们所生活的时代。
“活成不断向上飞的鹤虽然不是坏事,但是即便身上沾满污水泥浆,也要活得像兹山一样,虽外表看着黑暗却生机勃勃自由自在,也未曾不是有意义的事啊!
”老师临终前留给昌大的信里,这段话令我念念不忘,引人深思。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们读书的目的和对求知的渴望,最终都是基于功利心为了满足自我想达到的某种物质阶层而作出的努力,那我还是会有些失望。
如果说电影对我启发最深的一点,莫过于它让我再一次深刻相信着我所认识的一个真理:知识并不一定能改变命运,但它能改变看待命运以及应对生活的方式。
我希望自己可以永远无功利之心的爱着喜欢做的事:阅读,思考,写文字,坚守内心。
当一个大隐隐于市中最安贫乐道的姑娘。
作为圣学中人,一开始其实挺不理解丁家三兄弟的。
儒学是每一个文人士大夫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里的东西。
所以信仰天主教的丁家三兄弟,在我看来就是异端。
电影一开始,我其实天然地站在朝廷的立场上(昌大的每一句台词都说出了我的心声啊,甚至太后的旨意、群臣的审判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像孔子诛少正卯,难道不是必要的么)。
我也不理解,明明圣学已经如此广大精微,可以解决生活中的一切问题,为何丁家兄弟还要如此桀骜不驯地皈依天主教。
更不理解为何先帝决定重用足以颠覆道统和政统的异端邪说,嗯,在古代儒学的语境中,西方天主教可不就是异端邪说。
随着观影过程的推进,我对主人公丁若铨的偏见一点点消解了。
看到最后,在丁若铨和张昌大的思想分歧中,我已然更加赞同若铨。
这也是人物魅力所在吧。
顺便说一下编剧真的太绝了,影片后半部分丁若铨写《兹山鱼谱》和昌大做官、归隐的情节线相互交织,形成了如同《琵琶记》一般的双线结构。
或者说,在昌大证道的每一个关键节点,都交织进了他的老师丁若铨的身影——他呕心沥血书写《兹山鱼谱》的身影,他灵魂的叩问,他孜孜以求的脚步……昌大向宇宙发出的问题,好像在若铨那里得到了答案,一个发自灵魂深处的回声。
在影片的最后,达成了水乳交融、心心相印的共鸣。
“黑山到了。
”“不,是兹山。
”作为一个固执的儒生,为何我竟然更加赞同丁若铨了?
“性理学和洋学问,不是相冲的。
是要一起前进的朋友。
了解朋友,我也会受益匪浅。
”“无论性理学还是西方学说,只要是美好的都可以拿来用。
”明明精通四书五经(对五经注疏比我这个自诩儒生的中国人还要熟,惭愧啊),丁若铨对圣学之外的所谓异端,却抱着开放包容、海纳百川的心态。
比如天主教,比如佛学。
最动人的是他为国尽忠,为民请命的赤诚之心。
“我希望建立一个没有两班和贱民之分,没有嫡子和庶子之分,没有主人和奴隶之分,也不需要君王的世道。
”“我运用圣礼学接纳了天主学,但是这个国家,却连一个渺小的我也容不下,这个国家的圣礼学究竟是为了谁。
这个国家的主人是圣礼学,还是百姓?
”更敬佩他为了保护家人,没有把这些思想诉诸文字。
而只是写了《兹山鱼谱》。
格物致知的《兹山鱼谱》。
(唉唉这种形而下的学问到底有什么意义嘛,形而上者之谓道,证道,才比较重要吧,一开始,我这么想)这颗心,这颗滚烫烫的心啊。
都写在了这本书里面,可是,谁能懂呢?
藏之名山,以待后人。
牛耳岛的灵前,他一直等待的人来了。
因为他知道,他懂得。
一、丁若铨究竟是怎样的?
他因“辛酉邪狱”一案,被认定为邪学(也就是天主教)传播者,流放至黑山岛。
他是异端,却也是两班,有自己的文人风骨。
他不喜的是性理学(也就是程朱理学)僵化后的教条,却也并非要摧毁之。
他推崇西学,但也并非是一味西化。
在他的内心中,他想要通过实践西学,来实现社会的改变,从而促使理学在回到更纯粹而普适的状态。
正如他说的“我所希望的是没有两班,没有平民,没有嫡子,没有庶子,没有主人,没有奴婢,也不需要王的。
”这样朴素的民主思想,我在黄宗羲、王夫之的论著中见过,可惜他们没有被影像化。
也正如他在电影结尾那句经典的:如白鹤之生虽好,而兹山之污泥亦善也。
这不光是对昌大的一种安慰,对自己人生观的一种诠释,更是他对传统之于社会的理解。
社会文明的根基就是传统,那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内核,这是不可撼动的。
就像最后一幕中辽阔的海面只有黑山遥遥可见,那是最传统的淳朴与美好。
二、入世之道这部电影给出了非常多人生之路的不同抉择,丁若镛的《牧民心书》与丁若铨的《兹山鱼谱》事实上就代表着最大的一组矛盾。
其实答案很简单,两者没有对与错,只是看在实践过程中是否真正做到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能够学以致用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啊。
如果不可以,那就做个和兹山一样的黑色行者吧,即使沾满了世俗的污泥,也依旧在黑暗中保持蓬勃与积极。
三、电影本身构图充满了东方美学,像一幅幅山水画,浓淡相宜,特别是望月那一段,每一帧都满含深情,那一刻我立刻就想起了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太熟悉了呀,朝鲜有丁氏三兄弟,而中国有苏氏三兄弟。
但悲哀的是,中国没有这样的一部佳作。
而电影里的人情美,也让我久久难以忘怀,师生情谊是本片最大的篇幅,昌大从敌视到尝试到敬佩,从丁若铨那里,学会了所谓的圣贤书,学会了赋诗作对,但他还是没有反传统反封建的勇气,他还是没有被开化。
超越时代的道路上,勇士永远是少数且孤独的。
还有作为寡妇的婶子,几乎承包了这部电影的笑点,太可爱的人啦,像她一样淳朴的人们,让黑山变成兹山,挽救了一个文人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
甚至包括那个地方官,也都本性不坏。
还有太多意象寄托,包括描述官场潜规则、官府强征赋税等等,都在我以往所学历史中或者说现实中,有所展现。
但我认为这些都并非所谓的浅尝辄止,很多镜头都已克制,但浓浓的悲怆扑面而来。
我想,也许这就是历史生对于历史细节更深刻的感知力吧。
四、说说自己作为一个历史生,这部电影我觉得是我目前看完最喜欢的一部历史电影,我不敢说最好,但一定是最喜欢的。
和彼时看《末代皇帝》一样,我悲哀地发现这不是中国电影,但却只能叹息于外国人对此段历史之深刻。
不过较之《末代皇帝》的宏大,我更喜欢切入点更小的《兹山鱼谱》。
他让我想起了大一时,津津有味听儒士与方生,仔仔细细梳理程朱理学、陆王心学的光景,读列文森《儒家中国及其现代命运》一知半解但勾勾画画的模样。
其实儒一词贯穿着我的整个中国史学习,我的每个老师遇到这一话题,都说得很多,却都话留一线。
看这部电影,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历史观与之惊人的契合,整个观影体验异常舒适。
我和丁若铨有着相似的思想,我仿佛穿越千年与之对话。
因此,我小心地将《兹山鱼谱》放在我的top榜上,希望以后每次看到它,我都能不忘初心,真正明白我为何学历史,历史的价值何在。
虽然不从事影视行业,但看到它,也将时刻拉紧心弦,发问自己:我们的文化很伟大,但能为其传承与发扬做些什么?
官场黑暗,不如闲云野鹤,但平民又怎能不受压迫的生活呢?不知道为什么一定用黑白色。感觉只有结尾的书信比较出彩,其他部分平平无奇。
看了看两位编剧既往履历,这么写就不奇怪了。对于自己要表达的“宏大”旨意既混乱又浮于表面。
开头不错,中段突然垮掉,后半段没看,没兴趣。就是想讲的东西太多,结果一个都没讲好。
看分数那么高还以为有什么过人之处,结果居然是一篇好学生作文。高潮、人设、情节、脸谱化的角色,老老实实地写在框架里,看的过程中能明确感受到那条框架的“黑线”,连一丝一毫超出框架的线条都没有。就连黑白的设计都毫无灵气,讲的主题也浅薄,至于我频频出戏的关于贫穷、男女关系、官员的设定,不懂韩国古代是怎么样的,就不乱说了。总之,包括学说在内,俨然是韩国式的演绎。极端规矩的商业电影模板,从头到尾都好乏味。
新鲜热乎的汁源。结尾调成彩色后发现选用黑白画面真是明智,青鸟是点睛之笔
吹不副实。用韩片惯有的插科打诨及暴虐冲动来加工《思悼》的厚重与苍凉,甚为无趣。
看不下去,寡国小民,蝇营狗苟
平庸到令人作呕
3.5;有点贪多求全,一部电影很难容纳这等广博的议题,尤其是师徒分道扬镳后较粗疏。多次联想到东坡屡次流放甚至远至黄州/惠州等化外之地。正道儒学求功名,最终是否能完成解救苍生的宏愿,还是在西洋理念的熏染下摆脱规训教条,探求出一条不服命运既定的入世之道——信教是否真能成为另一条开拓之路且另说罢。
如果这是认真调研、展现历史阶段的真相,以及抒发以物喻人之情怀,那果然成功落实了我对韩影、孔孟、士大夫生活的一切刻板负面印象。吵吵嚷嚷的朝鲜话、喜怒说来就来的表演型国民人格、啰嗦乏味的文化自信,终于逼着我一段段快进了,以及重要的个人原因——我不吃鱼!
贵国有这么璀璨华丽的士大夫流放传统,为什么又是邻国拍出这样的电影?昂???
很舒服的感觉,黑白的底色让画面别有一番风味,几处近景房屋与远景山海的画面太好了。这样的黑白的色彩也恰好就像昌大的成长,之前是只有非黑即白的入门级,后面是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见蓝鸟飞翔后的纯粹。李濬益导演依然不负期待。
黑白的影像增强了电影感,后半段的时间跳跃又狠狠地削弱了电影感,整体还是比较娴熟的韩国电影工业套路。从程朱理学到认识论的觉醒,但是扯到天主教是有点离谱了。且前半段谈认识论,后半段的发展又回到了对程朱理学的旧社会批判上。结构上为了故事戏剧性,在主题的发展上做了奇怪的颠倒。是有点对不起《兹山鱼谱》的标题,最后偏离了认识论该有的启发意义,让一部本该如《天演论》般拨云见雾的专注,成了一曲默默的挽歌,格局小了。
讲述了政府的黑暗
活成不断向上飞的鹤虽然不是坏事,但即便身上沾满污水泥浆,也要活得像兹山一样,虽外表看着黑暗却生机勃勃自由自在,也未曾不是有意义的事啊。
知识若是变成虚伪的做官之道,无异于作茧自缚,睁眼看世界才有前途。不要被老祖宗的东西困住,接受新文化、新科学。
不管是西学还是性理学,只要是好的,都可以拿来用啊。我通过性理学接受了天主学,但这个国家却连我一个人都没有接受。这个国家的性理学是为了谁的呢?
看到男主跟岛上大妈莫名其妙在一起、大妈还怀孕了就实在看不进去了,到底俩人的情感来源于哪……这到底是什么剧情……这评分溢价太严重了,比《思悼》还差很多,而其实《思悼》的剧本就已经很凑合很对付了。希望这个导演多打磨打磨剧本吧,如果不够专业,找专业的人也行的~
棒子苦读科举当官,揭露腐败的故事
?没懂,这种内容思想的电影,中国本身就有许多优秀的作品这部作品感觉还没有展开就结束了果然不应该对抱太大期待一旦没有按照所想发展就会失望除了主角其他人都很刻板演技冲突不够深刻,西洋学浅浅的带过虽然主角后期有说想要无王无贱命的世道但是开头总是叫男二贱命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相当套路化的故事完全可以猜到故事的发展俗套只能说所谓儒学的知识远不比科学重要,知识无高低贵贱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