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顶着金棕榈的名头,但是7.0的豆瓣评分让我对《阿诺拉》并没有抱什么太大的期待,况且,我对肖恩贝克的前几部电影也都不怎么感冒——BUT,当我半夜打开《ANORA》,只想尝鲜看个开头的时候,没想到却一发不可收拾,直接看到结尾,而且看完还意犹未尽,睡不着,想夸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因为这部电影优点太多,怎么说呢,我个人给满分,只能用PERFECT来形容,《寄生虫》以来的个人最爱,评分和票房都无法阻挡我对它的喜欢。
【表演】《阿诺拉》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群像表演盛宴,所以在我们谈论米奇之前,我们要把掌声先送给这部电影里的所有配角,当我说配角的时候,我指的甚至不是“打工三人组”“富二代”或者富二代父母这样的大配角,我说的是夜总会里和米奇争风吃醋的死对头、豪宅里嗑药的清洁工、马路上的拖车工、富二代的狐朋狗友......每个角色——无论戏份多少,或者有没有台词,形象都那么鲜活,每个人都跃然屏上,他们的角色都是独立有生命的个体,完全不是衬托女主角的附庸工具人,这听上去很简单,却真的是一种魔法,我们不妨拿朱莉的《MARIA》来对比,同样是大女主,《玛丽亚》里的所有配角全部是工具人:男管家、女管家、记者、医生、老公、船王、肯尼迪、钢琴师、灯光师——作为角色,他们完全没有自己的生命力,全部的作用只是用来烘托和服务,你不会对他们的个体有任何兴趣,而《阿诺拉》恰恰相反:它的所有角色都是活的,动作如是,台词如是,情感如是。
再来谈“大配角”。
寡头富二代的饰演者被称为俄罗斯版甜茶,颜值和身材都很像,目前来看,演技也不输。
一个被过分宠溺、花天酒地、放浪形骸、骄奢淫逸,不愿长大、更不愿负责同时又不失天真烂漫的彼得潘形象,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演绎,分寸的把握拿捏非常重要。
但是,正如这部“大尺度”电影里的所有演员一样,俄罗斯甜茶的表演状态非常放松,比如开头米奇第一次到访豪宅,甜茶脱下裤子然后快速翻滚坐到床头的动作让我直接笑喷,一瞬间就俘获了我这个观众的心,浑然天成,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幽默和自然美。
“打工三人组”上场的时候,我以为他们只是走过场的工具人,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这也是《阿诺拉》这部电影为什么优秀的一个地方:你永远猜不到剧情怎么发展,从头到尾,你都会被好奇心驱使,并被一个个意外惊讶,而这些意外和剧情的结合又是如此丝滑,毫无设计感(比如红丝巾和戒指的反复出现和使用),你只看到所有人不停地陷入到某种困境当中,这里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好人和坏人,只有因为立场、身份以及个性不同而产生的一个接一个冲突。
影片的重头大戏豪宅撕逼,米奇和三个打工人打成一片,豪宅被弄的一片狼藉,然而,这场“打戏”并没有什么硬核暴力场面,没有闪转腾挪,没有刀枪剑戟,只有表面上的乱作一团,和实际上的乱中有序,一个极富戏剧和喜剧效果的场景完美呈现了几个主要人物的性格:富二代的懦弱无能、米奇的坚韧好斗、大BOSS的果断冷静、中BOSS的外强中干、和小BOSS的憨直忠厚,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配合的完美无缺。
难怪乎整部电影只拍了37天,而这个场景就独占了10天,可见导演对这幕戏的重视。
女主角米奇的演出是完美的,可以说演员和角色做到了浑然天成、人戏合一。
阿诺拉的形象丰满立体,个性前后保持着高度统一,情感充沛又兼具细腻转换。
她职场上老练,对金钱充满渴望,情场上小心,对爱情又存一份天真,做底层的舞娘,却保留一份强烈的自尊,化身安妮(ANI),迷失自我,不停游走在金钱、性与爱情的游戏之间,又在找回自我回归阿诺拉(ANORA)的瞬间,情感崩塌。
米奇不是在演绎阿诺拉,米奇“IS”阿诺拉,这样的表述,应该是对一个演员最大的赞美,就好像我们提到汤姆汉克斯,他“IS”阿甘一样。
再拿《MARIA》比较,我们可以说朱莉演的玛丽亚·卡拉斯不错,但是她演的再好,我们看到的仍然是朱莉,She“IS ACTING” as Maria, she “IS NOT” Maria,这就是境界的区别。
【剧本】阿诺拉是一部高级喜剧,所谓高级,就是看第一遍你会笑,看第二遍你还是会笑,但是看第三遍,你,或许会哭,就像结尾的阿诺拉一样。
什么是爱情,金钱和性与它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全部?
被玩弄、被鄙视、被抛弃,你都在倔强的反抗中没掉过一滴泪,却为何在体验到被尊重和被爱慕的一瞬间失声痛哭?
两个小时的吵吵闹闹,都在为最后的一刻做铺垫,当阿诺拉看到憨保镖掏出戒指,就像《色戒》里的王佳芝看到了易先生送的鸽子蛋,真心毫无防备的被触动,五味杂陈的感受一起涌上心头,那种夹杂着幸福的痛苦(BITTERSWEET), 真的不是语言可以描述。
《阿诺拉》这部电影的台词金句频出,很难想象有人看这部电影不会笑。
格蕾塔说《阿》让人联想到好莱坞老导演刘别谦和霍华德霍克斯,他们都以剧本的机智而著称,诚然,优秀的电影总是相通的,我从阿诺拉这部电影里看到了科恩兄弟的《FARGO》、昆汀的《低俗小说》和比利怀尔德的(《玉女风流》),特别是后者,如果你喜欢阿诺拉,那你一定不能错过《玉女风流》,故事的框架和幽默机智的剧本二者相似度接近90%,只是年代背景不同:《阿诺拉》是“美国风尘女情陷俄罗斯富二代”,而《玉女风流》是“美国富千金情陷苏联共产男”,两对都是私定终身,主要矛盾都是打工人千方百计要拆散他们,情节都是意外频出从头笑到尾,台词更是金句连连,两部电影相差六十多年,虽然二者的主题落脚点有所不同,但我仍被这两部电影故事的相似度感到震惊,虽然《玉女风流》在比利怀尔德众多的作品里并不算特别有名,但是豆瓣两万多人打出的8.9的评分,已经足以说明她的品质。
说到机智的台词和做作的台词,我想顺便再打脸一下《玛丽亚》,这是拉雷恩“名女人三部曲”(又称“冲奥三部曲”)的通病,他拍摄的电影画面不可谓不美,但是表演和台词却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矫揉造作感,比如说玛丽亚去练声,说对不起自己迟到了,然后钢琴师回答“不,你是卡拉斯,是别人来早了”,再比如玛丽亚表达对船王抛弃自己娶肯尼迪夫人耿耿于怀,记者回“She is his wife, but you’re his life.”说实话,听到这种自以为聪明的“意林”“知音”式台词,我浑身起鸡皮疙瘩,非但不感动,反而恨不能上去扇他两巴掌,有一种翻白眼和想吐的感觉。
【尺度】《阿诺拉》裸戏和SEX场景不少,但是如果要和《可怜的东西》《色戒》《湖畔的陌生人》等片子比尺度的话,那其实是小巫见大巫。
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虽然号称大尺度,其实整部电影无论男女,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露过第三点,是不是难以置信?
我没有拿放大镜去看每一个画面,但至少正面全裸和敏感区特写是绝对没有的。
作为一部以SEX WORKER为主角的电影,情色场景自然不可避免,画面主要还是集中在米奇和俄罗斯甜茶二人的互动方面,和《色戒》一样,这些场景更多是用来呈现女主角的心理和情感变化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重复。
比如说开头两个人在豪宅的第一次,甜茶在下位,米奇在上位——米奇处在一个主导的地位,当甜茶大声喊让米奇“STOP”的时候,米奇却并没有停下,而是加快动作迅速让甜茶缴械开枪,为什么呢?
因为在这个时候,米奇和甜茶只是一种金钱关系,快点办事早点拿钱是米奇主要的关切点;然而这种关系随着剧情推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甜茶在体位上逐渐变成了主导,加油冲刺的时候还会被米奇喊停,并现身说法引导甜茶延时,在中场休息和玩游戏的时间,米奇还会主动要求甜茶再来一发,这些细节的变化都表明了米奇在自织的这张情网里越陷越深,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些情色场景自然是必要的,而且我感觉导演把这些画面其实拍的挺美的。
【主题】有的人批评《阿诺拉》故事简单。
不外乎“风尘女情陷富二代,恶婆婆棒打苦鸳鸯”,笑称是外国版杜十娘。
确实,这种故事并不新鲜,阶层不同的两个男女结合,从而发生众多冲突,这样的剧本古已有之,中国的牛郎织女,外国的泰坦尼克号,无不如此。
但是,有谁规定剧情一定要复杂、难解或者不停反转才叫好电影呢?
不是每一部电影都要拍成《穆赫兰道》或者《致命ID》,实际上,电影就好像我们的人生,开头和结尾都是生死,中间无外乎都是喜怒哀乐,但是如何去呈现和度过,结果却可以大不同。
《阿诺拉》的故事并不复杂,但是我们却跟随里面的人物体验了一把人生情感的过山车,有笑有泪,有梦有醒,有合理有荒诞,至于说导演自己想表达什么,或者你体会到了什么,并不一定要有一个固定答案,重要的是,你是否喜欢她,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或者一部电影,真的不需要理由。
电影的功能有说教,但是电影的初衷是娱乐,我个人对ZZ正确的说教电影非常反感,哪怕它说教的内容非常正确,但是我讨厌那种被灌输的感觉。
《阿诺拉》里没有刻意的种族多样性,也没有强塞的LGBTQ元素,她就是简简单单讲了一个很纯粹的故事,和一群性格鲜活的人物众生相,娱乐效果拉满,也因此被人批评缺乏深度,或者被某些“觉醒主义者”批评电影贬低女性窥视女性消费女性,还有一些人批评电影具有强烈的“仇富”意识,对富人进行了无差别丑化,我不能说这些批评没有一点点道理,因为好的电影本来就是看云有云看山有山,但是,我想说的是:总是这样戴着ZZ墨镜看电影——真的不累吗?
《阿诺拉》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再说一遍,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不过显然,和牛郎织女、《泰坦尼克号》相比,她的落脚点并不在于赞美爱情,影片的结尾,憨保镖的的戒指和索吻,触动了阿诺拉,但是这并不是一个“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生活”的童话故事,阿诺拉的未来会怎样,没有人知道,留给观众的是一种未知和无奈。
说一点个人的感受和理解,我觉得在展现人的困境方面,肖恩贝克做的非常高明,不仅仅是主人公阿诺拉,电影里的所有角色其实都处在某种“困境”里面,阿诺拉憧憬更好的生活,富二代想摆脱父母的控制,打工人要保住自己的工作,大寡头需要子女来接班——你说里面有谁是完全错的吗?
或者有谁是纯粹的坏人吗?
没有,真的没有,这里没有圣女,也没有恶棍,每个人都处在困境里,必须给出某种方案和做出妥协,金钱你想拥有,爱情你想拥有,自由你想拥有,X爱你想拥有,工作你想拥有,尊严你想拥有,当你不能拥有全部时,你要怎么选择和妥协?
这真的不是阿诺拉一个人的难题,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
最后我想再次恭喜《阿诺拉》,这个金棕榈拿的当之无愧!
第一次看完的时候只觉得好看,一切都很明了,但现在有必要为阿诺拉正一下名。
首先Anora不是一部厌女的电影。
不是只有坠落的审判里桑德拉一样的大女主才有资格做电影的主角。
Ani只是一个底层的性工作者,她用性换取生存,性是她全部的价值,至少她曾这么以为;她是俱乐部的头牌,有时候会违反规定拿到更多小费,甚至一度她以为用性撬动了阶级跃升,当然最终只是梦一场。
她不是无脑,而是被阶级限制了想象,她一周末只敢开1w5的价格,却没想到Ivan 2w2的筹码想都不想就推掉了。
人们以为美国就有法治和自由,但法律承认的神圣婚姻和Ivan的口头反抗都毫无意义。
讲的很明确的是对性工作者和底层人的关怀,他们值得被看见。
这届戛纳主席是拍芭比的Greta Gerwig,她不至于选一部厌女的作品当金棕榈。
Anora和葛导的片一样,电影好看才是最重要的。
剧情确实直给,但细节的剧情处理是极具含金量的。
前三分之一拍出了上层阶级的浮华空虚感和Ani处境的巨大反差感,如果说前三分之一还只是有点普通的话,那么后三分之二的喜剧技巧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
这片的三分之二是喜剧啊,高级有内容的喜剧啊。
这是多牛逼的东西,不是短剧和网络文学能够碰瓷的。
这是独立电影的胜利。
结尾的眼神太有戏了,这也是为什么肖恩贝克如此强调电影院的重要性。
Igor即使有着霸权男性气质的外表,有武力,无权力但有势力,被迫成为同谋者,但也没有同流合污。
当然你也可以说他是一个秃头丑陋笨拙的人,"very like his car",破旧颠簸的引擎声和雨刮声坚定而有力量。
Igor是个尊重女性、有着金子般心的直男,比那些不尊重女性但又总能吸引女生的人高到不知道哪去了。
我不知道人们有没有意识到那些男性在私底下有多么的物化女性,还是说见到了太多而已经分不清楚谁才有"rape eyes"。
他想上她吗?
当然。
但他首先看到的不是Ani,而是Anora。
1986年的独立电影《Working Girls》讲了性工作者的一天:上班,接客,不接客时接电话,跟同事(其他性工作者)聊天、拌嘴、吃外卖,在老鸨来视察前飞速打扫没吃完的烤鸡盘子,跟老鸨吵架(像极了跟老板吵架),下楼买药时要给好几个同事捎避孕套(像极了今天买奶茶顺便给同事带),因为偷接私人电话被老鸨炒鱿鱼,在老鸨要求加班时拒绝最后被迫接受,在客人那受气后放下狠话不干了(可能第二天还会回来),终于上完班后归心似箭,踩上自行车一路闪电回家,不忘给同性爱人带一束花表达晚归的歉意。
——这是性工作者作为人的“生活”。
肖恩·贝克所谓的关怀性工作者:暗示她的移民身份暗示她的穷苦但不给出任何个人历史。
而对于她的“现在”,也只窥伺她“工作”的样子,用俯视镜头拍她全裸,换着花样和角度拍她提供性服务,摄像机紧紧追着她跳舞时的臀部,比男主角的视线贴的还紧,拍她除了“fuck”几乎不会说别的话,临结尾了,让她梦醒,面对一个大块头男的示好,又是腾地坐到他大腿上开始取悦。
——这是肖恩·贝克对性工作者作为一个符号的刻板想象。
——难道性工作者就没有个人生活?
就是24h激情上班?
难道她们跟这个世界连结的方式就是坐到所有对她好的人的大腿上去?
这是怎样狭隘又自以为是的刻板想象。
她下了班住在哪里?
跟谁往来?
电影倒是告诉我们她住布鲁克林铁路旁边,但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肖恩·贝克不在乎。
他只是借用了“性工作者”这个名头讲一出他以为的消费社会批判。
他不关心这些人的身体、灵魂和命运,却无耻借用了她们。
肖恩·贝克心中的“同情之理解”性工作者=你看她很认真、专业、努力地提供着性服务和情绪服务。
这种所谓“合理化”的最大问题就是用“专业性”遮蔽了“人性”。
上文说到的《Working Girls》有两个细节——女主在接待每个男客时都会把毛巾递给他们说“Please make yourself comfortable”暗示他们自己脱衣,这种小小的体面是她从业中保留主体性而形成的习惯。
另一个细节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在精神上践踏女主,大意是“你以为你装得挺体面你就不是妓女了?
”女主虽然不能推开他,但还是恨恨的神情,之后想着辞职。
这些色情镜头完全不色情,它让人感同身受那种活生生的人被践踏的耻辱。
性行业不是《阿诺拉》和《可怜的东西》里那样女主无坚不摧地“嫖了男人”,只把男人当工具,那里比任何工作更甚地有着剥削、欺压和践踏。
我越是同情之理解性工作者,就越不能忍受白男导演对这个行业的想当然和以此为名的大拍特拍裸戏。
【补:才知道《阿诺拉》拍性场面甚至没有用亲密关系调解员intimacy coordinator,因为导演让米奇和男演员来决定要不要——他们敢说要吗?
导演处于权力关系中的上位,且演员考虑到日后合作也有“证明自己professional”的压力(来源:https://variety.com/2024/film/news/anora-intimacy-coordinator-respond-mikey-madison-sean-baker-1236254012导演连女演员的正当权益都要“我让你选择一下”,就类似于休产假是正当权益然后老板让你选要不要休。
还大言不惭关注底层性工作者,这很白男。
】《阿诺拉》的肤浅让我在电影院如坐针毡。
但最可怕的是摄像机对女性身体的暴力——银幕射来的结结实实的身体和精神的疼痛——就像《新女性》里韦明看到酒吧地板上被拖行的女奴仿佛看到了自己,当《阿诺拉》不断切到大全景中赤裸的扭动的阿诺拉,又切到阿诺拉F word的嘴巴的大特写时,我感到摄像机在强暴我——强暴所有女性。
这种疼痛在《阿诺拉》广受好评的结尾处转变为纯粹的恶心。
当Igor载着阿诺拉停在纽约的漫天大雪中,Igor掏出偷偷保留下来的阿诺拉的钻戒时,我在心中默念“不要吧,不要吧,不要”——然后,他们还是开始了(唯有白眼)。
电影在这里做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区分。
从豆瓣短评看,它触动了很多人——作为脱衣舞女的(阿诺拉本人反对被称为“妓女”)阿诺拉直觉性回报Igor善意或爱意的方式是,坐到他的大腿上开始取悦,而Igor则直觉性地想要吻她。
不习惯“非交易性”亲吻的阿诺拉本能地反抗,拍打Igor,最终放松下来,沉浸在他的吻中(…?)——Igor的爱“救赎”了阿诺拉——打出这段话时我感觉自己在写十年前的晋江狗血言情。
而这个情节竟然是一部金棕榈奖电影的结尾。
【在别处收到一个评论更正“阿诺拉根本没有“沉浸在Igor的吻中”,她甚至都没有接受他的吻。
Igor捧住阿诺拉的脸试图去吻她,结果她十分抗拒,最后因为自己无法接受Igor对自己真挚的感情直接趴在他怀里哭了,俩人压根就没吻上。
”特补充在此。
——在这段时间的思考里我也意识到结尾的十分钟可能没那么强调“爱的救赎”——但我最在意的点还是——如果只是底层的互助和安慰,到结尾处停下车就好了。
两人前一晚的沙发谈话已经很好了。
非要让阿诺拉“职业性”爬到他身上取悦一次而Igor回应以吻,仿佛从事脱衣舞职业的女性在日常生活中也都永远只会着一种交流的方式。
这种对性工作者的刻板想象,用职业标签化一个活生生女性个体的“叙事技巧”,我还是认为问题很大。
】它一点也不“救赎”。
它令我作呕。
如果说《可怜的东西》作为伪女性电影的逻辑是“女人的性长久地被以爱为名的家庭和生育责任所束缚,所以性欲的解放等于女性的解放”,那么《阿诺拉》只不过是硬币的另一面——“阿诺拉的爱和性长久地在新自由主义明码标价的市场交换中被分割,所以当天使般的Igor引导她将爱和性再度联结起来时,性工作者阿诺拉得到了救赎”。
问题不在于这种逻辑在具体情境中的变化——如人们会基于《可怜的东西》争论如果贝拉就是享受性,那么她以妓为营生是不是“竟是她嫖了男人”的解放——问题在于,如果爱和性所谓“原初”的统一源自前现代社会男性对贞洁女性的期待,那么爱和性今日所谓解放性的分离则是新自由主义时代将女性身体再次商品化的前提,这两种逻辑本质是都是由男性主导的社会创造的衡量和评判女性身体、欲望和关系的价值体系。
重要的不是分离还是合一,而是谁在要求分离?
谁在要求合一?
谁在教导我们关于何为“原初”与何为悖逆的知识?
谁在给分离或合一上纲上线上价值?
谁在评判和惩罚着那些不服从这些价值体系的女性?
《阿诺拉》浪漫化为资本主义飞雪漫天中唯一温情的这抹车内的“爱性合一”,在嘲讽了后者的同时,只不过是回归了那个前者同样规训性质的原初神话。
它不过是暴露了白男导演肖恩·贝克匮乏的想象力——他根本无法想象以上陈词滥调以外,女性对世界的欲望,以及女性和世界联结的方式。
或许,他根本不能想象女性可以自我救赎。
当他用所谓荒诞喜剧的语言让《阿诺拉》中每个人都丑态百出、“类人群星闪耀”时,当他不厌其烦地拍摄他口中的希望为之发声的弱势群体——性工作者——阿诺拉的“工作”中的裸体以及连珠炮似的喷射的“motherfucker”时,他并没有给出任何有新意或深度或力度的批判——不是用镜头疾速扫过俄罗斯富豪的纽约豪宅,脱衣舞夜店的光怪陆离,然后配上疾速的音乐,就是对当代社会的批判了——这件事,甚至一百年前的电影都做得更好。
如果对《可怜的东西》的批评可以用“除了性欲,女性还有多种多样、丰富、炽烈的欲望”,那么对《阿诺拉》的批评正好可以是“除了男性能想象的那种男女之爱,女性还有多种多样、丰富、炽烈的爱世界的方式”。
她不需要男性教会她“爱”。
这也是为何我会为《婚姻故事》中很快给离婚后的斯嘉丽·约翰逊安排了新情人而失望(尽管《婚姻故事》的两个主人公都是经典的新自由主义欲望主体,所以这种情节设置倒是很现实主义),却会为《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结尾处女主的孑然一身而感动——如果性不是女性的救赎,那么某个男性的爱也不是,至少不一定是——尽管《世界上最糟糕的人》里导演最倾注了全部同情的,还是女主的前男友。
我感到恐惧的是,像《可怜的东西》和《阿诺拉》这样的伪女性电影愈是成为电影节的宠儿,此类电影便会愈多。
但不知从何时起,在观看它们的过程中所接收的暴力,令我甚至不愿轻易去看。
当摄像机对准某人的身体,那本身就是暴力。
创作者应该用电影的其他部分去抵消这种暴力,或者至少让这种暴力有其价值——可惜,它们往往只是借助了女性的身体,turn her-story into his-tory.《女性瘾者》刚上映时惊世骇俗。
那位为了追逐性欲而主动成为坏妻子坏妈妈的Joe俨然女权先锋,结尾处石破天惊的一枪足以传世。
有趣的是,作为Joe对照的女友在坠入爱河后停止了放荡不羁的生涯,并对愤怒的Joe说“你以为你懂得性的一切吗?
性的终极秘密是,爱”——Joe不屑地摔门而去——“性爱分离”和“性爱合一”的老调重弹。
然而,在Joe直白地称黑人为Negro表达对政治正确的蔑视时,我分明在她身上看到了拉斯·冯·提尔的自我投射。
他的厌女以及厌女以外的种种黑历史,无需赘述。
当我带着“Joe是他的自我投射”的角度再次观看《女性瘾者》,我便发现了种种可疑之处——例如,当Joe在家中自行堕胎时,夏洛特·甘斯布的表演令人心碎,令人感慨女性为自由需要多付出的代价,但拉斯·冯·提尔竟像不满足似的,补充了一段似乎根据超声图像绘制的动画示意——胎儿被尖锐的器具勾出宫颈。
一个极其疼痛但叙事上毫无必要的插入。
在这个例子里,拉斯·冯·提尔将自身不可公开的反人类欲望投射至女性角色身上,却对她的疼痛毫无怜悯,反将其美学化,将她的苦难转化为大众观看的对象。
我甚至不惮于想象他在插入这段动画演示时,会沾沾自喜,正如他不厌其烦地在章节体电影中插入众多关于数学、文学、哲学和宗教的引用。
反而是到了《此房是我造》里,他对同为他自我投射的男杀人狂杰克极尽赞美和同情,甚至在结尾处让他在天国和炼狱中来了一段高光自陈。
这种对女性身体、女性体验和女性世界的无知、冷漠和“美学化”,往往可以冠以“反映真实”的名头——肖恩·贝克或许会说,我用剥削性的方式拍摄阿诺拉扭动的裸体,是因为我要让电影院的你被吸引,然后反思是否你也是消费她身体的体系的一部分。
对这样的“艺术声明”,有无数可行的质问和反击——“非如此(剥削性)不可吗?
”,“现实果真就是如此吗?
”正如《可怜的东西》里,裸露可以被辩护,但种种极其诡异的机位和角度则分明暴露了导演一贯热衷的猎奇恶趣味。
但质问的尽头是——他们不会觉得那是问题,因为那对他们——精英、白人、男性——从来就不是问题。
我可以坦荡地、真诚的、大声地说,我没有被阿诺拉的身体吸引——事实上,每当高速镜头猝然转到Ivan随时随地发情而阿诺拉极尽讨好,我知道肖恩·贝克希望我跟着他的摄像机看到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异化下人的动物性——我就会翻个白眼低下头。
我不是消费她身体的体系的一部分。
但是我没有被她的身体吸引并不妨碍我持续反思他声称非得如此才能被反思的——那个体系。
而那个体系正日益虚拟化为此类图像的无限繁殖和流通。
不过,again,他们不在乎。
【更新2024.12.21关于以艺术为名的裸露,我的看法:https://www.douban.com/doubanapp/dispatch?uri=%2Fgroup%2Ftopic%2F315499230&_i=348006323ce798f&dt_dapp=1】
电影最震撼的部分不是结尾阿诺拉坐在伊格尔身上哭,而是伊万那句“你想要我说什么”之后的一连串情节。
故事进行到后半程,托罗斯接到伊万父亲的命令来查明伊万到底是不是和阿诺拉结婚。
伊万逃跑之后,故事的推动力变成了托罗斯和阿诺拉要寻找伊万的动力。
托罗斯的动力好说,这是他的工作。
他必须要找到这个少爷。
但是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阿诺拉也坚持一定要找到伊万谈谈。
很多人由此觉得这是一个“救风尘”的故事,或者是一个“灰姑娘”的故事。
但是不是的。
阿诺拉既不是宋引章也不是辛德瑞拉。
阿诺拉的形象实际上是去性别化的。
阿诺拉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伊万有过爱,伊万当然也没有爱过阿诺拉。
阿诺拉甚至没有幻想过这是爱情。
阿诺拉之所以那么坚持要找到伊万,是因为前期伊万给她展示的形象,是一个“正常人”,她不相信这个事情会陡然直转变得这么荒谬,并且这还是目前看上去唯一一个她能抓住的,逃离她原来生活的橄榄枝。
到这一部分位置,《阿诺拉》的故事其实很像《白莲花度假村》第一季中黑人按摩大妈和抛撒骨灰白女的故事。
白女仿佛不介意黑人大妈只是一个按摩的服务员,邀请她一起吃饭,哪怕被其他游客尴尬地围观。
白女还认为黑人大妈非常有天赋,然后提出要投资她去做自己的按摩品牌。
但是等到黑人大妈真信了之后,连商业计划书都做出来了之后,白女又轻飘飘地走了。
《阿诺拉》就是这个故事的细化版。
伊万也没有觉得阿诺拉是一个妓女,从来没要用对待妓女的方式对待她(对比第一次参加伊万派对时,伊万的朋友们背后指着阿诺拉说:“这就是那个陪伊万玩的三陪女!
”)。
伊万和她结婚,相当于是合作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中,阿诺拉得到钱,同时她付出的不光是肉体,还有心理按摩,甚至于心理按摩更重要。
因为也正是心理按摩的存在,阿诺拉觉得伊万是需要她的,是喜欢她的(但是阿诺拉并不喜欢伊万,或者更直接地说,阿诺拉觉得自己喜不喜欢他不重要,但不可否认伊万在阿诺拉眼里此时是adorable的)。
阿诺拉在和伊万的相处里面,从一开始她其实就相当于处在一个心理咨询师或者心理按摩师的位置。
这一关系在阿诺拉第一次上门服务的时候就通过对话给表现出来了。
当时他们做完了,伊万坐在床上看电视,但是阿诺拉还想再聊一下:阿诺拉:另外,如果你不介意我冒昧……你是做什么赚到这一切的?
伊万: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阿诺拉:你觉得我觉得你是做什么的?
伊万:哦……该死的英语!
(笑)好吧,我可以讲,但这是个天大的秘密。
阿诺拉:好的。
伊万:我其实是个大毒枭。
阿诺拉:(点头)真的吗?
伊万:(笑)你为什么信我……不,但我是个军火贩。
阿诺拉:(点头)好吧。
(伊万继续笑)拜托,天啊(伊万大笑不止)阿诺拉:等下啊,所以你是开发过什么APP什么的吗?
伊万:啊对,我开发过,我的确有很多很酷的开发创意(憋不住笑,开始摇头)不,不,不,我没弄过。
这里关键是伊万说“你为什么信我?
”其实阿诺拉没信,阿诺拉只是不在乎说的这些东西,她只是在接纳。
阿诺拉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
但是伊万觉得她是因为傻所以才信了,伊万根本不了解阿诺拉。
但也正是基于他对阿诺拉的理解,所以他才顺理成章提出和阿诺拉结婚。
这里的刻画太精准了。
从他们做完开始,伊万问阿诺拉要不要来吸一口,到电视上突然出现一个伊万喜欢的乐队。
伊万兴奋地说:“You know these guy?
I love them!
”阿诺拉很接纳地笑着摇头:“No。
”反正我见过的富二代真的好多这么说话的,太典了。
但是话再扯回来。
这一段对话正是故事后面伊万提出和阿诺拉结婚的基础。
这不是突然来的!
伊万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正是这句话“你为什么信我?
”所以伊万才选择了和阿诺拉结婚,阿诺拉所以才答应了和伊万结婚。
对于伊万来说,你真傻啊,你竟然信我,但是这样就很好了,处在一个很可爱的角度,你太有意思了。
对于阿诺拉来说,阿诺拉知道自己根本没信,因为信不信根本不重要。
相信伊万给出的“他是做什么的”答案不重要,只要能确定这是个大客户就好了。
相信“伊万说爱我,想娶我”这个也不重要,只要我真的能脱离原来的生活就行了。
这一段关于伊万到底是做什么赚了这么多钱的讨论,实际上揭示的是伊万和阿诺拉结婚的逻辑。
也正因如此,阿诺拉后面一定要和伊万谈谈。
所以她坚定拒绝离婚然后托罗斯会代表伊万父母给阿诺拉钱的提议。
因为阿诺拉不相信伊万可以反差这么大。
前期伊万就是一个”正常人“。
这个”正常人“在这里的意思是,有坚定的自我感,有自己的利益,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前面阿诺拉接受了伊万的逻辑,并且在一部分太想逃离原本生活的情绪下(这个后面会说),相信了伊万的逻辑。
伊万的逻辑是:他很讨厌他的父母,他也不想回家,想留在美国。
那么只要找个美国人结婚他就不用回去了。
并且这个事情很紧急,马上就要结婚。
并且阿诺拉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阿诺拉觉得这个事情挺合理的。
再加上前面不管是伊万开派对,还是带他们去拉斯维加斯,待人接物处事都挺正常。
阿诺拉不相信他竟然就这么跑了。
并且她不能就这么接受一个回答都没有的情况下,自己就要接受原来都握在手里的橄榄枝就这么要被抛掉。
阿诺拉一定要去找伊万谈谈,是因为她不甘心这个项目就这么黄了。
哪怕再怎么样,都必须要听到伊万亲口确认。
就像《白莲花度假村》里面那个黑人大妈,就是一定要找到白女,给她讲自己的商业计划书,除非白女亲口说再也不会投资她了。
就像《白莲花度假村》里面黑人大妈最后醒悟”你们这些白人都是疯子”一样,当伊万终于愿意跟阿诺拉说话的时候,结果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所以你想要我说什么?
”阿诺拉张口结舌了几下。
因为她没想到伊万可以这么无耻。
阿诺拉:万尼亚!
看着我,万尼亚!
万尼亚,你他妈爷们一点!
跟我说话!
伊万:你想让我说什么?
(阿诺拉欲言又止)伊万:你懂不懂我们他妈的现在必须登上这架飞机,飞回维加斯吗?
懂了没?
伊万:你懂了没?
阿诺拉:所以我们要离婚,你……伊万:当然了!
你蠢吗?
也正是从这里开始转折,阿诺拉心里同意离婚了。
为什么呢?
因为一切都没意思,非常没意思。
全是傻逼,这个世界上全是傻B!
有很多解说啊,说这是一个灰姑娘的故事,说这是一个底层人希望跨越阶级的故事,说阿诺拉是为了钱所以跟伊万结婚。
NO NO NO。
《阿诺拉》这个故事从来没有那么宏大,它一直讲的是个人。
阿诺拉为什么此刻觉得没意思了?
这要回到“阿诺拉为什么想和伊万结婚”这个问题上。
阿诺拉想和伊万结婚,最初的动力是想逃离原来的生活。
这个原来的生活包括了“妓女生活”,但是比“妓女生活”更广。
这一点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故事中阿诺拉对于名字的态度。
阿诺拉有两个名字,一个是ID上的名字,Anora,并且配有一个斯拉夫姓氏,这也是对她为什么会俄语的解释。
但是呢,在夜场,在美国,她的名字是Ani。
注意,这里也不是说阿诺拉在意自己的移民身份,也不是讨论移民和本地居民之间的歧视问题。
这个片子是不讨论宏大主题的。
名字的事情,想讨论的是“自我”。
托罗斯在劝说成功阿诺拉和自己一起去找伊万之后,托罗斯、阿诺拉还有伊格尔三个人从伊万的别墅里出来。
在上车的路上,托罗斯问起了阿诺拉的名字:托罗斯(看着手上阿诺拉的ID):阿诺拉·米赫耶娃?
阿诺拉:艾妮,我是艾妮。
托罗斯:但是这上面写着阿诺拉。
阿诺拉:我知道!
但是我一直被叫做艾妮。
谢谢。
阿诺拉这里有点烦。
这里的烦是什么呢,是托罗斯说的没错,是的,她确实是叫阿诺拉,但是她不想把阿诺拉这个名字这么大大方方扯出来。
Ani这个名字像一个缓冲垫,是垫在她和她原本的生活中间的。
托罗斯上门来之后,她生活又开始像原本的生活那样乱七八糟了。
阿诺拉从来没有认同过那个妓女身份,她从来没喜欢过。
对比同在夜场工作,后来还抢着给伊万服务的那个Diamond,Diamond非常认同妓女身份。
当阿诺拉收拾东西离开夜场的时候,Diamond嘲讽阿诺拉嘲讽得最厉害,阿诺拉也非常讨厌Diamond,就是因为她们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Diamond已经非常安于社会给她的位置。
但是阿诺拉从来没有!
阿诺拉根本没有认同过。
之所以和社会身份保持距离,是因为阿诺拉对“自我”看得非常重。
这也是为什么,托罗斯打电话的时候提到她是妓女时,阿诺拉反应那么剧烈。
托罗斯(电话里对伊万):我才两个没管你,你就给我娶了个妓女。
阿诺拉:我不是妓女!
你这个垃圾!
关于名字的讨论一直延续到了结尾。
这个结尾不是那个哭泣,而是阿诺拉被允许在伊万的别墅里在度过最后一一夜。
这个最后一一夜,阿诺拉是和这个黑帮小弟伊格尔度过的。
伊格尔在中间问起了阿诺拉的名字:伊格尔:那么你的名字更好吗?
阿诺拉(耸肩):不。
伊格尔:那它到底什么意思?
阿诺拉(沉默):在美国,我们不在乎这种东西。
我们不会赋予名字意义。
它……它什么都不是。
(伊格尔点燃两根烟,递给一根给阿诺拉,同时打开手机上网查阿诺拉的意思)伊格尔:所以,它的意思是……“石榴果”,“光”……阿诺拉:好了,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伊格尔:还有“光明”。
(沉默)伊格尔:幸好你不是他们家族的一员。
阿诺拉(转过头正视伊格尔):我他妈有问你的意见吗?
伊格尔:没有。
阿诺拉:对,没有。
这就是阿诺拉为什么听到伊万说”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之后,觉得一切没意思了。
因为,她发现,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也是乱七八糟的生活,并且也不可能了。
最大的疯子就是伊万。
嫁给伊万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的生活跟原来的妓女生活一样都是乱七八糟的生活。
所以阿诺拉之后才会火力全开。
因为她看穿了,看穿了这里的所有人,托罗斯,伊万,伊万的妈妈,伊万的爸爸。
她其实一早就看穿了,但是之前她有所求,以为自己能求到自己的想求的,所以小小地自欺欺人了一下。
在上飞机前她醒悟了,醒悟到自己所求的永远都不可能。
所以阿诺拉在离婚登记处非常直白地把伊万一家讽刺了一遍:(阿诺拉签完字把笔一丢,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回自己的ID)阿诺拉:好了,走吧。
(伊格尔起身准备送阿诺拉离开)伊格尔:这话可能有点越界,但我认为伊万应该道歉。
(阿诺拉看了看伊格尔,托罗斯惊吓住)托罗斯(站起来对伊万一家):别理他,他只是累坏了,而且他还在飞机上空腹饮酒。
他一整晚都在帮我们。
伊万妈妈(打断托罗斯):听着,我儿子不会向任何人道歉,听清楚没。
阿诺拉:因为你儿子就是个娘炮。
伊万妈妈:什么?
什么?
什么?
阿诺拉:什么?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我说那是因为你儿子是个娘炮。
托罗斯:够了,走了。
(阿诺拉出门)伊万妈妈:而你是一个恶心的妓女。
(阿诺拉回来)阿诺拉:而你儿子恨你恨到要专门娶一个妓女来气死你。
(伊万爸爸看笑话看得大笑)阿诺拉:对,你们一家都是垃圾。
从开始阿诺拉对托罗斯说她是妓女反应那么大,到现在阿诺拉用妓女身份反击,是因为阿诺拉已经知道重要的不是自己怎么看自己,而是他人怎么看自己;又或者说,重要的不是他人怎么看自己,而是自己怎么看自己。
前者的意思是,阿诺拉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妓女,结果到头来伊万一家这边的人就是都觉得她是妓女,她怎么看自己根本不重要;后者的意思是说,伊万一家怎么认为她根本也不重要,因为伊万一家就像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一样,都太可悲了。
另外,这里伊万爸爸的大笑也特别精彩。
伊万爸爸的大笑是一种看热闹,看笑话的大笑。
这一家子不仅神经,而且还互相仇恨。
用这样一个大笑就展现了。
伊万爸爸根本不觉得自己和家里其他两个人是一边的,所以他才能看笑话。
最后一个阿诺拉看穿的人是谁呢,是那个黑帮小弟伊格尔。
其实从一开始阿诺拉就发现了他和别人不一样了。
所以在餐厅的时候,阿诺拉才会说伊格尔就是一个“faggot”,一个同性恋。
伊格尔还要问为什么,阿诺拉更疑惑为什么伊格尔还要问为什么。
还有就是伊格尔怕她觉得冷,把之前塞她嘴巴的那个毛巾给带出来了,大冷天的阿诺拉更崩溃了,一直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毛巾带出来。
但是在离婚登记处那里,伊格尔觉得伊万应该道歉的时候开始,阿诺拉彻底确定了伊格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伊格尔是真的相信有些事情是对的,是应该做的,而有些事情是错的,是不应该做的。
伊格尔的心理世界很简单,但正是因为简单,所以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不是这么运转的。
阿诺拉就不会觉得伊万应该道歉。
因为肯定不会,并且最重要的是道歉没有意义。
但是伊格尔觉得有意义。
所以从这里开始,阿诺拉其实在可怜伊格尔了。
所以最精彩的一段,最微妙的一段不在于最后阿诺拉的哭泣。
那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最微妙的一段发生在伊万别墅的最后一夜。
当伊格尔和阿诺拉讨论完名字的事情之后,他们继续了一段对话:伊格尔:我只是想支持你。
阿诺拉:支持我?
大哥,你袭击了我,你还说你支持我。
你……不是吧……伊格尔:(笑)什么……不,我没袭击你。
阿诺拉:你没……你不把那个叫袭击?
伊格尔:不叫。
阿诺拉:对,你说的对,那是叫做殴打,还有绑架。
肯定还有上百万个符合的罪名。
所以草你马的。
伊格尔:但我没袭击你。
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免得伤到自己。
阿诺拉:你他妈把我按在地上,还他妈把我的手绑在背后,你……你还把我的嘴堵上,你他妈看到我大腿和胳膊上的淤青了吗?
你他妈袭击了我,你个疯子。
伊格尔:首先,那是因为你的皮肤比较敏感。
阿诺拉:不,不是,那是因为你他妈疯了。
伊格尔:其次,是因为你太疯了。
(阿诺拉看了伊格尔一眼)伊格尔:我是说,你“也疯了”,但我也可以说,你太疯了。
(这里用的是too crazy和crazy,too这个不好笑的英语梗,所以阿诺拉没笑)好吧,这不好笑。
伊格尔:但不管怎样,你没有受伤,或其他任何损伤,对吧?
阿诺拉(起身离开大笑):你知道吗,如果加尼克当时不在,你肯定把我强奸了。
伊格尔:强奸?
阿诺拉:毫无疑问。
伊格尔:为……我为什么要强奸你?
阿诺拉:你有双强奸人的眼睛。
伊格尔:被强奸的眼睛?
阿诺拉:强奸人的眼睛。
你听到了,你这种死变态一定会强奸我。
伊格尔:好吧……但我并不想强奸你。
阿诺拉:是吗?
为什么?
伊格尔:什么?
阿诺拉:为什么?
伊格尔:什么为什么?
阿诺拉:你为什么没强奸我。
伊格尔:因为我……不是个强奸犯。
阿诺拉:不,那是因为你是一个死基佬(faggot-ass bitch)
死基佬(faggot-ass bitch)在电影里出现了大概四五次。
这里是最后一次了。
到这里为止,死基佬在电影中的内涵被阐述清楚了。
阿诺拉之所以一开始就觉得伊格尔是死基佬,是因为他不在这个世界里。
在这个世界运转的逻辑里,支配与被支配,服务与服从等等,混杂在一起。
像伊格尔这样在乎对方感受的男的,只能是被排除在这个逻辑外的,是格格不入的。
这里阿诺拉说的是对的。
伊格尔没有强奸阿诺拉,不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强奸犯,而是因为他是死基佬。
不过这并不是说伊格尔不喜欢女人。
这个逻辑的真正意思是:伊格尔不去干那些犯罪的事,不是因为他接受了教育,接受了社会规训,遵守道德,被道德约束;而是因为他天生善良,他天生就不干这种事。
所以阿诺拉可怜他,所以阿诺拉感到悲哀。
这在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阿诺拉也明白自己和伊格尔不是一路人,自己不是这样的。
但是她看到了世界上有伊万,也有伊格尔,更有自己。
她从这些复杂的东西里面感受到悲哀。
这就是为什么结尾阿诺拉哭。
阿诺拉不是因为觉得和伊格尔同属于打工人所以一起哭,这太肤浅了!
阿诺拉哭是因为她既看到了很大的东西,同时她又在乎自己这么小的自我。
这就是这个电影最独特,并且一定会留在历史中的地方。
这是探寻到了现代很多问题的本质。
这个电影讨论的主题非常之多,融合得又非常好。
但是这个电影最深的主题,是探讨社会和自我的。
“想要做到这点,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独立。
”——肖恩·贝克
肖恩·贝克的新片《阿诺拉》已在法国公映了一个月,本片夺得今年的戛纳金棕榈大奖,是肖恩·贝克在节展奖项上的重大突破。
作为美国电影届的一股清流,肖恩·贝克自处女作开始便一直保持着独立制作,他喜欢进行“非法”街头拍摄,喜欢在instagram上寻找自己电影的女主角,而新作《阿诺拉》,依然聚焦于他非常熟悉的性工作者题材……如今,在东西方一众大导都遭遇制片危机(《神圣无花果之种》《一代风流》《那部未完成的电影》《大都会》……)的背景下,这样一部小成本轻制作的影片斩获大奖,也许是对所有电影创作者的一个小小提示……《阿诺拉》是好看的,但它是肖恩·贝克最好的作品吗?
咁又未必。
《手册》:跟您过去的电影一样,《阿诺拉》也是一段童话般的旅程。
但这部电影里,随着女主角Ani遇到的“白马王子”Ivan消失在城市中,故事被引向了别的方向。
肖恩·贝克:从《百老汇王子》(Prince of Broadway,2008)开始,大家就把我的电影和童话联系在一起,但《阿诺拉》是第一部有意识这么做的电影。
影片前十五分钟,Ani的梦看似成真了,我用她心灵深处的东西编了个童话,直到Ivan开口向她求婚。
通常,一出浪漫喜剧往往在这个高潮打住,我们会听到影片开头的音乐重新响起,接着,啪,没了。
但我这次继续拍了90分钟艰难的现实,作为这个童话的彩蛋(笑)。
《手册》:找回Ivan的这个目标,使影片得以在纽约的夜晚横冲直撞。
即使开头的童话结束了,这个故事似乎还是灰姑娘故事中夜晚部分的改编,甚至完全是一个梦?
肖恩·贝克:夜晚开启了一种无尽的追寻,一个可笑的噩梦。
直到重新回到影片开头那个脱衣舞俱乐部(Head quarters),有一个镜头能概括这个梦幻的段落:城市的光包裹着Ani,她几乎消失在都市景观里,然而,她随即听到了Garnyk(被派去阻止这场婚姻的男人之一)的声音:“这是个噩梦!
”《手册》:这也涉及到记录Brighton Beach心脏地带的生活,那里夜晚最美的是什么?
(Brighton Beach是纽约布鲁克林的一个俄罗斯社区,以浓厚的俄罗斯移民文化闻名,詹姆斯·格雷的处女作《小奥德赛》亦在此取景)肖恩·贝克:我们想让观众和人物沉浸到街头去,用一系列俄罗斯餐厅勾勒出Brighton Beach这个地区,用一种全新的角度去捕捉那里的社会生态。
我并没有特别偏爱夜晚:这只是Ani的工作时间决定的。
另外我一直喜欢讲发生在24小时内的故事,光线变化像个沙漏,形成一种时间上的戏剧压力。
《外卖》(Take out, 2004)和《橘色》(Tangerine,2015)都是这样构思的。
这一次,和时间赛跑形成了一种迟钝感,就像我们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熬了很久的夜。
在剧本里,那些夜晚混乱的片段持续了大约半小时。
不过,由于我选择在实景偷拍,我就得对付那些突发事件。
最后,意外比我想象的少。
我重新调整了这部分内容的比重,给白天发生的故事留出了更多空间。
《小奥德赛》(Little Odessa,1994)《手册》:和你之前的电影相比,你构建童话所用的那种暖色光似乎变少了。
肖恩·贝克:《红色火箭》(Red rocket,2021)和《橘色》都考虑了使用橙色,因为那些故事发生在阳光充足的城市。
但对于纽约冬天的天空,我们知道需要一些金属感的黑色,同时参杂一些红色。
这一点上我受到赫苏斯·弗朗哥(Jess Franco)作品中那种迷幻感的影响。
多亏了他,那部《女同性恋吸血鬼》(Vampyros Lesbos, 1971)让我决定像他一样把光色区分开来。
我选择了几种红色,指向的含义也各有不同:既代表皮肉生意,也指向政治色彩,这在美国东部的文化中很重要。
除此之外,我们这次也用了LOMO的镜头,俄罗斯产的,我真的很想通过一个俄罗斯的镜头来探索这些地区。
《红色火箭》&《橘色》《手册》:拍摄布鲁克林的夜晚并不算什么艰难的挑战对吗?
已经有那么多优秀的范本了。
肖恩·贝克:挑战同时来自技术和美学两个方面。
我这次选择了拍胶片,这使得我们在影像上和那些经典影片重新产生了联系,不管我们是受其启发,还是想努力规避的那些。
我和我的摄影德鲁伊·丹尼尔斯(Drew Daniels)一起看了欧文·罗兹曼(Owen Roizman)的作品,比如《法国贩毒网》,他启发了约瑟夫·萨金特(Joseph Sargeant)的作品,尤其是《骑劫地下铁》(Les pirates du metro)。
我们想知道那些幽暗的地铁通道是怎么拍的,因为大部分情节都发生在那里。
为了避免曝光不足,Drew让负片多曝光了一档(让胶片获得比通常规格更多的感光),我们借助了一个特殊的闪光灯,一种1970年代很常见的工具。
它可以让胶片在到达印刷窗前获得1毫秒的曝光,这样就可以获得更多的亮度。
显然,这个操作是在实验室里完成的。
但这种技术让我们克服了黑暗的问题,我们可以在任何时间拍摄,不停“游击”,拍摄满大街的演员,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拍摄那些简陋的小店,台球室,优先考虑数量而不是质量,甚至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我们只是想尽可能多地拍那些街头的光线,不管是霓虹还是钠灯……
《骑劫地下铁》《手册》:即使参考了一些情节剧,这部电影还是聪明地避免了重复斯科塞斯或者费拉拉作品中那个灰暗和充满幻想的纽约。
肖恩·贝克:有一些范本是非常好的,但我真的很不愿意重复那些老经典。
我有一些致敬的部分,但我规避了那些老调子,通过将无尽的夜戏转换为一昼夜间的故事。
在Toros(影片中的角色)开车冲到高架桥下面那段,我们参考了《法国贩毒网》。
我们选了相同的一段路,随即我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弗里德金会选择那里:这条路没有红灯,我们可以一路冲过去。
当然,在合法限速之内。
《手册》:《阿诺拉》也跟其他的电影作者有所呼应,比如你的同龄人,像萨弗迪兄弟,或者肖恩·普莱斯·威廉姆斯(代表作《甜蜜的东方》),你们各自最近的一部电影都选择了相对脱线的叙事逻辑。
肖恩·贝克:我们是好朋友,如果我们在这方面有相像之处,那并不是因为我们有意为之,而是基于一个基本的事实:我们是看同样的电影长大的。
奥特曼、卡萨维茨、弗里德金、科波拉、斯科塞斯,是新好莱坞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我们都相信那个时期的伟大电影都诞生在1974年——字面意思,就这一年(笑)。
我夸张化了。
但我们也感到可惜,因为这个时期把摄影棚里的世界和真实世界混淆了。
我们这代人很真诚,也有勇气,不怕去制造侮辱性的、有冒犯的东西。
尤其是,我们从不把角色圣人化,而直到今天,好莱坞还信那套玩意儿!
“主角的道德应该像雪一样纯洁,这样观众才能同情他们”,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可怕,这是最坏的描写人物的方法,因为谁能说自己是完美的?
总之,萨弗迪,肖恩和我,只好远远看着好莱坞仍在坚持这些东西。
肖恩·普莱斯·威廉姆斯&萨弗迪(他们多年前便有过合作)《手册》:你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因为你这次又拍了一些跟你的境况完全不同的人群,性工作者。
肖恩·贝克:《橘色》曾经带来过更多的问题。
如果所拍摄的人物拥有跟你完全不同的生活经验,那拍摄工作就更像是一种文化剥削。
这很悲哀。
但作为一个电影工作者,我们要足够专注,不要害怕被报复——当然,这也并不会真的发生,只要我们合理地、怀着尊重地去拍摄。
依然还会有人讨厌我,指责我的工作,甚至我的存在。
但也有很多我拍摄的对象认为,我准确描绘出了他们的生活。
很简单,只要无视那些批评,继续拍就行了。
想要做到这点,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独立。
从最开始到结束,《阿诺拉》的概念都是被主流完全拒绝的。
直到之前,当我被问到会不会给制片公司拍一部电影时,我会回复:也许吧,有一天会。
但现在金棕榈给了我一个机会说:永远不会。
我不想,而且我很开心像现在这样拍电影。
唯一的问题只是预算比较低,所以很难和那些明星演员合作。
即使和明星合作,我也想同时保持创作自由,不然的话,我宁愿跟那些我在街上找到的演员合作。
《手册》:“怀着尊重地去拍摄”,这听上去似乎是在说,不去评判这些角色的物欲。
你没有规避这些角色的物质渴望,甚至很好地展现了他们疯狂花钱的状态,这里面有一种纯真感。
肖恩·贝克:去评判他们会是最糟糕的事。
我接受他们对这些琐事的欲望,并且必须承认,这是一种普遍的欲望。
在我个人层面上,我觉得很糟糕,但我不想把这种感觉体现在我的电影里。
在戛纳,当Ani走进那个白色小教堂去结婚时,观众们都在欢呼。
这是因为他们跟Ani站在一边!
他们的梦跟着她一起实现了。
暴富总是排在所有梦前列,这个事实让人沮丧。
但如果我拍一部电影,就为了对Ani或观众们说一句,“你没有羞耻心吗”,这也不公平。
所以我尝试“迎合”他们那种热情,演员们都很好地领会了。
首先是米奇·麦迪森(Mikey Madison,影片中饰演女主角Ani),有一段在拉斯维加斯的情节,就是Ani在Ivan的床上,对方向他求婚的那场。
整场表演都是按照剧本逐字逐句来的,Ivan说自己要回俄罗斯,Ani说她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像个疯子一样花钱。
他回答,不,我每天都搞这样的派对!
就在这个地方,Mikey自己即兴加了一句,“哇哦,我喜欢这样”。
这是整场戏唯一即兴的台词,完美极了。
她才22岁!
她当然觉得抛下一切,每天开派对是一件很酷的事,毕竟再也不用为了生存辛劳,玩弄话术了。
反过来想,通过这些演员的表演,这个人物在一个特定时刻展现出这种倾向,是一件让人动容的事。
Fin《巴托比影评》是一档迷影向电影评论节目,评论者由华语不同地区的青年电影创作者们构成,节目不定期更新。
Because We Would Prefer Not To.
好感度介於《歡迎光臨奇幻城堡》與《火箭大紅男》中間,西恩貝克再次以性工作者作為主角,前一小時猶如俄羅斯小鮮肉版《麻雀變鳳凰》,浪漫又甜蜜,魔幻又絢麗,後面劇情急轉直下,被迫分開離異的過程猶如走向社會寫實基調的《仙履奇緣》後半篇,以及《夜晚還年輕》的街頭尋人過程的混搭。
西恩貝克在《歡迎光臨奇幻城堡》便透過孩童天真散漫的視角,以孩童最嚮往的迪士尼樂園與周圍旅館形成地域上的階級對比,這次用轉而用迪士尼電影《仙履奇緣》對比艾諾拉大起大落的階級處境,現實終究不比電影美好,艾諾拉也在上流夢破碎的過程看清了愛情的虛假以及階級的殘酷。
然而即便現實終究難有像《仙履奇緣》那樣被王子尋獲的美好結局,西恩貝克透過長的像8+9的配角伊格,在離異的公路之旅中逐漸釋放暖心舉動,最後在收尾中獻上一記回馬槍,讓現實也能有近似於童話故事中的失而復得,給予經歷完黃梁一夢的艾諾拉有情感宣洩的機會,從真誠的情感慰藉中繼而昇華為溫暖的人道關懷。
現實不比電影來的美好,然而現實還是會有奇貌不揚的暖心男士會為你奪回本該屬於你的東西,繼而擁有小確幸的魔幻瞬間。
收尾獻上本該被奪走的戒指的回馬槍,是好感度大於《火箭大紅男》的關鍵,到頭來還是被西恩貝克的現實主義式浪漫給暖心到了,值不值得透過這部作品拿金棕櫚有待商確,但若是以西恩貝克在獨立製片圈耕耘多年的努力給予肯定的話,這個金棕櫚頒的確實值得。
PS:西恩貝克調教演員的功力,以及台詞轟炸的敘事功力實屬了得,從小鮮肉拋下艾諾拉自己先逃跑,到夜晚紐約尋人的整個過程,台詞海量形成的情緒轟炸像極在看西恩貝克版《原鑽》。
另外本片開場毫不遮掩的尺度,對應到主角艾諾拉的職業,也想起了保羅范赫文的《美國舞孃》,麥琪麥迪遜對詮釋該角色的努力有目共睹,從說話談吐到工作中的肢體擺動都讓人信服她就是一位脫衣舞者,夢碎的失落感更是令人戳心。
昆汀從他的《好萊塢往事》捧出來的兩位女配角,不管是《懼裂》的瑪格莉特庫利,或是本片的麥琪,都會是明年奧斯卡影后最強而有力的角逐者。
★★★★#艾諾拉#Anora #麥琪麥迪遜#西恩貝克
所有喜欢阿诺拉的人,都会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虽然我们把它捧为神作,但我们一时甚至并不知道它好在哪里?
我们先以陈词滥调的方式夸一夸《阿诺拉》。
《阿诺拉》之所以震撼人心,核心在于它摒弃了对人性简单的道德审判,转而以近乎冷峻的诚实,揭示了人在极端生存困境下的复杂性与矛盾性。
那么,镜像是从何谈起呢?
我们从电影界最著名的剧本导师罗伯特麦基的三部著作《故事》、《人物》和《对白》谈起。
首先, 两部电影的片中人物并非单向度的善或恶。
它们都不歌颂英雄,也不唾弃堕落,而是将人性的贪婪、脆弱、自私、挣扎与微光,编织成一幅充满戏剧张力的画卷。
《社交网络》并没有歌颂扎克伯格这个英雄,同样,《阿诺拉》也没有唾弃阿诺拉的堕落。
扎克伯格因为划船兄弟太过普通无法合作而偷窃了他们的商业概念,阿诺拉为生存选择灰色职业,并非出于贪婪或堕落,而是被结构性压迫逼至墙角后的无奈(和很多观众的观感是一致的,阿诺拉只喜欢钱,电影开头的四十分钟里,阿诺拉对富二代伊万至少出现过两次宰客行为)。
例如,她将收入寄回家乡供养家人,这一行为本身既包含利他性,又因手段的“不道德”而充满矛盾。
导演通过这种设定,向观众发问:当社会系统剥夺了一个人“干净”生存的权利,是否还能用道德标签去审判其选择?
电影中阿诺拉最天真、最可爱的镜头,就是像一个警察亮出警徽一样,亮出了自己的戒指当然,《阿诺拉》有它自己的优势,它描写了生存本能与道德底线的博弈,就是人性的“非道德”真实,或者说“恶”的合理性,女主全剧中说了估计有一百多个fword,但我们从来不会觉得阿诺拉粗鲁,反而随着她情绪的变化,把观众逐步带入她的世界。
《社交网络》的扎克伯格也是一样,他是一个自私到家的东西,真实生活中据说三句话就带一个fk,但我们也不讨厌他,因为他是一个科技wizard。
社交网络的主角靠的是天赋,阿诺拉的本钱是身体,影片通过大量特写镜头聚焦阿诺拉的身体——疲惫的眼神、淤青的膝盖、廉价服饰下的紧绷肌肉。
这些细节不仅是贫困的符号,更暗示她如何通过身体劳动在屈辱中争夺生存权。
镜头和主题在结构方面也非常统一,阿诺拉在前四十分钟是很少说话的,第五十分钟以后开始增加台词,而且fword占了相当多的篇幅。
第二,这两部电影里,不管有多少演员,其实只有两个人物。
社交网络的两个人物,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凡人。
不用多说,天才就是扎克伯格和肖恩帕克,他们不但是天才,还是贪婪的代名词,另一个角色是凡人,就是爱德华、划船兄弟、校长、律师等等,他们都天才的对立面,或者说普通人。
(其实也不太普通,只是在电影里,在扎克伯格面前,显得非常普通。
哈佛校长曾担任美国财长,划船兄弟是奋进的富二代,后来参加北京奥运会获得第六名,后来创立了一个投资基金,相当成功)《阿诺拉》也只有两个人物,无产阶级和有产阶级。
前一个角色就是阿诺拉和牧师、打手等等一众人等, 阿诺拉有戒指,有certificate,牧师有后台,打手有强壮的体魄,但随着剧情的进展,我们会发现他们强悍的外表下,都是bunch of losers。
后一个角色就是伊万和他们的富豪父母,他们是阿诺拉、牧师、打手这个阶级的对立面。
导演长期聚焦于底层人物的积累在这部戏中得到集中爆发,剧中很多对白是现象级的,远超《低俗小说》。
比如,车上貂绒大衣的对话,阿诺拉刚做了一天富豪,面对自己阶层的苦难兄弟,不耐烦地以一种富人的姿态凡尔赛道:yeah,it's fucking real,but it's not mink相信,绝大部分观众都是前一个阶级的人,所以,当我们在观影中逐步把自己带入每个角色,随着情节的展开,性格和背后身世的展露,这种无力感最终会紧紧地包裹着每个人。
即使一个观众在海淀的大厂工作,挣着70万的税前,在国内已经是相当显赫了,但其实也和片中的牧师没有太大区别,开着一个老款凯雷德,当他朋友吐在他车上时,怕老婆骂而大发雷霆。
但当deepseek引发的AI革命马上就要席卷各种人工岗位的时候,你会不会和牧师一样,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向老板敬酒,虽然知道被骂脏话也在所不惜。
第三。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觉得这部电影好,为什么在戛纳首映式上,当电影结束时,观众会给予长达9分钟的掌声?
因为大多数电影是从现实走向虚幻,而这两部电影是从虚幻开始,慢慢走进了冰冷的现实。
《社交网络》中,当爱德华发现自己被骗了,他的创始人股份被盗窃一空,愤怒地砸了扎克伯格的电脑,他何尝不是另一个阿诺拉呢?
(扎克伯格和肖恩帕克觉得爱德华过于普通,羞于作为Facebook的重要股东而稀释了爱德华的股份,完全忘记了Facebook最开始花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于爱德华投入的1万9千美元。
普通,普通怎么了?
普通是原罪吗?
)人对自己的终极追问是什么?
那就是,不是我们想做什么,而是我们能作什么。
扎克伯格能做到的,是我们普通人做不到的,电影中,我们感到震撼,感到鼓舞,然而和我们并无任何关系。
阿诺拉、牧师等群体能做到的,反而和我们更接近,叫喊、寻找、想办法、骂脏话,但让人感到心酸的是,这些努力在另一个阶级面前,一文不值。
第四,这两部电影中都有一个单独的人物设置,就是天使。
《社交网络》中的天使是扎克伯格的前女友埃丽卡,她可能是世俗间极少数不会拜倒在金钱面前的女孩,她分手前告诉扎克伯格:你以为女孩们不喜欢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只懂计算机,不是的,你之所以永远不会俘获女孩的芳心,是因为,你是个混蛋。
《阿诺拉》里也有一个天使,就是打手伊戈尔,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从内心深处永远不会鄙视阿诺拉的人(什么样的打手能够在竞争残酷的影视圈突出重围,获得奥斯卡最佳男配提名?
当伊戈尔躺在沙发上,阿诺拉像他老婆一样坐在地毯上,互相传递着一根香烟时,他似乎已经沉浸于这种小小的幸福了)。
第五,关于《对白》,两部电影都采用语言暴力替代肢体冲突。
扎克伯格机关枪式的语速本身就是语言暴力,加上肖恩帕克藐视一切、放浪不羁的对白,这种天才采用的语言暴力让观众在观影时不免对自己的才华会产生一些疑虑,甚至压力。
肖恩贝克则采取脏话连篇的方式(我没有数女主在全剧中说了多少fk,可能有一两百个吧),但他处理的非常好,用语言暴力替代肢体冲突,进而推进阶级矛盾升级。
(扎克伯格的扮演者杰西艾森伯格多年后重出江湖,凭借自己自编自导的电影《真正的痛苦》,在本次奥斯卡携带两项提名入围,一个是最佳原创剧本,和肖恩贝克同场竞技,一个是最佳男配,和打手伊戈尔的演员鲍里索夫head to head,可谓冤家路窄)阿诺拉是一部神作,或许是肖恩贝克再拍一百部电影也拍不出的作品,它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一点可以从报道中得到佐证,戛纳首映式后,由于铺天盖地的媒体盛赞,米奇麦迪森称有长达10多个小时的时间处于一种惊慌失措的状态,肖恩贝克在近期采访中也谈到,他曾经以为这部电影会引起很大的争议,但好像并没有(我觉得肖恩贝克可能是太注重实践、忽略书本了,因为好几本剧本大师的书中都提到永远不要低估观众的理解和欣赏能力)。
这也使得《阿诺拉》超越了普通的苦难电影,成为一面照见每个人内心挣扎的镜子。
当我们为阿诺拉的命运揪心时,实际上也在质问自己:若置身于她的绝境,我们会如何?
阿诺拉获得了如此高的盛誉,出生于洛杉矶San Fernando Valley市(洛杉矶北部的高段社区市,距星光大道十公里)的25岁青年演员米奇·麦迪森功不可没。
她从小个性害羞内向,喜欢骑马,喜欢独来独往,但一次偶然的表演让她产生了投身演艺圈的想法。
据说她现在都没有任何社交媒体账号所以,为什么说《阿诺拉》一定是这次奥斯卡的大赢家,因为它是《社交网络》的镜像版,都是在追求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只不过阿诺拉的基石建立在沙丘之上,是那么的脆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但《阿诺拉》更有优势,因为它更接近绝大部分观众对生活的真实感悟(我也不相信奥斯卡最佳电影分散在世界各地的1万名评委都是属于伊万富婆妈妈那个阶层的,由于全球电影竞争的激烈,相信绝大部分评委在事业、生活上也并没有那么如意,阿诺拉、打手、牧师,甚至可能是那个女清洁工,总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击溃你最后的防线,让你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为这部电影大声鼓掌)。
最终,阿诺拉用一场心碎的旅程,换来了区区一万美元的分手费,所以,当打手把阿诺拉的精神支柱(就是那个四克拉钻戒)还给她时(估计还能卖3万美元以上,由于四克拉的估值高低天壤之别且通过片中镜头无法分辨,我们也无法推断肖恩贝克在写剧本时心中是按什么价位去推演剧情的,这里按起步价5万美元6折回购推断),结尾的一切就显得非常的流畅、自然和百味杂陈。
(阿诺拉另一件值钱的资产,是她在冲动之下砸到富二代脑袋上的那件Russian Sable大衣)在剧本结构上,《阿诺拉》依然采用了好莱坞传统的三幕式结构,但肖恩贝克运用的非常精妙。
第一幕是用小孩过家家式的手法构建了一个现代灰姑娘童话,巧妙的是第二幕,肖恩贝克突然变成了一个暴君,像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挥起大棒,近乎歇斯底里地把这个灰姑娘童话砸的粉碎。
两部作品都有莎翁的影子。
如果说,《社交网络》是一部不流血版的《麦克白》(扎克伯格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谋杀了哈佛同学划船兄弟,并背叛、杀害了自己的伙伴爱德华),《阿诺拉》则是把《仲夏夜之梦》和《裘力斯凯撒》巧妙地以喜剧方式融入到一个电影,当阿诺拉试图实现阶级跨越的时候,富婆妈妈、爸爸、牧师等人组成的元老院阻止了阿诺拉的梦想,而伊万则充当了恶人卡斯卡,在阿诺拉上飞机前,举刀刺向了阿诺拉的心脏。
每个演员发挥的都非常出色,为这部电影创造了至少四到五场经典的群戏随后,肖恩贝克再次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不像凯撒因为背叛和伤心停止了反抗,阿诺拉像一只受伤的狮子,拿起了她的脏话机关枪,疯狂地开始向富二代和富婆妈妈扫射(脏话由 f 升级为英语里最脏的 mf,电影看到这里看出了昆汀无耻混蛋结尾部分快意恩仇的感觉),同时,她开始用底层人民的智慧和幽默,谩骂羞辱着懦弱的伊万和高傲的富婆妈妈。
当她用一句段子手式的语言羞辱了富婆妈妈后,富爸爸突然笑场了。
(我通常不喜欢过度解读,因为感觉很多电影里被评论深度解读的镜头或场景或许只是导演出于职业本能的拍摄手法或技巧,而且这部电影以前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肖恩贝克,但这里,我愿意过度解读一下肖恩贝克:可能是在阿诺拉猛烈的炮火下,统治阶层内部开始出现瓦解了吧,就像布鲁图斯和凯歇斯)他们应该在电影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或许,《社交网络》已经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如果非要猜一个结果的话,我猜拿三个奖吧,最佳电影、最佳女主角、最佳原创剧本。
如果最佳影片、导演、编剧、女主、男配这五个大奖项中不能拿到一半以上,米奇麦迪森可能会在3月2日的奥斯卡颁奖典礼直播中来上一句餐馆里的台词:no? what the fuck why?p.s.关于影迷讨论最多的最后一个场景,其实这只是一个剧本套路。
罗伯特麦基二十年前就在他的书中写的清清楚楚了。
这是一个开放式结局(对应闭合式结局),就是在故事高潮时留下一两个未解答的问题,特别是,一些未被满足的情感。
感谢阅读以下内容补充于四天后:春节期间,deepseek在国内掀起了一股ai狂潮。
听说deepseek能写剧本,我试了一下,不但会,而且是太会了,希望国内的影视制作者,能借力deepseek,写出像《阿诺拉》一样的顶级作品。
(由于我不会长截屏,所以把deepseek写的粘贴一下)请模仿电影《阿诺拉》中,阿诺拉、伊戈尔等人在餐厅的场景,其中牧师在其他餐桌寻找伊万,改成董明珠问雷军要一个关键的电动车技术,余承东在向其他餐桌推广他的新电动车 高档米其林餐厅 晚-内景水晶吊灯在深棕色实木墙面上投下细碎光斑,澳洲龙虾的鲜红与勃艮第红酒的醇紫在白色骨瓷盘里交织。
中央空调的嗡鸣被萨克斯爵士乐掩盖,穿着定制西装的侍应生端着银质托盘穿梭在包厢间,将松露香气送往每张铺着暗纹绸缎的餐桌。
余承东:彻底完了。
这次特么彻底完了。
(手指向董明珠)你知道吗?
你特么比任何一个电动车公司给我造成的伤害都大!
董明珠低头继续吃着,她已经和deepseek签定了电动车智能驾驶独家合作协议,她心里清楚,很快,电动车行业将迎来一轮新的洗牌。
董明珠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是吗?
余承东依然非常愤怒:百分之百!
李斌做在余承东对面,他试图让暴躁中的余承东冷静下来李斌:你要知道,即使没有deep seek,也会有其他人工智能出来......余承东更加暴躁了:我特么问你了吗?
我特么问你了吗!
这时,他好像看到何小鹏在拐角的一桌和几个人吃饭,他抓起红酒杯,走了过去。
董明珠继续专注地吃着龙虾,但她脑子一刻都没有停,她知道,电池技术,仍是她需要攻克的难关。
董明珠(冲雷军):雷总上次说,小米SU7的固态电池已经进入试生产阶段了,不如把低温电解液配方共享给格力?
雷军正大嚼着一块牛排,他不愿意惹董明珠,但他岂肯把自己的核心技术拱手让人,他没有说话。
董明珠看雷军没有反应:你特么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想要低温电解液配方。
雷军抬起眼睛瞅了一眼董明珠:不行。
董明珠没想到雷军敢说不字,她把叉尖刺进龙虾螯,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董明珠:不行?
特么为什么?
雷军:我是卖车的,不是卖技术的。
董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雷军嘴里说出来的董明珠:一个特么靠抄袭起家的手机贩子,告诉我他不卖技术?
哼,(稍顿),你特么真是个戏精!
雷军(情绪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我之所以做汽车成功,不是因为抄袭,是因为我有小米手机多年的积累和庞大的粉丝群。
董明珠一时卡壳了,她轻蔑地摇了摇头,冷笑。
高档米其林餐厅-拐角的另一桌 接前景-内景余承东端着半杯红酒站在何小鹏他们桌前,深蓝色袖扣映着水晶灯的冷光余承东:问界M9的ADS3.0系统正在适配更多车企,小鹏,你觉得我们的智驾芯片......何小鹏:余总,别侃了,没人会再听你侃了。
余承东一愣,论公司实力、论年龄、论资历、论知名度,他都自认为何小鹏比他的级别低很多余承东开始提高了嗓门:你还懂点做人的基本礼貌吗?
至少,你得让我把话讲完吧?
(声音越来越大)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吗?
何小鹏这桌的另一个年轻人笑着朝余承东挥了挥手:行啦,余总,差不多得啦。
余承东愤怒地离开,转向另一桌完全不认识的人余承东: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16岁就开始工作了。
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么啦?
没有长辈、没有权威、没有目标,每天早上起来后唯一目标就是去抢购联名款,一天到晚就是抖音、朋友圈、动漫,动漫、朋友圈、抖音......董明珠、雷军、李斌远远地听到了余承东的吵闹,停下吃饭,呆呆地看着。
这时,董明珠的手机响了,她拿起电话。
余承东依然在远处大倒苦水。
镜头切至董明珠。
董明珠(冲远处的余承东大喊):openAI免费放开了!
镜头切至余承东,一脸茫然。
余承东:什么?
镜头切回董明珠(声嘶力竭):openAI,tm免费放开了!
电影里一个让人非常触动的镜头,是阿诺拉站在这座曾经离她这么近的豪宅的窗前。
阿诺拉在想什么?
她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发生的这一切,就像一只蹲在小区长椅上的流浪橘猫,凝视着路人们纷纷走过并不时投来喜爱的目光,每个人都会觉得它那么的可爱,但谁也不会去收留它。
现代性与导演意志
《阿诺拉》在临近结尾处的豪宅中, 终于不再呱噪安静了下来,Igor与Ani的对话却让我如坐针毡又味同嚼蜡。
前者平实甚至有些文雅,想从关系中谈出些意义,甚至只是解释名字美好含义的问答,换来的只是Ani一堆F words和让人烦躁到想快进的无理控诉,让人感到Igor这个角色,突然从平事的小混混仿佛化身为某种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普希金或契诃夫等等文豪笔下,俄罗斯广袤深邃的东正智者般,机械降神到了此地,而Ani回答之肤浅就如同让资深女权主义者们感到整部电影的肤浅一样,几乎立刻就得出了这简直就是一出毫无机锋与灵感,存粹为了真正结尾所谓救赎而救赎的存粹废戏,一点都不聪明,一点都不上档次,一点都没有合理性。
而当这样的处理,在真正的结尾车中戏,再次上演时,我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Igor确实是某种并不现实的想象或导演表达的现象景观,但Ani对其的回应,并非是所谓导演做的“自以为是的区分”,而是一种直觉的语调,一种直观又含蓄的表达方式。
因为这种看起来最后一分钟的“救赎”,让我想到了一个古老的笑话,也就是两个闹钟农民在畅想,也许皇帝的生活,就是拿着金锄头,每天下到农田里干活。
这在于,当你能划出一条清晰的界线时,并知道自己划出了一条清晰的界线时,你必须或一定要大抵知道界线的两边都是什么才可以办到。
这在整部所谓的性工作者灰姑娘找傻逼幼稚纨绔王子的暴走体验卡故事中,无数次让我联想到,为什么Ani不可以更聪明一些、更励志一些、更战斗一些、更潇洒决绝一些,甚至更符合实现时髦的“公序良俗”一些,直接去找个律师,让俄罗斯的寡头看看到底时他的钱牛逼,还是大美国的婚姻法更牛逼,从而彻底走向另一个更类型乃至更卖座又被广泛夸赞的叙事。
在电影实际进程中,Ani也确实做出了一些努力,在上飞机去离婚之前,她做出一些象征性的反抗,但迅速败于威胁。
因为归根结底,只有匮乏想象力的顺白直男导演肖恩·贝克,并不想拍穷人表现的像个大学教授一样的贤者,亿万富豪表现的像个新教资本主义的圣徒,他要拍的就是陈词滥调,是无法在想象之光以外穿透现实之墙的陈词滥调,是富人的刻板印象,是穷人的苦苦追求,是女性对世界的欲望,以及女性和世界联结的方式,是女性的“自我救赎”,首先要在一个认知的界线之内。
女权阿訇们控诉/嘲讽/揶揄/挖苦/讽刺Ani在结尾车中,只能性爱合一,回归所谓资本主义规训神话的蔑视,可能恰恰没有想到,Ani没法文雅地回报一位机械降神的俄罗斯神父,一句《诗经·邶风·击鼓》的“执子之手”或引用一段罗马书马太福音,而只能习惯性地脱下内裤,坐到男人的大腿上,扶起阳具,感受一种无奈惆怅与想象完结的现实,因为她只知道这么回应,只明白那么说话。
或许这不是真实的想象,或想象的真实,因为无产阶级不是天然就有道德正义,他们既可能是最淳朴善良的,也可能是最可怖和残忍的;因为女性身体、女性体验和女性世界的无知、冷漠和“美学化”,当然可以是景观消费的,又同时是现实存在的,”非如此(剥削)不可“的所有”不可“,并不是一个表达平等神话的现实造物,也不是无限再生产资本主义体系的想象艺术声明,它在现实之墙上凿出一个能透过一些想象之光的洞,并不是居高临下地, 让那些坦荡的、真诚的、大声的女权阿訇们,讲一个究竟谁是真正的左派,究竟谁是真正的无神论,谁才是真正清高无虞不同流合污的高深莫测道理,而是窥探一些金锄头耕田的雪色背景板。
这是否是阿訇们居高临下的指点和感悟呢?!
《阿诺拉》(2024)由肖恩·贝克执导,是一部对当代世界阶级、性别和全球权力交集的挑衅性探索。
以俄罗斯寡头特权的高风险环境为背景,阿诺拉讲述了一名性工作者意外跻身全球财富精英圈的故事。
当主角阿诺拉与一位俄罗斯寡头的儿子结婚时,当他的家人试图废除婚姻时,她灰姑娘式的故事受到了威胁。
《阿诺拉》的核心是关于抱负、阶级斗争的持续以及父权制度对女性的限制,当然也涉及个人能动性与系统性权力之间的紧张关系。
阿诺拉是布鲁克林的一名性工作者,她代表了边缘化的下层阶级,存在于主流社会的边缘。
她突然与俄罗斯寡头的儿子结婚,既带来了童话般的幻想,也带来了黑暗的政治暗示。
她的性别、职业身份和社会经济地位,使她与试图定义她的父权结构不断发生冲突。
她与丈夫的关系最初建立在逃避现实的爱情幻想之上,当她意识到自己不仅是一个浪漫的伴侣,而且还是地缘政治斗争中的棋子时,首先是她的丈夫的抛弃,其次是她置身于他家族团队的复杂攻势,而她实际上是最后一个放弃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她即使受损,但是也获得了之前难以想像的爱、尊严和自决能力——这么说并不是强调这种收获是受益于与她产生了关系的上流社会家庭,而是来自她本人在新关系中的觉醒和觉悟。
“Anora”这个名字可以看作是对这个角色寻求自我决定和重塑的微妙认可。
“Anora”这个名字承载着光明和希望的含义,可以解释为主人公渴望超越自己的处境并实现某种形式的个人转变。
此外,虽然“Anora”不是一个明确的俄罗斯名字,但它可以与更广泛的欧洲或斯拉夫语言传统联系起来,巧妙地将这个角色与东方和西方更广阔的世界联系起来。
肖恩·贝克讨论了性工作这一经常引起争议和政治色彩的话题,以一种微妙而细致的方式,力求避免对性工作者的传统成见和污名化,同时对更广泛的社会和经济问题提出批评。
影片对性工作的处理并不沉迷于简单化的说教或煽情,没有将性工作者描绘成受害者、罪犯或剥削对象,这些描绘经常强化关于性、劳动和主体性的道德叙事,将性工作者的经历渲染为本质上的悲剧,或者是个人失败或社会腐败的结果。
然而,在《阿诺拉》中,贝克有意识地颠覆了这些刻板印象,将性工作呈现为阿诺拉生活的一个方面,而不是定义她的整个存在。
阿诺拉的工作既没有受到美化,也没有受到诽谤,它被描述为对她在布鲁克林生活的经济现实的复杂而务实的回应。
在影片的最后一部分,有一个长镜头,描绘了其中一个曾对阿诺拉施加暴力的角色。
在影片中,尽管他曾表现出对阿诺拉的敌意,但随着剧情的发展,尤其是在他雇主的儿子轻松地放弃了与阿诺拉之间的爱情之后,这个角色逐渐表现出对阿诺拉的同情。
在她曾经愤怒地指责他时,曾说他看起来像一个强奸犯,要么就是一个同性恋者,但到了最后,他似乎和阿诺拉之间建立了一定的情感联系。
在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换之后,她主动与开车将她送回的这个人发生了性关系。
可以看出,她对这一行为的反应,似乎带有某种程度的自我愿意,可能是将这一行为视作对对方关怀与认同的“经济”回报,类似于她在之前的职业生涯中,经常用身体作为回报的方式。
从这一点来看,影片也展示了对性工作者的温和同情。
这位俄罗斯寡头的儿子最初被描绘成既天真又沉迷于奢侈的财富的富人家的傻儿子的形象,他与阿诺拉的关系最初被描述为一种从纯粹的肉欲发展出来的浪漫的渴望,慢慢地暴露出自己受到家庭权力和他所继承的文化期望的束缚。
乍一看,他的情感动机似乎很简单:他爱上了阿诺拉,一个来自不同社会经济背景的女人,并渴望与她共创生活。
然而,更深层次的结构性冲突在于他的家族文化中的有毒的束缚,导致他想要逃离自己有控制欲的母亲。
母亲取消婚姻的愿望反映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观念,即从事性工作的女性本质上是“受损的”或“不值得”尊重的,尽管阿诺拉选择从事性工作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必要和生存考虑。
他对阿诺拉的吸引力,尽管最初显得有些自暴自弃,但接着被表达为他对真正的人际关系的渴望。
在他的父亲被告知即将来美国接手关于他的生活问题时,他显得仓皇失措,缺乏成熟的应对能力,他对家庭的忠诚和对阿诺拉的爱之间的内在冲突使叙述变得复杂,使他成为一个夹在个人欲望和家庭责任(文化期待)之间的角色。
影片表明,父权制不仅压迫女性,还给男性造成情感困境,尤其是当他们的欲望与家庭和社会对他们的期望发生冲突时。
贝克以对边缘化社区的浓厚兴趣而闻名,他此前曾在《佛罗里达乐园》(2017 年)和《橘色》(2015 年)等电影中解决过类似问题,这两部影片都聚焦于边缘化人物在美国社会经济景观的严酷现实中的处境。
在《佛罗里达乐园》中,贝克重点关注住在迪士尼世界附近一家经济型汽车旅馆的居民的生活,通过小女孩穆尼和她母亲哈莉的故事探索了发达国家内部的贫困问题,捕捉到了美国工人阶级生存的不稳定。
《橘色》采用了疯狂、快节奏的叙事结构,讲述了洛杉矶一群跨性别者在社会中的隐形和边缘化。
《橘色》中的角色Sin-Dee本身也是“辛德瑞拉”这个“灰姑娘”名字的变形,突出了导演对于灰姑娘故事的长期探索。
在《阿诺拉》中,他的关注点转向了更加全球化的舞台,将国际权力动态和资本流动的主题融为一体。
《阿诺拉》和《橘色》都具有浓厚的电影感。
对于熟悉电影史的人来说,这些作品延续了美国经典好莱坞时期神经喜剧的特定类型,尤其是在那些以男女关系为主导情节的浪漫爱情故事中,女性角色往往扮演积极、挑逗诱人和戏剧化夸张的形象,而男主角则是通常身份较高、地位显赫的富家公子哥。
这些角色之间的互动,最终形成一种对浪漫爱情的调侃与幽默,充满了俏皮的讽刺和喜剧张力,这与传统话剧中的闹剧形式有某种相似之处。
然而,在肖恩·贝克的《橘色》和《阿诺拉》中,神经喜剧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发生了重要的变化。
在传统的神经喜剧中,神经质和喜剧性往往体现在男女主人公之间密集、快节奏的对话中。
这样的对话可以通过话剧的形式还原并进行高效的台本控制,通常通过话剧舞台上专业演员们配合良好的表演形式来完成;在戏剧中对话可以精心编排,表演可以在舞台范围内严格管理。
然而,在贝克的作品中,神经喜剧凸显了人物与环境、场景之间的互动,神经喜剧的喜剧性和神经性已不再仅仅依赖于男女主人公二者之间漫无边际但受控制的对话。
贝克通过更新的手持摄影机的更便利的电影运镜,将神经喜剧发展到了新的高度,回归电影本质,摆脱了戏剧化的框架。
人物的动作和场景的变化也不再仅限于剧本中的台词对话,而是在更为动态的、充满节奏感的环境中展开。
例如,在《阿诺拉》中,场景不仅限于男女主角之间的互动,而是扩展到更大范围的群体戏和多样化的场景。
影片中的豪华客厅、机场、夜店等场所,人物往往是多线条发展的,夜店的场景经常充满了有节奏感与动感的背景音乐,人物在这些场景中的互动展示了贝克在叙事和情感表达上突破了传统神经喜剧的边界。
正是在一种复杂的群戏场景中,人物的台词快速交织、经常重叠,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们很难分辨出谁在说什么。
这种交叉式的对话,使得影片展现出一种超越经典话剧的电影感——人物在嘈杂且难以戏剧化的偶然性中展现了各自的性格、生活和困境。
摄像机原始、有机的运动及其以亲密、沉浸式的方式捕捉日常生活混乱的能力将叙事带回了其电影根源。
这也不同于我们常见的话痨电影,不是吗?
影片的电影感之所以如此强烈,正是因为它具有高度的写实主义倾向。
这些群戏场景虽然充满了神经喜剧的元素,但它们并不容易被小说或话剧中那种有组织、有逻辑的对话形式所复制。
相反,这些场景更多地展现了人物与环境之间更随机的互动,尤其是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人物的行为显得更加自然和真实,场面几乎总是乱糟糟的,但是又并不是平面状态,因为事件仍然在漫长的高潮中发展。
无论是作为低阶层、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的阿诺拉,还是作为风流倜傥、对自己身份漠不关心、在家长眼中仍是未成年的男朋友,亦或是那些粗俗、直白且略显粗暴的随从、“父亲的走狗”们,他们都在语言上表现出一种不受控制的特质,也折射了他们的个性中深层的不受控的无意识驱使特征。
这些人物在群体中展现的行为和语言特点,正是通过偶然性和随意性来体现他们的个性。
群戏中的人物表演,之所以不像传统话剧那样具有高度的表演性,恰恰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更受多维度人物关系的影响。
尤其是在超过五个以上人物的群戏中,每个人的个性都像是一个“引发全身反应”的触发点,从而使情节走向变得难以预测。
在这种情况下,演员的即兴能力和随机表演显得尤为重要。
场景本身的偶然性也使得导演在调度镜头和捕捉人物对话时面临极大的挑战。
如何捕捉这些充满动态的对话,需要导演具有极高的电影天赋和艺术直觉。
这种瞬息万变、不可预见的表演方式,使得影片在形式和内容上都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电影魅力,进一步强化了其写实主义和电影本体的特征。
拿“话痨电影”来对比的话,我们就发现贝克是站在另外一个谱系上。
话痨电影,Talky films或talking films,是指对话在推动叙事、人物发展和幽默方面发挥核心作用的电影。
这些电影往往依靠快节奏、诙谐、错综复杂的对话,比如伍迪·艾伦是对话驱动电影的大师,《安妮·霍尔》以主角阿尔维(艾伦饰)和安妮(黛安·基顿饰)之间快速、充满智慧且常常幽默的交流来体现这一点。
影片通过一系列诙谐、反思性的对话来探索他们的浪漫关系,这些对话定义了角色和他们的情感纠葛。
或者比如理查德·林克莱特的《爱在黎明破晓前》系列,电影几乎完全围绕对话展开。
杰西和塞琳这两个陌生人在火车上相遇,整夜在维也纳闲逛,进行深刻的、哲学的和存在主义的对话。
此外像霍华德·霍克斯的《育婴奇谭》《女友礼拜五》,则是神经喜剧的代表。
然而,在《阿诺拉》中,对话感觉更有机、更混乱、更不受控制。
这些对话不是一系列精心设计、优美的台词,而是重叠和交织,反映了现实生活中多层次人物互动的不可预测性和复杂性。
《阿诺拉》和《橘色》并不优先考虑机智的妙语连珠或言语双关的杂技,而是拥抱人类经历的噪音和不可预测性,让角色做出冲动和不完美的反应,呈现出不仅是语言上的“让子弹飞”,而且是人与环境关系上的鸡飞狗跳和鸡飞蛋打。
从这个意义上说,《阿诺拉》并不符合“话痨片”的规范,它不是把对话作为故事的中心焦点,而是作为角色、他们的环境以及生活本身的混乱之间更大、更动态的互动中的一个元素。
这样的影片的成功,无法像话痨片一样通过排练达成,甚至可以说是无法排练,它更取决于人物在一次性的互动中呈现的偶然力量,取决于事件现场的“失控感”,以至于产生“一个高潮持续几十分钟”的错觉。
总之,如果说这样的影片有什么规律,那就是失控的场面调度,失控的人格类型,和失控的情节发展,三者是缺一不可的。
《阿诺拉》突破了我们对“灰姑娘”故事的期望,通过将浪漫与社会政治批评交织在一起,将这一类型带入了未知的领域。
传统上,灰姑娘的故事代表了通过爱情和婚姻向上流动的可能性,来自较低社会经济背景的个人通过个人美德(通常以浪漫爱情的元素为媒介)获得财富和地位,这种叙事在流行文化中根深蒂固,它承诺任何人——无论阶级或背景如何——都可以超越自己的处境,通常是通过变革性的浪漫伙伴关系、女主角的某种纯洁或善良的品质和好运气实现的。
评论也有不少认为阿诺拉的选择是在“向上流动”,但是在影片的剧情走向中,我们看到,她并未斤斤计较于自己在这桩婚姻中可以分一半的财产,也没有拿离婚进行要挟,一方面是因为她没有良好的法律知识甚至是缺乏律师的帮助,另一方面,她自始至终更看重的其实是在这段关系中获得的情感,而恰恰是这个最重要的“意外收获”,在不争气的丈夫的退缩面前也被击碎了 。
婚姻并没有解放阿诺拉或解决她的挣扎,反而成为冲突的原因。
《阿诺拉》,2024年5月21日在戛纳电影节首映,2024年10月18日在美国院线正式上映,影片类型为剧情、喜剧、爱情,电影时长139分钟,片尾无彩蛋。
由于本片涉及密集且大尺度的性场面直观展示,在美国MPAA取得的影片分级为R级,与国内院线上映彻底绝缘。
本片导演是毕业于纽约大学电影学专业的美国导演肖恩•贝克,其代表作品有《橘色》《佛罗里达乐园》,在凭借《阿诺拉》一举得到戛纳电影节和奥斯卡金像奖的认可之后,本片自然也成为了他的代表作之一。
《阿诺拉》没有使用传统意义上的好莱坞大明星担任主要角色,扮演影片核心人物阿诺拉的是今年仅有26岁的美国女演员米奇•麦迪森,此前出演过9部电影作品,其中包括《好莱坞往事》《惊声尖叫5》,看似演艺经验丰富,但基本上都是担任龙套配角,几乎没有发挥空间,本次凭借《阿诺拉》取得本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从她在电影中的表现来看,捧得此奖可谓实至名归,属于真正意义上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截止本文发布为止,《阿诺拉》在全球票房收入5400万美元,IMDb评分7.4分,豆瓣评分6.4分,在国内互联网上的口碑处于两极分化的态势。
关于影片的《阿诺拉》的基本信息已经介绍完毕,接下来是正式评价环节,将会涉及到大量剧透内容以及我本人绝对主观、夹带私货、毫不客观的观影感受。
为了方便叙述,我会混用演员名字、角色名字或者使用角色特征以代指某个角色。
如果你打算观看《阿诺拉》且不希望被剧透的话,那么到此可以退出本文阅读。
如果你不介意被剧透又或者已经看过此片,希望了解我对本片的具体评价的话,那么欢迎你继续往下阅读。
我在豆瓣上对《阿诺拉》的评分是三颗星。
其实我对《阿诺拉》的叙事手法和角色表演持有很高的评价,打心底愿意给本片五星评分。
可惜我作为一名典型的带清遗老保守派,实在不喜欢肖恩·贝克在本片前四十分钟大尺度、高频率的直观展现性场面的选择。
我始终认为,电影作为镜头语言的艺术,在关于性场面的表现方式上其实还有许多选择,有时候还可以一笔带过或者予以暗示,实在没必要将镜头怼到面前将演员生吞活剥,对演员和观众造成双重伤害。
我认为这是本片最大的缺点,也是唯一的缺点,因此直接扣掉两颗星。
网上关于《阿诺拉》的批评声音层出不穷,豆瓣上有人认为本片能得奖还不如让郭敬明的《小时代》得奖,有人认为本片没有如实描述性工作者的生活,也有人认为本片是基于美利坚立场对俄罗斯的抹黑,还有人说这只是一个普通庸俗的救风尘故事,b站上也有视频认为《阿诺拉》属于文艺工作者内心深处娼妓崇拜的表达。
总而言之,国内互联网关于本片的批评声音远远大于赞美。
国内互联网上很喜欢用一句话概括《阿诺拉》的故事,说这就是一个性工作者试图嫁入豪门实现阶级跨越又掉下来的灰姑娘故事。
这句话既是一针见血的,又是简单粗暴的。
它以短视频五分钟解说电影的态度,高效地保留了电影的故事母题,却无情地抹杀了《阿诺拉》丰富的台词信息和一众配角的精彩表现。
在电影艺术的角度来看,故事母题是有限的、同质化的,人类历史上众多文学作品都是有限故事母题的重新演绎。
我不能因为同一故事母题导致的情节相似,就否认《阿诺拉》的作品质量,同样也不希望大家被互联网的杂乱信息扭曲了自身望向《阿诺拉》的视线。
我认为,对《阿诺拉》的评分高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观众要从阶级叙事还是性别叙事的角度看待本片,我更倾向于用阶级叙事看待这部电影。
在我看来,《阿诺拉》根本就不是救风尘故事,也不是与爱情相关的故事,更加不是崇尚拜金主义的故事。
恰恰相反,它强调的是金钱对人造成的伤害几乎不可逆转,在高度畸变的资本主义社会里,人甚至能够活成一副无法接受外界善意的模样。
我当然认可《阿诺拉》是一个灰姑娘故事,但我所认知的灰姑娘故事,核心从来不是普通姑娘展现善良美丽从而跨越阶层嫁入豪门的俗套幻想爱情,而是指一介平民突然得到了上流社会的限时体验机会,在此期间要如何利用这一机会改变命运,至于时限结束之后是混入其中还是打回原形,不过是灰姑娘故事不同的分岔结局路线,马克吐温所著的短篇小说《百万英镑》是前者,电影《阿诺拉》恰恰正是后者。
《阿诺拉》的故事兼顾了宏大叙事和个人叙事,宏大叙事聚焦于金钱对人的异化,个人叙事着重于阿诺拉对摆脱昔日生活的迫切需求和电影后半部分几位社畜人士的疲于奔命。
既然我要以阶级叙事的视角出发,那么自然要先谈论电影的宏大叙事。
《阿诺拉》看似是讲述一个性工作者苦苦挣扎的私人故事,但是随着三名俄裔男配角登场,电影关于宏大叙事的一面渐渐露出冰山一角。
三名俄裔男配角虎背熊腰、面目可恶,登场之初宛如冷酷的黑帮杀手,以恶棍的姿态闯入阿诺拉和伊凡的生活,吓跑了伊凡,抓起了阿诺拉。
然而从阿诺拉和三名俄裔男配角顶着冷冽寒风走成一列苦苦寻人开始,电影叙事逐渐推进,观众能够发现阿诺拉和三名俄裔男配角是真正意义上的难兄难弟,就连寻人都只知道在平民区的糖果铺、桌球馆、小酒吧、快餐店晃悠,殊不知富家公子就连逃难落脚的馆子也是动辄花上千美元的风月场所。
浓厚的夜色几乎贯穿了影片的后半部分,这四个彻夜未眠的人同属一个阶级,迫使他们彻夜未眠的俄罗斯富豪一家又是另一个阶级,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唯一的交集在于四人组要向俄罗斯富豪一家出卖体力或者色相换取报酬。
俄罗斯富豪一家从来没有把四人组当做人来看待,无论是对作为性工作者的阿诺拉,还是对作为手下的三名俄裔,都是当成了用之即弃的纸巾。
四人组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们还是要竭尽全力讨好俄罗斯富豪一家,为此不惜把自己也不当成人来看待。
为了生活,牧师哥从婴儿洗礼的家族盛事中半途离开,车子先后险些被交警拖车又被贴上罚单,只能在快餐店里精神崩溃对着年轻人大吼大叫,说着你们只会玩抖音,其实什么都不会。
为了生活,牧师哥的堂弟就连鼻子都被打断,哪怕一直处于脑震荡的状态,也只能吃下两颗止痛药之后继续踏上寻人之旅,于是他在车里止不住地呕吐,他坐在驾驶座上昏睡过去导致车子被贴罚单。
为了生活,光头哥伊戈尔过了一个堪称最糟糕的生日,他沉默寡言,明明不愿意伤害别人,却还是要挥舞铁棒作出恐吓、砸碎物品,明明一直同情阿诺拉的艰难处境,却还是要逼着阿诺拉坐上车子走向幻梦的终点。
阿诺拉是最不容易的,她的职业固然是不光彩的,但这不是她个人的错误,她比任何人都深知这一点,在别人辱骂她是妓女的时候,才会应激地反驳,声称自己只是一个脱衣舞女。
难道她不知道她是身份低微的性工作者吗?
她是知道的,也以此为辱,甚至不愿意别人使用阿诺拉的名字呼唤自己,当她戴上表情瞬息万变的面具时,就只允许别人叫她作阿妮。
难道她不知道一切只是一场交易,自己的身份不配进入豪门吗?
她是知道的,她在床上向伊凡再三确认求婚的真实性,也尝试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但是在高度资本化的病态社会里,阿诺拉只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是一个受到结构性压迫的被剥削者,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用的。
阿诺拉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这只是一次偶然,这只是命运之门缝隙里漏出的一缕光线,但她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个机会。
《阿诺拉》是一部非常注重演员表演和台词的电影,所有具体情节和场景塑造都是为了人物服务,换句话说这是一部人物驱动型的电影。
电影没有直观展示阿诺拉的过往经历,但是可以从她的言行举止和对外态度之中了解她的人格。
观众可以看到在与伊凡相处的过程中,阿诺拉的表情不断变化,她不断揣测伊凡的想法,不断迎合伊凡的心意,这是她所在环境教会她的谋生技能。
我没办法指责一名流连风月场所出卖色相维生的年轻女孩。
在我看来,无产阶级在解放自身的斗争中也应该解放这些被剥削的阶级姐妹,不能歧视、压迫她们,而是要像新中国建立之初在北京、上海进行的大规模扫黄行动一样,除了关停妓院、严惩组织者之外,帮助她们改造思想、学会劳动。
套用最近网络最流行的梗来说,我不可能让她找自己的问题,让她23岁读不起大学、找不到体面工作也找自己问题,看谁都是强奸犯、毒贩、小混混也找自己问题,没有受过教育只会说脏话发泄情绪也找自己问题,实际上她遇到的问题源自于自身所处的环境、所在的阶层和所认知的世界发生了病变,人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当成了可交易的商品,世间万物都使用金钱来衡量。
可哪怕命途多舛,她依然在竭尽全力地活下去,她会假装接客很高兴,会装得自己好像见过大场面,会对拿着吸尘器搞卫生的工人感到不安,会在纽约的寒冬里瑟瑟发抖,会坐在车子后座里对着窗外一脸落寞,会对着伊戈尔愤怒输出又予以拥抱。
阿诺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些举动都是她对世界予以的回应。
在网上诸多关于《阿诺拉》的评论里,我觉得最可笑的一个评论是“一个女人在被一个男人伤害之后最不需要的是被另一个男人拯救。
”这种评论也是我不愿意采用性别叙事的原因,当下的世界从来不是男人和女人组成的动物世界,而是由有产者和无产者构成的金钱帝国。
《阿诺拉》压根不是这种评论所说的电影,即使它挂着爱情的标签,我也不认为这是一部关乎爱情的电影。
电影结尾的那场戏是全片精华所在,漫天飘雪笼罩轿车,在阿诺拉和伊戈尔彼此拥抱的一刻,他们跨越了所谓的性别,也超脱了所谓的爱情,更多的是同为无产阶级的抱团取暖,同为底层人民的相互怜悯。
在此之前,肖恩·贝克特意用了主观镜头表现阿诺拉和伊戈尔的注视,伊戈尔偷偷保留下一颗钻戒是一种普通人的善意,阿诺拉只懂得用肉体回报对方又是一种诡异的善意,而当她发现自己竟然只会用肉体回报对方善意时,原来习惯异化自己的后果就是不再懂得如何尊重自己和尊重他人,在这一刻终于迎来崩溃。
我认为这是阿诺拉和伊戈尔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们本来就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轨迹和生活愿景。
在离别前夜,阿诺拉疯狂言语攻击伊戈尔,伊戈尔则是温和地予以解释。
阿诺拉厌倦与祖辈有关的一切,伊戈尔则是眷恋着祖辈的俄罗斯文化烙印。
阿诺拉希望不要再有人提起自己的真实名字,伊戈尔却说伊戈尔代表着勇士,阿诺拉代表着光。
阿诺拉坦言自己不喜欢伊戈尔开着的那辆车,伊戈尔却说这辆车是奶奶的车子。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电影细节之中,既能看到他们对于祖辈移民和自身身份认知的不同,又能看到他们在言语的矛盾之中达成了共同的语言。
这令我想起了白居易的《琵琶行》,如果你的语文课成绩正常,脑子也正常,那么就应该知道,《琵琶行》的重点从来不在于白居易有没有真的在江上遇到一位前花魁,也不在于官吏身份与平民身份的差距,而是在于白居易对相似处境之人的共鸣和哀伤。
这从来不是什么文艺工作者的娼妓崇拜,而是正常人无法抑制的同理心。
最后我想说,在大雪纷飞之际,雨刮声和引擎声的若隐若现,似是有人低吟“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人类关于喜剧与悲剧的认识,跨越了国别、时间、文化的隔阂,又一次达成了共鸣。
没见过这么潦草的奥斯卡,其实挺有意思的。不断的恶俗桥段,再从中间拉出来。女主角不错,更有意思的是三个跟班。那个温柔的战士真不错。这电影好在没有价值观,挺虚无的。
这个能提奥斯卡小时代为什么不能提
为幽默加一分,没想到最后是个喜剧公路片。能把脱衣舞女嫁俄罗斯富二代拍得出彩也是不容易,不过显然大家都买账了。偶尔出现的低角度镜头和冷冷的调色像是埋在笑声下的幽灵,提醒着观众这里有的不只是天真的美国小女孩,傻逼富二代,干不好活儿的俄罗斯老大,而是压迫与被压迫的人,而这些东西就在一个个笑点中轻快地流走了。
用最纯情的青春片语气、镜头、色调、语言、节奏、表情拍摄肉欲、交易、禁忌、控制、背德、黑暗。充分证明人只要年轻、好看且瘦,一切负面皆可轻易被整顿成明亮又美好的错觉。
史上最差奥斯卡
男主的这个身材让人毫无欲望
肖恩贝克电影的工艺越来越好了,但本片的姿态却丑陋无比。赤裸裸的厌女、仇富大戏,本以为会是如以往那样赤诚或自省的底层叙事,结果完全不是,边儿都不沾。肖恩贝克的作者视点在这部新片里已重度倾斜。在影片中段当一系列激烈的情节动作迅速展开,戏剧高潮瞬时爆发,直至影片的最后一幕,影厅内都一直在传出响亮的笑声,不知道你我到底是谁的价值取向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通篇占据客体地位的女主,却在所谓的现实击败童话之后突然“清醒”,这无疑才是一种虚假的主体意识。女主角都被勾画成一个复读机了,她的主体性到底体现在哪呢?失败的性格描写与肖像描写已经给主人公判了死刑。全片最后一场戏先以一种伪善者的目光施舍给女主角微不足道的怜悯之情,与此同时更加残忍地将人质情结强加在这个可怜人身上。煞费心机、丑态毕露,令人作呕的电影。
正好是四百年前,冯梦龙写杜十娘“命之不辰,风尘困瘁,甫得脱离,又遭弃捐”,四百年后《阿诺拉》依然重复着这类令人心碎却也着实陈旧的娼命难易的故事。第一幕第三幕都极为高效地搭建并拆毁童话,第二幕在混乱的公路喜剧中撑起全片最密集的政治表达,刨除肤浅的资本主义批判,反而是美俄双方在争执细节中流露出的意识形态及其所影响的行事规范差异更耐人寻味。一个情理之中但不足够令人兴奋的金棕榈选择,靠近主流的肖恩·贝克,未能在这篇GenZ时代的希腊式悲剧里写出一个令所有立场的观众都信服的女性形象,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信仰与神话破碎的当下,精明世俗与天真浪漫一样都需要更为用力的表态,摇曳的石榴裙摆终染不出催人悲悯或愤怒的殷红。(2024/10/22, Odeon, Berlin)
三星半,中间部分真的是年度最佳闹剧,很有《橘色》里那种疲惫荒诞的感觉,但是对于结局我抱有极大的怀疑,离开个有钱妈宝废物男,再安排个穷但善良真爱男这种戏码不要啊,感觉现在只有男人才会觉得这种童话能成立。
對Sean Baker我更喜歡《佛羅里達樂園》,對Yura我更喜歡《六號車廂》,但也是今年印象深刻的戲院觀影體驗之一。沒想到是這樣的劇情走向,這麼大篇幅的一齣鬧劇。導演將一個俗套故事拍出了獨特風格,有些細節的捕捉和戲的處理挺有意思(一些小動作和游離的反應)。每個人都在各說各話的群戲不好拍(但吵也是真的很吵)。俄版甜茶的表演相當精彩。我喜歡女主的咄咄逼人和攻擊性,但又覺得她身上的韌勁和她的世俗天真等各個性格面向的融合仍差了口氣(我不信她會信)。結尾感覺有點不適(即使對方是Yura),但我又自我說服了(這可能是這個女生在她所處的環境裡學會的唯一一種表達善意和回報的方式),還在猶豫和確認我的感受時,導演用一場哭泣扳回一城。(ps,1萬刀也太少了)(消化了一段時間覺得結尾還是不適)
这也能拿奥斯卡最佳电影?
还以为看完了快手短剧。。。
男的过着毫无积极意义可言的糜烂的生活,女的满口脏话,吵得要命。故事平淡至极。这电影到底有什么优点??
阿诺拉,本是明亮耀眼、引人注目的光芒,却被安妮藏在暗处,这是理解电影的关键。肖恩贝克的电影从来不是那种当下即震撼人心的电影;它的主旨只有借助反思方能为人所知。许多人凭借繁多的性场面便轻易把本片打为厌女,却未注意在激情戏中,镜头从未特写过安妮的胸部与臀部,要么是远景,要么是特写脸部,而伊万的裸露程度甚至高于安妮,在片中露出了下部。性是安妮的日常生活,也是她建构自我身份的重要部分,因而必然是电影必不可少的场面。俄罗斯原名“阿诺拉”与美式昵称“安妮”两个名字的冲突,正是安妮的情感在性工作生活中被异化的体现。她以为只有靠成为取悦男人的性感尤物才能得到关注,但最后发现自己不断贬低排斥的伊戈尔,反而却对她抱有真挚的情感。那一刻安妮没有得到拯救,她只是经历了顿悟与幻灭,只是变回了自己最讨厌的阿诺拉。
不同意热评的看法,没有谁拯救谁,纯粹是为了那三万美金的钻戒表示感谢,他本可以自己留下的。人生就是一场躁动虚无的游戏。
只能说国人观影水平太次了,丢人现眼啊,你们会欣赏一部好电影吗?
什么是镜头语言,阿诺拉去请假 老板不让 阿诺拉说你交社保再管我吧 老板笑了一下让她走了,导演觉得这个镜头自己牛爆了 狠狠为性工作者发声了,这种傲慢就可以从镜头语言里流露。 我不觉得这个电影as a电影有多烂,甚至很搞笑,但悬浮意淫得过头了
【3.5】并不典型的行事法则,却带来了近乎类型片的畅快的观看体验,第二幕相当精彩。尽管在现实主义或喧闹节奏上都仅仅做到折衷,且收尾的讽刺是否多余了?但写作和表演的确让人能够记住阿诺拉,这不正是一部名为《阿诺拉》的作品的使命。 w/c
这种破烂放到往年连评选资格都不可能有,居然能拿最佳影片,美国电影完了。
男二用眼神诱奸了女主。观众看到那样的眼神,也无法不在内心唆使女主跟他搞一下。可当真的搞了……没有搞是刘台午与过往人生,搞了就是An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