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用一种类似于生活流的叙事方式来讲述影片,不过多的炫耀技巧,只是忠实的记录现实中的生活,看似平实自然,饱含的情感却生动细腻。
桃姐上街买菜,回家做饭,吃饭,照顾Roger的日常生活,这些日常生活的琐碎串联在一起,如果没有任何观影之前的提示的话,我们肯定会误以为桃姐与Roger是母子关系。
而Roger在大街上搀扶着桃姐,与桃姐聊天开玩笑的普通生活场景让我们忘记了这是在看电影,而更像是发生在我们周围日常生活当中非常普通的一对母子的生活写照。
影片并没有很强烈的戏剧冲突,故事的发展也不是靠情节来推动的,而是依靠影片主人公之间的情感来维系,让观众融入到剧中人物的生活,领悟亲情的温馨与感动。
Roger(刘德华饰)是一位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少爷,由在其家工作了60年的仆人桃姐(叶德娴饰)照顾,过着一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生活。
影片到这里,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就仅限于那种主人与仆人之间的主仆关系。
而突然有一天,桃姐因为病倒而不得不住进了养老院,俩人之间的关系才有了更加微妙的转变。
这也是影片情感发展线索的一个转折点。
这时的Roger也开始审视自己的过去,回忆桃姐对于自己家族所做的奉献。
正如Roger跟自己的好友黄秋生聊天时发出的一句感慨:没想到,桃姐来到我家已经这么久了。
用乌鸦反哺来形容影片中主仆两人之间的感情很是贴切。
Roger自幼就在桃姐的照顾下成长,并且成年之后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幸亏在桃姐的悉心照顾下才很快恢复健康。
而现在桃姐老年之后患有中风,Roger就像桃姐之前照顾自己一样来照顾桃姐,用一颗感恩的心去回报桃姐,演绎了一段主仆情深的亲情佳话。
而对于这段亲情关系的处理,导演有意回避了那种故意煽情,矫揉造作的表现方式,而是采用一种相对含蓄内敛的表现手法来处理这段亲情。
所以,影片中关于主仆二人之间的那种情感表达都极为含蓄,点到为止,没有半点用力过猛。
即使这样,我们仍然可以透过自然细腻的生活片段感受到片中两人那种不是亲情却胜似亲情的关系。
这不是一部普罗大众都会真心欢喜的电影。
年轻人,无法感同身受人近黄昏的境遇与况味,他们看完午夜场电影会拍拍屁股继续去夜店挥霍掉本就该被消磨的青春;老年人也是不要看这部影片的好,虽然它不煽情、不悲苦,但总归是他们正身陷其中的人生晚景,叶枯叶落,只怕睹之伤凉。
这是一部许鞍华拍给中年人看的自省录,家有老人同时自身也渐添白发与皱纹的人最有共鸣。
或者是你我,二三十岁,却已是千疮百孔,心底装点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叹息。
许鞍华64岁,叶德娴64岁,两个同龄的香港女人如同岁月洗沥后皎洁冲淡的温润白石,一同画出这人世间最殊途同归的离合。
连老天王刘德华都刚过完50岁生日。
三位主创都不能算作年轻。
但我喜欢这部电影,以至可以在其中找到映照,照见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来路与归途,自己的困顿、泅渡与原来我非不快乐。
一。
我比你们都早爱叶德娴十年,在你们才刚刚发现这个电影里满脸暗淡老人斑、满头蓬松白发的女佣换下戏服之后,雍容华贵、容光焕发地接过影后宝座的样子是这么美的时候。
1999年,还在上个世纪,我长大的小城有一个地方台,每晚会神奇地同步播放最新的港剧,有一部ATV亚视的「纵横四海」,叶德娴在其中演了一个全港最伟大的妈妈。
那时候刚念初一,对剧情的理解都不够通透,每天只知道放课后做完作业和母亲一起看。
年轻时候叶德娴就好美,眉眼、嘴角、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与我的母亲竟有七八成相似,便多添一份亲近。
这部剧后来成为我最爱的港剧之一,并在日后每次回想起来时,觉得温柔安宁,好似是叶德娴也曾陪伴着我度过少年时光,长成青年一样。
前段日子又找出几集「纵横四海」重温,母亲在身后看见,无意间说“咦,我长得有点像她?
”,我会心地笑了。
母亲记不得曾看过这部剧,但那种熟悉的感觉与温热,永不会褪去。
在,无论是叶德娴还是我的母亲,都终究会长成电影里桃姐那般年岁的时候。
而影片中,桃姐会把罗杰看过的「南国电影」都悉数整理收藏好,母亲亦给我买过「故事会」这类的“闲书”,当然,给过“福利”之余,也不忘叮嘱我要好好学习之类。
这部「纵横四海」还在那一年打败TVB无线,是香港电视史上难得的几次之一。
兄弟情仇也好,儿女情长也罢,剧中最精彩值得回味的还是叶德娴扮演的母亲,因未陪伴长子的成长而心怀愧疚,但最爱的我觉得始终是幼子,甚至为了这个逆子而顶替杀人罪、在狱中自尽。
这次叶德娴扮演桃姐,相对要比那一次好命,儿子不再是桀骜不驯的陶大宇或泯灭人性的谭耀文,虽然终生无子嗣,但少爷罗杰早已做到了一个儿子最慰藉的善待。
叶德娴的生命线亦是足够称得上传奇,做过主持,出过几张唱片,因不满当时香港唱片制作不认真而封麦,又演戏,拿过大大小小多个电影奖,人到中年逐渐息影,每天清晨四时多起来行山,生活简约规律,更独自轻装上阵去周游世界。
前段时间接受「亚视百人」采访时,她还笑称想去南极数星星,又说想做音乐指挥、学踢踏舞和西班牙舞。
传闻里说叶德娴为人严苛、性格跋扈,想来那都是对待工作时高要求的认真态度与处事品格,若不是心境的纯粹与豁朗,又怎能演出桃姐温顺的眉眼与仁厚的一生。
即使拿到威尼斯影后奖杯,也是当作寻常物摆在家里用来挂帽子,她说,“这是物尽其用。
”这样的人生真是愈年长愈充满老小孩才有的大智若愚与知足常乐。
所以阔别大银幕12年之后,叶德娴出演「桃姐」也是一个好的契机,遇到好的导演、合作对手与投资,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
与许鞍华,一个安静内敛,一个活泼生动,两个老女人出席各地首映时一动一静相映成趣;叶德娴有一儿一女但很少往来,与刘德华却多年“母子”成故友,合作多次的谭耀文也是她的“契仔”。
她丰富的人生阅历对角色的参透和演绎很有裨益,值得时光睽违多年之后,借「桃姐」给叶德娴这一年来多个影后奖杯的深意馈赠。
二。
许鞍华真是香港电影界的一名异类。
所谓异类,有三处注脚,一是在男性掌握大多数电影话语权的领地,她能代表华语女性导演占得一席天地,二是她是少数仍未被商业化、坚持拍摄小人物日常生活与社会写实电影佳作的良知导演,三是她有妙手,能让旧枝潋滟多年之后再开花,当年的萧芳芳是这样,后来的鲍起静如是,到今天,叶德娴亦然。
也许是身为85后的缘故,对许鞍华曾任1979年至1983年香港电影新浪潮主将的旧闻都是后知后觉。
也是因缘喜欢张爱玲,去看「半生缘」的电影版,才知道许鞍华,在看完「天水围的日与夜」之后深切喜欢上这个香港女导演,又回过头去找她的「女人四十」「千言万语」「倾城之恋」「客途秋恨」等等来看,这样一度迷恋的姿态只发生过在对她和王家卫身上。
许鞍华不美,又一贯是利落短发加老式眼镜的中性打扮,连导演本人都调侃自嘲“没有女人味”“到现在都嫁不出去”,但就像苏轼曾写给友人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她自有悠游安详的气度与不动声色的优雅。
身拥文学硕士学位,却不跻身上流社会,在电视台拍过一段时间写实剧和纪录片,累积了对香港大街小巷尤其是底层社会的认知与理解,后来转战大银幕,自然深入“社会写实电影”这一严肃领域。
入行30年拍出一系列佳作良品,不仅获得超过12次最佳导演的奖项,更助萧芳芳与叶德娴先后闻名国际,摘得柏林与威尼斯影后桂冠。
但就是这样一个建树丰盛的大导演,报纸杂志章节里都说,她至今单身,无儿无女,甚至买不起房子,只能和母亲租住在香港北角的一隅廉价公寓。
传媒的说辞口吻未免太过渲染太悲情化,因为每次现身公众的许鞍华从来都是爽朗的,采访时也总会时不时发出随性乐观的笑声。
其实她的每一部电影都是她的儿女,从香港电影新浪潮时代开始,“对现实问题的敏锐洞照与人文关怀的坚定传承”就是她一贯保持的气节。
在日渐商业化的华语影坛上,如「桃姐」这样平淡中见深意的香港社会写实电影早已香火渐断。
从这一意义上来说,许鞍华与她的「桃姐」们走得艰难,她们仍不舍弃的坚持也充满了宿命般的孤独,尽管形单影只,但是格外可贵。
不得不说珠玉在前的「天水围的日与夜」,2008年许鞍华拍这部小成本电影,由于题材有局限,市场小,找投资艰难,多谢嬉笑怒骂不“正经”的王晶仗义掏钱,才没有让一部好电影流失,也让在ATV亚视默默付出多年的鲍起静“大器晚成”地获得第2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后。
对鲍起静来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对于许鞍华,如果说「天水围的日与夜」是寂静的,没有多少前期宣传,那么「桃姐」是喧嚣的,上映之前早已殊荣无数。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不同的境遇下,相同的是它们的内核,亦是许鞍华独特个人风格的最终成熟:“去繁求简,返璞归真”。
「桃姐」取材于真实故事,原型是香港嘉禾制片人李恩霖家的女佣。
许鞍华秉承「天水围」的这一风格而来,以纪录片的形式来讲述生老病死,叙述口吻简单、朴实、有节制,对人情冷暖、如何面对人生终别等诸多问题作了最文艺的一次白描,但处处克制的背后却让你看见深蕴“千言万语”的青山碧海,都一并化作水滴,举重若轻又静水流深地隐于这苍茫的人世间。
许鞍华拍的是桃姐的晚年,是叶德娴的晚年,是刘德华的晚年,是你我芸芸众生的晚年,也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晚年。
无房无子的传言再盛嚣尘上,只要有此笔直行走的姿态,便无惧,便无憾。
三。
因为「桃姐」,我对之前感觉平淡的刘德华倒也喜欢起来。
老人院里,热情而多事的邻房来问桃姐,罗杰是不是她的儿子。
桃姐不知道说什么好,罗杰说,对,干儿子。
那是罗杰第一次主动突破主仆关系。
还有两人翻看旧照,两人在小饭馆吃饭,他给她夹鱼。
后来他带她参加自己拍的电影首映礼,她此生第一次穿珍藏许久的名贵衣服、精心打扮自己赴会,他挽着她的手开心地互称“大美女”“大帅哥”,电影散场后他牵着她走过夜色下静谧安宁的街道,像极了「天水围的日与夜」里少年张家安与阿妈鲍起静下班后走过的那一段无声而温柔的香港夜路——罗杰给桃姐的晚年画了一幅花好月圆的良景,尽管前途依旧茫茫,尽管终究会有死别生离,但此刻是人性中最美好知足最现世安稳的时刻——这些,都足够让人对生之甘饴饱怀贪恋。
影片中,罗杰并没有能陪在桃姐床边望着她泯然离世,是不敢直面那样的福祉被无常抽离,也是我们都知道,我们的人生总是充满种种不圆满与有所缺。
刘德华回忆梅艳芳走的时候,他在美国,没有赶得上见故人最后一面。
这就是现实的无奈,亲人会过世,爱人会分手,朋友会告别,而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当还在身边的时候,努力一点,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地表达自己的爱。
某一天无论是谁遁入天国,剩下的那一个抬头与星空对望,知道彼此心里都有不灭的念想,也就够了。
「桃姐」的调子是缓慢而无痕的,许多原本深刻的人类感情与生命感悟如清冽的流水,润物细无声一般溶入观者的发肤、骨骼与血肉。
会是近几年最好的华语电影,没有之一。
各路配角亦是分寸拿捏很好,秦沛骗钱去偷欢也不可恨,秦海璐除夕夜留守老人院藏有伤心事,甚至连我小时候最害怕的香港恐怖片专业老婆婆罗兰,都变得耀目华美起来。
期盼将来不久可以看到「桃姐」的粤语版,要知道,香港那边的评论说,叶德娴原声配音的桃姐,连喘气儿都是带着戏的。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影片最后回光返照,罗杰又一次出差归来,看到楼上明亮的窗台,是桃姐坐在那里为他守灯。
桃姐看到少爷回来才熄灭灯火,蹑手蹑脚地在门后听到他进屋的声音后,安心地去自己的房间睡觉。
而今后少爷回到黑暗的家,再也没有那样一个无声的守灯人了。
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拥有。
这一幕在往后回想起来最让我动容。
在桃姐的人生告别仪式上,罗杰说,能够有桃姐在我们家服务那么久,是一种恩赐。
这样的恩赐值得用余生去缅怀。
再后来秦海璐说出了观众的心声: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个桃姐。
一个也会有七十岁的桃姐。
女人一生如花,七十岁是棉花,松软,柔韧,暖人心。
许鞍华与叶德娴早已先你我而领悟那即将到来的七十岁。
而桃姐也是我们生命之河必经的彼岸,四五十年后我们都会长成她那样,容颜发肤苍老,满面褶皱佝偻。
愿彼时仍有人待你如珍似宝,如桃姐一般,即使韶光不再,也不会觉得时光可憎,在有生之年已然无憾。
今时今日于我,母亲就是我生命中的桃姐,她给予我以此生,并指引我如何更好地活。
惟愿,在母亲七十岁的时候,我也还能与她执手庭院下,一同看朝霞。
PS:叶德娴与鲍起静早年合作ATV亚视的「纵横四海」,年轻时候的容颜:http://weibo.com/1345391250/y8NIYhiAPPSS:文中提到叶德娴早年主演ATV亚视的「纵横四海」大结局剪辑片段:http://weibo.com/1345391250/y8NGwnr6QPSSS:对许多选择一生无儿无女的同志爱人而言,许鞍华的「桃姐」也可以看作是同时拍给他们的自省录,如何勇敢地面对孤独终老。
经历了《天水围的夜与雾》的崩坏,《得闲炒饭》的虚浮,《桃姐》成了许鞍华急需的一颗定神丹。
很巧合,《桃姐》剧本和故事原型也是出自他人之手,片中的Roger本名李恩霖(Roger Lee),他是电影制片人,掌管财务,接过很多大片(像《赤壁》等等),跟许鞍华也算旧识。
许鞍华自己这边,她至今未婚,一心工作,没能有更多时间去陪伴母亲(许鞍华的自传经历改编成了《客途秋恨》)。
岁月无情,当彼此年龄渐趋老迈,她为桃姐的故事所感动,那是必然的。
很多观众会感动,那也是因为他们无形中对位借入,在Roger和桃姐的关系中,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情感缺憾。
事实上,在今天的香港,以桃姐为代表的传统女仆早已丧失了存在基础。
现在一提仆人佣人,绝大多数会反应到数目众多的菲佣,再不然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事件,又或者有导演早已尝试改编社会新闻,消费菲佣题材。
因此,桃姐的特别就在于她的身份,只侍一主,从一而终。
几十年如一日,一直陪在主人家身边,看着少爷Roger都变老了。
桃姐也拥有常人可以想象的美德,像尽职尽责,烧得一手好菜,此外也安守本分,不会问主人索取什么。
在不同人眼里,维系《桃姐》人物关系的主仆情也会变得不同。
有人觉得进入养老院后,经过探望相处,桃姐和Roger慢慢变得母子。
也有人说,当他们以大帅哥和大美女相称,算是抛下了身份差别,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还有人说,无论怎么个转移转换,《桃姐》的核心价值仍是主仆关系。
也只有定义在主仆情的基础上,《桃姐》的人物关系才有存在的可能,及至养老院的情节,Roger用行动做出改变。
桃姐之所以为桃姐,那是养老院里被人取笑名字,再有Roger的干儿子救场,为她肯定正名。
显然,人不应有贵贱高低之别,人与人的感情更不应受影响。
如果是Roger妈妈收藏了他成长过程的信物,那是有心难得,但也不至于太过特别。
但是,一旦由一个女仆来完成这样的事情,并且他们还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这就是不同寻常了。
同样的,主人和仆人没有契约,更没有养老协议,这个时候,Roger主动承担了赡养老人的义务,这些都是《桃姐》的特殊所在。
再则,关注老人题材也延续了许鞍华的创作思路,老人院里的众人相,认命的认命,被弃的被弃,多少会让人想起《天水围的日与夜》里的阿婆。
某种意义上,桃姐和《夺命金》里的三脚豹是出自同一个传统道德体系。
他们秉承着过去的价值观,信奉传统的忠义之道(正如杜琪峰和许鞍华被视为当代香港电影最后的良心)。
桃姐生病后,她依然会明白,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对Roger似乎没有尽完照顾的义务,不忘叮呤嘱咐。
反观Roger,他本觉得跟桃姐生活习以为常,不存在什么对错亏欠,到了失去桃姐,他方才明白,自己需要弥补很多东西,尤其是情感上的慰藉。
或许,人与人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的,更何况一旦离开对方,桃姐和Roger本就是孤身一人。
他们的情感是以长年累月的时间来计算,是以一顿又一顿的家常饭菜为叠加,不需要什么舍命相救或者排忧解难。
只是到了最后,Roger方才意识到,他最欠缺的是时间(尤其是桃姐临终离别之际)。
桃姐见证了他生命中大段大段的时光,然而,他只能在工作间隙,抽出几天来陪伴于她。
这份情感的起因是身份的不对等,最后也是以不对等作结。
Roger努力去做的,就是消除不对等,令自己无憾。
《桃姐》带给观众的,也是善待身边人,尤其是老人。
时光无多,不要留有遗憾。
【北京青年报】
走过[天水围的夜与雾]的愤怒,与[得闲炒饭]的浮华,许鞍华终在[桃姐]中又回归[天水围的日与夜]的淡然,于最简单的剧情中铺陈出最细腻的人情。
许鞍华从影至今导演的22部作品,类型题材各异,品质良莠不齐,且很难找到一个一以贯之的世界观,但无论如何最基本的人情不会丢弃。
即便[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的潘之常骗了姨妈仅存的感情与一生的积蓄,但仍在姨妈床边守候至天明才起身离开,道似无晴却有晴。
正如自传电影[客途秋恨]中所说的那样,许鞍华自幼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因为母亲是日本人所以一直关系疏离,后又早早出国留学,回国后进入以男性为主体的电视圈,直接以独当一面的姿态挑起大梁,不久父亲离世,养家糊口的重责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也许正是这种自小被逼出来的独立性,让许鞍华能跳脱出女性惯常对于男女情爱和血缘亲族的悱恻缠绵,而以一种更为宽阔和冷静的视角来看待人与人间的关系。
所以许鞍华对于人情的热衷,很多时是超脱于亲情、友情、爱情外的,就如同[桃姐]中Roger与桃姐的主仆关系。
我们姑且称之为许鞍华的第四类情感,这是一种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情感,是人性中最天真、最温暖的部分,比常言的亲情、友情、爱情,往往更为深沉与浩瀚。
爱情之上许鞍华曾多次讲到自己并不太懂爱情,”我小时候和年轻时候看到都是浪漫主义的爱情,并不写实。
而我的爱情经历都不像书中那般浪漫,所以通常我都是很失望的。
“ 她说因此自己的爱情观很”幼稚“、很”老土“,所以这个至今未婚的女子几乎没有拍过什么纯粹的爱情电影,即便讲到爱情也多是悲观的笔触,而更多的时候,她把视线放诸到了爱情之上。
[胡越的故事]开场,胡越自越南偷渡至中国香港,素未谋面的笔友李立君收到他之前的来信,便日日在入境处的铁丝网外守候。
作为一名平日里教导罪犯循规向善的社会工作者,李立君却为了胡越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帮他办理了假护照。
这个朴素的姑娘从未对胡越说过一个“爱”字,但举手投足、嘴角眉梢,无不是她那无法言说的衷肠。
待看到沈青出现,虽有嫉妒,却仍把一笔钱塞给胡越,然后转身离开。
她从未对胡越要求过什么,只是单纯的守护,那种天真,比之后胡越与沈青的颠沛更让人感伤。
李立君有点像[书剑恩仇录]和[香香公主]中的霍青桐,深爱的陈家洛移情妹妹香香公主,但她被命运愚弄至此,仍没有任何埋怨,相反的却为负心汉和妹妹祈福,并救他们于危难。
同样的还有[男人四十]里的陈文靖,于中学时代爱上国文老师,然后怀孕、被负。
但二十年后,当她得知老师已病入膏肓,仍决意去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全然不顾自己是如何载着伤痛走过这二十年。
若非心中有深切的悲悯,霍青桐与陈文靖都不可能做到如何宽容与豁达。
更让人不忍的是林耀国,二十年前陪伴文靖去堕胎未遂,而后娶了文靖,并把文靖与老师的儿子安然当作亲生来抚养。
文靖去照顾垂死的老师,林耀国也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与愤怒,带着安然来到奄奄一息的老师床前,念出当年老师教他的"“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往日的怨恨在朗朗书声中烟消云散。
类似于林耀国与陈文靖的情感,许鞍华在三年前的[千言万语]中还曾有过更为纯粹的一次书写。
苏凤爱上了政治英雄邱明宽,同样的,苏凤怀了明宽的孩子,明宽却与别人结了婚,最后仍是一直守护在身旁的绍东陪着苏凤去打胎。
然后苏凤出了车祸而失忆,绍东却一直不离不弃,陪她坐在江边看烟雨迷蒙,一直守到苏凤记起前尘旧事的那一天。
绍东对苏凤的守护无疑是最纯粹的那一种,无论周遭政治风云如何变幻,都始终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褪色。
这种情感,连同以上提到的许许多多情感一样,虽然都建基于爱情,但都已远不能用“爱情“两个字来概括,而成了一种因为无欲无求而感人肺腑的大爱。
这种爱已近乎于佛家的“愿为爱人而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的“石桥禅”,类似亲情迄今为止,许鞍华最为人称道的电影,始终是[女人,四十。
]和[天水围的日与夜]这样勾画细腻人情的作品,而今行列中又加入了[桃姐]。
也许正因为许鞍华虽然独立,但终归是个女性,有着与身具来的敏感和细腻;而许鞍华至今与母亲相依为命,从年幼时的生疏,到而今两个垂垂老人时常手拉手去逛街,这种依存关系的改变,让许鞍华在刻画毫无血缘关系的跨代情感时,经常有类似亲情的动人描画。
[女人,四十。
]中的阿娥恐怕是被迫担起照顾公公的重担的,偏偏公公又谁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大嫂”。
公公原本就大男子主义,加上因痴呆而生的孩子气,让常人失去耐心,幸亏大嫂秉性孝顺,内心纯良,才能进入公公那外人无法理喻的世界。
与公公的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及身患绝症的霞姐所散发的生命尊严,都让阿娥对人伦有了更深刻的体悟,于是她干脆放弃了自己曾引以为生命的工作,全情投入到“大嫂”的身份中去。
影片最后,公公在田野里摘花,之后走到大嫂身边,把花送给了大嫂;男人而后在俯身倒下的那一瞬间,抬头凝望的也是远处的大嫂。
即便痴呆如公公,也因为阿娥毫无保留的体恤,而打开了原本封闭的灵魂,幸福地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而阿娥在照顾公公的鸡零狗碎、生死离别中,也完成了生命的又一次成长。
[天水围的日与夜]中,贵姐与梁老太一起初的关系同样是疏远的,贵姐在电梯口超她打招呼,梁老太的回应却极其冷淡。
但贵姐不以为意,仍旧在超市帮老太买油,让儿子帮老太搬电视、换灯泡,几次下来,梁老太再遇贵姐买鸡蛋,会开始随意地说:”你不是才买过嘛,这么快又要买?
“贵姐和梁老太这对近邻除了居住空间上的接近,也开始有了心理空间的交集。
贵姐不是没有自己的母亲,只是自家清贫,而母亲有家境更殷实的弟弟悉心照顾,加上母亲深知自尊心强,所以尽量不去打扰她的生活,只暗暗体恤她的辛劳,所以这对母女反而表面上有种生疏感;梁老太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家人,只是女儿去世,女婿带着孙子重组家庭,故意与老太保持距离,连老太大想见孙子一面,也无法如愿。
在回天水围的巴士上,阿婆伤心地把原本要给孙子的金饰塞给了贵姐,而贵姐也没推辞,说:“我帮你收着了,日后你有什么用钱的地方,我都帮你办妥。
”阿婆说:“我做鬼都会保佑你和阿安。
”清清浅浅的言语之间,离开母亲没了丈夫的贵姐和没了女儿孙子的梁老太,已许了一个类似于养老送终的庄严承诺。
影片最后,梁老太、贵姐和阿安一起过中秋,吃阿安剥的柚子,然后镜头推向窗外,是天水围明灭的灯火,和广场上赏月的人群。
《礼记·礼运大同篇》有云:“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不正是如此。
人道主义当年许鞍华念完电影学院不久,就去了胡金铨的电影公司,做了三个月的文书工作,处理[侠女]的字幕。
没过多久,胡金铨了戛纳,许一心想自己拍片就进了电视台。
但这短短的三个月,加上那之前许鞍华就深受胡金铨电影影响,所以胡金铨电影中那种始终挥之不去的忠肝义胆,也多少影响了许鞍华。
她在漫漫几十年的导演生涯中,与无数合作过的电影人也时常生出类似的侠骨柔肠,像当年梅艳芳抱病参与[半生缘]的拍摄,之后又不计较[男人四十]的戏份,让许鞍华下定决定要拍一部以梅艳芳为主角的电影,虽然最终未能如愿;就像当年许鞍华以一部[投奔怒海]让刘德华在电影界崭露头角,而今[桃姐]正是刘德华的报恩之作。
这种侠骨落实到许鞍华电影,也是她时常在作品中涉及的人生观,就像[胡越的故事]中李立君对于胡越的援助更多仍是出于爱情,但在[投奔怒海]之中,芥川对琴娘的情感,却是许鞍华第一次在自己的电影中牵涉人道的议题。
芥川起初接近琴娘,只是出于新闻摄影师职业的好奇,而琴娘之所以让他进入他们的世界,只是因为生活所迫需要金钱接济。
但在日夜相处中,芥川开始真正了解他们的生活中竟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油滑的处世姿态下,他们仍保有最基本的为人尊严,及对于芥川由衷的感激。
在经历了琴娘的弟弟与母亲接连离开人世后,芥川决定帮他们离开越南,为了让他们登上逃离的船只,芥川在警察的追捕下,被吞噬于火海之中。
这不是一个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也不是简简单单因爱情或友情而生的救赎,在许鞍华的镜头下,芥川于琴娘的情感,已接近于一种博大的人道主义,是一种追求众生自由、平等、博爱的世界观。
而许鞍华这种近乎人道主义的浩瀚人情,将在后来同样涉及政治议题的[千言万语]中更进一步。
在[千言万语]中,最震慑人心的情感并非前文曾提及的绍东于苏凤的守护,而来自于那个叫做小甘的神父。
小甘的角色以意大利传教士甘浩望为原型。
他极度理想化,到处为民争取平等的权利,一次又一次以伤害自己身体为代价义无反顾地进行绝食抗议。
而当阿东问他这样做有没有用的时候,他答:“有没有用不是马上可以看到的,有些事可能到我死的那天都看不到。
”不同于明宽的实用主义政治理想,小甘的理想主义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信念,是一种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情怀,是一种真正的悲天悯人。
小甘的情感不是针对某一个具体的人的,而是一种博大的人道主义。
电影中政治运动的口号与标语始终在变,但小甘对于所有人的慈悲却始终无转移。
佛教教义里面有云,慈悲是一种把感情升华,成为众生的大爱,而不是私爱;是一种平等的爱,而不是有选择的爱;也是一种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爱。
正正是小甘的写照。
小甘独自绝食到第三天,连起身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但他仍试图去点燃台阶上的蜡烛,待得终于点燃,海风吹来,烛火在风中摇曳,却终未熄灭,那一刻,相信所有的人都会忍不住为小甘流下泪来。
我天生对叶德娴有亲切感。
小时候看李连杰主演的《新少林五组》,叶德娴饰演一位号称“千手观音朱小倩”的婆婆。
她在关键时刻挡下敌人无数毒镖,却因武功不及当年,未能接住飞向她心脏的那支。
我对她佯装没事,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倒下的一幕,记忆非常深刻。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离死别所带来的痛楚。
直到前两天看了《桃姐》,我才发现,对叶德娴有亲切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饰演的桃姐非常像我奶奶,甚至连眼角的纹路也像。
最像的是手。
桃姐顽固地推开夫人递钱的手,跟我不愿收压岁钱时,奶奶非把红包塞我口袋里的手,简直一模一样。
我时常纳闷,一个低矮的老太太,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电影里有很多,让多事之人看到影射社会的东西。
比如刘德华饰演的制片人,在合拍片的过程中,如何与徐克、洪金宝导演合伙“欺骗”内地投资方;比如桃姐所在的养老院逢中秋节,电视制作单位在关掉摄像机后,从每位老人手里收走充当过无数次道具的月饼……虽然这些东西都可以引申,但我依然不愿为此说一句话。
在许鞍华的电影中,这些繁杂只需记录,无需探讨。
许鞍华的电影,最不该用电影的标准来衡量。
相比导演,她更像一个记录者,展现给你的是一段真实、平淡、波澜不惊又意境深远的人生。
许鞍华是一位时间老者,带领你,看着她想让你看的人走向前方;又引导你,让你的视线转移到别的人身上去。
这是《桃姐》这部电影最感人的地方——你在看你自己,在看你身边的人。
你不需要在电影结束后,跟傻逼宁财神一样几欲鼓掌,因为这是人生啊,你身在其中的人生啊。
我看过许鞍华导演的《天水围的日与夜》,知道看她的电影,应该做怎样的心理准备。
但片头音乐一起,我还是认输了,稀里哗啦地认输了。
看《桃姐》时所留下的眼泪,不仅是因为感动,更多是因为一种无法抚慰,也无法消散的心酸和痛楚。
痛到你甚至祈求自己忽略它,就像看到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时,因不忍心而别过脸一样。
但有些可怕的想象,你越不愿意想,它就越是汹涌澎湃。
我最怕的是展开有关衰老的联想,因为这是一种犹有竟时的联想,会令人生不如死的痛楚,赤裸裸地站在想象的尽头等着你。
我至今还记得,那年妈妈生病,因为大学没什么私人空间,我只能躲在厕所里哭的情形。
那时候,只要不去厕所哭,我就在宿舍泡泡面,因为吃泡面可以很大声,哭的声音就被掩盖了。
好在后来妈妈平安无事。
但我就是在那时知道,自己是无法应对这种事的。
在看《桃姐》的过程中,我不断地想起我的奶奶。
一忆起她,我的脑袋里就会出现一个黄色的小蝎子香包。
那是她在某个端午节给我缝的,蝎子腿是铁丝做的,一道一道绕上黄色的毛线。
我也不知道奶奶的智慧是从哪里来的。
奶奶不识字,没接受过教育,在我爸妈结婚后,给尽了媳妇脸色。
尽管如此,她在我眼中依旧是个非常可爱的人。
她用过期的年历纸和胶带,给炉子上的水壶壶嘴做了一顶小帽子,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为了防止灰落进去。
她还用红色的年货包装纸,剪成大大的牡丹花,贴在墙壁上。
她似乎没什么痛苦,就跟桃姐一样。
你永远也无法从她们的表情中读出,她们的身体正在遭受着衰老的折磨。
即使她偶尔说起那些慢性病中,让人难过的症状,就像她说昨天的电视节目不好看一样依稀平常。
她能记得所有我们记不住的事,就像桃姐仅从声音就能分辨刘德华的小学同学。
电影中途,我想离场,担心影片结尾处会崩溃,但又怕被友人嫌弃矫情,于是作罢。
我说过,对于这种事,直到现在我也不知如何应对。
看到桃姐快乐,我眼眶泛红,看到她痛苦,我眼眶也泛红,甚至看到她坐在养老院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什么,我的眼泪都能瞬间滑到脖颈处。
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在该来的时候,我能像刘德华一样,以一个男人的姿态接受着一切。
单身了一辈子的桃姐,看到小年轻们拍摄婚纱照的时候,她是在想象自己穿上嫁衣时的样子,还是她的小少爷赢取新娘的时刻呢,她怎么想我都难过;桃姐再次打开装着自己家当的箱子,和刘德华一起分享回忆。
看到她没有花掉,而是收藏起来的第一份工钱,我很难过,看到她保存的,直到现在还很香的力士香皂,我也很难过;桃姐为了参加刘德华电影的首映礼,要变成“大帅哥”旁边的“大美女”。
她拧开快用到底的口红,抹在嘴上。
那很可能是她用了一辈子的口红。
如果再买一只的话,怕是用不完了吧——她有没有这么想过。
有我也难过,没有我也难过;已经不能走路的桃姐,被保险绳束在轮椅上,刘德华推着她跑得气喘吁吁,她一直晃,说好热,想吃凉粉。
……真他妈的难过啊。
桃姐离开后,葬礼简单,唯一留出的情节是养老院的秦沛来献花。
好像如此简单,是不打扰桃姐安眠的最佳方式。
要感谢许鞍华,没有煽情戏码,却情至深处。
要庆幸我的家人都还健在。
好想抱抱我的妈妈和奶奶,就现在。
原谅我在这部电影面前,没有能力提笔成文。
仅以这些片段,望你感同身受,在来得及的时候做来得及的事。
桃姐是谁?
桃姐是叶德娴演的一个电影角色,是一个家佣。
这样一部以一个女佣为主角,甚至片名都用了她名字,并在台湾金马奖、电影金像奖、威尼斯电影节上斩获多个奖项的电影。
桃姐,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桃姐并不特别,她只是一个侍候了李家几十年终身未嫁的老仆,然而她老了、中风了,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可她始终不愿求人帮助。
被送去老人院后,她默默地去适应周围的环境、院友,即使过年别人都离开了,她还是独自一人留在老人院里,只为了不要麻烦到别人。
在这个老龄化越来越严重的社会里,桃姐也许是我们的父母、亲戚、朋友,也许是未来的你和我。
作为香港新浪潮导演的重要代表,多年来许鞍华并未像她的许多同行一样随波逐流拥入商业化洪流中,而是固守独具特色的个人化表达。
自开始《疯劫》《撞到正》的形式革新,到随后《胡越的故事》《投奔怒海》的写实回归,再到后期《天水围的日与夜》《天水围的夜与雾》的立足本土,其中始终如一的,是她对现实问题的敏锐洞照与人文关怀的坚定传承。
《桃姐》亦是如此。
老龄化严重,新移民热潮,住房资源紧张,电影业萎靡,到处都是香港这座浮城所面临的问题。
许鞍华这位已过耳顺之年的女导演依旧用镜头静静记录下柴米油盐方方面面,不动声色地旁观真实生活,正如影片英文名“A Simple Life”所预示的那样,一切都很简单。
本以为是催泪之作,没成想在大部分时间里观影氛围却是轻松愉悦的。
刘德华联手徐克、洪金宝向老板于冬骗取投资,宁浩对桃姐的戒烟奉劝回应道“听不懂粤语”,刘德华对自己出演烂片的自嘲,似乎让人难辨真假;各路大牌轮番客串,像是见证一场香港影人的内部联欢;敬老院里的老人们稚心未泯、嬉戏打闹,观众也一同感受小小的温馨。
然而也间或有失落之时:看护员给不能自理的老人们逐个喂食,满城烟花下敬老院里的寂静清冷,目睹一位老人离去的麻木与无奈,这些都让观众在欢笑之余冷静下来,像重新回到心酸的生活里去。
导演刻意回避了惯有的煽情模式,镜头冷静到只有细细品读方能体会个中滋味。
手持摄影透过前景与边框,调度浑然天成不着痕迹。
我们的目光并不循着剧中人物的眼神望去,大量跳接淡化了内在冲突。
桃姐刚来敬老院时,对这里的卫生条件及衰朽氛围产生了些许失落,通过与院友们的往来交谈才渐渐打成一片,而后也开始眼神空洞地目送又一位老人离去。
有一场戏,镜头远远伫立在厕所门外,看着桃姐吃力地一扇扇门打开又神色鄙夷地关上。
不得已,她用嘴撕下一张面巾纸的一小半堵住鼻孔,好不容易上完了厕所站在洗手池前舒一口气,却在镜中惊愕地看见一个老头走了过去;又比如桃姐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由自主地摸一把家具上的灰尘,脸上写着微微的不满。
整个过程都没一句言语,却把桃姐爱干净却无能为力的特征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来,令人产生深刻印象。
桃姐终生未嫁,侍奉了三代主人,与Roger(刘德华饰)情同母子。
Roger也男大未娶,担起孝义为其养老送终。
Roger是主,但侍奉桃姐超越了本分,病时互相照料有点相依为命的意味;桃姐是仆,但情同亲人不卑不亢,单纯地说出观众离席燕窝难喝。
这样朴素真诚的主仆关系,在市场环境下已经难再见到了。
许鞍华说这是监制讲的真实人物与故事,自己家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人,许是那一代人可以共鸣的回忆吧。
子欲养而亲不待,总有还不清的情债,总有难两全的遗憾。
Roger尽全力在工作之余挤出时间来陪桃姐走完最后的日子,陪她有一搭没一搭没正经地说笑话,接她离开吃不惯的供餐去外面的饭店吃饭,带领即使不明就里却仍兴奋异常的她参加自己的首映礼。
当桃姐找出Roger还是婴孩时用的东西时,Roger的眼神迷茫又忧伤——面对最熟悉又最陌生的物什,桃姐是他不可挽回要失去的美好记忆。
最后的最后,Roger还是没能看她最后一眼。
工作不得不走,他冷静地告诉医生到时处理后事。
他知桃姐爱利索,便像儿子那般为她整理发型和袜子,完成了提前到来的告别式。
坚叔来了,手捧一束白花,径直献给这位支持他纵容至最后的人。
在北大百年讲堂的首映式上秦海璐说,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桃姐。
是的,她可能是你的母亲,可能是一位年长的邻居,可能是一个服侍过的老妈子,也可能是总在菜市场里遇见的颤颤巍巍的老太。
她没什么文化,不会社交礼仪,只知怎么做牛舌好吃,去哪里买菜便宜;她不过问你的事业,不懂鉴赏与品位,只会觉得你最棒,永远为你骄傲和自豪;她絮絮叨叨,拒绝你破费,很容易满足,待人宽容善良;她执拗倔强,顽固不改,你熟知她的缺点,最可爱也最真实。
相伴多年的桃姐就这样走了,像一阵温暖却不易觉察的风。
Roger换回一身工人制服,面色平静地走入香港宁谧的夜色里。
附:首映小记在北大吃完饭赶到百年讲堂时已经过了七点,夜幕中是黑压压挤在厅外有票没票的人群。
有一伙人专为华仔而来,举着横幅荧光棒和灯牌,风吹草动不时尖叫连连;另一伙人为许导电影而来,显得冷静而专注,对过往明星毫不关切。
两群人都互相鄙视着。
瑶淼上台时已经晚了一个钟点,导演和演员们好像都没什么话说,大家漫不经心地东拉西扯。
最嗨的当然还是华仔,回应着台下的磁场强大的秋波。
贾樟柯剃了个寸头,坐在中间靠过道的位置,低着头。
偶尔被眼尖的学生认出,站起来被人围观签名合影留念,然后再坐,把头深深埋下。
电影放完了,几千人熙熙攘攘起身,字幕起了很久他才悄悄离去。
宁浩来看自己演出,刘老板在片中不忘为他做足广告。
依旧到哪都咧着嘴乐呵。
道哥刘桦招呼宁浩一起吃点东西,在被学生尾随追问电影能打多少分时说,110分吧。
出讲堂时已然是晚上十点,我又得苦逼地赶八通线末班车。
不过这部电影值得远道而来,其一为我钟爱的许鞍华,其二为堪比建国大业的明星汇,其三感到惊喜的是粤语版,其四感谢新浪给我弄了个1号正中间的位置。
以前我看完电影回来总是尽快记下感受,生怕睡过一晚它们便荡然无存。
而《桃姐》不需,因为它就在那里,简简单单;因为它就在那里,就是生活。
妇女节没事的话就去看看吧,好好呵护身边的每一个桃姐。
【成都商报】有删节
这部戏,基本上所有的情节都是根据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情改编的。
比如电影里有一场是博纳的老板于冬,被刘德华演的制片人和洪金宝、徐克两位导演联合起来骗他追加投资的戏,是真的,只不过骗于冬的那个人不是刘德华。
电影里还有一场是刘德华饰演的Roger Lee带着桃姐去看自己的电影首映,桃姐说看到很多人中途退场,刘德华说,因为我的戏太难看了。
这也是真的,而那部戏叫做《天堂口》。
所以我以为,要理解《桃姐》这部电影,首先必须得了解和这部戏有关的人物,而我在这里想说的,只是影片的导演许鞍华。
《桃姐》将镜头对准了香港的老人院,用细腻的电影语言讲述了一对主仆之间那种不是亲情又胜似亲情的感人故事。
全片都没有什么强烈的戏剧冲突,表现的也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生活细节。
从这一点上看,其实《桃姐》就是一个老人院版的《天水围的日与夜》。
但《天水围的日与夜》里只有平淡无奇的简单生活,而“老人院的日与夜”里,虽然英文名一样叫A Simple Life,但有笑有泪,还有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电影里对电影圈和电视圈丑恶现象的表现,比如刘德华、徐克和洪金宝三位导演和制片人一起演戏骗于冬老板的钱,以及电视台去老人院慰问,镜头前后立刻变脸,换成别的导演可能就会沦为一种无情的鞭笞和彻底的批判,但许鞍华却只是把它们呈现出来,不去做过多的评价。
人们认为许鞍华对社会现实的关注是她从香港电影新浪潮时代开始便一贯保持的气节,特别是在同一代的导演不是隐退便是转型投入商业的当下,她依然顶着“票房毒药”的头衔坚持自己的路数,就连马可·穆勒也说,《桃姐》是香港电影新浪潮的绝唱。
但就像在威尼斯电影节的发布会上,她回答TVB记者拍《桃姐》的原因时说的那样,并不是因为香港的老人问题很严重才拍的这部电影,而是因为许鞍华今年也64岁了。
恐怕大家都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位获奖无数的名导演,在耳顺之年却仍然连房子都买不起,只能和妈妈租住在香港的北角。
她一生未婚,没有子女,老了以后怎么办恐怕也是她这些年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她也会担心自己有一天无依无靠,但她说,“拍完这部电影后就不那么怕老了,不怕潦倒了。
”虽然她的态度乐观,但“潦倒”这个词还是深深的震撼了我,而她的电影则感动了观众。
在威尼斯放映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甚至包括外国观众。
但电影其实没有任何刻意的煽情,全都是人物生活中真实情感的一种自然流露,不做作,不夸张,也不刻意的隐藏着。
许鞍华的电影语言放弃了一切可以用来引导观众的技术手段,更多的采用一种纪录的手法来表现生活中的诸多细节。
但你看她镜头内的场面调度,可以看到许多精心安排的元素。
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段,是在老人院里女儿在领死去母亲的遗物的那场戏。
画面右边是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画面的左边则是两个老人悠闲的下象棋,另一个女人若无其事的磕着瓜子。
这并不是在表达一种人际关系的无情,相反却是她对死亡这些事情的淡然态度。
在老人院这样的一个地方,生老病死其实就只是时常发生的一件普通的事情而已。
但我们观众都在感叹老人院生活的可怕,许鞍华却又通过电影来告诉你,其实老人也有他们自己的尊严。
而这恐怕也是许鞍华直面自己未来的一种想象。
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刘德华、叶德娴当然是演的没话说,秦沛、黄秋生一般配角也很给力、很出彩。
特别是华仔,用大明星来演这样的戏,其实很容易让观众出戏,但刘德华却拿捏的很到位,自然、放松,简简单单,诠释了影片的主题,什么叫做A Simple Life。
(原载Famous)在威尼斯,看完波兰斯基的《杀戮之神》,人们十分犹豫究竟该将内心的影后之票投给朱迪.福斯特还是凯特.温斯莱特。
但是,等到《桃姐》放映完毕,这个疑问彻底解决了,答案注定是叶德娴——这位消失于影坛多年,复出后让观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享受于全人类共通温情的老牌演技派。
《桃姐》,宁静日常下的伤感Once More,再多一点温情“我演的还勉强吧?
”《桃姐》首映后庆功宴上,于东喝得很high,与一桌又一桌记者寒暄着自己的演技。
眼看那桌的红酒刚要见底,就呼来老态龙钟的侍者,“Once More”,和他在影片中客串出场的台词很像。
电影《桃姐》开始不久,在这位保利博纳老总位于北京的办公室里,制片人Roger(刘德华饰)拉来的两位主创——洪金宝和徐克——正为某部电影还怎么拍下去,而用粤语争得面红耳赤。
在一旁纳闷良久的于东只好见势插话:“两位大佬,别吵了,既然预算已经超了,那我就再加钱吧。
”Once More,不是吗?
下一个镜头里,成功骗到新一笔投资的三位香港影人,转眼间就兴高采烈的吃起羊蝎子喝起二锅头。
当然,关于《桃姐》,于东绝不会是冤大头。
许鞍华式典型的生活流小成本制作,各位业界大佬友情客串的噱头,首映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口,让这部文艺片的口碑迅速传遍全球。
在华仔的粉丝之外,在华语观众之外,《桃姐》的支持者,自然是被叶德娴那对人生最后一段路程全情诠释而感动到一塌糊涂的全球普罗大众。
Roger飞回香港,最记挂的,是伺候了他们梁家五代人的桃姐,以及桃姐最拿手的牛舌。
可是桃姐已经中风住院,虽自己确信并无大碍,但也平静的相信时候差不多了,是该停下这份做了一辈子的工了。
由于梁家人都已移居海外,桃姐决意搬进老人院,也好交往一堆老伴。
从小到大的仆人身份,让她早已不习惯被人伺候以及麻烦他人,也苦口婆心说服Roger不要为她支付养老院费用,膝下无子的自己积蓄了一生的工钱绰绰有余。
年界中年,是不得不开始逐渐习惯一场场人生终别的时候,身边人注定将以越来越快的加速度去向另一个世界。
Roger深谙这一平静而残酷的现实,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养尊处优,转瞬即被人类最敏感而脆弱的相濡以沫之情取代。
无论北京和香港的航班又多忙碌,他都一定得去老人院看看,掺着那个从小抱着自己的桃姐,一路聊着那些最有趣的记忆。
与友人回到那套桃姐日益操劳的梁家公寓,絮叨着小时候品尝的桃姐手艺,打开冰箱,又意外的发现已经炖好加热即可的超大分牛舌。
那是老人院里的桃姐,在回家收拾衣物时“顺手”弄好的,她记得Roger最惦记的事情,而这些让友人大吃一“斤”的大餐,对桃姐,或许也是另一种习惯,一点不嫌麻烦的举手之劳。
哭笑相伴的文艺片虽然对于资深香港电影影迷,刘德华才出道时与叶德娴配戏的《法内情》、《法外情》是最为深刻的银幕母子形象记忆。
但对于绝大部分西方观众,除了成龙、李连杰、巩俐、章子怡,银幕上这些东方面孔到底谁是谁,肯定是毫无概念的,即便巴西球星罗纳尔多曾回忆到儿时最喜欢看刘德华那些警察电视剧。
何止西方观众,在银幕上消失多年的叶德娴对于华语观众也几乎成为一个陌生人。
电影里有一场戏,身体稍微恢复的桃姐随Roger来到某部影片的首映典礼,那些在电视上杂志上璀璨夺目的明星名导们,对于只熟悉菜市鲫鱼有没有涨价、某趟公交有没有改线的桃姐,是全然陌生的。
需要全场社交的Roger将她留在热闹之外小憩,走过来后发现桃姐在和旁边一个圆乎乎的男人说着什么,“这是内地著名导演宁浩啊,他的戏非常棒。
”桃姐还算投入的看完首映,好奇的问Roger:“有些人中途出去上厕所,怎么就没回来呢?
”“是这部电影实在太烂了。
”对行业的自嘲,总是电影故事的另一码乐事。
然而,这次许鞍华打造出一部全长2个多小时却全然无困点和尿点的电影,而且它竟然还是一部“文艺片”。
有个女记者认为这也是许鞍华水到渠成的自我写照,这个女强人一直未婚无子,她会否也担心自己的未来像“桃姐”那样?
新闻发布会上,女记者没好得抛出这个过于私人的疑问。
不要以为西方观众就是家庭情感很大条的粗人,尤其是在意大利这样一个儿子永远念叨妈妈面条、爷爷时常成为邻家小孩教父、对个西西里老电影放映员都能无比怀念的细腻艺术国度。
生活里的互助互爱、亲人间的嘘寒问暖,其实或许本就是日常的一部分,只不过在忙碌中暂被忽略,可当这一切汹涌于银幕上时,没有哪颗心还能继续冷漠,没有哪双眼还能不帮助身体挥发水分。
于是,在威尼斯,这些本已震撼于《杀戮之神》中凯特.温丝莱特和朱迪.福斯特超强演技的影评人、本已经在内心将影后之票犹豫到底该投给她俩中哪一个的记者,毫无疑问的升腾起一个颇具说服力的新答案——Deannie Yip。
叶德娴诠释人类共通的温情“Grazie, Signore e signori”(感谢,女士们、先生们),在一番对导演、对剧组、对观众、对评委的深情英文答谢后,影后叶德娴加上了这句在人家主场最常听到的意大利语。
无论在首映后的新闻发布会还是在颁奖典礼现场,她一点也不像离开名利场久远的流星,而依然熟练的拿捏适合于镜头的各种分寸。
是的,重新亮相于公众视野确实让这个实力派老演员兴奋异常,容光焕发的让人看不到一丝桃姐的蹒跚步履,以至于矫健踏上发布会台前时,几乎摔个踉跄。
然而,获奖答谢时,她又在一番激动中迅速的恢复了淡定,没有奥斯卡颁奖礼上女演员那些山呼海啸的“Unbelievable”,而是像影片里的桃姐那样,从容面对世间一切荣辱。
要知道,这可是她人生中最顶峰的荣誉,产自许鞍华这台从萧芳芳到鲍起静、从李丽珍到斯琴高娃的“影后发动机”。
获奖前,在发布会和媒体采访日之外,你是不容易在水城见到这个已经陌生了的演员的,即便某天深夜观影后,我意外的撞到刘德华在某家餐厅的生日派对,叶德娴也不在那儿。
是这个上年纪的演员有着和桃姐一般的作息,不便晚睡?
竞赛片已全部放映完毕的9月11日上午,电影宫新闻中心尚较为空旷。
一家美国电视台和CCTV6相继来拍点影展即将散场的空镜头,顺便做点关于预测和评述的简单采访,我重复的肯定,“最佳影片将是《浮士德》,最佳男主角是迈克尔.法斯宾德,而四部参赛华语片总该有一部捞奖吧,那一定是叶德娴诠释的《桃姐》。
”当地时间的晚上10点,这一切都被我言中,叶德娴众望所归成为威尼斯影后。
同住的记者朋友回到房间,满脸疲惫的说:“看来没机会专访获奖感言了,除非去酒店堵试运气。
”我说:“干嘛不去了?
”于是,在不对外开放的酒店庆功宴外,我们碰上了尚处兴奋中的叶德娴。
“那位最佳男演员的片子怎么样?
你们看了吗?
”;“朱迪.福斯特的呢?
”这个上年纪的女人显然对自己的成功还存有不可置信的惊讶之情。
问及这座奖杯将被她供奉在哪时?
叶德娴希望“放在华仔公司吧,毕竟这片子的成功离不开他。
至于回去后还会有什么活动?
我觉得应当归于平静了吧,在这庆祝一下就够了。
”而她会否因为这次惊人的复出而真正选择重归影坛,一切还都很不好说。
成功的热闹总是如流星般短暂,丽都岛之外的水城,依然是那个和电影节关系不大的水城旅游区。
运河边商店前摆着标明“No made in China”的旅游纪念品,入夜后印度移民叫卖着可以旋转飞天的闪亮梭标,游客们云集在叹息桥上对着海那边按下闪光灯。
作为此次充斥沉重灰色主题的电影节中绝对少数的温情片,电影《桃姐》因讲述着人之将死前那些能让最冰冷心灵都悸动的动人瞬间,而依然在水城留着余味。
蹒跚的步履踏入老人院,一锅牛舌温吞沸腾的家庭时间,处处都不愿给人添麻烦的谨慎习惯,偶尔俏皮欢喜的幽默玩笑,无不让全世界的观众都为人类共通的情感潸然落泪,以至于电影结尾时人去楼空后留下的那盏灯,没人愿意让它熄灭。
看了桃姐。
我想说:华仔能拍这样的片子,是会有福报的。
至少我的眼泪里,除了感动,还有触动。
看着电影就想起我妈住院那半个月,我常去医院可中间还贪玩去逛街。
请妈妈到饭店吃了几次饭,可亲手做饭给她送过去就一次。
那次她好开心,因为鸡蛋皮包饺子是个技术活,我做得挺好。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桃姐最大的心愿,可能也是我妈最大的心愿。
我明明想知道,可不敢问她。
这两年,我比以前做更多的事、也学着少说了不少话。
可仍不算成熟。
我庆幸自己的改变,但着急自己改得太慢。
看完电影我庆幸自己还有梦想,但痛恨这梦想里少有父母的空间。
爸妈,现在我把你们郑重地列入我的未来,我会坚强。
心里有好多感触,眼里还有泪水。
我不知道现在的状态,打这些字要如何遵循逻辑。
我也不清楚华仔能否看到。
但没关系,懂的人自然会懂。
我把这点东西发到华吧,是想以一个普通观众的身份跟华仔说声:谢谢。
《桃姐》这部片,我买碟收藏。
如果发行DVD的话,它将是我永远保存的第一张。
桃姐里的演员,都兢兢业业在电影里生活了一回。
刘德华影帝,叶德娴影后,在我看来实至名归。
还有,华仔说最佳剪接也该给《桃姐》,我没意见。
这戏一点多余的煽情都没有,一点夸张的表演都不见,整部戏温馨又忧伤。
难得一见的文艺片。
也不是只有刘、叶两位厉害,熟悉港片的话,隔一段就有惊喜。
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果实;人生最纯美的东西,都是从苦难中得来的。我们要亲身经历艰难,然后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
生老病死。哎
演员演得好,但是故事本身真的太烂了,而且导演连一个故事都说不好,倒是叫了一大堆大牌来客串好,吃不消 = =b
人的一生太孤独了,若是没有伴侣,便只能卑微而自省地活在这世上。好在对食物的某种热爱和坚执让漫长的一生充满了实在的香味。这种香味伴随她的一生,藏在她的指尖,脚踝,还有夹袄里。
不是大喜不是大悲,这样甚好,只一瞥就知是个感人的故事。
不喜欢这样的电影。
一定要好好孝顺赡养父母。
平平淡淡的叙事
伤不起
说实话真没看出好来,本来以为是个传记似的片
主仆的故事鲜见,simple life。叶德娴演的是真的好。
远不如天水围带给我的感触。
生老病死,真实的人生。
言过其实了。题材很好,电影拍得太平淡了,从头到尾平铺直叙,毫无味道。只有叶德娴的表演值得称道。
“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果实;人生最纯美的东西,都是从苦难中得来的。我们要亲身经历艰难,然后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
其实挺CCTV的,伪生活片,表演、镜头、音乐...都是
比天水围的日与夜差太多.......
看得有点晚了,感触不多,却开始反省,带着了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去做一件事情,譬如看桃姐,难免偏颇,而那根弦,保护得很好。
评价都是屁,烂片一部,一点感人的地方都没有,流水叙述,屌意义和内容都没有,就有一群强大的明星阵容
无高潮导演大弱,故事叙述没新意没态度。镜头走位弱爆了。我们经历磨难,是为了更好地安慰他人。很酸,也是最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