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唯唯全文约2600字 阅读需要6分钟 毫无疑问,张律已经看似成为了那一类「情感足够丰沛」的创作者。
或许每一位批评者都不得不承认,张律的电影的确成功把握了一种布满诱惑力的“情感装饰”。
这种装饰总是在其表面上无懈可击,以充满“故事感”的忧郁姿态和暧昧缠绵的口音妄图俘获观众们的芳心,从而使银幕前潸然泪下的观众借由影像的表层文本提炼出某些“人生至理”,令所有人都误认为自己寻觅到了未来可能的方向。
张律就像是“电影古堡”里那位英俊潇洒的王子,他以轻率的场面调度意识和手段欺骗了银幕前的辛德瑞拉们,而《白塔之光》恰是他手里光鲜明亮的水晶鞋。
白塔之光 (2023)这仿佛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并不是这样,杰出的批评者应该意识到,任何艺术的出现不是为了成为“中学语文阅读理解”式的解读文本,观众阅读/观看作品的目的不是回答“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和主旨”这类愚蠢的问题,而是在不断训练自己「观看」的方式。
无论对于批评者还是观众,他们都在既定的现实内——一切已完成的艺术作品都应当被视作“现实环节”的一部分,而非近乎洁癖的“作者论”当中的某种所有物占有癖好——尝试发明概念(idea)。
这个概念当然是私人而非公共的,而这种「概念的发明」对于电影的意义则是,观众观看(作品)的过程的生成和教育。
也即,场面调度,这如雷贯耳的四个大字。
电影的美德无疑是观看的美德,场面调度则是创作者训练观众如何观看以及宣扬作者理念的方式和途径。
这几乎是老生常谈,任何观众都需要通过场面调度重拾观看的权力。
然而需要强调的是,场面调度需要重申自己的道德。
在《电影手册》的历史上,吕克·慕莱成功理解了富勒电影形式上的道德感,他利用富勒在场面调度上的尝试驳斥了批评家们对其“法西斯主义”的评论。
吕克·慕莱总是不乏幽默感,他坚称“塞缪尔·富勒是唯一一个用脚在拍片的导演”。
正是如此,场面调度的伦理问题从来不是在指涉一场道德审判(类似种族主义者对《乱世佳人》的围剿,简中互联网正在流行的给《辛德勒的名单》打低分的脑残行为),或是去约束创作者“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而是在察觉作品中风格的一致性、观看的民主性以及叙事者的企图是否具备道德感。
就好像我们很难忍受哈内克即使高超但冷漠,施虐狂般的全景镜头,摄影机成为解刨机器在与施虐者共谋,以及贝拉·塔尔电影对其人物和物质的单调刻板,痛苦、悲伤的落后道德观念,和对时间的霸凌、风格演习而非眷恋与直觉性的部署。
白塔之光 (2023)张律的《白塔之光》同样存在着令人无法忍受的场面调度:犹如小学生作业本上的连线题,在一个镜头内,现实与想象,当下与过去的时空,人物与物件之间,皆有着草率和粗鄙的关联。
这无疑一场愚蠢的把戏。
创作者需要意识到,时间不是可以被肆意玩弄的把戏,同时它不存在“物质-心理”的二分法,因为时间总是一以贯之,它早已不是蒙太奇的科学的玩物,抑或是一些长镜头和慢电影爱好者的勋章,而应当是完全独立的,需要创作者以释然和自由的态度去“践行”而非“描绘”的事物。
就像阿克曼的《长夜绵绵》,我们确实在等待天亮,一切人和精神苏醒的那一刻,我们察觉到电影与光的诞生(结论-过程)的交流;以及在德沃斯的《小世界》(尽管我讨厌这部电影的后半部分,它显得离奇和庸俗不堪)里,我们在睡眠/休息,在“极大/建筑-极小-苔藓”的阈值中找到了时间流逝的正当比喻——正如眨眼,眼睛闭上的那一刻,色斑的诞生提醒我们光存在它的对手和它的孩子。
Toute une nuit (1982)但是在《白塔之光》,时间被肆意地切割、揉杂,当然包括空间——我说的是人物的“外在精神性”的空间,一种生存和以感官作为枝条蔓延的场域,而非一场戏里的某个房间——时间和空间沦落为叙事的子集,为了达成可见的情感传递的效果,而献祭成了牺牲物。
没人在乎它们。
我们只需要知道摄影机内存在一种情绪和情感(无论它们是什么),其它的物质皆可成为工具。
辛柏青可以在任何的时间与空间中游荡、冒险,他已成为一位自在的幽灵,或许说冒险家。
天啊!
如果不是张律总是操着一口北京口音拿捏腔调,我真以为他在拍《回到未来》。
当然辛柏青早已不是纯粹“电影的”身体,他也成为某种情绪的化身,正如我开头批评的那样,他是在小红书上撰写精彩文案的情感博主,带领我们在北京市的各大胡同忧郁、抽烟、倒着 city walk。
所以辛柏青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冒险家,哪怕在洪常秀的电影里,我也可以说申锡镐和李慧英是一位时间的旅者(《引见》、《在你面前》),因为洪常秀是令他们在更为抽象的场面调度上进行着冒险,而非,一个“镜头内的蒙太奇”把戏(我以为在安哲罗普洛斯的那个时代过后就没人这么拍了)。
白塔之光 (2023)当然,张律的《白塔之光》在一些地方上看是成功的,他切实地描绘了一种哀伤,一种对土地历史的迷恋(那个蒙古人的暗示,太典了,我怀疑这是什么症候),我相信他是真诚的——好了,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辛柏青长得像坂本龙一了。
然而正如辛柏青和黄尧在废墟内行走的那场戏,是什么在勾勒《白塔之光》总体的面貌(无论是其地质,还是其时空观念),是那朵紫色的“北戴河之花”,还是那座没有影子的巨大白塔。
无论是什么,作为测绘城市和人物行走路线的图纸,物体隐喻的简单设计将电影处理为一出盛大的字谜游戏,好像任何事物都与“过去”有关,但却沦落为感伤的历史小说的扉页。
白塔之光 (2023)借由 Summum Bonum 对其精确的评价,作为一部“散步电影”,《白塔之光》却是一种“虚假的游荡”,它并“不存在任何偏移的虚线”,北京没有任何可以去与这些隐喻物件沟通的可能。
哪怕在其前作《漫长的告白》内,张律也有其收放自如的舒适和更加暧昧的喻体系统,甚至张鲁一忧郁、苦闷的人物状态也绝不可能被轻易地当成一种风格撰写。
哪怕是在“虚线的划分”内,《漫长的告白》也存在着选择和勾勒的可能:张鲁一与辛柏青有着完全交叉的两种表演风格,且辛柏青饰演的大哥有着自己独立的表演内容,而非黄尧饰演的欧阳文慧那样在一种刻板的“活跃”里塞入了令人恶心的别扭和情绪障碍。
最后,我们看向《白塔之光》结尾的最后一个镜头。
辛柏青坐在下雪的屋外,与田壮壮的身形发生了一次镜头内的“叠画”,其寓意不言而喻。
但在这样的场面调度内,我们看到了“儿子-白塔-父亲”的连线。
是的,摄影机的确进行着一种主观化的观看,它侵淫并建造了一个有着符号意味的链条:一个由观看这个动作建立起的愚蠢的影像逻辑。
因此,这个镜头几乎阐明了《白塔之光》在其场面调度伦理意义上的溃烂:为意义和情感存在的时间和空间,僵尸一般盲目的物质和腐朽、疲惫的人物身躯。
白塔之光 (2023) 评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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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远在巴黎的老穆,最后选择自杀,映射在激流岛自杀的顾城。
老穆和谷文通都曾经是诗人,都写诗,但如今两个中年男人都不写诗了。
但两人的命运不同,谷文通最终客气地接受了自己的孤独(他说不写了),而老穆选择用不回头的、激烈的方式终结了自己的孤独。
(他说写个屁)2.谷文通是个极为细心、有心眼的人。
欧阳文慧让谷文通把脚伸出来,拿他的鞋子开玩笑。
谷文通第二天就换了一双更“年轻”的鞋子,故意与欧阳撞靴。
欧阳和谷文通去开房时,谷文通提前吃口香糖清新口气。
这两处细节,旨在表现谷文通细心。
3.欧阳文慧躺在床上时,说谷文通像一个人,但没有说透。
这里应该是指她的初恋男友。
欧阳并不是真的喜欢谷文通,她只是在谷文通身上看到了青梅竹马的初恋男友的特点。
这里的像,有至少有两层像。
第一层像,外貌像。
谷文通被评价为“有点像坂本龙一”,可见谷文通是个帅气英俊的中年大叔。
因此,欧阳的初恋男友也应当是个帅哥,这一点,南吉差一点和欧阳男友上床可以佐证。
第二层像,个人优点像。
谷文通不油腻、细心、待人温和、斯文。
说明这也是欧阳初恋男友的优点。
4.关于谷文通的恋情。
在我看来,谷文通喜欢的应该是有点像姐姐谷文慧一样的女子。
性格活泼,大大方方。
他和关系最好的老穆,非常像《柳川》中的立春立冬两兄弟,都爱慕着班花。
我怀疑老穆和谷文通、青儿,三人的人物关系就是对《柳川》的复刻。
如果没有欧阳文慧,那么谷文通可能会选择追求初中同学青儿。
但欧阳文慧出现了,一个更年轻,更有故事的,也同样有点像姐姐的,充满生命力的女孩。
他对欧阳是动了情的,这一点,从他会在手机上打出很多字但又删掉,这个小细节可以看出。
但最终,他们的关系因为天降的竹马而终结。
5.欧阳同谷文通告别那场戏,先是在看象棋时,向外人挑明他二人之间的“非恋人”关系,然后在“家常菜”这张桌子上彻底结束恋情。
此时,我们注意到,欧阳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青色靓丽的长裙,而不是电影开场和看海时那样显得老气横秋的褐色服装。
服饰的变化,也意味着,欧阳已经不再是谷文通身边的摄影师了,她选择离开这个孤独离异的中年男人,回到自己过去,回到更加年轻的世界中去。
6.关于谷文通和他姐夫。
这是两个看似好朋友的中年男人。
他们都会在深夜失眠,都会抽很多烟。
此二人,是中国中年男人的某方面的缩影。
7.关于家庭关系。
电影中出现了好几个家庭关系。
其一,是谷文通、笑笑、谷文慧夫妇的家庭关系。
其实,观众通过电影可以观察到,谷文通和笑笑的家庭结构,已经被谷文慧夫妇的家庭结构所取代。
笑笑和姑父姑母的关系越来越像亲生父母,笑笑会和姑父一起讲河南话,会和姑母一起睡觉。
笑笑已经把姑母的家,认为是自己的家。
而她的亲生父亲,谷文通,反倒像是个外来的客人,只在每周末陪伴自己的亲女儿。
谷文通孤身住在母亲的房子里,在未来只会越来越孤独。
其二,谷运来和谷文慧、谷文通的家庭结构,一场无法查明真相的“猥亵”,导致谷家的家庭结构崩塌,夫妻、父子、父女关系全部断裂,到最后竟然是一个外来者(女婿)做努力去稍微填补了父子关系。
可见,这是一个悲剧式的家庭,谷文通的母亲到死都没有“原谅”谷运来。
其三,欧阳文慧的家庭结构。
她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这是她第一次家庭结构的崩塌。
通过电影的暗示,我们知道她的广东领养家庭,似乎也有本难念的经,可以看作第二次崩塌。
第三次崩塌,就是她和初恋男友的关系崩塌了。
欧阳最终选择接盘,说明她是真的想要同初恋建立家庭。
她的孤儿身份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里,即便被领养,她都没有被治愈。
她认为,只有和她一样是孤儿的青梅竹马,才能真正走进她的灵魂深处。
因此,欧阳最后接盘出轨的前男友。
但我们知道,这个初恋男友不仅出轨,也曾经和南吉上过床,他真的会浪子回头吗?
难道欧阳文慧和初恋的家庭关系,就一定会和好如初么?
8.电影后段,有一场歌舞戏。
大意讲,看戏的戏迷,被戏中人调动情绪,忽悲忽喜,但其实,戏迷比演员更会演戏。
这里可以看作是对欧阳与谷文通两人关系的呼应,也可以看做是谷文通人到中年生活的呼应。
9.白塔不是没有影子,只是远在青藏高原。
这里的影子,应当是人们的过去。
过去有很多东西,可以是恋人,可以是故乡,可是亲人。
人如果不往后看,是看不见影子的。
所以,谷文通选择倒着走。
张律脑会喜欢。
看到预告片里念《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就开始受不了了,很想知道这部片子里北京在脚下是怎样的流动法,当时还在想现在的故事还会有食指那种类似的意思吗?
后来发现父亲的这条线确实是的。
黄建新监制、田壮壮演父亲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父亲对生活的态度还停留在被劳教的那一年,他到底有没有做出猥亵的举动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整个北京确实在震荡。
后来在家里幻想儿子对自己的质询,幻想儿子手里夹着烟穿着棉袄说你要照照自己的灵魂深处,有没有脏东西?
像极了那位说的话,厉害,我觉得张律是有这个意味的(?
白塔是北京的缩影,是高不可及的中心,不会产生阴影的塔尖,永远矗立无法推翻的东西。
聚会的时候老同学说谷过得比咱们旗人还舒坦,而南吉祖上是建造白塔的人,是蒙古族人,(白塔的影子照在青藏高原上),他们是围绕着这个中心转动无法离去或者想离去最终却不会的。
南吉说几乎和欧阳的巴黎前男友上床但没有也是这个道理。
巴黎与北京,在巴黎的同学不敢再回来,听到北京欢迎你后选择自杀,这个转动的中轴始终有一种使人近乡情怯的“神秘”力量。
谷对北京的身份认同夹在南吉与欧阳之间,他的北京是若即若离、似有还无的。
他的家是一个医院,一个洁白得像白塔一样,但是充满了分离的所在。
他的“客气”似乎也与此相关,他分不出什么属于他,什么不属于他,所以最后只能渐行渐远了。
欧阳对谷从男女恋情到产生类似父女意味暧昧关系的变化过程,或许就与谷从一个父亲“嗝屁”的人变成了慢慢找回父亲、甚至“越来越像”父亲的人相关。
在猜测这是不是一种社会中父权代代相传的魔力呢?
谷是有可能有亲情的,或许因为他已经有了后代,而欧阳绝无可能拥有。
她的北戴河福利院变成了一片废墟,他的北戴河岸上却走着放风筝的父亲。
所以从吻到抱,他二人的关系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不可能互相依偎了。
欧阳需要的是和他一样游离、找不到家的孤儿,也就是糊里糊涂答应下来的人那个巴黎混账,前男友。
里面还有一些小彩蛋很喜欢,感觉张律还是那个张律。
小酒馆里李沧东的《燃烧》,天台上的舞蹈,福利院里弹唱的《秋柳》,聚餐门牌写着的“柳川”。
以及前妻现任丈夫口中的韩语“sarang”,爱人者就是傻瓜。
张律永远离不开的流动的东亚。
白塔之光似乎照在青藏高原上,照不到北京、广州,更照不到巴黎。
北京欢迎你,搓磨你。
雁过留痕,雪泥鸿爪,白塔却让人们无痕无迹。
Morri 推荐我去看《白塔之光》,他原话是,看完听听你的意见。
我去搜了一下,这部电影十月底上片,一个多星期就悄无声息的下片了,票房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和它取得的奖项荣誉成反比。
我没有在影院院线广告上看到《白塔之光》,也可能看到过,淹没在一堆国产烂片中被忽略了。
《白塔之光》的电影的导演是张律,一个在边境小城出生的朝鲜族导演,这之前他大多数电影作品都是在韩国拍摄完成的,关于他的其他作品,我们下次再说。
我也是朝鲜族,这个民族身份带给我最大的感受是文化隔阂,这种隔阂无关语言、文字、甚至也不是人群中直接或间接的审视目光,但你就是能感受到身处其中的尴尬和疏离,是无法融入任何一个文化和历史的、没有归属的漂浮感。
《白塔之光》我看了三遍,贡献不了票房就贡献一些点击率吧。
洪常秀的电影看多了,有些不适应对话这么频密的文艺片,但可能这就是导演的意图,用琐碎的拖沓的碎片堆叠出一个故事。
我倒不觉得这是无病呻吟,就是偶尔剧中人自以为机敏的贫嘴,作为观众的我没有被取悦到,难免有些尴尬。
主人公老谷是曾经的诗人,现在的美食探店博主。
这个时代缺少读诗的群体,“诗人”这个词一说出来就很有嘲讽或揶揄的意味。
关于老谷的诗,他姐姐说他没能留下让人记得住的诗句,当然她也记不住其他人的诗。
汉语语境中人们对诗人的认知是一群奇怪的、躁动的、看起来也没什么才华的自卑又敏感的年轻或不年轻的无业游民。
在柳川居酒屋里的同学聚会中,他们问远在巴黎的老穆:你现在还写诗吗?
老穆一愣,回了一句:写个屁~~然后他就自杀了……在洪常秀的电影中,诗人的身份就不会被这样解构。
诗人们很坦然自己诗人的身份,也能大声地读出自己的诗。
这里面应该有文化认同的问题,但这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情。
总之,这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故事。
老男人被一起工作的女孩儿撩拨,问女孩儿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关于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倒是很好理解,故事中反复提到老谷是个很客气的人,客气到不好意思和妻子做爱,客气到明知道是妻子出轨在先也甘心净身出户离婚。
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年轻女性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知道自己不是年轻人。
毕竟电影一开头,卤煮店的老板就说:现在的年轻人啊,不爱吃这个。
年轻的文慧不爱吃卤煮,她喜欢调戏老男人,开了房说我想亲你,但你不能亲回来不能伸舌头,你不来陪我呆坐在那干嘛?
男人准备上床的时候又说我不想和你那个,你不介意吧。
于是男人又坐到了地上。
文慧对南吉说老谷像她爸爸。
然后在街边对围观下棋的大爷们说这人是我爸,他抛弃我了,刚找回来。
老谷如果是一个典型的北京男人,电影到这应该已经出现了一百多句:你丫有病吧。
但他不是,所以他虽然错愕,却没有反驳。
文慧也很难定义为这段关系中的主导者,她和老谷是有着模糊暧昧好感的两个人,尝试过互相取暖,结果没有任何人被温暖到。
有人用“被阉割的中年人”来形容老谷,这个评价刻薄了一点,但多少对得上号。
前面两个小时我都没看出老谷帅在哪里,直到最后他在那个空旷的舞厅独自跳舞,这是我在整个观影过程中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性感。
这也是整部电影中唯一称得上具有性张力的画面。
那一刻我明白了小女孩儿说你像我的偶像坂本龙一时,眼中看见了什么。
气质柔软又不多话的老男人真的很吸引女性,文慧去看阁楼客房的时候,谷文通翻看在前台拿到的那本《恋人絮语》,前台女孩儿盯着他说,这本书是我的。
老谷问:你喜欢看哲学啊。
姑娘悻悻然:这本书的名字就挺骗人的。
然后是小卖店的女孩儿,她夸他帅,合了个影,还说他像坂本龙一。
他也吸引南吉。
文慧格外在意南吉对老谷的态度,因为南吉是文慧前男友的同居室友,还被认为是可能破坏了文慧感情的人。
关于男女,内敛客气的成年人生活中不乏这些模糊不清的过往,这种浑浊暧昧、不明所以的情绪,是不太具备生命力的人的常态,再怎么努力也擦不出火花。
这也是一部几乎所有人都淡化了性张力的电影,连鲁莽看起来都很虚弱。
老谷鼓足勇气问南吉:你和他(文慧的前男友)上床了吗?
南吉的回答也很有意思:差一点儿。
父亲在海边独自放风筝的那个画面一出来,孤独就像一把尖刀,扎在我的心上。
孤独的父亲可能是这部电影中最动人的存在,一个因为被冤枉了猥亵妇女的男人,在反复申诉无果后,不止失去了家人,还留下了终身无法乘坐公共交通的后遗症。
父亲说他选择去北戴河生活,是因为童年的老谷说这里就是他的家。
审问父亲是否真的清白和与父亲共舞的画面只在睡梦里出现过,唯一清晰的是老谷在一次又一次对父亲的造访中,发现自己越来越像父亲。
老谷跟着文慧去福利院,看见文慧带孩子们唱歌,随后他们在马路上嬉笑打闹,在公车上背毛主席语录和听文慧讲过去的事情。
这段的出现应该为了铺垫文慧来自北戴河的一个孤儿院,但我着实看得挺难受。
除了以不同角度反复呈现的蛛丝马迹,导演还很喜欢在叙事上对仗和呼应,人物反复的镜中回望,把同一个问题镜像般用不同视角讲上两次。
女儿说看见了妈妈不想她看见的事情,所以不敢见妈妈。
前妻说她怀孕的时候心里想着别人,所以也不爱这个流淌着男人血脉的孩子。
类似这样的表达剧中比比皆是…………张律对画面也有一种近乎强迫症的偏执,太工整了,工整到你会在把沉浸在故事情绪中的自己抽离出来,感叹一下,这个画面真好看。
我也不太喜欢最后那一段人生就是戏的表演。
它让我想起这一季《乐队的夏天》,Mr·Miss 首秀那首歌,有一句歌词唱的是“能不能留一个美丽的背影给你”,唱到这句时,刘恋突然转过去,露出她漂亮的裸背和妩媚笑脸。
好看是好看,但是太直接了,失去了意境美感。
《人生就是戏》的演出也是一样,安娜很美,小河和郭龙的客串也足够吸引,表演非常出色。
但是它出现在最后,作为这部电影的注解就太满了,没有给我留下想象的空间。
当然,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遗憾,或者说这些遗憾并不影响到我对这部电影的喜爱。
如果还要找一个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那大概是因为这里没有爱情,没有被宽恕的团圆、没有乱七八糟的人生感悟。
哪怕是拥抱之后的两个人找回了自己的影子,他们还是孤独的、退回自己的生活。
经常看到有人用“和解”来总结一个故事,仿佛和解了,人生就进入更高级的下一位面。
我理解的人生不是这样的,人生是从一个这一刻切换到下一刻,当下会不可避免的成为过去,无论你过得还是不好。
看完电影,我也看了一些对导演的访谈,关于这部电影他是这么说的:“我感兴趣的不是其结果带来的无奈或武断,而是这一过程中遗失的一些情感和精神的碎片。
我要做的是:耐心、细致地聚拢起所有遗失的碎片,但绝不是再把碎片连缀成某个整体,而是让碎片独立而毫不妥协地存在下去。
”这完全符合我对这部电影的感受。
另外,白塔真美,旅馆天窗里的白塔,广济寺红墙外巷子里的白塔,咖啡馆天台上的白塔……几年前的冬天我曾经去过北京,至今记得那个白蒙蒙的阴霾下午,抬头看见耸立在半空中的树冠,像一把残破的、撑开后伞布质壁分离只余骨架的大伞刺向天空,乌鸦大声叫嚷着划过那些尖刺。
有一种沉重肃杀的美。
最后啊,胡同里那只有影子的小猫是有名字的,她叫如花。
以及,在韩语里sarang是爱,但是在维吾尔语里sarang是傻瓜。
原创内容,未经允许不能转载,不能抄袭,不能搬运!!!
部分观点来自与老师的对谈。
《白塔之光》没想到能给我如此巨大的震动,张律导演作为朝鲜族人,对北京的地缘性与区域特质把握到位,没有刻板的北京风情,而是北京人在北京的游荡与迷离,居住环境的同质与狭窄,生存环境的紧缩与异化,文化环境的加速与层递,故乡、原乡、血地、充满着对老北京的怀念,怀念逝去的那个时代,是年近50岁的谷老师,无法释怀的过往,父亲的被动抛弃,母亲的去世,前妻的患病,女儿逐渐增长的陌生感,北漂邻居的崩溃,暧昧对象的离去,独身一人的他选择与自我和解,在没有影子的白塔之光下,咖啡伴雪,北戴河的海边,飘荡的风筝,只有隐约的风筝线,没有飞翔的自我投射。
对于中国文艺片的思忖下,我对北京生活的憧憬,对某种文艺气质的向往,对爱情的拷问,对父亲的迷失与和解的思考,对时代性的变量考察,对诗歌本质的文艺性与生活性的深发,对中年困境的消解。
总总话题,都值得深入探讨。
140多分钟体量的文艺片,完全没有感觉到枯燥,其中涉及到诸多可以讨论的话题,简单罗列。
1、代际关系与父子:对于老北京人与新北京人的遗传与变异,不仅是生理,更是心理处境,父子情感联结的纽带,即便儿子对父亲再不闻不问,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对父亲有误解,但越来越像父亲,最终成为父亲。
不仅是对爱情的失望,对孤独的习惯,也是对自我的妥协。
2、人物关系结构:围绕辛柏青主演的谷文通,打通了一个平凡中年文艺男,一个所谓“孤独的美食家”的人物关系网络,平凡质朴的每一天里,中年男性有姐姐、姐夫、女儿常规的家庭成员,他还有一个五岁被迫抛弃他而独居北戴河的父亲,有一个身患癌症的前期,有暧昧有时却不成恋人的女性朋友欧阳文慧,有一个北漂的模特邻居,有一个在巴黎自杀的老同学老穆……在与不同的人交往的过程中,他小心翼翼的切换身份与状态,却难以发现真实的自我。
3、北京人与北京味:此处的北京故事不同于王朔、张元、王小帅等第六代导演关注边缘,也不是冯小刚、姜文等人的特殊年代性自我抒发,张律的北京,尊重北京的现代性与生活化,是真正在新旧北京变迁中直观书写北京的导演,北京就是文化经济政治之都,在这里,无论是居住、栖居、寄居、流浪、迁移、漂泊,总之是被北京味道给熏染了。
4、北京乡愁与地缘、区域电影:同时对于北京,即便是人切身处于北京,但依旧对北京有着深深的乡愁,对于原乡与血地的愁思,是一种对远去北京,也就是远去时代的怀念,是没有寄托的无根之萍,所以视觉上变成了“一水的白”,只好靠着嘴巴来品尝北京味道。
而飞速发展的北京里,白塔似乎成为了朝圣之凝固建筑。
这样的愁并非是纯粹的恋地情结,似乎谷文通渐渐发现自己不那么北京,他甚至也在泥沙俱下的现代化浪潮中,渐渐去北京话,所以他也想找回北京记忆,比如学北京老人倒立走路……同时,北京乡愁也在声音设计里,《北京欢迎你》、京韵大鼓、京剧、北京人的贫嘴、鸽哨、风铃,也可以参考陈凯歌的《百花深处》。
北京的愁不仅仅物理或地理空间的愁思,也蕴藉在心理空间的变迁之中。
5、风筝、镜子、烟:具体 道具的意象设计以及符号指向,镜子是最为关键的视觉拓展道具,当然也可以与拉康关联。
风筝是有形的风筝线,无形的风筝,另外田壮壮与风筝,风筝与父亲,似乎与《蓝风筝》有所连缀。
烟是人与人之间沟通交流、避免社交尴尬的有效道具……6、诗歌、诗人与诗意:文艺片中出现诗歌已经是屡见不鲜,但诗歌意象要用的恰到好处,不油腻造作,这点很难。
《白塔之光》里谷文通曾经是诗人,为女儿读北岛、顾城、食指,这些有独特意指的60-80年代活跃的诗人群体,尤其是顾城,出生的医院与妻子住院的医院一样,顾城的自杀……但这些诗人群体实际上是他的父辈那个年代的顶流诗人,或许诗意在于,父亲与儿子的思想有一定程度的继承7、迷影、迷法国、迷舞:本片的文学顾问是电影资料馆的老前辈李迅老师,其中有许多迷影的部分,设计的很有趣,比如李沧东的《燃烧》放映、电视机里的老电影光盘,上官云珠回顾展,是在中国电影资料馆艺术影院取景,观众席里就坐着李迅老师。
对于法国的迷恋也有很浓郁——法国自杀的老同学、法国的前男友、法国餐厅的中法合唱,对于法国的爱恋与《爱情神话》中的意大利元素异曲同工。
交际舞的多次出现也很有意思。
8、讲客气、恋父、灵魂深处深挖:讲客气的中年人之自律与谨慎,是独身的防卫,是社交的面子,是父亲性格的影响。
恋父在于欧阳文慧屡次叫“爸爸”等表现,而灵魂深处深挖,不仅挖的是父亲,还是观众。
9、互文性、对照性与平实化:影片中有多组互文与对照,包括谷文慧与欧阳文慧、谷文通与法国自杀的老穆、谷文通的被抛弃与欧阳文慧的被抛弃,风筝、手上的蚯蚓、平安树、鞋子……10、北京的城市电影、城市人群:混杂的城市人群——河南姐夫、河北模特租客、内蒙古的南吉、广东或北戴河的欧阳文慧……交织构成了“北京人”,以及贫嘴的下棋北京大爷、旗人同学、房地产同学等他们都是老北京。
11、超现实与批判现实:超现实的部分主要是在①谷文通第二次拜访父亲,模拟审讯拷问部分应该是超现实,解释是梦境,而跳舞的片段也许是现实,但令人出乎意料。
②最后一个镜头,从白塔摇下来,漫天大雪里,谷文通变成了父亲。
12、白塔与影子:对于白塔的意象,我还未深挖 ,影子必须在光投射的地方才有影子,两人在阴影里是看不见影子的,白塔因为过于高大所以没有影子,但白塔的光会让人的影子拉长,影子与孤独处境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有所关系。
13、爱情的克制、亲情的考验:罗兰巴特《恋人絮语》;全家福;饮酒;慢节奏对谈。
14、远景与空间叙事:老北京城墙边两人的走动,北戴河海边父亲的放风筝……富有电影感,空间隐喻与建筑赋情。
还有一些,写不完了,等二刷吧,以上这些,随便拎出一点,都可以写篇影评了。
作者: hang在本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上,有超过十部华语电影获得了大小官方单元的入围资格。
在19部主竞赛单元作品中,也有两部来自华语电影界,不止展现出了华语电影的强大实力,更预示着这个春天将有新的篇章。
其中,张律导演携手辛柏青、黄尧、田壮壮领衔主演,南吉、李勤勤、王宏伟、王奕雯主演的《白塔之光》作为第一部在主竞赛单元首映的华语电影,在2月18号终于亮相,得到了柏林观众、媒体和影评人的关注和高度评价。
这是一部充满诗意的电影。
导演运用了近乎自然主义的手法,让观众自然而然地感受到北京的景观。
从安静祥和的老胡同,到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再到妙应寺白塔的祥和平静,每一个场景都以自然、朴实的方式呈现给观众,没有过多的修饰和刻意营造。
整部电影的节奏缓慢平和,营造了一种深邃的诗意氛围。
导演非常注重对称画面的运用,达到了极致的境界。
他将景色和人物的关系巧妙地结合起来,让影片的诗意呈现更加形式化,也更加规范化。
电影画面中只要出现两个人,无论是普通交谈,还是坐公交车,都遵循着同一美学规则。
甚至有一幕,演员辛柏青和演员王宏伟半夜走在楼宇之间,在他们交谈的长焦距横摇长镜头中,画面中的人物时刻在中轴线的两侧。
这也许又是一个寻根的故事。
影片的人物故事相对简单,男主角是离婚落魄又放弃写诗的美食博主,过着比较平淡的生活。
虽然失败的婚姻和经济状况让他感到沮丧,但他还是保持着乐观与热情,喜欢吃卤煮,住在一个类似医院的小房间里。
然而,男主角有着不想去回忆的家庭往事。
他的父亲在他儿时被指控犯有猥亵罪,被他的母亲赶出家门,长期生活在北戴河,却又偷偷关注男主一家很多年。
男主角从小就与父亲分开,虽然对父亲有很多怨气,但仍想找到父亲,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在工作中,男主角认识了女主角。
女主角是一个北戴河的孤儿,童年时被领养到广东,后来成为了在北京工作的摄影师。
虽然男女主角之间并没有发生真正的爱情,但彼此的相遇和相互扶持,帮助他们走出了各自的迷茫。
似乎有,又似乎没有,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此外,影片更是探索了寻找归属感和根源的主题。
无论是辛柏青饰演的男主角,黄尧饰演的女主角,还是那个哭诉「这个地方太难混了」的男主的室友租客,也包括他在北京的旧时同窗,还有那位在巴黎自杀了的同学,他们都没有扎根在所身处的社会当中,正如片中台词所说,没有在这座城市「投下属于自己的影子」。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真正与生活建立起联系,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去处。
有一些人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根,成为游荡在生活之外的「鬼」。
主人公们在白天与黑夜之间游荡,他们可能在街上走来走去,没有目的地地漫步,也有的失业在家,来回走着台步,等待着下一次面试模特的机会。
男主角和女主角多次乘坐城市交通工具,被运送到不同的目的地,就像是游荡在一座城市中的商品。
他们并不完全属于这座城市,他们在寻找自己的归宿和位置,试图寻找一个可以扎根的地方。
主角在影片中握住了为数不多的几次方向盘,都是开车去北戴河,在寻找归属感时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影片中,男女主角之间并没有真正的爱情,他们更多是在彼此身上寻找属于自己的去处,回到北戴河,只是某种回归过去的方式。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是没有在这片土地上留下属于自己影子的人。
对于男主角的父亲,他在那个年代背上了猥亵罪,早已被社会抛弃在外。
在这个彬彬有礼的社会里,他们彼此拥抱或许成了他们证明自己存在的一种方式。
那么「光」在哪里?
在繁华的北京城里,充满了各种光芒,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光芒并不属于他们。
他们为了追求自己的未来,为了寻找归属和慰藉而忙碌奔波。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也有许多人不断失望和受伤。
有些人在酒店房间里只是互相拥抱,默默坐着,不敢走出下一步,有些人则因为过去的阴影而无法亲近自己的亲人。
爱让人变得愚蠢,却也让我们不断勇敢尝试,去维持微弱的爱与希望。
就像影片结尾,让我们知道韩语的爱「Sarang」在别的语言中也是傻瓜的意思。
这是影片中真正的「光」,男主角就像这道光芒一样,他的出现永远能够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无论是安慰自己的室友,还是接受父亲的往事,还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主和别人在一起,他都能从容面对,给人带来力量和勇气。
或许只要这道微弱的光芒还在,我们就可以在失落和痛苦中找到希望。
中年男人莫名的自恋。
每个年轻女人都来撩男主,还为他争风吃醋。
知道你是辛柏青,有好多小姑娘扑你。
生活中就这么一普通,写美食评论的男的,死在大街上,人都懒得看你。
要自重。
男人最讨人嫌的两个年纪:七八十来岁和四五十,相对讨喜的年纪,十七八二十出头的小鲜肉,已经一去不复返,等变成慈祥的老爷爷,又受人尊敬了。
女主也是阿米巴模式,和男主开房,又说不要,就是呆着。
充分尊重妇女的意愿,那你俩找个公园的草地躺着不好么,把房费省下来吃顿羊蝎子?
最莫名其妙的是,中年女的,包括男主前妻,都特意跑来告诉他,自己被别的男的睡了,男主唯唯诺诺,这是怎样奇特的牛头人情结。
男主老嗨当年在公交车上被女人指控摸屁股?
家破名裂,自我流放秦皇岛。
男主一直过不去这个坎,你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还看不透么。
还训他爹,你是转移牛头人的痛苦么?
枉费我半生阅片二千?
部,对文艺中青年仍然摸不着头脑。
作为个人风格强烈的作者型导演,《白塔之光》的镜头语言有种独特的疏离。
在北京,这座历史感和现代性并置的城市,各色人物穿行在或宽广或狭窄的空间中,又似乎永远被门框、光影、道路等等各式各样的线条分隔,束缚在各自孤独之心外化的囚笼里。
人物孤独漫游,失去爱的欲望和能力,只余下一些指向过往人生的疲倦回响,可又如白塔的影子一般,不知飘向了何处。
主角对话时,画面中不时出现来往交谈的人物作为前景,行动中,又常有晃动追随的过肩镜头,这一切仿佛在强化一种窥视和尾随的感觉,加以平时朴素的自然光,夜晚时人物几乎隐没于黑暗。
作者的意图大概并非将人物的行动和情感进行抽离和艺术化的处理,而是留存它的本象。
镜子也是多次出现的意象,有时是角色自我审视与关照的工具,有时让不同方向的人得以在拟象中短暂并肩,丰富了空间的意蕴。
文通也好,文慧也好,亦或无尽的众生,都成为了这座城市设下的迷宫里,四处冲撞而又一无所得的寻觅者。
北戴河并不遥远,但逃离此处和前往那里的寻回之路,被漫长而揪心情感所阻断,在时间的废墟里只余下一朵倔强但又茫然的野花。
作者在文本中倾注了许多设计与巧思,无数看似闲笔的细节都有着暧昧的前史与不定的未来,凸显出庸常生活里的宿命感,和无可奈何的悲剧氛围。
只是这类结构太于繁复冗杂,难免冲淡和解构了生活的真实,让节奏失滞于反复的惶惑、回答、和解的一再延续。
也许让影片结束在《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父亲放下那包为儿子准备的香烟,让一切偶然显影,却又于淡然处褪色,会比把一切填满更美。
餐馆黑板上的《燃烧》,酒家的“柳川”包房,坂本龙一的误认,张献民的原身出镜,与女主和姐姐重名的文慧园路电影资料馆,这些小小的打趣会让影迷们会心一笑,但于影片本身,似是一些废笔,也当留白。
在超过20年的导演生涯里,张律一直是个游走在主流之外的创作者。
他没有接受过电影教育,但天生对视觉和听觉敏感,冥冥中注定要把电影作为表达的方式。
然而,他的敏感并不在于刺激性的视听语言,而是在时间和空间相互作用后,累积在人自身以及同他人之间的有序和无序的状态。
他的电影里的主角通常不会经历跌宕起伏的波折,但是某种内在的冲突若隐若现。
他们看似漫不经心的状态里,蕴含了一个人在瞬间和永恒中的情感徘徊。
导演张律“不知驶过多少趟的火车/今天已然毫无意义地经过/我今天也依然/不知在等待着谁/在车站附近的山坡上不停徘徊。
”——韩国诗人尹东柱《可爱的追忆》。
感受时间和空间在人身上的微妙作用,是进入张律的电影的关键。
他的电影始终以人物短时间在某个空间里的行动轨迹为中心,勾勒出他们绵延的情感。
日积月累的空间感受以[白塔之光]为例,你的大部分电影都和地点有关,为什么会有这种联系?
张律:每一次倒不一定是我去了什么地方,只是一拍一想,地点就跟里面的内容结合得比较紧密了。
[白塔之光 ]没有什么别的概念。
我过去一直有个想法,在北京拍一部片子。
这是我生活最长的一个城市。
我即使在韩国教十年书,但家还在这边,还常回来。
我总觉得我对北京有所了解,可以拍。
有这个想法后就有一个机会,我还没有(从韩国)回来时拍了[柳川](后更名为[漫长的告白]),主要是在日本拍的,北京我实际上就拍了三天。
拍完后就觉得我是拍了一个中国电影吗?
自己也怀疑了。
[白塔之光]的剧本是在什么情况下写出来的?
张律:拍完 [柳川]后,我又教了一个学期的课,然后家里有些事情我得回来,待的时间较长,所以我就辞掉了工作。
我回来的时候还不能直飞北京,得飞到别的地方隔离14天,到北京再居家隔离7天。
我到了广州后,被拉到宾馆隔离,完全不能出去。
这14天我就会想一些事,因为你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就会去想一些敞开的空间。
[白塔之光]的剧本就是在那些天写完。
“白塔”这座建筑会为何成为[白塔之光]里的重要元素?
张律:拍 [柳川]时还没有疫情,我跟朋友去了白塔寺旁边的一个咖啡馆。
那一带我很熟,年轻时常在那玩。
白塔和那个咖啡馆的天台的距离太近了,突然就有种压迫感。
过去在那里玩,对那一带空间的理解是我和白塔一直是有距离的,现在感觉过去的距离不在了。
我在广州的宾馆里就想起了这个事,写了这个剧本。
西城区保留了很多北京的容貌,胡同、四合院。
它那一片区域,实际整个北京也是,原色是灰色,中间夹杂着一些朱红色。
“白”色跟北京其实是没有关系的,你看到白塔的话就会有脱离这里的秩序的感觉,但又是圆润的,不是撕裂的那种脱离。
你对白塔的这种理解跟你剧中的人物有联系吗?
张律:我不会去寻找他们的几比几的关系,只是说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面,人和人的关系一定会受影响,但你不能像写论文一样去做这个。
你把空间定下来,说这个空间里有几个人、他们的情感状态,你去认认真真地拍,最终会和白塔形成某种关系。
拍电影其实就是去找这种关系,通过他们的肢体动作、行动路线,模模糊糊地去接近。
拍出来大家看了之后,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
导演的工作就是把这个东西拍出来。
剧本写好后,你会从现场找感觉,不断调整剧本或拍摄吗?
张律:这是一定的,拍电影跟我们的生活一样,过了这一瞬间,在下一个瞬间,你突然发现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你全想好呢,人都是模模糊糊地去想。
我就想这个空间是什么人在沟通、几个人的关系,就这么一点点弄出来。
我(的电影)从来没有故事性,那个空间也许日积月累变成一种感受,也许是突然间有感觉。
懂多少拍多少电影是个急功近利的东西,要求你有强烈的刺激性,包括有人物感、故事性,那么你怎么去把握这两点?
张律:每个导演习惯不同,像我的话,就是空间里的几种变化。
因为拍一部电影要有好几个空间,都是有关系的,这是人物的生活轨迹。
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这个生活轨迹的合理性,并不是说那边有一个非常好的空间,人哐叽就跑那里去了,不会的。
这个人一定是从这到那,就像坐公共汽车到哪一站下再换什么,这个线路其实是有的。
那你是不是会特别慎重地去选择空间,以符合你的人物需求?
张律:我拍电影时,从来没有摄影组去看景,没有,我不用。
我永远是自己和制片人两个,拿着手机就去了,这拍一下那拍一下,什么角度拍下来,这几个房间我都拍到,然后我就让他把这些印一个册子出来。
所以我的摄影组特别舒服,一来拍就行。
很多人拍电影,派好几个组去采景,为了一个楼漂亮,跑到另一个城市,我从来不干这样的事情。
你是好看,但是你要花多少精力,去想那个建筑和这个人的情感是不是能融合?
很多导演到一个新地方拍片会有点胆怯,因为不了解那个地方的文化和人,担心创作不好,比如中国香港导演来中国内地。
你在韩国拍的电影,我想象不出来它们是一个中国导演拍的。
就这种空间和文化的陌生感,有没有给你带来过担忧?
张律:我觉得中国香港导演到这里拍片有陌生感,一个是因为他们真的对这个空间不熟,另一个是太想拍成这里的电影了。
好比我去韩国拍、去日本拍,我知道多少就拍多少。
你里边的历史、典故,我找都不找,我懂多少拍多少。
往往不太知道的人准备很多东西,露馅了,即使生活在那里的人,他也并不是全知道,只是知道一部分,你就是要把这一部分好好地拍出来。
很多时候创作说是需要野心,其实更多的力量需要灭掉你的野心。
我感觉你对你的人物特别自信,让他们跟空间融合得很舒适。
张律:实际上这个是限制法,限制自己在这个范围内。
就我的一亩三分地,早晨是什么样子,傍晚是什么样子,很清楚。
我是小农经济。
你电影里的人物通常通常有种游离的感觉,在精神或肉体上,与某种东西脱节。
张律:这个不是自觉的。
我去找一个我感兴趣的空间拍的话,往往(主角)就是从外地来的。
我挺喜欢看他们变了,就是在陌生的空间里,人的状态会不一样。
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可能是为了放松,但去了之后又一直紧张。
[白塔之光 ]就不一样了,男主就是北京人。
他有点落伍,不是与时俱进。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让我多看几眼呢?
因为在这种人的身上,过去的时间还在,现在的时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个时间的东西挤压在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喜欢在你的电影里加入舞蹈和唱歌的戏?
张律:我们一般的交流、表达和情感的抒发都是通过说话,或者是某种简单的肢体动作。
这些方式满足不了的时候,人会跳起来,会唱歌会跳舞。
语言出现之前,我们是依靠肢体沟通,现在这个变得越来越弱,舞蹈变成一种专业,生活里越来越少(出现)。
生活里,你突然唱歌跳舞,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你如何指导演员进入状态?
张律: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空间和时间线,拍好了,完全是他们的事;拍坏了,就是导演的原因。
在那个特定的空间里,你需要把你的情感、节奏(带进去),把空间弄得非常合理。
我很少跟演员讲我电影里的情感,我讲不明白。
(我做的)就是调度,让他坐那,或者这搬一下,这么走,或者是这么走,走几步,走几步后坐下,或者走几步后身体有什么变化。
我最近倒没有这么精确,过去更精确,比如说几秒钟几秒钟,但这也只是我给他的指令,他去做,做的时候身体不对的话,再给他两秒钟,就这种调吧,演员比导演更自律。
“转过山脚/独自走向田边/去寻找一口荒僻的水井/再悄悄向井里张望/井里月色明亮/云在流淌/天空铺展开来/吹着蔚蓝的风/井里有秋天”——尹东柱《自画像》。
张律曾在电影[咏鹅]中提到诗人尹东柱和中国古诗《咏鹅》,类似的文学、历史甚至是政治元素,经常出现在他的电影中。
他不会强调这些东西的特殊性,但总会让它们成为人物的一种气质体现。
身为导演的反观现在回想一下,你当初为什么要拍第一部电影?
张律:确实有那么一个契机,单拎出来说的话,跟杜撰差不多。
当时就觉得谁会给我拍电影,然后有个朋友说我出钱给你拍看看,但其实那只是一个表面的契机。
在那个契机里边,我误打误撞地知道了,原来我小时候觉得的一些病态的敏感,视觉和听觉病态的敏感,这个东西其实是我表达我的情感的方式。
那你现在还在持续不断的拍电影,是当初的一种本能性的东西多一点,还是计划性的东西多?
张律:混在一起的。
对创作者来说,你的灵感还在不在。
你的灵感如果不在了,迟钝了,那就是凭惯性去做事。
这个我觉得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有一天我可能灵感来了,但我还呆了呱叽地在那继续按经验做,真的很难说。
有的好比说八九十岁的导演,他的灵感还在,而三四十岁的导演就腐朽得不行了,这个东西很难说。
这种灵感是一种什么状态?
你仍然用这种方式观察、记录、总结?
张律:实际上什么人拍什么样的电影,真的大差不差,他是那样的人(就会)拍那样的电影。
你拍摄了那么多电影后,有没有反过来对你造成一些影响,比如修正自己的创作观念?
张律:我特别希望这样,但很难。
你说我拍了很多电影,里边也有很好的,你会反思,起码拍电影你要拍得对。
你原来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不怎么样的导演,这个不怎么样要错下去也是万丈深渊,起码通过反思你不会变成那样。
我觉得(拍这么多电影)有一个反思的作用。
你电影里的人物有没有投射你的影子?
张律:这个说实话,我摘得很清楚。
我这个人的因素掺进去多的话,那就惨不忍睹了。
最多就是放入我理解的人和人的关系和距离。
你怎么看待自己电影的风格?
张律:我不知道我的电影风格,就是说一点我生活的感受,一点一点地带出来。
因为我的拍摄方式,到那个现场的某一场戏的某一个镜头之前,谁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所以这个主创以为我知道,不告诉他,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其实我也不知道。
每场戏我在那个空间里面,我自己待10分钟,最多10分钟,要不就影响工作。
真的就是只有在那个空间里面,我的情感跟那个空间对话,然后我让摄影、录音、灯光、美术(进来),进来以后做好机位、运镜、打光的准备,接着演员进来,走一走就拍,然后转下一个场,一模一样,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我一定是在那10分钟,跟这个空间是完全在一起。
我又有制片的强迫症,我一定用最大的效率把我的情感和这个空间融在一起。
所以我就说,有一天我失误就完蛋了,这种拍法。
你的这种创作风格,是不是受了其他一些艺术形式的影响?
张律:因为我没有受过电影教育,所以从体系上讲(是没有的)。
我开始教书后,看电影可能不超过100部。
但是你只要看过,你觉得好的(电影)一定对你有一定影响。
这个影响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我看过三遍[教父],很喜欢,那你说我受它什么影响吗?
其实有可能。
我给学生讲[教父]的时候,你说它是艺术片还是商业片?
它就是个好电影,是对我们的情感有很深影响的电影。
我的生活里,跟我的工作没有关系,偶尔有时候想看个电影让我的情感舒服起来,那我可能挑一个小津安二郎的片子。
他的片子都差不多,就是家长里短,范围很小,例如怎么把女儿嫁出去。
我看得就很舒服。
文学你比较喜欢阅读哪些的?
张律:现在是没有目的,随便看。
八九十年代以后,中国当代文学基本已经没有看头了,还是有什么就看什么,或者是朋友写的。
可能因为岁数大了,大家最熟的书《红楼梦》也老会翻。
我对文学不感兴趣,不太看,之前有一段看得多的就是博尔赫斯,所以我的[胶片时代的爱情]里还出现博尔赫斯的书,就是我过去我自己看过的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的。
(原载《看电影》杂志2023年3月刊)
张律彻底回归中文语境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完全直觉型的,能想象他他在构思和写作之后不断运用「经验」和「感觉」来将其完善的过程。
虽没有近似庆州般浑然天成的闪光,但日常隐在默不作声中的微妙心理于我还是心有戚戚焉。
白塔是似乎游离于张律序列之外的一部,无论对熟悉地域的再次探索还是对记忆和“事实”的再次审视。
而总要寻找些什么的感觉被延续了。
1. 影子/痕迹在地域上,白塔是城市的坐标。
而在历史中,人是时间的坐标。
白塔在城市中没有影子,那么人在时间中能留下痕迹吗?
白塔人们总是用他者来反证自己的存在,被拥抱、被爱、被记得。
这种痕迹是人们一直在寻找的,同时这种寻找的泡影在被戳破时也就变成了梦。
所以在古文通失去父亲(关系疏离)、妻子(得知出轨)、欧阳文慧(离开自己)的时候,一向以礼貌和客气著称的他也会问南吉“你和她的前男友上床了吗?
”在欧阳文慧遇到一家三口出游时,喜欢孩子的她也会问“这孩子是你们亲生的吗?
”这两句话并非轻浮和刻意的侵犯,而是情绪的决堤,仿佛在质问自己为何会被抛弃。
2. 控诉/幻想电影里有这样的一段对话,古文通在古运来的屋子里质问他是否承认当年的猥亵。
“只要往灵魂深处挖,谁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大致意思)这神奇的一幕既可以看作是儿子对得知真相的渴望,也可以看作是父亲对自己的指责和质问。
摄影机似乎告诉我们,这一段是儿子的梦,而在情节逻辑上我总觉得将这一段解读为父亲的梦更合理。
张律总在模糊虚拟和真实,虽然这是老生常谈,但他用了更加暧昧的方式。
入梦电影里有好几次镜头开始是在夜晚,我总是会想起古文通在公交车上闭上眼睛做起眼保健操的那一幕,眼保健操的音乐重复而具有某种韵律,像是催眠又像咒语。
另外一个镜头是他在床上被租客练习台步的脚步声吵醒,恰巧那脚步声也是重复的声响。
如果将古文通起床后所经历的一切都解释成梦又怎样?
一切我们对人物的解读都将翻天覆地。
这种可供解读的方向让电影更复杂有趣,无限接近现实但仍然存在幻想空间。
正如卡尔维诺
#老舍剧场 片子当中看不到北京的影子,只有中年男女对于配偶的性渴望与求而不得的颓废与空虚。感觉张律都是根据已经想好的台词笑话来构建每一个桥段,再想办法在它们之间建立起联系。他们在北京的空间里流动,对话又多讨论的是时间,关于短暂的婚姻,生与死,复燃的同学之情,还有永远活在记忆里的上官云珠。看完片子从剧场走出来,坐上北京夜晚的公交车,看着宽阔无比的公路以及街边零零散散的行人,会不由得反思北京通过了何种渠道来建立起人和这座城市之间的关系。在北京灰蒙蒙的外表中,矗立着一座洁白无瑕的塔,白到成为周边的光源,引人注目。不知道这座塔是什么,每次回想起北京,又总是这座塔。羡慕张律有这种感受力。
柳川之后,张律这一次的故事发生在北京,关注点依然是个体的精神世界,风格依然很张律,是需要观众一起沉浸式进入的“慢生活”电影。片中除了辛柏青贡献了影帝级的表演外,田壮壮、南吉、王宏伟自然、真实的表演也令人印象深刻。看完电影,想再一次好好在北京老胡同里感受下北京日常。感谢大吉影业带来这样一部温柔的电影。
2.5星,终于知道什么叫尴尬得脚趾抠地了……全场最佳是儿子梦中审判父亲,算神来之笔了;路上行人都戴着口罩,福利院门外远景有模糊的白色核酸帐篷;在资料馆看戏中人在资料馆看上官云珠;“你(男主)长得像我的偶像(以为会说辛柏青)——坂本龙一”笑死……
基本上已经拍不出《庆州》级别的作品了,只剩自己模仿自己了,男主角都是照着朴海日演的。
幼年、青年、中年、老年,在这里,每一代都是无家之人。私人居所如医院、牢房、废墟,被公众印象透视直至摧毁;公共空间反而成为更私密的,摄影机与演员的交错运动串联起多组场所,功能、景观、历史、政治的叠化,我们也如流浪者一般,在每一处无法久留之地寻找(转瞬即逝的)家的气味。人物关系只是物哀的背景音,摄影机从来不需要答案,适时移开,让所有对话与情感停在半途。人生一步错步步错,倘若步步对,回头看依然是错。足够坦诚的张律,每一幕都有微弱的叹息声,仔细分辨,又像是自嘲的笑声。一滩烂泥唱着《北京欢迎你》,可究竟是谁的北京?一座空城而已。
写诗这个行为在现在是sarang。(有朝一日希望自己能拍个大雁塔之光,我真的爱西安…
无需更多轻巧的目光,在过去与路途之中找到和解。
中国式的爱情总是溶解在家庭里
冲着北影节、金鸡、柏林以及黄尧、辛柏青、田壮壮去的。看到一半想,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里面的女的都喜欢他,婚姻有问题还是前妻先出轨,禁欲系中年男人灵魂深处是什么,可能是张老师的一句,sarang。我还以为片尾他们会看到白塔的影子…最多是老北京的city walk… 黄尧这部片子没有拿到最终的金鸡女主,也确实拿不起。
.5 若带着与观看前作《柳川》同样的预设观感去观看似乎是难以进入的,愈发证明了《柳川》中将语境设置在异国并植入了语言和口音的异质作为叙事的基地是一种很聪明的讨巧行为,也只有在其特殊的情景下才能成立。在《白塔之光》中也存在一些口音的对比(对照组是北京话儿)但也仅仅只是作为日常的点缀出现在角落里,影片的重心还是处于对于日常的描摹上。一些对白或许真的是直白到“尴尬”,主要人物的状态也完全是类洪尚秀式的,这一些处理方式放在外语(特别是大家很熟悉的韩语)片中可能并不突兀,然而若用中文叙述则显得有些怪异,归根结底张律在创作的时候沿用的仍是在韩时期的思维,一种经过提纯的、人物之间用于构筑局部张力的抽象表达方式。日常的细碎被融进胶片机的过片噪音和顾城的诗句中,到最后确而只剩下无影塔矗立在一片白茫茫的中央。
多烂的一个片啊糟蹋一个好名
北京需要一个邵艺辉而不是张律。占尽时代地域性别福利的中年北京爷们儿还在编故事自怜自伤,谁要看啊?堆砌的文艺符号令人疲惫,父女梗猥琐,田壮壮那条线不敢骂大爹但也可以嫁接到怪女人,没骨气。张律和张艺谋在文艺/商业两条线上因性别意识远远落后于时代而逐渐损耗前期作品积累的观众缘。
3.5。白塔无影,情欲难燃。
洪常秀的电影角色都是些文艺工作者,但他们的行事作派却基本都不文艺,张律则好像总还是免不了要搞点文艺范,无论是让人物来点文艺动作,还是带有作者风格的文艺处理。本片较之导演之前作品,侧重点应该是北京和中年,整体气质是寡淡无味里暗含余味,貌似随意中透着刻意,而张律标签差不多也就是这点要死不话的劲了,所以,就完成度而言,可谓炉火纯青,剩下的,就看观众喜不喜欢了。然后我还想到《偶然与想象》,滨口龙介在余味的把控上,或者说对大众趣味的拿捏,好像做得比洪常秀和张律都要成功。要细究个中原因,则大概又得论及个人旨趣及创作走向了。
无影塔下人无影,无根浮沉无人欲
【B】唉,虽说真的受不了这些京爷自我陶醉式的文化霸权,但还是被张律的影像执行给实打实击中了。曾经评价张律在《柳川》里把中年油腻当成表达利器来用,《白塔之光》居然还能更进一步,油腻和细腻统筹为无比和谐的整体,正如同学聚会上众人齐唱《北京欢迎你》的观感一样,尴尬与悲怜在电子窗口打通的异地通道内互动,真会设计(侧面体现张律对辛柏青演员特质的理解之深?)。「镜」与「影」成了人物宿命的密钥,通过最简洁的倒映将情节凝聚回地域文本的核心,是技法的胜利,却并不代表动机的纯粹。和《不虚此行》作对比,刘伽茵只需保证「讲述」这一行为的纯粹便可将真诚态度发散至影片的各个角落,而张律的调度却降格成阅读理解的标准答案,用数个连通梦、时空和命运的摇镜来回应自己设置的主题,这比他那客气的油腻还更加糟糕。
没想到2023年了居然被北京欢迎你打动,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北京拍的这么好看,好看的有点陌生。老谷生活空间变得一再逼仄的本地人,活得像个旁观者,连女儿都放在别人家养,跟谁都很客气,没有强社会关系,像是有意的自我保护。但还是在最后跟所有关系重新和解。
难看。悬浮且空洞。能理解影片想表达中年人的精神困顿,几人的寻根之旅,但是男主的人设只能算勉强立住,女青年的一片柔情和daddy issue又显得莫名其妙。北京欢迎你也没有想象中的感染力,北京情怀更是表现得很做作。为数不多的可取之处是白塔白墙白瓷砖的视觉风格。片中报菜名一样出现恋人絮语、顾城等等意象,我在电影院里都觉得尴尬,感觉被文艺青年的ego熏到了。女店员说辛柏青像坂本龙一时我反而释怀了,和导演审美不在一个频道……
田壮壮手上的风筝线,上官云珠如何陨落,《求是》杂志模糊的招牌,“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而白塔没有影子,白塔不能有影子。新时代光明堂皇、沛然难御,被抛下的人在故乡变成了异客,只能把那些模糊的暧昧的经不起审查的情绪半遮半掩在无法定义的邂逅里。最伤感ver.的《北京欢迎你》居然和《秋柳》唱出了同一种调子:君不见,眼前景,已全非;一思量,一回首,不胜悲。
#hkiff47 喜欢北京是喜欢这部电影的前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