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重温了《杯酒人生》,04年导演以低成本搏杀大制作,用这部写意的低成本独立电影杀进了纸醉金迷的奥斯卡。
那时候刚开始爱上葡萄酒,所以光听着电影中那些我再熟悉不过的葡萄品种就很过瘾。
也是从这部电影, Pinot Noir风靡了全球,在餐厅的点击率一路飙升。
大家都想尝尝让主人公迈尔斯如痴如醉的葡萄酒是什么滋味,感受如此娇贵的葡萄酿造的酒会是如何惊喜我们的味蕾。
从体验中回忆,把抑郁一点点的释放,然后发现忘记的是自己,记住的是过去。
迈尔斯暴虐的抓了一把抗抑郁的药扔进嘴里,忍着心中的怒意让侍者往他的酒杯里倒Shiraz葡萄酒,一杯、一杯、一杯.....侍者以品酒的份量添加,就像是被限制了回忆一般,迈尔斯爆发了,他大喊着要求侍者加满。
但可想而知,对于一个酿酒师来说,每瓶酒都是自己的孩子,他们只能被欣赏或者被加以评价,但绝对不允许被糟蹋,于是酒在争夺中如同迈尔斯的希望般被毁灭。
迈尔斯和杰克这趟以杰克婚前最后的单身时光为名的旅程,杰克从一开始就抱着狂欢的心态出发,以至于他会出现裸体跑了5公里回来旅馆,期间还经过一片鸵鸟地的事件。
每每看到这里,我还是会爆笑不已。
经历过那些悲伤,想要忘记的人却早已在你想忘记她之前忘记了你,那是一种被二次抛弃的不甘心。
人们有时候就是这样盲目的去在意这样的“恶性竞争”,而忽略了身边早已出现的更加值得珍惜的人。
迈尔斯遇见了美亚,他不敢承认其实美亚是比他前妻更值得他去牵手的人,他有些半推半就。
包庇杰克即将结婚的谎言浇灭了他们之间刚刚点燃的爱意,就像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在不适当的时候打开,可惜了酒也可惜了我们对酒的期待。
迈尔斯在快餐店,用塑料杯子喝着他一直珍藏的葡萄酒,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自己。
他把珍藏的过去像这瓶葡萄酒一样以最简陋的方式去遗忘,喝完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
影片最后,迈尔斯接到了美亚的留言,她读完了他的小说。
迈尔斯此刻不带任何犹豫,一个敲门的动作让我们足以会心一笑。
有时候不要去在意一瓶葡萄酒的产地、品种、年份,只要是有感觉的,何不尝上一口,让酒从舌尖开始溢满全部身心,去鉴证你当初的感觉。
也许说不上真的那么对味,但总是一种认知,认知的是酒可又何尝不是在认知自己。
珍藏的佳酿有时候真的像是心头的一根刺,每每想要去一饮而尽,可每每又为自己找着诸多借口。
找不到真正完美的理由去享用还是找不到对的人分享,到最后可能错过了赏味的最佳期限,也可能已经出现的人因为自己的犹豫早已远去。
错过最佳时期的我们,在叹息中悔不当初。
对的人就是对的酒,不要为了过去犹豫现在,不要在意酒的其他条件而否定自己的选择。
杯酒人生,饮酌于心.......
一部很男人的片,男人去看會看得心花怒放。
如果說《公主復仇記》能寫出女人心態,《酒佬日記》便可道盡男人的處事方法。
本來以為是合男人看的悶片,吸引我的也只是它以紅酒為主題,但原來一點也不悶啊,還看得我很開心。
男人十之八九也像那位「程醫生」一樣,就算不實行也會有這心態。
最「到肉」的,是「程醫生」後來的掩飾安排,醒目的男人一定會這樣做,各女仕小心啊。
不過小心也沒用,醒目的男人是不會露出馬腳的。
而且揭發他亦只會令雙方不愉快,不嚴重的話放過他一兩次吧,有時被人騙一生也是福份來的。
http://www.yiklung.net/blog/archives/2005/03/05/133/
《杯酒人生》-我想起其中的明星就是那瓶1961年的白马庄园(I guess the star would a 1961 Cheval Blanc)-你有一瓶61年的白马庄园,却放在那里不动?
(You've got a '61 Cheval Blanc and it's just sitting there?)-Yes I do.-Go get it.I'm serious!Hurry!61年的酒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是吧?
我从书上看到的(The '61s are peaking right now aren't they? Taht's what I've read.)-That's right,yeah.-It might be too late already.What are you waiting for?-Oh I don't know.A special occasion with the right person.It was supposed to be for my 10th wedding anniversary but……-You know the day you open a '61 Cheval Blanc...that's the special occasion.(当你打开61年的白马庄园的时候,那就是那个特别的时候。
)-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葡萄酒着迷?
(why are you into wine?)-i think i originally got into wine through my ex-husband.you know he had a big sort of show-off cellar(他有一个很大的值得炫耀的酒窖),but then i discoverd that i had a really sharp palate(然后我发现我的味觉非常敏锐),and the more i drank,the more i like what it made me think about.-like what?-like what a fraud he was.(比方说我意识到他是一个骗子。
)……i mean i like to think about the life of wine.how it's a living thing.i like to think about what was going on the year the grapes were growing...how the sun was shining...if it rained. i like to think about all the people who tended and picked the grapes...and if it's an old wine how many of them must be dead by now. i like how wines continues to evolve,like if li opened a bottle of wine today...it would taste different than if i'd opened it on any other day. because a bottle of wine is actually alive and it's constantly evolving and gaining complexity. that is until it peaks...like your '61. and then it begins its steady,inevitable decline. and it tastes so fucking good.(我喜欢去思考酒的生命,它是一种怎样有生命的东西,我喜欢思考在葡萄成熟的一年里会发生什么…在下雨的时候太阳是怎样照耀的。
我喜欢思考那些照顾和采摘葡萄的人们……如果是陈年老酒的话,有多数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喜欢葡萄酒在不停地进化,好比我今天打开一瓶酒的话…它的味道会不同于我在其他任何时候打开它。
因为一瓶酒其实是有生命的…而且它不停地进化、不停地得到新的元素,就这样直到它的顶峰…就像你的那瓶61年的酒,然后它就开始了平稳的、不可避免的衰退…最后它的口味变得真他妈的好。
)
我知道,我是个可怜虫,不受欢迎的人,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我喝多了出洋相别坏我的事,如果你想当tmd烂人,你就自己当烂人我喜欢思考,在葡萄成熟的一年里会发生什么,太阳是怎么照耀的,在氤氲的雨天,我喜欢思考那些照顾和采摘葡萄的人,如果是陈年的酒的话,有多少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喜欢葡萄酒在不停的进化, 好比我今天打开一瓶酒的话,它的味道会不同与我在其他日子打开它,因为一瓶酒其实是有生命的,而且他不停地进化,不停地得到新的元素,这样,直到它达到顶峰,就像你那瓶61年的酒。
然后他开始了,不可避免的衰老,它的味道变得真tm好我是说,她闻起来是不一样的,她尝起来是不一样的,She fucks different,She fucks like an animal.I went deep last night.Deep.你了解文学、电影、葡萄酒,但你并不了解我的困境(你的困境就是结婚前四处喷射的性欲)
“江郎才尽了,我就不是个作家,我只是个中学英语老师,啊,整个世界都不会在乎我想说什么,我的存在是没必要的,我是那么的不重要,连自杀都不行……海明威、 赛克斯汀、普拉斯、沃尔夫,你不能书都没出版就自杀……我的前半生已经过去了,我却没什么可展示的,什么都没有,我是摩天大楼窗户上的一个指引,我是擦大便手指上的一粒粪渣和成千上万的下水道污秽一起奔向大海……”
“一定很痛苦”
Maya,多知性的女人
先给miles的演技点个赞,特别是在前妻说怀孕了之后,那种祝福的话憋不出恨又不知道找谁恨的神情。
miles在一周的旅途中遇到玛雅一度觉得人生有了转机,沐浴在阳光下你读你的书,我填我的字谜,至少在事业悬而未决希望没有破灭的时候,命运女神总算是出现了,她和他一样精通葡萄酒,一样有点文艺范,甚至一样离异着,miles知道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多不容易,在车上笑的多开心,只怪一时嘴快出了大事。
之后出版社一刀,婚宴上的前妻一刀,彻底把miles打击得体无完肤,他来到汉堡王,打开那瓶传说中过了今年就要走下坡路的1961年份的酒,倒在可乐杯喝,荒诞又格格不入,就像自己之于现世一样。
“我想在哪个特殊的日子,和某个特殊的人,打开这瓶酒。
”“你打开这瓶酒的日子,就是个特殊的日子。
”玛雅很让人玩味的话,miles就这样庆祝着这个特殊的日子。
我觉得片子在这里结尾也挺好的,大概导演对我们的主人公有点于心不忍,才有了现在的结局。
但作为卢瑟,我想说导演你还是太乐观了= =
《杯酒人生》电影剧本文/[美国]亚历山大·佩恩、吉姆·泰勒译/赵祥龄在片厂商标的背景下:敲门声和远处的狗叫声。
在黑色的背景下,打出一块牌子——“星期六”敲门声,先是试探的、有礼貌的,渐渐急切起来。
接着我们听到有人起床。
迈尔斯(画外):……妈的……门开了,画面忽然由黑变亮,亮得让你就像酒后醒来看到白天的亮光一样睁不开眼。
门外站着一名工人。
迈尔斯(画外):什么事?
工人:嘿,迈尔斯,劳驾挪挪你的车,好吗?
迈尔斯(画外):怎么了?
工人:刷漆工需要把卡车开进来,你的车停得有点儿碍事。
迈尔斯(画外。
叹了口气,然后说):好吧,等一下。
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外景,迈尔斯住的公寓楼,白天打出字幕——“圣迭戈,加利福尼亚”迈尔斯·雷蒙德在内衣裤外只穿了件浴袍,趿着拖鞋,从单元门出来,朝街上走去。
他从五六个等着开工的墨西哥人身边走过。
迈尔斯钻进他那辆开了十二年的折篷式萨博车。
这辆车停得离马路牙子老远,挡住了部分车道。
车子吭哧几声,打着了火。
迈尔斯把车子开走之后,那帮人开始把卡车倒进来。
外景,街道,白天迈尔斯兜了个弯儿,给车子另找了一个停车位。
内景,萨博车,接前他关掉引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双手放在头上,像是头疼或者伤心的样子。
他仰身靠在座位靠背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内景,迈尔斯的公寓房内,白天房门猛地打开,迈尔斯冲进厨房,眼睛从摄影机镜头前看过去。
迈尔斯:糟糕!
他把锅一撂。
微波炉上的时钟显示10:50。
迈尔斯边打电话,边匆匆将衣物扔进行李箱里。
迈尔斯:是啊,没有。
对,我是说的中午就到,可我们楼里到处在搞修缮施工,弄得乱七八糟的,我上午又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
不过我正要动身,马上就出门了。
那太好了,好的,待会儿见。
内景,迈尔斯的浴室,白天在马桶上——迈尔斯打开一本书,放在膝盖上,翻过一页,潜心阅读起来。
稍后——迈尔斯洗淋浴。
镜子里——迈尔斯用牙线剔牙。
内景,咖啡馆,白天迈尔斯终于排到了前面。
巴里斯塔:你好,迈尔斯。
迈尔斯:你好,西蒙。
请给我来个三倍浓的咖啡。
巴里斯塔:没睡好吧?
(给里面打铃)在这儿用餐吗?
迈尔斯:不,我要迟到了。
得带走。
再给我一份《纽约时报》,还要……(打量着食品柜)……一个菠菜馅的羊角面包。
外景,5号高速公路的入口坡道,白天迈尔斯的萨博车开上坡道顶端,并线后驶入公路。
插入——《纽约时报》的填字游戏栏——摊在方向盘上。
字已填出三分之一。
外景,5号高速公路,白天我们好像是从一辆邻近的车上看到,迈尔斯一边开车,一边仔细地填进一个答案。
内/外景,萨博车,白天透过挡风玻璃——一块路标上用西、英两种文字写着:帕洛斯·维尔迪斯庄园1/4英里镜头摇向迈尔斯,他正打出并线信号。
已经填好的字谜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外景,帕洛斯·维德斯大街,白天跟南加州许多富庶的郊区一样,这个街区的房子也大都是豪华建筑。
迈尔斯把车子开进一家私用车道,停在一辆旧宝马和两辆LEXI车的后面。
他下车,快步朝这家的前门走去。
内景,厄尔加尼安家里,白天宽大的错层式客厅里,一台巨大的背投电视正在播放一场高尔夫球赛。
广角镜头——坐在超级舒适的沙发上看电视的有:一头银发、皮肤晒得黝黑的房地产大亨迈克·厄尔加尼安;他的即将出嫁的大女儿克里斯蒂娜·厄尔加尼安;还有穿着保龄球衫、短裤和拖鞋的杰克·洛帕特。
厄尔加尼安太太是一位优雅而又热情的家庭主妇,她把迈尔斯让进了屋里。
厄尔加尼安太太:看谁来了!
迈尔斯:喂,你们好。
厄尔加尼安先生和杰克站起来与迈尔斯握手。
杰克虽然保持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我们看得出他实际上很生气。
杰克:你可来了,伙计。
我的准时先生。
厄尔加尼安先生:我们还以为你走错路去了蒂华纳,人家不让你回来了呢。
厄尔加尼安一家人大笑,迈尔斯也勉强一笑。
迈尔斯:我只好贿赂了他们一下。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克里斯蒂娜:嘿,迈尔斯。
迈尔斯(上前吻了克里斯蒂娜一下):说真的,今天路上太糟了,糟透了。
一路上车辆接成长龙。
大概都是些周末出来较早的人,就算我出来晚了点儿,还不是一样。
厄尔加尼安先生虽然将电视定在无声状态,眼睛却老还在看,杰克和迈尔斯也是一样。
厄尔加尼安太太:克里斯蒂娜,蛋糕的事怎么不请教一下迈尔斯?
克里斯蒂娜:对呀,好主意。
来,迈尔斯,跟我到厨房来。
杰克:别麻烦他了,我们得走了。
克里斯蒂娜(拉住迈尔斯的手):就一分钟。
内景,厄尔加尼安家厨房,白天杰克和厄尔加尼安一家围在迈尔斯周围,看他品尝盘子里的两块蛋糕——一块白色的,一块褐色的。
厄尔加尼安太太:杰克说你就要出一本书,祝贺你。
厄尔加尼安先生:对,祝贺你。
迈尔斯瞅了杰克一眼。
厄尔加尼安太太从冰箱的门格里取出一些冰块。
迈尔斯:噢,是这样,还没最后定下来,不过呢,有人有兴趣——厄尔加尼安太太(对杰克):你的朋友挺谦虚的。
杰克:是呀,迈尔斯,甭谦虚了。
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别让人以为我撒谎。
厄尔加尼安先生:一本什么书?
纪实作品?
迈尔斯:不,是小说。
小说类的。
不过,有不少内容是根据我的生活写的,所以从技术上讲,也许有些地方是纪实。
厄尔加尼安先生:好呀,我喜欢纪实作品。
世界上要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去读一个人编造的故事太浪费时间。
克里斯蒂娜:你喜欢哪一块呀?
迈尔斯:两块都不错,非要我选的话,我更喜欢褐色的。
杰克(对克里斯蒂娜):瞧!
内景,萨博车,接前从后视镜中看到——厄尔加尼安一家在挥手送别。
车内——迈尔斯把车子开动起来,同时与杰克一起向主人挥别。
杰克:你他妈去哪儿了,嗯?
我都快急死了。
这会儿早该开出去一百公里了。
迈尔斯:塞车,我有什么办法。
杰克:得了吧,你他妈的准是喝多了。
迈尔斯:不错,昨晚是有个品酒会。
可我也是想弄点儿酒咱们路上喝呀。
瞧瞧箱子里面吧。
杰克转过身子,开始在装酒的纸箱里面扒拉起来。
迈尔斯:你干吗要告诉他们我出书的事?
杰克:你不是说万事俱备了嘛。
迈尔斯:我可没说。
我说的是,我的代理人听说有人对《人生难题》有兴趣……杰克:对,《人生难题》。
迈尔斯:……其中一位编辑正把它上呈给一位高级编辑,这星期可能会听到点儿消息,可是一个星期早过了。
唉,事情总是这样。
老是这种等待的游戏,我经得多了。
杰克:难说。
高级编辑?
我觉得你有门儿呀。
迈尔斯:那可不一定,你说呢?
再怎么说,《人生难题》也不过是一种小题材,我不抱太大的希望。
管它呢,就这么着吧,随它去呗。
杰克回身坐好,手里拿着一瓶香槟,两只杯子。
杰克:但我知道,这回你准行。
我感觉得出来,准能行。
哥们儿,我为你骄傲。
我认识的人当中,你是最棒的。
杰克动手撕掉酒瓶口上的锡箔。
迈尔斯:先别急着开,没冰呢。
杰克:来吧,庆祝一下嘛,来个喷的。
迈尔斯:这是瓶1992年的拜伦,挺稀罕的,先别开,我一直留着呢!
杰克扯去瓶口的铁丝,瓶塞砰的一声跳了起来,香槟像喷泉似的涌出瓶口。
迈尔斯:哎呀,杰克!
半瓶酒都叫你给浪费了!
杰克往两只杯子里倒酒。
杰克:别说了。
(递给迈尔斯一杯)为开心的一周干杯。
迈尔斯(回心转意):好,应当干。
虽说你有点儿犯蠢,可这回咱们难得相聚,我真高兴。
杰克:来。
迈尔斯:你知道,我早就很想带你去做一次品酒旅行了。
我都开始有点儿灰心了。
两人碰杯,喝了起来。
杰克:啊,真好喝。
迈尔斯:百分之百的黑皮诺特,独一无二的葡萄园。
连他们也不做了。
杰克:黑皮诺特?
怎么是白的呀?
黑不是指深色吗?
迈尔斯:哎呀,在酒乡可别问这种问题,人家会当你是傻瓜的。
杰克:给我讲讲。
迈尔斯:红酒的颜色是从葡萄的皮来的。
这种葡萄汁是无皮的,发酵的时候没有皮媒,所以是无色的。
杰克(并没认真听):真好喝。
外景,高速公路,白天萨博车朝北开去。
内景,车内,白天两个人继续边喝边开。
迈尔斯:哎,你看过书的最新一稿吗?
杰克:噢,看了,看了。
迈尔斯:怎么样?
杰克:很喜欢,好多了。
总起来看,怎么说呢,是紧了点儿,有点儿……结成块儿的感觉。
迈尔斯:新的结尾怎么样?
喜欢吗?
杰克:哎,喜欢。
好多了。
迈尔斯:哪有新结尾,第750页以后一动也未动。
杰克:是吗,那一定是在那之前的全都变了,所以才觉得结尾新鲜。
内景,加油站,白天迈尔斯在加油,杰克在附近伸伸腿,或者擦擦挡风玻璃什么的。
手机响了,杰克把手伸到衣兜里。
杰克(看看手机):是克里斯蒂娜。
(打开手机)喂,是你呀。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你们玩得开心吗?
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太大,杰克不得不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儿。
杰克:开心,这二十分钟像坐火箭似的。
克里斯蒂娜:好,那很好。
沉默,然后——杰克:有什么事吗?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就是问问你们怎么样。
还有就是,我和妈妈又把座位图看了一遍,不知你是想让托尼·莱文坐在菲尔德曼夫妇身边呢,还是把他放到单身的一桌?
杰克朝迈尔斯看了一眼,希望他不介意。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你说怎么好呀?
跟菲尔德曼夫妇坐一起?
杰克甚至连她问什么都没听清楚。
杰克:好的,菲尔德曼夫妇。
杰克还在接电话,迈尔斯把加油器放了回去,拧上了加油孔盖,两个人一起上车。
我们就跟着他们开车上路了。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是吗?
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在想……杰克:噢,那就把他放在单身那桌好了。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问题是,那样的话,又多出一个位子来。
杰克:那就把他放在菲尔德曼夫妇旁边。
你和你妈怎么定都行。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别敷衍我,我是想让你参与这个决定,他是你的朋友嘛。
杰克:不是敷衍你,我把想法告诉你了,这件事好像没多大关系,你们定就是了。
再说了,现在是我跟迈尔斯在一起的时间,希望你别五分钟就来个电话。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我不会五分钟就去个电话的,可这件事很重要。
杰克:亲爱的,我是说,你知道结婚之前我需要一点儿空间,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咱们跟格特勒医生不也是这么谈的吗?
沉默,然后——克里斯蒂娜(电话里):你怎么像招谁惹了似的?
杰克:不知道,克里斯蒂娜。
也许我是觉得招人惹了。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就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怎么一下子就惹你不高兴了?
杰克:听着,我们到地方后,我会给你打电话,咱们到时候再谈好吗?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再见。
杰克:我爱你。
克里斯蒂娜(电话里):再见。
杰克啪的一声关上了手机,一时间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迈尔斯:托尼·莱文?
你干吗要请托尼·莱文?
外景,405高速公路,傍晚萨博车向北驶去——此时正穿过洛杉矶市。
内/外景,萨博车,傍晚迈尔斯打信号,开始驶向公路出口。
杰克:呃,干吗在这儿下高速?
迈尔斯:我得稍停一下,不大一会儿。
杰克:干什么?
迈尔斯:我是想,咱们可以跟我妈打个招呼。
杰克:你妈?
天哪,迈尔斯,几个钟头之前我们就应该到地方了。
迈尔斯:明天是她的生日,咱总不能路过其门而不入吧?
就一会儿,她就住在公路边上。
外景,101高速公路,傍晚萨博车开出出口。
杰克(画外):你妈多大年纪了?
迈尔斯(画外):嗯……70岁了吧。
杰克(画外):够高寿的。
略。
外景,公寓小区的街上,黄昏萨博车绕过街角,在一栋不大的公寓楼前停了下来。
打出字幕:“奥克斯纳德,加利福尼亚”外景,迈尔斯母亲的公寓,黄昏走到公寓门口,迈尔斯从一个塑料购货袋里抽出一把鲜花,杰克手里拿着一瓶香槟酒。
迈尔斯又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生日贺卡。
迈尔斯:等一等。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笔,在贺卡上签名。
在他舔粘信封的时候,杰克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菲利斯来到门前,她是一位胖胖的老妇人,睡袍外面罩了一件上衣。
迈尔斯和杰克:没想到吧!
生日快乐!
两人献上鲜花和香槟酒。
菲利斯说起话来声音有点儿含混不清——她也正在给自己过生日。
菲利斯:天哪,迈尔斯,杰克,真没想到。
我都记不起你们上一次什么时候给我送花来着。
跟两个人拥抱。
杰克:这是我们两人的意思。
菲利斯:一个名演员带着鲜花来给我贺生日,这不是殊荣是什么?
杰克:一个下周就要结婚的名演员。
菲利斯:噢,是吗。
那太好了。
我希望这位姑娘知道,跟德瑞克·萨默斯比其人结婚,该有多运气。
两个人跟着她走进房间。
内景,迈尔斯母亲的公寓,接前杰克:哎,雷蒙德太太,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菲利斯:是呀,那回你演得棒极了。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快就让你得了脑瘤,为什么你没能成为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影星,真是可惜呀,可惜。
杰克:是啊,你应当做我的经纪人。
菲利斯:我要是做的话,会满大街地为你唱颂歌,直到他们把我关进疯人院。
嘿,迈尔斯,你带这位帅哥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瞧我穿的。
我得去打扮打扮。
杰克:你很漂亮,雷蒙德太太。
菲利斯(回过头来):哦,得了吧。
你们先坐会儿。
(从内室里)你们饿了吧?
迈尔斯:对,我是饿了。
杰克看了迈尔斯一眼。
迈尔斯(小声地):就吃些点心,你放心。
迈尔斯领着杰克走进这所不大的公寓。
电视开着,房间里乱糟糟的,一架跑步机和一台很旧的健身脚踏车与一堆报纸、信件和盘子一起搁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内景,迈尔斯母亲家厨房,晚上迈尔斯把冰酒桶放在水池里,装上水,又倒进冰块,再把香槟酒瓶放进去,然后拿到——内景,迈尔斯母亲家客厅,晚上迈尔斯挨着杰克坐到沙发上。
杰克正在看“谁想成为百万富翁?
”的电视节目。
迈尔斯:我来给你露一手。
开香槟的诀窍就是,瓶塞打开时,你得压住瓶口,这样才不会——杰克(专注于电视):等一等。
这哥们儿要闯2500大关了。
迈尔斯优雅地打开了瓶塞,没有一点儿动静。
菲利斯(画外):准备好,我要亮相了!
两个人转身朝菲利斯看去,她身穿长裤与上衣,化了很厚的妆,还描了眉毛,吊着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更糟了。
菲利斯:啊,香槟!
你干吗不拿到阳台上去,迈尔斯?
我想咱们可以在阳台上吃。
外景,迈尔斯母亲家阳台,晚上迈尔斯和杰克围着一张玻璃圆桌坐在网椅上,正在吃着。
大家都喝得有点儿起兴了,尤其是那位过生日的老太太,她又去厨房里取来一盘吃的。
杰克:真好吃,雷蒙德太太。
太好吃了。
菲利斯(在一边坐下):不过是一些剩菜罢了。
杰克:这是鸡吗?
菲利斯:要是某人事先告诉我他要带一位特别的朋友来的话,我会做点儿更拿手的东西,比如烤猪肉什么的。
迈尔斯:给你个惊喜嘛,妈。
菲利斯:我给另一张床还有折叠床铺上干净的床单了。
你们别走了。
温蒂、罗恩和他们的双胞胎孩子明天11点半来接我们去喜来登吃午饭。
他们在那里干得很好。
温蒂听说你们来可高兴了。
沉默。
杰克的叉子举到一半愣住了。
迈尔斯;你跟温蒂说了?
菲利斯:就刚才,她太高兴了。
孩子们也是。
迈尔斯(装出高兴的样子):是吗?
可是,杰克急于赶路……嗯,这样吧,看情况再说。
菲利斯:那你们看着办吧。
我只是觉得,我过生日咱们全家在一起聚聚挺好。
迈尔斯:嗯,是呀。
(擦嘴)我就来。
他起身走进室内。
内景,通向迈尔斯母亲房间的过道,夜晚迈尔斯朝房间走去……内景,迈尔斯母亲的卧室,夜晚……他径直朝她的梳妆台走去,打开一个抽屉,里面全是乳罩、内裤和袜子。
他在妈妈的内衣中扒拉着,发现一筒“雷达”灭蚊剂。
灭蚊剂?
他拧开底盖,打开筒子,发现原来是一个外表掩饰成普通家用品的贵重物品密藏器。
里面是一卷一百美元一张的钞票。
迈尔斯(迅速揭下几张来):……六、七、八……(再来一张凑个吉利)九。
完事儿了,他关上抽屉。
在把钞票塞进衣兜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到了梳妆台上方镜框里的照片——9岁的迈尔斯自豪地站在童年时在圣迭戈的房前,向人们展示一车刚刚收获的莴笋。
车上插着“一毛钱一捆”的牌子。
一幅在西尔斯拍的全家福照片:上面是年轻得多的菲利斯、她的丈夫和他们的两个孩子——12岁的迈尔斯和7岁的温蒂。
迈尔斯在婚礼上。
他和他的新娘维多利亚看上去年轻漂亮,容光焕发,充满着憧憬。
内景,迈尔斯母亲家洗手间,夜晚迈尔斯进来,放水冲厕所后离开。
外景,迈尔斯母亲家阳台,夜晚就在迈尔斯拉开门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杰克又为菲利斯斟了一杯酒。
菲利斯:你演的另一个是什么来着,就是你演跑步者的那个?
杰克:噢,那是,嗯,让我想一想……那是为“喷洗净”做的。
菲利斯:“喷洗净”,对,就是它。
杰克:是吧,我还记得跟我一起拍的那位姑娘,她可了不得。
菲利斯:我就记得你跑步来着。
喂,你什么时候办喜事呀?
迈尔斯(烦了):这个星期六,记住了吗,妈?
告诉过你了。
杰克:迈尔斯当我的伴郎,雷蒙德太太。
我的铁哥们儿。
菲利斯(又喝一口酒):迈尔斯,你什么时候再结婚呢?
迈尔斯:我刚离婚,菲利斯。
杰克:都两年了,伙计。
菲利斯:你应该回去跟维多利亚一起过,你们俩很合适。
杰克为他的朋友感到窘迫,两眼直盯着自己的食物。
菲利斯:她跟你很合适。
(转向杰克)又漂亮,又聪明。
你认识她,是吧?
杰克:对,认识。
很熟。
现在还是。
菲利斯:我真替你发愁呀,迈尔斯。
需要钱吗?
迈尔斯:我没事儿的。
迈尔斯又喝了一杯。
转暗。
黑背景下,打出一块牌子——“星期天”迈尔斯(画外):杰克,杰克。
内景,迈尔斯母亲家卧室,白天杰克突然醒来,发现迈尔斯站在身旁,正在摇他。
镜头后拉——杰克起床,我们看到他曾像烂泥一样摊在菲利斯的床上,上面摆着她的各种各样的花枕头和靠垫。
内景,迈尔斯母亲家客厅,白天菲利斯打着鼾,蜷身卧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那套长裤和上衣。
电视显然一夜未关,现在正播放着离奇的动画片。
迈尔斯打开前门的时候,见杰克要过去把电视关上,摆手叫他别动。
迈尔斯(大声耳语):会弄醒她的。
当他们离开并轻轻关上房门时,我们把镜头摇向那捧被遗忘在边桌上原封未动的鲜花。
内景,路边的一家快餐店,白天两盘食品在两只被拉锁勒在制服里的乳房前面摇晃着。
镜头后拉——一位天真性感的年轻女招待正在为杰克和迈尔斯上早点,他们头发散乱,胡子拉碴。
杰克斜着眼,直盯着女招待看。
杰克:嗬,一大早就来这玩艺儿了。
明白我的意思吗?
迈尔斯:她还是个孩子,杰克。
我早就连瞅都不瞅那玩艺儿了。
杰克:这就是你的问题,迈尔斯。
迈尔斯:别的不说,她才不会看上咱们这号人呢。
杰克:那是说你自己,我总是吸引美妞的眼球的,不管什么年龄的。
迈尔斯:不值得。
代价太高了,不会白送的。
一时间,他们默默地用餐。
杰克:你太需要痛痛快快地放纵一下了。
迈尔斯耸耸肩膀,未予置评。
杰克:你现在太需要来那么一下了。
听着,作为给你这位伴郎的礼物,这星期我一定要叫你玩个痛快。
我才不给你什么削笔刀、礼品卡,或者别的什么屁玩艺儿呢。
迈尔斯:我宁愿要一把小刀。
杰克:不,不行,正式说来,你都憋了快两年了。
你一向就是个消极的家伙,在大学里就是。
现在更糟了——白白虚度时光。
还教什么八年级的英语,他们早该读你写的书了。
你的书。
迈尔斯:我不是在努力吗?
迈尔斯聚精会神地吃他的鸡蛋和面包。
杰克:还去看那个精神科医生吗?
迈尔斯:星期一去,不过大部分时间是我在帮他学电脑。
杰克:哼,什么屁疗法,你在吃什么药,安舒定?
迈尔斯:对,还有抗抑灵。
杰克:算了吧,去他妈的。
你需要活动活动你的关节,那才是你需要的呢。
迈尔斯:这星期没我什么事,全是你的时间。
我要让你见识见识欢乐时光,有的是好酒,再打打高尔夫,吃点儿美味佳肴,看看风景,体体面面地给你开个好头。
杰克:还得让你泡上个妞才行。
杰克看到女招待从厨房走出来,示意她添些咖啡,她微笑着点头,表示马上就过来。
杰克报以微笑,并举起一只手表示等她过来。
他回过头来,只见迈尔斯在盯着他看。
杰克:怎么啦?
外景,中部海岸,白天一系列的镜头中,我们看到萨博车——此时已把顶篷收起来——开上了101公路,路旁经过一些熟悉圣巴巴拉地区的人认得出来的地标。
这一组镜头的伴奏音乐将我们带进了行路的节奏。
内/外景,萨博车,白天汽车从圣伊内兹山上开下来,驶向布埃尔顿。
在敞篷汽车里,迈尔斯和杰克不得不大声叫喊才能彼此听见。
迈尔斯:我说,咱们从圣罗萨下路,先去桑福德。
杰克:哪边最近去哪边,我得喝一杯。
迈尔斯:这儿的人酿造最上等的皮诺特和沙多奈,是圣巴巴拉县产量最多的一家。
(看窗外)瞧这景色多好。
今天太棒了!
杰克:我觉得你并不喜欢沙多奈。
迈尔斯:什么品种我都喜欢。
只是不喜欢加州人种沙多奈的操作方式——太重的橡木味和间接发酵的奶臭味。
内景,圣罗萨出口,白天萨博车从101公路上下来,转入圣罗萨路。
内/外景,萨博车,白天两人开车经过结着晶莹葡萄的葡萄园。
迈尔斯:啊,太美了!
漂亮吧?
山那边就是大海。
要知道,这个地区之所以盛产皮诺特,是因为太平洋上的冷空气夜里会沿着山谷吹进来,让葡萄凉下来。
皮诺特是一种皮很薄的葡萄,不喜欢炎热和潮湿。
杰克看着迈尔斯,很羡慕这位朋友既见多识广,又能说会道。
萨博车此时下了主路,开上了一条很长的石子路。
杰克:喂,迈尔斯,我真希望你的小说卖得好。
迈尔斯:谢谢,杰克。
我也希望。
(注意看了一下)到了。
外景,桑福德品酒屋,白天迈尔斯把车停在停车处。
他们下车走路的时候——迈尔斯:哎,你们最后决定吃什么呀?
杰克:说好了,牛排和三文鱼。
迈尔斯:是吗,可是三文鱼怎么个做法?
煮熟后是加酸奶香料汁、芥末还是咖喱?
杰克:不知道。
三文鱼呗。
你不是吃鱼常常喝白葡萄酒吗?
迈尔斯:哎——呀,你听着,还是得先把这事弄清楚,因为做法不同喝的酒也不一样。
杰克(掏出手机):我给克里斯蒂娜打个电话吧。
迈尔斯:现在不必。
咱们先去品酒。
杰克:反正我欠她一个电话。
杰克快速拨号,迈尔斯只好克制一下进品酒屋的急切心情。
杰克:喂,亲爱的,我们到了,马上要去尝白葡萄酒。
我们需要知道三文鱼是怎么个做法。
杰克听着,忽然急了起来。
杰克:不,我知道,我没忘。
只是我们在迈尔斯的妈妈家里停了一下,天太晚了,没法给你打,所以现在才给你打。
我说过了,对不起,对,说了。
(朝迈尔斯)你听见我说对不起了吧,嗯?
迈尔斯耸了耸肩。
杰克:迈尔斯听见我说对不起了。
杰克的电话越打越起劲,脚下慢慢地从停车场走了出去,我们逐渐听不见了。
杰克:饶我这一次,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就是打电话问问三文鱼的事,我们婚宴用的——想按你说的多关心点儿——你却一个劲地要问昨天晚上的事,好吧,对不起,昨晚没给你打电话。
你完全是对的。
我明白,我还不是想尽力找到最好的酒来办一个最好的婚礼吗。
难道我不该受到表扬吗?
好了,你看,我得走了,我现在是在停车场,迈尔斯还在等着我……电话就这么打着,杰克的声音时高时低。
迈尔斯决定进品酒屋去。
内景,桑福德品酒屋,白天迈尔斯坐在酒台前,面前有两只杯子。
杰克走进来,挨着他坐下。
杰克(骄傲地):还烧着奶白的釉子呢。
迈尔斯:可跟我说话了。
斟酒的克里斯?
伯勒斯,梳着马尾巴,戴着牛仔帽,走了过来。
克里斯:这就是那位挨训的家伙?
迈尔斯:就是,杰克,克里斯。
克里斯,杰克。
克里斯与杰克握手。
杰克:你好?
克里斯:你们先来一杯玫瑰酒怎么样?
杰克:听起来不错。
两只杯子里都倒上了一点儿黑皮诺特玫瑰酒。
杰克:这是玫瑰的,对吗?
迈尔斯:说对了,是玫瑰的。
只有它是不寻常地用百分之百的黑皮诺特做的。
杰克:黑皮诺特?
别再让我抓住你!
(开玩笑地对克里斯说)你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皮诺特都是黑的。
他们一起大笑。
迈尔斯把酒杯在酒台上画着圆圈晃了晃,然后举起来闻闻。
杰克也笨拙地学着样子做,还洒出了一些酒,滴在台子上。
迈尔斯:看着。
我们看到迈尔斯所描述的细节。
迈尔斯:首先拿起杯子对着亮光检验,看酒的颜色和清澈度。
杰克:颜色该是什么样的?
迈尔斯:这要看是什么品种。
感觉一下,是稠,还是稀?
跟水似的?
像糖浆?
墨汁?
琥珀?
还是别的什么?
杰克:哦。
迈尔斯:现在倾侧酒杯,这时候你就可以看它的色浓度了,因为越靠杯沿的酒越薄。
这样可以告诉你,比方说,酒的年头。
通常对红酒更要这样看。
这酒很新,所以它挂杯。
现在把鼻子伸进去。
杰克把酒杯在鼻子下面晃动着,就像闻一瓶香水。
迈尔斯:别不好意思,把鼻子伸到里面去。
杰克把鼻子埋进酒杯里。
迈尔斯:闻到什么味了?
杰克:说不上来。
葡萄酒?
发酵的葡萄?
迈尔斯闻了闻。
迈尔斯:还不太明显,但你还是闻得出……(又嗅了几下)有点儿橘子味……也许有点儿草莓味……西番莲味……甚至还带那么点儿芦笋味……或者像带坚果的荷兰球形干奶酪。
杰克又闻了闻,眼睛一亮。
杰克:嗯,大概有点儿草莓味。
对,草莓味。
有没有奶酪味,我可说不准。
迈尔斯:现在把你的杯子放下,让它进点儿气。
迈尔斯很有技巧地将酒旋转起来,杰克也照样学着做。
迈尔斯:空气的氧化作用使酒向外放出香气。
这很重要。
现在再来闻。
两人闻酒。
杰克露出笑容。
迈尔斯:每一种酒你都这么做就行了。
杰克:那什么时候喝呢?
迈尔斯:现在。
杰克咕嘟一口就把酒喝下去了,迈尔斯则先在口中品味品味才咽下去。
杰克:你说这酒怎么样?
迈尔斯:一般他们都会先给你上一杯有点儿毛病的,让你长点儿知识。
可是这一杯倒很不错。
(对克里斯)这是新酒,对吗,克里斯?
克里斯:两个月前刚出窖的。
迈尔斯:好活儿。
克里斯:我们喜欢这酒。
杰克(对迈尔斯):我看,你可以在酒厂工作了。
迈尔斯:哎,那倒不错。
迈尔斯注意到杰克在做什么。
迈尔斯:你在嚼口香糖?
杰克:你要吗?
外景,加州索尔望,白天萨博车穿过这个丹麦主题的旅游小镇。
打出字幕——“索尔望”外景,加州博伊尔顿,白天萨博车驶入公路边上这个看上去很一般的中部海岸小镇。
打出字幕——“博伊尔顿”外景,风车磨坊旅馆,白天萨博车缓缓开进这个汽车旅馆的停车场。
瞧,风车就在那边,它那装饰用的叶片一动不动。
内景,旅馆房间,白天迈尔斯和杰克走进房间,把行李扔到各自的床铺上。
稍后——迈尔斯坐在床上耐心地等着,洗澡问里传出喷头的水声和跑调的歌声。
他使劲敲了敲墙。
迈尔斯:嘿,你快点,杰克!
杰克(画外):马上就好!
迈尔斯打开床边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一本基甸国际赠送的《圣经》,他把它扔进垃圾桶——显然他住旅馆经常这么做。
外景,246号公路,黄昏迈尔斯和杰克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去吃晚饭,他们沿着当地这条繁忙的双车道公路的边缘漫步行走,路上经过一家购物中心和一家汽车销售部。
杰克:你说不远,可我都走累了。
迈尔斯:连一英里都不到。
杰克:我们该开车来。
迈尔斯:单子上有这么多好酒,怎么能开车去。
咱们又不打算少喝。
杰克:你觉得我跟克里斯蒂娜结婚,这一步走错了吗?
迈尔斯:打住。
杰克:说说吧,你觉得我走得对吗?
实话实说,整个情况你都了解。
迈尔斯:那好吧。
你的等待是有道理的,你向克里斯蒂娜求婚也有一定的道理。
所以我觉得很好。
现在是时候了。
只要能看清将来的后果,就没问题了。
就拿我来说吧,我原以为会和维多利亚好一辈子呢。
杰克:克里斯蒂娜的父亲——他一直说要把我带进他的房地产业,给我指指路。
考虑到他那么久才接受我不是亚美尼亚人这一点,这是不容易的。
所以我在考虑这件事。
可是我不知道,可能有点儿拉帮结伙的嫌疑。
可是迈克做得很好,具有许多高端的商业知识。
迈尔斯:这么说你不打算演戏了?
杰克:才不呢。
我是说,这样的话会带来一些稳定性。
我总是能有个试演的机会或者这里那里的商业广告什么的。
我打算继续待在这个行当里,以免错过好机会。
迈尔斯:好呀。
杰克:咱们都不再年轻了,对吧?
我的职业呢,也不怎么顺心。
跟新经纪人也不怎么样。
也许是该消停下来的时候了。
迈尔斯:只要是你觉得好就行。
杰克(说服自己):好,觉得不错。
迈尔斯:那就好呗。
杰克(点头,心情好转):对,是不错。
感觉不错。
迈尔斯带着他走下公路,穿过停车场。
摄影机摇过去让我们看见——拴马桩。
内景,拴马桩酒吧,黄昏迈尔斯和杰克走过来。
酒吧招待、萨摩亚人加里看见迈尔斯,伸出手来欢迎他。
加里:嘿,迈尔斯。
好久不见了。
迈尔斯:加里。
加里:你的小说什么时候出版?
我们都想一读为快。
迈尔斯:快了,快了。
来,这是我的好朋友杰克。
他下星期结婚。
加里(与杰克握手):谨致以哀悼。
迈尔斯:今晚给大家喝什么酒呀?
加里:很多好酒。
(看着一排酒瓶)这儿有新出的BienNacido,要不要尝尝?
迈尔斯:当然了。
(对杰克)他们有自己的品牌,很出色的品牌。
加里给杰克和迈尔斯斟上样酒,两人摇了闻,闻了喝。
杰克开始有点儿入门了。
加里:怎么样?
迈尔斯:很涩,但是挺浓。
好葡萄。
杰克:是的,涩。
迈尔斯(对加里):给我们来两杯。
加里给他们倒了两杯,塞上瓶塞。
我们看见迈尔斯已陶醉在酒中,而闲不住的杰克则将品酒室扫视了个遍。
内景,拴马桩酒吧,晚上杰克和迈尔斯在看菜单,杰克抬头看见一个漂亮的女招待正在把订菜单子交给柜台。
杰克:迈尔斯,去问问那女的是谁。
迈尔斯看了那个女招待一眼,又回过头来看菜单。
迈尔斯:噢,那是玛雅。
杰克:你认识她?
迈尔斯:当然哕。
杰克:你认识那妞儿?
迈尔斯:杰克,我一来这边就在这里吃饭,可以说,这是我办公的地方。
有时候,我还跟雇员们一块喝一杯。
玛雅很不错,她在这儿干了差不多一年了,也许一年半了。
杰克:她很撩人。
迈尔斯:她人缘很好,早就结婚了。
你先要弄清情况。
杰克向前探着身子,斜着眼直瞅。
杰克:那管屁用。
克里斯蒂娜在日本寿司店做女招待时,为了不让男人们打她的主意,她还戴了一只很大的订婚戒指呢。
可那有用吗?
一点儿也没有。
知道我是怎么跟她见面的吗?
迈尔斯:这女人好像是嫁给了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的一位哲学教授。
杰克:教授的老婆干吗还做女招待?
显然是吹了。
迈尔斯:你对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了解。
稍安勿躁。
吃咱们的饭,好吗?
(专心选菜)鸭子非常好,而且跟上好的皮诺特酒很相配。
这时候,玛雅端着盘子去给另外一桌上菜,打这儿走过。
玛雅:喂,迈尔斯。
你好。
迈尔斯:你好,玛雅。
玛雅:我很好,很好。
你看上去不错呀。
是不是减肥了?
迈尔斯:噢,没有,实际上没有。
今晚好忙呀。
玛雅:是呀,星期天晚上嘛。
你们两位今天品酒来了?
迈尔斯:说得没错。
这是我的朋友杰克。
杰克,玛雅。
杰克(咧着嘴笑):你好。
玛雅(回以微笑):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回见,迈尔斯。
她离去。
杰克:哎呀,真是可人儿。
她喜欢你,你还知道她什么情况?
迈尔斯:哎,她对酒可懂行了。
杰克:喔,这倒有点儿意思。
迈尔斯:而且她喜欢皮诺特。
杰克:太好了。
迈尔斯:杰克,她不就是布伊尔顿的一名女招待吗,打她的主意有什么用?
杰克:你干吗总讲泄气话?
没看到她对你多殷勤吗?
迈尔斯:她是为了小费来干活儿的!
杰克:你真是瞎了眼,哥们儿。
瞎了眼。
迈尔斯重新回到菜单上来。
迈尔斯:我还要推荐鸵鸟肉。
肉很瘦,当地喂养的。
内景,拴马桩酒吧,晚上又开了一瓶拴马桩黑皮诺特,两只勃艮第酒杯又被斟满了。
杰克和迈尔斯享用着餐后酒。
迈尔斯看上去像在沉思着什么,这时——迈尔斯:我不喜欢托尼·莱文。
杰克摇了摇杯中酒,然后一口饮尽。
正在这时候——玛雅走进酒吧,隔着几张凳子坐了下来。
她已经换上黑毛衣和灯芯绒裤子,楚楚动人,但带有倦意。
玛雅(对加里):请给我来一杯。
杰克: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在加里拿起酒瓶为她倒酒的时候,玛雅带着微笑朝这边看来。
玛雅:嘿,男士们。
加里给她倒酒时,玛雅从手包里掏出一支“美国精神”黄烟,点上。
迈尔斯:要不要过来?
玛雅(礼貌地):好的。
她不慌不忙,慢慢呷了一口酒,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玛雅:你的那本书怎么样了,迈尔斯?
好像上次你就说差不多了。
迈尔斯:写完了。
玛雅:真棒。
杰克:就要出版了。
我们就是过来庆祝这件事的。
迈尔斯瞪了杰克一眼,杰克回瞪了一眼,心想“别打哈哈了,哥们儿”。
玛雅:那太好了。
祝贺你。
她举起酒杯,三人碰杯。
玛雅(对杰克):你也是作家吗?
杰克:不是,我是演员。
玛雅:是吗?
演什么的?
杰克:许多电视片。
一两个系列剧里面经常有我。
最近做了些广告。
大都是全国放映的。
玛雅:有我知道的吗?
杰克:也许有。
见过这个吗?
杰克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种完美的画外声音。
杰克:“现在来看看低而又低的5.8%的年均率。
”玛雅的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接着便咧嘴笑了起来。
玛雅:太好听了。
你的声音很像那些家伙。
杰克:我就是其中之一。
玛雅:你不是。
迈尔斯:他是。
杰克又来了一段他拿手的台词。
杰克(速度很快地):“使用本产品之前,请咨询你的医生。
本品副作用有:油性粪便、头晕、皮肤出现斑疹、食欲减退、呼吸困难、血压低等。
如果你有糖尿病或者肾病史的话……就更糟了!
”这段表演惹得玛雅咯咯大笑,杰克也跟着笑了起来。
迈尔斯对杰克这种故意调情的做法很不安,好不容易勉强做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玛雅(慢慢止住了笑):啊,太逗了,谢谢。
大家都喝了口酒。
玛雅:你们今晚想干什么?
在杰克有机会开口之前——迈尔斯:我们累坏了,可能回旅馆去放倒。
这使玛雅有点儿下不来台,她明明是可以陪他们的。
但是,窘劲儿很快就过去了,她依然春风满面。
玛雅:嗯,我明白。
开过来路途挺远的。
你们住在哪儿?
迈尔斯:风车磨坊旅馆。
杰克:风车磨坊。
玛雅一口饮尽杯中剩酒,掐灭香烟,拿起她的牛仔夹克和手包。
玛雅:好吧,很高兴见到你们,迈尔斯,杰克。
迈尔斯:再见。
在她离去的时候——杰克:过些时候再见,好吗?
可是她已经离开。
杰克狠狠地盯了迈尔斯一眼。
杰克:可能回旅馆去放倒?
外景,高速公路,晚上两个人醉醺醺地沿着公路边缘走着,车辆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杰克:那妞儿看来是想热闹热闹,你居然对她说我们要回旅馆去放倒?
真有你的,迈尔斯!
迈尔斯:怎么,我累了。
你不累吗?
杰克:这娘们儿很欣赏你,一听说你的小说要出版了,她高兴得像个弹球机似的。
迈尔斯:这下我又得圆一个谎。
谢谢了,杰克。
杰克:我使劲给你上戏,你也得呼应我一下吧。
迈尔斯:我看不像那么回事儿。
是你在向她献媚。
杰克:总得有人说话呀。
顺便说一下,我猜对了,她没有结婚。
迈尔斯:你怎么知道?
杰克:没有钻戒。
她来酒吧的时候,没有钻戒。
内景,旅馆房间,夜晚银幕漆黑。
杰克:一个单身的女招待,下班后要找的是爱,来点儿拍拍挠挠什么的。
迈尔斯:闭嘴。
杰克:她也许回到家里,点上蜡烛,放点儿轻松的音乐,泡个热水澡,然后躺到床上,在用她最喜欢的震动器按摩呢。
杰克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嗡嗡声逐渐大起来,而且更有节奏。
迈尔斯:你不害臊?
杰克:喔,嗯,迈尔斯,迈尔斯。
迈尔斯:混蛋。
这时我们听到簌簌的动静和脚步声,洗手间里的灯打开了,迈尔斯进去后关上了门,仅剩下从门底缝露出的灯光。
迈尔斯在小便,断断续续地。
然后是抽水马桶的抽水声。
洗手间的门又打开,关灯。
杰克又开始发出嗡嗡声。
迈尔斯:别吵了!
杰克停下来。
迈尔斯爬到床上。
沉默。
然后——杰克:你需要去检查一下前列腺。
黑幕下打出——“星期一”外景,早餐店,白天正在营业。
内景,早餐店,白天迈尔斯和杰克在看餐单。
由于某种原因,杰克没有心情,脾气也不好。
迈尔斯:咱们吃点儿什么?
猪肉什锦?
“牧场主特别早餐”?
还是就来块油脂腌肉?
杰克(仍不开心):你说今天干什么吧?
迈尔斯:先向北开,从那里开始一路向南做葡萄酒乡之游。
这样,随着酒越喝越多,我们离这个旅馆也就越来越近。
杰克嘲讽地以中指敲敲他的太阳穴。
迈尔斯;你怎么啦?
杰克呼了口气,朝别处看去,好像不愿答理他。
迈尔斯:怎么回事儿?
杰克抿紧嘴想了想词儿。
然后,他打开了话匣子。
杰克:这回出来,我一定得找到一个崇拜我的人,迈尔斯。
你别拿你消沉、焦躁和倒霉丧气的东西干扰我。
迈尔斯:嗬,这下可挑明了。
杰克:对,我是认真的。
别跟我捣乱,我要在星期六办事之前泡上个妞儿,听明白了吗?
迈尔斯:听明白了,大爷。
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那是你的事。
很抱歉,我碍你事了,拖了你的后腿。
也许你自己会玩得更好,那你把车开走吧,我坐火车回去。
杰克:别这样,你看你。
我是想让咱们两人都尽情放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这个星期完全是属于咱们俩的!
我们要一块好好地享用。
年长一些的女招待走了过来。
女招待:选点儿什么吃的?
杰克:我只是警告你。
迈尔斯:燕麦粥,一个荷包蛋,再来份黑麦吐司,干的。
女招待:好的,你呢?
杰克(瞪了迈尔斯一眼):什锦猪肉,多放些调味汁。
外景,宜人的公路,白天萨博车沿着一条蜿蜒穿过大葡萄园的漂亮公路行驶。
(化出)一幅地图,图上一条活动的线标示着这两人开车走过的路线。
(化出)插入——挂在藤上的葡萄。
(化出)外景,葡萄园,白天在挂满葡萄的枝藤近景背后,萨博车由远处驶过。
(化出)内景,福克森葡萄酒庄,白天迈尔斯刚刚喝下一杯供品尝的红葡萄酒。
迈尔斯:皮和茎留在酒里泡了多长时间?
侍酒人员:大约四个星期。
迈尔斯:嗯,鞣酸就是打这儿来的。
在橡木桶里放了多久?
侍酒人员:一年左右。
迈尔斯:桶是法国的还是美国的?
侍酒人员:都有。
迈尔斯:好东西。
杰克:是呀,橡木。
好木头。
当侍酒人员转身去照顾其他品酒客人时,杰克抓过酒瓶又给自己和迈尔斯倒了一杯。
他们像喝龙舌兰酒一样一饮而尽。
(化出)外景,小山顶上一块可爱的地方,白天迈尔斯将萨博车慢慢停下,两人走出车子。
没想到眼前的葡萄园竟是一望无际。
迈尔斯:多好啊,嗯?
杰克:真美。
迈尔斯:我和维多利亚以前就很喜欢这里的景色。
(沉浸在旧时的回忆中)有一次我们在这里野餐,喝的是一瓶95年的Opus One。
吃的是熏三文鱼和洋蓟,可是我们的心思并不在吃的东西上。
杰克:迈尔斯。
迈尔斯:她的味觉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好的,她甚至能品出意大利葡萄酒来。
杰克:迈尔斯,有件事我得告诉你,维多利亚会来参加婚礼。
迈尔斯:我知道。
你对我说过。
我不介意。
杰克:是说过,可我还没说全,她又结婚了。
迈尔斯:她什么?
(停了好一会儿)什么时候?
杰克:一个多月了,六星期前。
迈尔斯:跟那个小子?
那个开餐馆的……杰克点头。
迈尔斯低头看着鞋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直愣愣地走进敞篷车,关上车门。
杰克:迈尔斯……迈尔斯……迈尔斯还是两眼直瞪着前方。
杰克(发作起来):哎呀,迈尔斯,你下来!
迈尔斯:我想这就回家。
杰克:你都离婚两年了,人总得过下去。
她已经迈出这一步了!
你却好像是喜欢自艾自怜。
这让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迈尔斯:她会带他来参加婚礼吗?
杰克:你说呢?
迈尔斯:你是不到时候不揭锅呀,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杰克:因为我知道你会气坏的,也许会沮丧得连这次旅行都不来了。
可是后来,我觉得在这里告诉你最好,咱们到这儿来就是要忘掉所有的不痛快,来就是找乐子来了!
迈尔斯(并未被说服):我将成为一个被遗弃的家伙。
人人都等着看我会不会喝醉,会不会出洋相。
还有那个混蛋托尼?
莱文。
杰克:不,不是,不是,人家都很冷静,我跟维多利亚谈过,她很冷静,大家都很冷静。
迈尔斯(害怕地):你们都在谈论这件事?
在我背后谈论这件事?
迈尔斯转身从后座上捡起一瓶打开的葡萄酒,拔开瓶塞,大口狂饮起来。
杰克:嘿,嘿,嘿。
不行,别这样!
杰克想从他手里抢过酒瓶,没有成功。
迈尔斯干脆躲到车外去了。
广角镜头——杰克下车追他,他飞快地跑下山去,一边跑一边举着瓶子大口喝酒。
略。
外景,可爱的葡萄园,接上迈尔斯慢下来,走在葡萄垄隙间。
他喝光了瓶里的酒,扔掉酒瓶。
杰克气喘吁吁地在两垄葡萄中间的道上追上了他。
迈尔斯耷拉着脸,像要哭似的。
然后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杰克焦急地向四周看了一会儿,又蹲下身去,看着葡萄藤下的迈尔斯。
杰克:迈尔斯?
迈尔斯不理他,眼睛只盯着他周围那美丽的熟透了的葡萄。
这些葡萄似乎让他暂时忘记了痛苦。
杰克:你没事儿吧?
迈尔斯抬起眼来,摇了摇头,表示他没事儿。
杰克忍不住笑了起来。
(化出)外景,卡里拉酒庄停车场,白天太阳西斜的时候,萨博车开进停车场。
开车的是杰克。
内景,卡里拉品酒厅,白天侍酒的是一个30来岁的女人,深棕色头发。
她刚刚摆脱吧台那头两位讨厌的酒客。
这就是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嗨,伙计们,你们好吗?
杰克:很好,我和我的朋友是到这里来品酒的,他告诉我你们这儿的人酿造西拉甜酒。
斯蒂法妮:都这么说。
迈尔斯(语音有点儿含混):你们得原谅他。
他昨天还分不清黑皮诺特和黑白电影呢。
杰克:我学得快着呢。
斯蒂法妮笑了起来,她显然很喜欢像杰克这样好脾气的大个儿傻瓜。
迈尔斯:今后几天,我要趁我的朋友还没醉倒,教给他一些葡萄酒的基本知识。
哎哟!
杰克在吧台下面踩了一下迈尔斯的脚。
迈尔斯疼得皱了皱眉头。
斯蒂法妮把两只杯子推到他们面前。
杰克:说得对,我是来学习的。
我以前从未对葡萄酒有这么浓的兴趣,这次来很受启发。
我一直喜欢葡萄酒,可是不懂得它。
说实在的,我更多地是喝啤酒。
小啤酒桶。
斯蒂法妮用拇指别开了一瓶沙多奈的木塞。
斯蒂法妮:哎,最好的学习办法是品尝。
她挑逗性地给他们斟了两大杯酒。
杰克:瞧,这个妞儿真会斟酒。
你叫什么名字?
斯蒂法妮:斯蒂法妮。
杰克:很好听。
杰克摇晃着酒,好像他现在也成了调酒师似的。
两个人边看,边闻,边品起来。
斯蒂法妮:觉得怎么样?
迈尔斯:还可以喝,但远不够佳酿的水平。
杰克:我喜欢,味道很好,行。
斯蒂法妮又取来一瓶,给他们倒上。
杰克的眼球一直就没离开过她。
斯蒂法妮:法国的卡贝内。
(在他们品尝的时候)我们酿造这个品种,今年才第五个年头。
这一带很少有酒庄直接生产法国卡贞内的。
葡萄产自我们在圣玛利亚的葡萄园。
去年在帕索洛布尔斯获得银奖。
迈尔斯:咳,我已经学会对法国卡贝内不抱太大的期望,这酒也不例外。
有点软趴趴地,熟过劲儿了。
杰克(不管他说什么):我觉得挺好的。
你住在附近吗,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住在圣伊内兹。
(小声,对迈尔斯)我同意你对法国卡贝内的评价。
杰克:是吗?
我们在布伊尔顿住的是风车磨坊客店。
斯蒂法妮:噢。
杰克:你认识一位叫玛雅的姑娘吗?
在拴马桩工作的?
斯蒂法妮:当然认识。
太熟了。
杰克:不骗你,我们昨晚刚跟她一起喝过酒。
迈尔斯认识她。
迈尔斯:咱们来喝甜酒,好吗?
斯蒂法妮转身去拿他要的酒时,杰克冲着迈尔斯直眨眼。
迈尔斯摇头。
斯蒂法妮:这是我们庄园的甜酒……她给两人各倒上大半杯。
杰克:你可真是个坏女孩,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没错,也许该打屁股。
她看得出,那两个没趣的顾客见她被这边占住了,很不高兴。
斯蒂法妮:对不起。
在她朝吧台那头走去的时候,杰克回过头来看迈尔斯,只见他嘴巴张得老大。
杰克:坏女孩,迈尔斯。
也许真该打她屁股了。
迈尔斯:你知道这些侍酒女郎经常会被人纠缠吗?
他们朝酒吧那头的斯蒂法妮看去,她也微笑着朝他们看来。
外景,卡里拉酒庄停车场,白天迈尔斯在车旁盯着自己的鞋看,消磨时间。
他抬头看见杰克从品酒室里抱着两箱酒摇摇晃晃走过来。
杰克:打开后备箱。
迈尔斯:你拿着钥匙呢。
杰克把箱子放在地上,朝房子那边看了看。
杰克:成了。
迈尔斯:什么成了?
杰克:她给玛雅打了个电话,她今晚歇班,咱们可以一起出去。
迈尔斯:跟玛雅一起?
杰克:她都离婚一年了,哥们儿。
杰克把酒放进后备箱,两人上车。
杰克:斯蒂法妮这小娘们儿,她全都安排好了。
迈尔斯:她真行。
杰克:真行?
她可来劲着呢。
你怎么差点儿告诉她我要结婚了?
(敲击着方向盘)太好了,真他妈棒。
内景,汽车旅馆房间,白天电视——欧洲体育节目台正播放高尔夫球赛。
迈尔斯和杰克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
窗帘已经拉上。
突然之间——杰克(嘲笑地):你知道这些侍酒女郎经常会被人纠缠吗?
(从床上站起来)我要去游个泳,活动活动血脉。
你来吗?
迈尔斯:不去,我要看这个节目。
电视机的近镜头——一个家伙准备好打球进洞,解说员轻声说,这是多么重要的一刻。
可是他没有打进去。
转暗。
黑幕下——喷雾器的声音。
杰克:喂,迈尔斯,该起来了。
我们睁开眼看到——杰克在往他的脚上喷些防臭剂。
镜头后拉——迈尔斯从床上下来,低着头朝他的行李箱走去。
杰克:在按摩浴缸里面过瘾——真有你的,迈尔斯,你昏头了吧。
走出去天地大得很,阿希尔凡尼亚。
杰克做了几个怪里怪气的演员热身动作。
迈尔斯:我穿什么好啊?
杰克:不知道。
随便点儿,但要漂亮些。
人家认为你是作家哩。
在迈尔斯开始翻他的衣箱时,杰克打开手机,快速地拨号。
杰克:你没有别的鞋换了?
迈尔斯沮丧地坐在地板上,瞅着自己的鞋看。
杰克(对着电话):喂?
你好,宝贝,我们刚刚入住。
没什么事,正打算出去吃晚饭。
也许要在外面呆到很晚,所以现在就对你说晚安。
我知道,我也爱你。
很想你。
外景,洛斯奥利沃斯,晚上两位男士下车,沿着用木桩拦起来的小路向镇上走去。
这个旅游小镇有许多品酒室和餐馆。
杰克:拿出你平时那种幽默劲儿来,好不好?
就像你喝醉前那个样子。
还记得那模样吗?
人们都喜欢你那模样。
别忘了——你的小说秋天就要出版了。
迈尔斯:是吗?
真让人兴奋。
什么书名来着?
杰克:别捣蛋。
你要掉份儿的话,自己掉好了。
别跟我捣蛋。
迈尔斯:好,好,船长。
杰克:要是她们想喝梅洛,咱们就喝梅洛。
迈尔斯(一本正经地):谁要是点梅洛,我就走人。
我才不喝他妈的梅洛呢!
杰克:好吧,好吧,别发火,迈尔斯。
哎哟,不喝梅洛。
带上你的安舒定了吗?
迈尔斯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小瓶,使劲地摇晃着。
杰克:喂,别喝太多了。
我不想看到你喝醉或者不省人事的样子。
听见了吗?
别喝得烂醉。
迈尔斯:行,别烦了!
迈尔斯迅速地打开一瓶安舒定,杰克最后又盯了他一眼。
杰克:咱们进去吧。
内景,洛斯奥利沃斯餐馆,晚上两位男士走进这家虽然拥挤但很温馨的餐馆,并跟女招待们打招呼。
这时他们看到玛雅和斯蒂法妮正从一处隔间向他们招手。
她们看上去很光鲜。
迈尔斯和杰克走向那张桌子,杰克脸上带着开心自信的微笑。
就座——杰克扑通一下就挨着斯蒂法妮坐下了,迈尔斯则很有礼貌地、小心翼翼地坐到玛雅的旁边。
杰克把一只手伸到斯蒂法妮敝着领口的脖颈上,温情脉脉地给她揉着。
杰克:今晚好吗,美人?
斯蒂法妮:好。
你好吗?
杰克:很好。
你真漂亮。
(把玛雅也捎进来)你们俩都很漂亮。
斯蒂法妮:你也不错呀。
此时迈尔斯朝玛雅望去,并咧嘴微笑,虽不自然,但和蔼可亲。
接下去迈尔斯:你喝的是什么?
玛雅:琴头牌索维尼翁白葡萄。
迈尔斯:是吗?
酒怎么样?
玛雅(把杯子推过来):尝尝。
迈尔斯把酒摇了摇,抿了一口,这时他才略微放松下来。
迈尔斯:不错,很好。
玛雅:在橡木桶里放了十二个月。
迈尔斯:索维尼翁白葡萄要这样吗?
玛雅:我认识造酒的,她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迈尔斯:这味道不错,有淡淡的丁香味。
玛雅:对,我喜欢这味道。
片刻后——一名招待员在报特色菜名。
招待员:……腌猪肉片,撒上黑麇末,配上一些胡萝卜、洋葱之类的蔬菜和芥末土豆泥。
最后是用桤木板烤的铜河鲑鱼,搭配上烤土豆和蒸水芥。
四位食客彼此交换了愉快的眼色。
招待员:谁来点酒?
迈尔斯举手,并且接过那本皮面的酒单。
玛雅(开玩笑地):我猜迈尔斯只想点酒。
杰克瞪了迈尔斯一眼,迈尔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迈尔斯:哪里,你们女士点吧。
杰克笑着点头表示赞成,并把酒单从迈尔斯手里拿过来,递给女士们。
玛雅:你来点,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打开酒单):你们都想喝点儿什么呀?
杰克:随你们女士的便,今晚由我们付账,上不封顶。
玛雅:别价,酒钱我们包了。
杰克:那不行,咱们是庆祝迈尔斯出书嘛。
玛雅:这么说的话,那好吧。
迈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斯蒂法妮:各位都点什么菜?
点完咱们好去选酒呀。
迈尔斯:对!
杰克扫了迈尔斯一眼。
玛雅:我要鲑鱼。
迈尔斯:我也是。
斯蒂法妮(仍在看酒单):我想要鸭脯。
杰克(啪地合上菜单):我也是。
玛雅:这就简单多了。
斯蒂法妮把酒单放低一点儿,可以从上方看到另外三个人,他们也朝她看过来。
斯蒂法妮:我来个黑皮诺特吧。
杰克看了看迈尔斯,举起一只手与迈尔斯击掌。
杰克:皮诺特!
迈尔斯不很情愿地与杰克对击了一下手掌,引得女士们笑了起来。
音乐响起——晚餐开始了!
晚餐一道道上来了,其中包括:——上第一巡酒;——上沙拉;——轮到玛雅点酒,迈尔斯把她的手指向下扒拉到酒单的三位数价格部分;——上第二巡酒时,又换了新的高脚酒杯;——四个人饮酒,迈尔斯喝得最带劲;——斯蒂法妮与杰克越来越亲昵;——上鲑鱼和鸭脯;——迈尔斯腼腆得不敢正面看玛雅的眼睛,她满面春风,又近在咫尺——他实在受不了;——迈尔斯越喝越醉,摄影机的角度也越来越乱,剪辑也更不连贯;——迈尔斯一本正经地阐述着一些关于葡萄酒的知识,玛雅和斯蒂法妮听得津津有味,杰克却被冷落在一旁。
他有些气忿,想要插嘴,可又插不上。
——迈尔斯欠起身子想再给自己倒杯酒,可是杰克却一伸胳膊,挡住了他——“慢着”。
——近镜头对着迈尔斯,这时他开始听到一种遥远的轰鸣,那是他要犯焦虑症的征兆。
他已经喝得太多,感到自己飘了起来,然后落在——内景,阴间,黑暗而没有时间迈尔斯正在阴间外围冥河的一条敞篷船上,那个专门摆渡亡灵去冥府的蒙面船夫,手拿一根长长的撑杆,站在这船可怕人群的另一头。
迈尔斯正向黑暗的一边渡去。
内景,洛斯奥利沃斯餐馆,又回来了迈尔斯返回世间后,看到杰克和斯蒂法妮正亲昵地在一起——杰克正对斯蒂法妮讲着什么,她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入迷。
——迈尔斯跟玛雅聊了起来。
我们从她困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尽管他言辞不太清晰,她还是很喜欢听的。
——又一瓶酒送到了桌上,一瓶Comte Armand Pornrnard。
——迈尔斯朝杰克和斯蒂法妮看去,他们俩做了一个短而性感的接吻。
过了一会儿——迈尔斯站起身来,侧着身子从桌子之间穿过。
他已经摇摇晃晃,我们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角度之间来回切换。
在洗手间里——他想打开男厕的门,可是锁住了。
他从兜里掏出扎纳克斯小药瓶,往嘴里倒了一片,干吞了下去。
他看到跟前有一部投币电话,想了好一阵儿,醉醺醺地直奔电话而去。
拨号盘的近镜头——他拨了许多号码之后,我们听到接通的声音,这声音很不协调地与内线电话的铃声和接话声混杂在一起。
听筒——迈尔斯死命把它按在自己耳朵上。
维多利亚(电话里):喂?
迈尔斯: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电话里):迈尔斯?
迈尔斯装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欢快声调。
迈尔斯:维多利亚!
你怎么样啊?
维多利亚(电话里):很好。
你,喂,你想说什么?
迈尔斯:听说你又结婚了!
祝贺你。
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有梅开二度的胃口?
维多利亚(电话里):噢,迈尔斯,你喝醉了。
迈尔斯:就喝了点儿当地的皮诺特,嗯,还有一点勃艮第,陈年的“波纳谷”!
迈尔斯为自己编造的笑话笑了起来。
维多利亚(电话里):你在哪儿呢?
迈尔斯:在洛斯奥利沃斯的一个小地方。
新换了店主,气氛很温馨,吃的也不错——你应该来尝尝。
昨晚在拴马桩想起了你。
沉默。
迈尔斯(继续):喂?
维多利亚(电话里):迈尔斯,别在喝醉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迈尔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决定不去参加婚礼了。
所以你不必担心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比如碰面什么的。
你不会在那儿见到我的。
这就算是结婚礼物,我给你的,还有他,他叫什么?
维多利亚(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肯。
迈尔斯:肯。
维多利亚(电话里):迈尔斯,你来不来参加婚礼没关系。
迈尔斯:好啦,我不去。
祝你们开心。
维多利亚(电话里):那我就挂电话了。
迈尔斯(忙叫住她):喂,维姬,是这么回事,我是今天才听说的,说你结婚了。
我很吃惊,简直不敢相信。
沉默。
迈尔斯:我觉得,我总感觉咱们俩以后或许还是有那么点儿希望的,我总是,我……维多利亚(电话里):迈尔斯,你不来参加婚礼也许更好。
迈尔斯稍微琢磨了一下。
迈尔斯:你说怎么就怎么吧,维姬。
听你的。
他像接了个推销电话似的,冷漠地挂上电话,走回饭桌。
外景,深深的大峡谷,白天镜头一闪,迈尔斯正走在一条窄小摇晃的索桥上,这条索桥令人晕眩地挂在大峡谷的顶端。
内景,洛斯奥利沃斯餐馆,白天迈尔斯来到桌前,当他要坐下的时候,身子一下子出溜到地上。
杰克厌恶地翻着白眼,可是两位女士却笑得前仰后合,杰克也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比谁都厉害。
杰克:喂,伙计,喂。
玛雅把迈尔斯扶到座位上。
玛雅:你没事吧?
迈尔斯:没事,滑了一下。
(拿起他的酒杯)这是我的血。
迈尔斯喝了一口。
斯蒂法妮朝玛雅点头示意,玛雅也朝她点了点头。
斯蒂法妮(对两位男士):对不起。
玛雅:劳驾,迈尔斯,还得劳你起来一下。
迈尔斯:没关系。
迈尔斯和杰克让两位女士走了出去。
然后——杰克:怎么搞的,嗯?
你想干什么?
迈尔斯伸手去拿酒杯,杰克却把它挪开了。
杰克:打起精神来,哥们儿。
迈尔斯:我没事!
然而,就在他两臂一摊加以强调时,碰倒了酒杯。
杰克扶起酒杯,又连忙把一块餐巾搁在桌布上。
杰克:你去哪儿了?
迈尔斯:洗手间。
杰克:是不是一边喝酒一边打电话来着?
迈尔斯的沉默表明,他已经知错,并且很后悔。
杰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维多利亚回不来了,哥们儿,她回不来了。
迈尔斯低下头去,使劲地闭起双眼,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来。
杰克:别这样。
你在毁掉眼下的一个大好机会,迈尔斯。
跟玛雅来来嘛,多好的女人呀。
又酷,又有情趣,还通酒性。
说这些败兴的丧气话干什么?
两位女士想跟咱们一块乐一乐。
说那么一大套关于什么来着,哦,莱沃白葡萄酒的屁话干什么?
依我说,上吧!
迈尔斯:这么说吧,我对你所布的整个局都不感冒。
杰克:哎哟,迈尔斯。
迈尔斯犟着劲伸手去够他的酒杯,杰克没有拦他。
杰克:别忘了你跟维多利亚在一起时的那些不愉快,她让你感到你是多么渺小。
不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发生早先那段婚外情吗。
迈尔斯:住嘴,别不害臊。
杰克:你没看见玛雅看你的眼神吗?
她已经上了你的钩了。
收线吧!
来,咱们先往回缴它一扣。
你知道该怎么做。
喏。
(递给他一只杯子)喝点儿水。
迈尔斯看了看杯里的东西,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时,两位女士又回到席上,两位男士就此打住。
迈尔斯(努力做出清醒的样子):要不要来点儿甜点?
斯蒂法妮:我们也在这么想。
干吗不到我家里去?
我那儿有酒,很好的奶酪,还有音乐什么的。
杰克像橄榄裁判似的举起双臂。
杰克:这主意太好了。
服务员!
内景,萨博车,晚上透过挡风玻璃——从被前车灯照亮的树木草丛可以看出,我们正开进一个树木繁茂的地区。
车内——杰克开车。
迈尔斯使劲地眨巴着眼睛,力图看懂一幅手绘的地图。
杰克(一把抓过地图):我来看吧。
外景,斯蒂法妮家,晚上萨博车开到一条碎石路上,在一栋木架屋的外边停了下来。
杰克和迈尔斯下车,朝房子正门走去。
路上,杰克从外衣兜里掏出四只避孕套来。
杰克(撕下一只):拿着,你一只,我三只。
迈尔斯一言不发,接过给自己的那只。
在他们就要登上门廊的台阶时迈尔斯:你真打算干那事儿吗?
杰克停下脚步,用一种近乎敌意的怀疑目光盯了他好一会儿。
房门开着。
杰克在纱门上敲了两下才走进去。
内景,斯蒂法妮家起居室,接前两位男士走进一间不大的起居室,室内的陈设有年头了,但很漂亮。
儿童的玩具散落在各处。
墙上张贴着一些手指画。
蜡烛已经点上,还放着音乐。
杰克:我们来啦!
斯蒂法妮步态优美地走过来。
斯蒂法妮:你们怎么回事呀?
杰克:拐错了一两个弯。
(大拇指指着迈尔斯)多亏了麦哲伦,喏。
斯蒂法妮与杰克拥抱了一下,然后急切地相互亲吻。
杰克:你好。
斯蒂法妮:你好。
(对迈尔斯)玛雅在厨房呢。
迈尔斯犹豫片刻,杰克用胳膊肘推了推他。
外景,斯蒂法妮家厨房,接前迈尔斯走进厨房,只见玛雅正蹲在一台自动控温的小型储酒器前。
迈尔斯:你好。
玛雅:你好。
迈尔斯:她都有些什么好酒呀?
玛雅:哦,当然了。
斯蒂法妮深谙皮诺特和甜酒之道。
(喊过去)喂,斯蒂法妮,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喝哪瓶开哪瓶呀?
斯蒂法妮(画外):除了Jayer Richebourg之外,哪瓶都可以。
迈尔斯:她还有一瓶Richebourg?
乖乖,我还真小看了斯蒂法妮。
玛雅:你以为她是谁呢?
玛雅抽出一瓶Eschevaux来。
玛雅:这瓶这么样?
迈尔斯使劲地点头。
玛雅看看迈尔斯,又看看那瓶酒,眼睛眯了起来。
然后又把那瓶酒放了回去。
玛雅:不行。
我觉得咱们彼此相知还不够。
(又取出一瓶来)这个更适合咱们的节奏。
他们站起来,迈尔斯看了一眼这瓶安德鲁·默累甜酒,眉毛一扬,表示同意。
玛雅动手开瓶。
玛雅:你都存了些什么宝贝呀?
迈尔斯:还谈不上存什么酒,我没那么有钱,大体上是有一瓶喝一瓶。
不过,我毕竟还是存了那么一两瓶。
大概最好的要算是1961年的谢瓦尔白葡萄了。
玛雅:你居然让一瓶61年的谢瓦尔白葡萄呆在那里?
去取来。
(推他,故作严肃态)现在就去,快。
迈尔斯笑了,稍示反抗。
玛雅:说真的,61年的酒正是好喝的时候,对吧?
至少我读过的材料是这么说的。
迈尔斯:对,我知道。
玛雅:也许都快过期了,你还等什么呀?
迈尔斯:不知道,等一个特别的日子,跟合适的人吧。
本来是想庆祝结婚十周年的。
玛雅明白了,想了想该如何回答。
玛雅:反正你打开61年的谢瓦尔白葡萄酒的那一天,就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迈尔斯:你喝酒有多久了?
玛雅:真正恋上酒是七年前。
迈尔斯:是一瓶什么样的酒使你上瘾的?
玛雅:88年的Sassicaia.迈尔斯吃惊地吹了一声口哨,竖起了眉毛。
玛雅把酒斟上,两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迈尔斯:喔,我们应该慢慢喝,可它的确好喝。
真不错,你说呢?
玛雅(又品了一下):我觉得他们有点儿酿过头了,酒精太多,把水果味都盖住了。
迈尔斯(再品一下,佩服地):哎,你说的的确很对。
迈尔斯不经意地看了看冰柜的门,发现上面有一张斯蒂法妮抱着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迈尔斯:这是斯蒂法妮的孩子?
真可爱。
玛雅:是,西恩纳可爱极了。
迈尔斯:她在睡觉,还是……玛雅:她跟外婆、斯蒂芙的妈妈在一起,大部分时间呆在那边。
斯蒂芙的……嗯,她叫斯蒂法妮。
从另一个房间传来杰克的画外音。
杰克(画外):“现在来讲一讲低而又低的4.8%的年均率问题……”……接着是阵阵笑声。
玛雅:你有孩子吗?
迈尔斯:我?
没有。
我才不找那个麻烦呢,离婚时唯一没有麻烦的事情就是——没孩子。
玛雅:噢,我也是。
玛雅点了点头,又呷了口酒,朝远处望了一会儿,考虑说点儿别的什么。
玛雅:咱们进去吧。
玛雅拿起酒瓶,两人走进——内景,斯蒂法妮家起居室,接前杰克和斯蒂法妮不见了,从较远的卧室里传出更多的笑声。
玛雅:看起来,这两位朋友很合得来。
玛雅走过去调低音响的时候,迈尔斯在沙发上坐下。
玛雅蹲下时衬衣向上揪起,迈尔斯看得见她纤细的后腰。
她在迈尔斯对面的沙发上落座,彼此无言地对视着。
那么,会出现什么感应呢?
玛雅:跟你一起坐在斯蒂法妮家里,有点儿怪怪的。
以前都是你到我们店里去。
好像你现在才是个真实的人似的,真的。
迈尔斯:是啊,我也觉得。
是有点儿怪,有点儿突然。
玛雅:是有点儿怪。
但是很好。
迈尔斯:对,很好。
一种让人尴尬的沉默。
还是玛雅开口了。
玛雅:你的小说写的是什么呀?
迈尔斯:这个嘛,还真不好用一句话来概括。
开头是一个人以第一人称的口气,讲述他在父亲中风之后如何照顾他的故事。
多少有点儿依据个人的经历,但也不完全是。
玛雅:书名是什么?
迈尔斯:《昨天之后的一天》。
玛雅:那,你是说……今天?
迈尔斯:嗯……可是还不止于此。
玛雅:那是不是关于生与死的,或者……?
迈尔斯:嗯,是的……但也不尽然。
它是变来变去的。
比如,当你也开始从那位父亲的角度去看所有的事情了,一些另外的事情又发生了,又会有一些平行的叙述,然后就演化——或者说转化成一种罗布?
格里耶式的疑案——就是说,没有真正的结局。
玛雅:噢。
不管怎么说,你就要出版了,我觉得很了不起。
真的,我知道这有多难,光是写也不容易。
迈尔斯(硬挤出一句):哎,谢谢。
玛雅:就说我吧,手头这篇破论文星期五必须写出来,我一向就烦这东西,跟在中学的时候一样。
一直都是这样。
迈尔斯:一篇东西?
玛雅:是呀,我在读园艺学硕士,一点一点地啃呗。
迈尔斯:园艺学?
哇,我还不知道这里有一所园艺学院呢。
玛雅:我每周两次去圣路易斯上课。
迈尔斯:那么……你是想以后在酒庄工作?
玛雅:也许吧……迈尔斯:我车里倒是有一份书稿,还未校对。
如果你不怕有一些错字的话……玛雅:好啊,那怕什么?
我是认错字大王。
(呷一口酒)哇,这酒真要开始上劲儿了。
你觉得呢?
迈尔斯:我的味觉有点儿不大灵了,不过我觉得,它相当不错。
玛雅: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迈尔斯(振作起来):当然可以。
玛雅:你为什么如此喜欢喝皮诺特?
好像离不开似的。
迈尔斯先是笑了一声,然后微笑地品味着这个问题。
他盯着他的酒杯寻找答案,然后娓娓道来。
迈尔斯:不知道。
这是一种很难培育的葡萄。
如你所知,它皮薄,娇嫩,成熟较早。
不像卡贝内那样泼辣,什么地方都能种,没人管也能长得很好。
皮诺特需要人不停地关爱,实际上它只能生长在世界上一个特殊的小角落里。
只有最有耐心、最会呵护的种植人才能种好皮诺特,开发出它极其脆弱娇嫩的品质。
只有花时间真正摸透它的秉性,你才能巧妙地让皮诺特完美展现出它的品级来。
那时候,它就会成为世界上味道最隽永、色泽最艳丽、最细腻、最刺激、最古老的酒。
玛雅觉得他的回答透彻动人。
迈尔斯:我是说,卡贝内虽然有劲,提神,但由于某种原因我总觉得它太一般。
这是相比较而言。
你呢?
玛雅:我什么?
迈尔斯:噢,你是怎么喜欢上酒的?
玛雅:我想一开始可能是受我前夫的影响,他有一个可以对人炫耀的大酒窖。
后来我发现我的味觉很敏锐,越喝越喜欢酒所引起的思考。
迈尔斯:哦?
什么样的思考?
玛雅:比如,他是怎样一个骗子。
迈尔斯大笑。
玛雅:别笑,我真的很喜欢思考酒的生命,它是怎样一种有生命的东西。
我会想,葡萄生长的这一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日照的情况呀,雨水的情况呀……气候怎么样。
我会想起那些管理和采摘葡萄的人。
如果是一种陈年酒,我会想那些人当中有多少如今已经死去。
我对酒的不断演变很感兴趣,每打开一瓶酒,其味道都会与我在任何别的日子打开时不一样。
因为一瓶酒其实是有它的生命的——它在不停地演变,越变越醇厚。
这就是说,一直变到它的巅峰状态——就像你的61年那瓶,开始其稳步的、不可避免的衰变为止。
那喝起来味道好极了。
这次轮到迈尔斯被迷住了。
我们从玛雅的脸部表情可以看出,时机已经成熟,可是迈尔斯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他还需要再给一个信号。
玛雅就大胆地又给了他一个信号:她伸出手来,放在迈尔斯的手上。
迈尔斯(手指着):洗手间是在那边吧?
玛雅:对。
迈尔斯站起来,走了出去。
玛雅叹了口气,从提包里掏出一支“美国精神”香烟。
内景,斯蒂法妮家洗手间,晚上洗手间里又脏又乱——浴帘脏兮兮的,浴缸的瓷釉已有剥落,里面水锈斑斑,还放了许多儿童的洗澡玩具。
迈尔斯趴在水池上面,往脸上撩着水,想要使自己清醒起来,鼓起勇气。
他直起身子,脸上的水也不擦,将两手捂在面颊上。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放下来。
迈尔斯:你可真是个熊包。
振作起来!
内景,起居室,夜晚迈尔斯从洗手间出来找玛雅,可是她不见了。
这时他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就穿过房门走进——内景,斯蒂法妮家厨房,接前玛雅正拿着杯子在水池边接水。
玛雅:我来弄杯水,你要吗?
迈尔斯走过去站到她身旁,接过水杯。
就在她要接第二杯水的时候,他拦住了她,看着她的眼睛,试图要重新找回已经失去的那一刻。
他吻她,她也吻起他来。
可是整个感觉显得紧绷绷的,一点儿也不自然。
几秒钟之后,玛雅停了下来。
玛雅:很好。
可是她并没有继续再吻他,而是绕开他,朝起居室走去。
玛雅(画外):我可能该走了。
迈尔斯意识到是他把事情搞砸了,心中暗暗责骂自己。
内景,萨博车,夜晚迈尔斯跟在玛雅的车后面朝山下开去,她带着他驶过了这段难走的乡村便道。
外景,小路与公路衔接的路口,夜晚玛雅的车子停了下来,萨博车就在它后面。
她挂好停车挡,走出车子。
萨博车旁——迈尔斯放下车窗玻璃,玛雅探进头来。
玛雅:认识回风车磨坊的路吧?
迈尔斯:认识。
玛雅:我今晚过得很愉快,迈尔斯。
真的很愉快。
迈尔斯:那就好,我也是。
玛雅:好,再见。
迈尔斯:哎……你还想阅读我的小说吗?
玛雅:噢,对了,那当然了。
迈尔斯转身从后座上找出一大盒手稿,把它交给玛雅。
玛雅:哎呀,太好了。
他又转过身去取出第二盒,也交给了玛雅。
迈尔斯:希望你喜欢。
什么时候停下来都行,我不会不高兴的。
玛雅:晚安,迈尔斯。
她在他的面颊上友好地亲了一下。
玛雅回到车上,开车朝一边驶去,迈尔斯朝另一边驶去。
略。
黑幕下打出——“星期二”杰克的手机响了。
内景,汽车旅馆房间,早上现在是早晨——仍然穿着原来那套衣服的迈尔斯跌跌撞撞走过房间。
他从杰克的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来话人:“克里斯蒂娜·厄尔加尼安”和号码。
他简单考虑了一下选择——回话?
还是关机?
——之后,又把手机放在了杰克的行李箱上。
他这边刚躺回床上,那边旅馆的电话就响了。
旁边一只旧数码钟显示出7:10。
在迈尔斯闭上眼睛,用枕头捂住疼痛的头部时,我们又一次化入黑暗。
稍后——突突!
外面一辆响声很大的摩托停了下来。
接下去,隔着空挡引擎的噗噗声,可以听见熟悉但不清晰的说话声和笑声。
迈尔斯睁开朦胧的眼睛注意听。
外面阳台上噔噔的脚步声,杰克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
杰克:小娘们儿真他妈棒,真棒!
他把墙敲得咚咚响,然后走进厕所,不关门就解开裤子撒尿。
杰克:嘿,迈尔斯,她真是没治了,没治了,没治了。
迈尔斯:好啊,很高兴你打了个野食。
祝贺你顺利成功。
宿醉后的迈尔斯从床上爬起来,从杰克打开未关的房门向外看去,看见在下面停车的地方——斯蒂法妮身穿一件有穗子的旧翻毛皮夹克,骑在一辆中号摩托车上。
她朝迈尔斯友好地挥动手臂。
迈尔斯也朝她摆摆手,进去了。
迈尔斯:你没邀斯蒂法妮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随着马桶的抽水声,杰克从洗手间走出来,打开他的提包。
杰克:嘿,计划改变了。
斯蒂芙今天歇班,我们俩一起去兜风。
迈尔斯:咱们不是去打高尔夫吗?
杰克:你去吧,就用我的球杆,全新的呢——克里斯蒂娜的父亲送的礼物。
(摔了几张钞票在柜子上)钱由我来付。
噢,还有,我和斯蒂法妮计划好了,今晚咱们大家一起去拴马桩酒店,在玛雅的一张桌子上吃饭。
她会给咱们上好酒,然后,大家可以一起——迈尔斯(坐下来):别算我。
杰克:哦,明白了。
昨晚不顺利,是吧?
太不可思议了。
你喝多了酒,又给维多利亚打了电话,难道还没明白过来吗?
你这蠢货,你早就该把离婚的痛苦忘到脑后。
迈尔斯也不抬眼看他,杰克朝门口走去。
杰克:回见。
迈尔斯:回见。
喂,你还是先看看你的来电信息吧。
杰克停下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迈尔斯,迈尔斯把他的手机扔了过去。
杰克打开手机,用拇指向下转动屏幕显示。
他看到的显示令他不快。
杰克:喔,好家伙。
迈尔斯(指着房间的电话机):她在那儿还有留言呢。
杰克:好,知道了。
他啪地关了手机,放回兜里。
迈尔斯:你应该打过去。
杰克:我会的。
(要出门去)回见!
迈尔斯:现在就打。
杰克:嗯?
好吧。
杰克拿起电话,坐到床上,悻悻地看了他一眼。
杰克:打就打,没问题。
杰克闭上眼睛,将手腕放到前额上,开始编起他的大谎话来。
杰克(打开电话):你出去等,行不行?
外景,风车磨坊旅馆,白天迈尔斯溜达出来,低头看了斯蒂法妮一眼。
斯蒂法妮:昨晚玩得开心吧。
迈尔斯:是呀,吃得不错,你还储藏了不少的好酒。
令人难忘。
斯蒂法妮:谢谢。
哎,早上我同玛雅聊了聊,她也说过得很愉快。
你该给她打个电话。
迈尔斯没有吭声。
斯蒂法妮:杰克呢?
迈尔斯:他有个电话要打。
斯蒂法妮关掉引擎,抬腿下车,然后打开支架把摩托车停稳。
斯蒂法妮:你今天打算干什么,迈尔斯?
迈尔斯:屋里缩着呗。
我也不知道。
我和杰克本打算去打高尔夫的。
斯蒂法妮:嗬。
迈尔斯:真的,连喝茶的时间我都在一个月前预订了。
斯蒂法妮:哦,真遗憾。
迈尔斯:你打高尔夫吗?
斯蒂法妮:我?
不打,我觉得那是种愚蠢的运动。
我是说,起码我就上不了瘾,虽然也打过一回。
迈尔斯:嘿,杰克可喜欢高尔夫了,太喜欢了。
正好这时候杰克砰的一声打开了旅馆房间的门。
杰克(压低声音):嘿,迈尔斯,迈尔斯。
迈尔斯猫着腰走进房间。
内景,旅馆房间,接前杰克:你那个避孕套还在吗?
迈尔斯从他的皮夹子里取出个锡纸包的小方块,交给杰克。
迈尔斯:克里斯蒂娜怎么说?
杰克:真倒霉——是留言:一切平安。
外景,风车磨坊旅馆,接前杰克像圣诞节早晨的孩子似的,一阵风跑出房间,冲下台阶。
迈尔斯看着杰克骑上斯蒂法妮身后的座位,揽住她的腰。
斯蒂法妮和杰克不辞而别,留下迈尔斯孤独地站在阳台上。
拉近迈尔斯——这时我们听到咔咔的声音,它把我们带到——外景,旅馆房间的阳台,白天迈尔斯坐在外面仔细修剪着脚指甲,咔,咔,咔。
音乐声起,一段烘托这种孤独凄楚的音乐。
内景,旅馆门厅,白天迈尔斯拿着一只一次性塑料杯,从保温罐里接了一杯免费咖啡。
然后浏览了一下架子上关于当地旅游景点的小册子——水上公园、神秘洞穴,当然还有一个又一个的酒庄。
外景,旅馆的按摩浴缸,白天迈尔斯躺在水的涡流中改阅着学生的作文。
按摩浴缸里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在临近的泳池里,健壮的孩子们正在嬉闹地打着水仗。
从迈尔斯的肩头望去——一张他正阅看的作文上有许多被他圈出的拼写错误,还有一整段被他划掉。
他又看到一个错误,用笔写下“错!!!
”。
摄影机摇到一叠已经被他重重圈改的作文上,其中有些还溅上了水渍。
内景,旅馆房间,白天迈尔斯用牙线剔牙,上下唇缩成一副怪相。
然后用牙刷刷牙。
稍后——迈尔斯查看他的电话机。
电子声音(画外):没有新信息。
他很不高兴地挂上电话。
外景,中国熊猫餐馆,白天博伊尔顿的一家小型餐馆。
内景,中国熊猫餐馆,白天迈尔斯现在是唯一的顾客,他很笨拙地用筷子吃着。
外景,保龄球厅,白天迈尔斯滚出一个又一个球,企图缓释内心的沮丧,但怎么也无济于事。
外景,布科利克大道,白天萨博车嗖地从我们身旁开过,开得有点儿太快。
内景,萨博车,接前迈尔斯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
他伸手打开收音机,调来调去想找个好台。
突然之间——嘭的一声,汽车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听见车后传来伤狗的嗷嗷惨叫声。
迈尔斯踩住刹车。
外景,布科利克大道,白天迈尔斯下车刚好看到——一只狗瘸着腿奔进路旁的树林里。
迈尔斯看了看周围——有谁看见他了吗?
附近有没有住家?
什么都没有。
他短暂地权衡了一下该怎么办,决定追过去。
他沿着狗跑去的路线走进——外景,路旁树林,接前迈尔斯仍能听见远处不时传来的狗叫声。
他走进树丛,却找不见那只倒霉的狗。
急切地搜寻了一阵之后,迈尔斯只好作罢,往回走。
略。
外景,布科利克大道,白天迈尔斯回到撞狗的地方,这时他发现有两个墨西哥儿童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他们走进了树丛。
迈尔斯觉得自己像个罪犯似的,他走回萨博车,坐到司机座上,快速开走了。
外景,风车磨坊旅馆,白天迈尔斯登上进屋的台阶,打开房门,看见——杰克正趴在斯蒂法妮身上做爱。
尽管受到打搅,他们的节奏并没改变。
杰克:别进来!
别进来!
迈尔斯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内景,旅馆酒吧,白天迈尔斯给自己又斟了一杯皮诺特。
杰克走进来,找到了他闷闷不乐的朋友。
杰克:嘿,你在这儿哪。
迈尔斯:嗯。
杰克:喝的什么?
杰克走过来看他酒瓶上的商标。
迈尔斯对杰克的友好表示仍然无动于衷。
杰克:好点儿了吗?
迈尔斯耸了耸肩膀。
杰克(对吧台服务员):给我个杯子好吗?
(对迈尔斯)斯蒂法妮今天带我去了皮诺特葡萄园。
真大呀,我终于感到对整个程序入点门儿了,从土壤到藤秧,再到——你叫它什么来着?
——挑选和收获。
还有那些巨大的搅拌用的容器。
我们还品尝了刚从藤上采摘的皮诺特葡萄呢。
(俨然一位新专家)还有点儿酸,但已经显示出了不起的结构潜力。
斯蒂法妮的确很内行,迈尔斯。
杰克有了杯子,他给自己倒上一些葡萄酒。
迈尔斯:斯蒂法妮去哪儿了?
杰克:楼上,在洗呢。
迈尔斯: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杰克:嗯?
迈尔斯:跟这只鸡。
杰克只是看着他。
迈尔斯:她知道星期六的事吗?
杰克:噢,她不知道。
不过我很诚实,没说可以跟她发展关系。
她也知道我们来这里就几天的时间。
再说……一种难能可贵的自责心理使杰克说不下去了。
迈尔斯:再说什么?
杰克:咳……我也不知道。
就是……婚礼的事。
迈尔斯:怎么?
杰克:我在考虑。
迈尔斯:哦,你在考虑,怎么着?
杰克:也许暂不举行就是了。
迈尔斯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
杰克:我完全明白,这样的改变未免太捉弄人了,一些人一下子很难接受。
可是人生苦短呀,迈尔斯。
我在确信自己做的是对的之前,是不会迈出这样一大步的。
不只是为了我,也得考虑到克里斯蒂娜的感情。
我对婚姻是很严肃的——一向如此。
我为什么以前一直不结婚,道理就在这里。
哪一天我结婚了,那将是实实在在的婚姻。
迈尔斯瞅着他这位朋友,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杰克:跟斯蒂法妮在一起,真让我开眼。
她不紧张,不支配人,不愠不怒,跟她一起是那么轻松。
她的气息,她的滋味,都与众不同,上床也不一样,干起来就跟野兽似的。
跟你说吧,迈尔斯,昨天夜里我可是来了个直捣黄龙,过瘾透了。
迈尔斯:是吗?
迈尔斯深深地叹了口气。
杰克:别对我那么挑剔。
这是我的做法,我的人生,我的需求。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杰克:我还希望得到你的理解,可是你一点儿都不理解我。
迈尔斯:理解你什么?
杰克:比如我可以跟另外一个女人相爱。
迈尔斯:相爱?
跟一个上酒的女人相处二十四小时,就爱上了?
就什么都不顾了?
杰克:说什么呢,你不也在吗?
迈尔斯:我是在,可我是高兴的样子吗?
我能高高兴兴地去跟布伦达演那出戏吗?
嗯?
你说呀?
她现在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了吗?
杰克:这完全是两码事。
我是说如何避免发生你说的情况。
区别就在这儿。
我并没有做什么承诺嘛。
我没结过婚,也没提过这件事。
也许过几天我就结婚了,要是结了,我就再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了。
要不,结婚还有什么意思?
迈尔斯:斯蒂法妮怎么办?
她是个有孩子的女人,单身妈妈。
你以为她在寻求什么,嗯?
杰克(打断他的话):我是这么想的。
咱们两人,你和我,搬到这边来,买一个葡萄园。
你来设计自己的葡萄酒,我来打理生意。
这样你会获得灵感来写一部新小说。
我呢,如果有人要我去试演,嘿,洛杉矶也就两小时的路,还不到两小时呢。
迈尔斯:你疯了,真是疯了。
杰克:你怕什么?
你又不喜欢克里斯蒂娜。
迈尔斯:什么?
我当然喜欢克里斯蒂娜了。
杰克:你说她肤浅,还是什么新富。
迈尔斯:那是三年前第一次聚会之后!
杰克:听着,迈尔斯,我只知道我是个演员,我靠的是我的本能,(把手放在胸前)我的直觉——仅此而已。
而你却叫我倒过来。
那不行。
这时,斯蒂法妮走了进来。
她偎近杰克身旁,他在她的脑门上吻了一下。
斯蒂法妮:喂,男士们,咱们该走了。
迈尔斯:去哪儿?
内景,保龄球场,黄昏视像游戏屏幕的近镜头——一辆疯狂的赛车在布满障碍的跑道上飞驰,总是越出跑道,酷似杰克的性欲。
镜头拉远——我们看到6岁的西恩纳坐在杰克的腿上,跟他一起玩开车。
兴高采烈的西恩纳笑得咯咯的。
迈尔斯在一旁跟斯蒂法妮和她50来岁的烟鬼妈妈卡里尔坐在一起。
卡里尔:斯蒂法妮不知听我说过多少遍了,当初要是依着我的话,早就买下圣玛利亚那块地产了。
他们兴建那个销售中心,还有那个总站的时候,我早就发了。
(抽出一支香烟,对斯蒂法妮说)你父亲也知道,可他是个胆小鬼,一辈子没出息。
卡里尔回头看去,目光被杰克和西恩纳吸引住了,两人正玩得兴浓。
卡里尔一边看一边吐出一口烟,斯蒂法妮也很高兴。
迈尔斯对这一切只好忍着,没有摇头表示不快。
内景,保龄球场停车处,黄昏卡里尔坐在她的奥斯姆比尔的驾驶座上,斯蒂法妮用安全带把西恩纳固定在后座上。
杰克把迈尔斯拉到一旁。
杰克:听着,我先把斯蒂芙和西恩纳送回家,然后再跟你联系,好吗?
迈尔斯(无精打采地):好,怎么都行。
也许我会去看一场电影。
斯蒂法妮在迈尔斯的面颊上吻了一下,然后上车坐在她母亲身旁。
斯蒂法妮:再见,迈尔斯,保重。
迈尔斯:再见,斯蒂法妮。
再见,西恩纳,卡里尔。
西恩纳和卡里尔:再见,迈尔斯。
杰克上车的时候——杰克:外出的话,打我的手机。
迈尔斯:好的。
迈尔斯看着他们开走,然后走向自己的萨博车。
内景,小超市,黄昏近镜头打在柜台上——迈尔斯买了一盒安全信封,一包牛肉干,还有一些热带水果罐头。
广角镜头——迈尔斯指着收款员的背后——迈尔斯:再给我来一本《法律边缘》。
收款员去取杂志的时候——迈尔斯:不对,要那本新的。
内景,旅馆房间浴室,晚上迈尔斯又在剔牙。
内景,旅馆房间,晚上砰!
迈尔斯打开一瓶皮诺特,给自己倒上一杯。
他端着酒走到床边,美美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躺在床上,翻开杂志。
镜头从床上方——从迈尔斯的上方俯拍——《法律边缘》杂志反扣在胸前,迈尔斯突然醒来,看了看闹钟。
他想了想,深吸了口气,跳下床来。
节水淋浴喷头的近镜头——细细的水柱朝着我们喷来。
从浴室的门看进去迈尔斯舒舒服服地淋着热水浴。
可是,他忘记在浴缸内拉上浴帘了,再一看地板上,一滩水迹越来越大。
外景,拴马桩酒馆,晚上迈尔斯从停车场走过来,但在进门之前踌躇了一会儿,然后硬着头皮跨进门去。
内景,拴马桩酒馆,晚上迈尔斯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四下看了看玛雅在不在,接着就走进了酒吧间。
加里:近来好吗,迈尔斯?
迈尔斯:你知道,我喜欢来这里。
你怎么样?
加里:星期二晚上是够忙的。
来了一车品酒的退休老人,他们一般说来是不怎么吵闹的,可是今晚赶上有什么事,月圆什么的。
您来点儿什么?
迈尔斯:Highliner。
加里:一杯,还是一瓶?
迈尔斯(考虑了一下):一瓶。
加里:好嘞。
迈尔斯:哎,玛雅当班吗?
加里:玛雅?
没见着,我想她今晚没班。
呃,你的那位朋友哪儿去了?
迈尔斯莞尔一笑。
广角镜头——加里为迈尔斯上酒,吧台上就他一个人。
迈尔斯喝下他的第一杯酒。
迈尔斯:啊,味道真好。
外景,拴马桩酒馆,晚上是该打烊的时候了。
前门唰地被打开,迈尔斯跌跌撞撞地斜着身从里面出来。
加里跟在他后面,怕他出事。
加里:你行吗,迈尔斯?
迈尔斯:行。
迈尔斯先是朝着错误的方向走去,然后意识到错了,又返回头朝风车磨坊走去。
(化出)黑的背景,打出字幕——“星期三”内景,汽车旅馆房间,白天房门一下子打开,杰克咚咚地走进来。
杰克:走啊,哥们儿,打高尔夫去!
我在阿利萨尔订了场。
迈尔斯醒过来,头很疼。
迈尔斯:那是公用球场。
(过一会儿)怎么不见斯蒂法妮?
杰克:她上班。
我也该歇歇了。
她有点儿忒黏糊了。
(开怀地)今天是咱们的时间!
外景,高尔夫球场,白天砰的一声,杰克雄健地挥杆将球开出,并用手遮住眼睛观看小球飞出的轨道。
杰克:臭。
迈尔斯衣冠不整,没精打采地从球座盒里取出一个球座,插进地里,把球放上去。
杰克:你昨天见到玛雅没有?
迈尔斯:没有。
杰克:她很喜欢你,哥们儿。
斯蒂法妮会告诉你的。
迈尔斯(准备挥杆):闪开点儿好不好?
杰克(后退一些):哎,好。
迈尔斯举起杆来。
杰克:要知道,生活中你必须趁热打铁才行。
迈尔斯:谢谢,杰克。
迈尔斯重新瞄准,就在杰克又要提些新的好建议时,他把杆挥了出去。
杰克:别漏球。
砰!
尽管杰克打岔,迈尔斯还是漂亮地打出了很远的一杆。
杰克:好球。
迈尔斯:你这个笨蛋。
现在来到平坦球道——杰克倒了两杯葡萄酒,迈尔斯准备打下一杆。
杰克:你的代理人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吗?
迈尔斯:没有。
杰克:你觉得会怎么样?
迈尔斯:什么可能性都有。
杰克:查看你的信息了吗?
迈尔斯:那还能忘。
杰克:哦。
迈尔斯:他们大概觉得我的书狗屁不是,连个信都不屑于回。
我大概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一生中三年的时间白费了。
杰克:还很难说,你这种消极想法未免太早了,是吧?
迈尔斯没说什么。
杰克:还不如让那些纽约出版商见鬼去,你自己出版,我来捐助点儿。
把书打出来,请人写写书评,把它弄到图书馆里去,让公众裁定。
迈尔斯白了杰克一眼,意思是: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吗?
然后,他对着脚下的球站好姿势,凝神瞄准。
杰克:别急着出杆,稳住。
迈尔斯:别说话。
杰克:我不过是想帮你一下。
(过了一会儿)关键是要稳,迈尔斯,心要静。
迈尔斯撂下球杆,转身朝着杰克。
迈尔斯:去!
去!
去!
你怎么回事儿,伙计?
闭上你的嘴!
杰克:干嘛这样对我?
我知道你现在不顺心,可也没有必要跟我这样呀。
(递过来一杯酒)给。
迈尔斯气犹未消,勉强接过酒杯,尝了一口,立即忘记了心中的苦恼。
迈尔斯:什么酒?
杰克:不知道,从斯蒂法妮那儿弄来的。
迈尔斯把剩下的一饮而尽,觉得味道很特别。
迈尔斯:哎,我来看看牌子。
忽然,一只高尔夫球砰地砸在他们身后的球道上。
杰克(转头):怎么搞的?
在离他们200码远的发球区,有两对夫妇。
挥杆的是其中一位男士。
丈夫甲(喊道,但几乎听不见):快一点儿好不好?
杰克看了迈尔斯一眼,两个人都感到诧异。
迈尔斯:怎么回事,打到我们这儿来了。
杰克(大叫):嘿,他妈的!
太不像话了!
迈尔斯:把球递给我。
杰克走过去捡起那只球,扔给迈尔斯。
迈尔斯取出他的3号木勺杆,砰的一声,重重地打了个低球过去。
杰克:好!
那两对夫妇急忙蹲下,球从他们头上呼啸而过。
杰克和迈尔斯哈哈大笑。
两位丈夫登上他们的小球车,沿着球道朝杰克他们这边开来。
杰克笑眯眯地瞅着他们过来。
杰克:哈,这下有好戏看喽。
(从球杆袋里抽出一根球杆)有好戏看喽。
杰克像个手握长矛的中世纪骑士,挥舞着球杆迎着对方走去。
两位丈夫见此情景,急忙调转车头,迅速地开回他们的夫人身边。
杰克:狗日的,再打到这边来,我把你们四个都给收拾了!
外景,高尔夫球场球杆室,白天杰克和迈尔斯把球车放回去,背起他们的球杆袋。
杰克:对玛雅别泄气,多好的一个女人,又漂亮,又聪明——她们就喜欢你死缠滥打。
迈尔斯:我不想再谈这件事。
杰克:我就觉得她漂亮,带劲儿,太适合你了。
要是你们两个不好上,我这趟旅行是不会愉快的。
难道你就不想尝尝她那神秘洞穴缩你的滋味?
不远处有一位带着小儿子来打球的人。
打球人:喂,小点儿声,伙计。
外景,高尔夫球场停车场,白天迈尔斯和杰克走向他们的汽车。
杰克:是不是钱有问题?
迈尔斯:什么钱有问题?
杰克:跟玛雅。
迈尔斯:噢,那只是一部分。
女人一旦发现我怎样生活,发现我是个没出过书的作家,是一个骗子,顷刻之间,她的全部兴趣就会烟消云散。
我这把年纪,要是没有钱,压根儿就不配玩这种游戏。
一只食草动物而已,等着进屠宰厂就是了。
杰克:屠宰场……是什么东西?
迈尔斯:宰牲口的地方。
杰克:屠宰场,哼。
可是,这星期你就会听到关于书的好消息的,我知道你会的。
我感觉得到。
杰克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人。
杰克:是斯蒂芙。
(接电话)嘿,宝贝儿。
对,好的,我会的。
不过,我得试试看。
喂,迈尔斯……咳,他妈的,我们得走了,一会儿就到。
我也是。
杰克关掉手机,转向迈尔斯。
杰克:咱们得走了。
迈尔斯:什么事?
杰克:去开开心呗。
记得我说的话吗?
咱们这就去开开心,好吗?
迈尔斯:到底干什么去?
杰克:问你哪,去不去?
迈尔斯:你必须告诉我……杰克:问你哪,去不去?
迈尔斯终于笑了。
迈尔斯:好吧。
略。
欢快的音乐响亮奏起:外景,洛斯奥里沃斯市区,白天从高处用广角镜头拍摄——萨博车在斯蒂法妮和玛雅等着的地方停下来,她们带着几瓶酒和一只野餐篮。
女士们上了车后座,车子很快地开了出去。
内/外景,萨博车,白天车开得很快,他们的头发被吹得乱纷纷的。
玛雅:哎,迈尔斯,听说你昨晚去饭店找我来着。
迈尔斯:噢,对。
我没……是去了,路过喝了杯酒,没见到你。
玛雅:我上课去了。
迈尔斯:噢,现在见到你真好。
玛雅:见到你也是。
外景,漂亮的公路,白天嗖!
车开得太快了!
内/外景,普里希玛教区教堂,白天两男两女在这个历史景点附近漫游。
外景,伊迪利克野餐点,午后至黄昏两位女士把他们带到一个景色宜人的地方。
一系列镜头——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在野餐。
听不见他们说话,但只见他们之间越来越亲密。
连玛雅和迈尔斯也好像克服了前天晚上留下的尴尬。
杰克和斯蒂法妮则依偎在一起吃着喝着。
最后,是夕阳下两对男女的剪影。
外景,3号酒庄的停车场,傍晚停车场上十分拥挤,四个人随着其他人一起朝着主建筑走去。
内景,3号酒庄,晚上英国酒圣赖斯利·布拉夫正在做一个讲座。
他高高举起一只里德尔勃艮第杯子,杯中是他所看上的红葡萄酒,这种酒在当地很少,如今渐渐多了起来。
在听众当中——我们的四位主人公正在专心致志地听讲,杰克向迈尔斯探过身去。
杰克:你读过这家伙的书吗?
迈尔斯:他写了一本关于勃艮第的名著,我也收到过他的一些通讯。
不过,后来有人对他是否亲自品尝过所有的酒类提出了质疑。
此外,有一两次他所宣布的本世纪佳酿年,其预言并不准确。
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杰克:哼。
斯蒂法妮探出身子,朝玛雅做了个打哈欠或者把手指放在嘴里的手势,要他们快速离开。
虽然迈尔斯起初表示反对,但四个人还是起身离开了会场。
会议室的后面——斯蒂法妮找到一扇门,试着推了推,是开着的!
她领着几个伙伴悄悄走了进去——内景,酿酒室,接前这是一间灯光暗淡的巨大房间,布满了不锈钢的发酵罐和一堆堆的橡木桶。
这两对男女走入近乎黑暗的环境之中,一下子兴奋起来。
玛雅拉起迈尔斯的手,把他领到一边去。
稍后——在后面,斯蒂法妮和杰克正靠在发酵罐上亲吻着。
摄影机移动过去,让我们看到迈尔斯和玛雅在前面的木桶中间,彼此有些羞涩,想要接吻,又打住了。
音乐继续……内景,斯蒂法妮的起居室,夜晚咖啡桌上摆着三只空酒瓶。
广角镜头——四位朋友围坐在咖啡桌旁的地板上,一边喝葡萄酒,一边轮流吸食一支大麻烟。
忽然之间,他们一起大笑起来。
睡意朦胧的西恩纳出现在门口,揉着眼睛。
斯蒂法妮站起身来,可是杰克拽住了她,他一把抱起西恩纳,把她送回到床上。
外景,斯蒂法妮的房子,夜晚萨博车慢慢开了出去。
内景,萨博车,夜晚玛雅试手驾驶萨博车,迈尔斯坐在副驾驶座上。
外景,玛雅的公寓楼,夜晚玛雅领着迈尔斯由后面的楼梯上楼,两人喝了几个钟头的酒,都有些醉了。
在门口——玛雅在提包里翻找钥匙,迈尔斯紧挨在她背后站着,眼睛盯在她的耳朵上。
就在玛雅把钥匙插进门锁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弯下身去吻她的后颈。
玛雅即刻做出反应——她转过身来一把抱住迈尔斯,给了他一个长长的吻。
随后,她打开房门,把他拽进去,关上了房门。
摄影机摇向附近的一个个屋顶。
(音乐停,慢慢化入)白天,同样的景物,插入——“星期四”摄影机摇回到玛雅的门口,向下摇,照到蓝套的《纽约时报》。
门开了,玛雅的手捡起报纸。
摄影机追随玛雅进入——内景,玛雅的公寓房,白天这是一套又小又干净的公寓房,陈设简朴。
玛雅穿着睡袍,手里捧着一只咖啡杯。
她把报纸扔在餐桌上,然后走进——卧室里——迈尔斯俯着身子睡得死死地,他那满是胡碴的脸埋在地毯里,轻轻地打着呼噜。
玛雅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摇他的脚。
外景,农民集市,白天这是在一个大停车场上的每周一次的集市——有用有机肥生产的果蔬,有蜡烛和焚香,有蜂蜜和苹果酒等。
玛雅和迈尔斯在买东西,迈尔斯提着口袋。
外景,果园,白天迈尔斯和玛雅对面坐在野餐桌边看报,四周扔满了早餐的残余物品。
迈尔斯在做报纸上的填字游戏。
玛雅:你们今天应该路过我们餐馆吃午饭。
迈尔斯:那很好,最迟什么时候能到那里?
玛雅:两点半左右。
迈尔斯:好的。
玛雅(留意到一条消息):你听说星期六晚上在圣巴巴拉有一个品尝波尔多的晚宴吗?
收费有点儿贵,但如果你们想去,我会去安排一下。
干吗不留下来过周末?
迈尔斯刚刚想出一个较难的拼字填法,正要写上去——迈尔斯:不行,我们星期五必须赶回去搞婚宴预演。
玛雅:什么婚宴预演?
迈尔斯停下笔不写了。
玛雅:谁结婚?
内/外景,果园旁的停车区,白天玛雅领着朝萨博车走去。
玛雅: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迈尔斯:当然有。
喏,我本可以另编一套的,可是我没有。
我对你讲的是实话。
玛雅转身面对迈尔斯,眼神是“算了吧你”。
迈尔斯伸过手去碰她。
迈尔斯:玛雅。
玛雅(转身避开):别碰我。
送我回家。
内景,萨博车,白天迈尔斯开车,不时转过眼来看看玛雅,而玛雅却直盯着前方。
迈尔斯:我跟他说过,说过很多遍,但他已经失去了控制。
玛雅:你知道他怎么跟她说的?
迈尔斯:他是个演员,还能好喽。
玛雅:唉,什么他爱她呀,她是唯一真正撼动了他的世界的女人啦。
他多么喜欢西恩纳啦。
他多想搬到这边来,找个地方跟她们娘俩住在一起,必要时他也可以来回跑啦。
迈尔斯:她大概都相信了。
玛雅没有吭气。
迈尔斯:请相信我,我昨晚就想告诉你来着,可是……玛雅:可是你想先跟我睡觉。
迈尔斯:咳,玛雅,不是的。
玛雅:是的。
外景,玛雅的公寓楼,白天迈尔斯把车停了下来,玛雅打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玛雅:你要知道,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从一桩事实证明充满了欺骗的感情关系中解脱出来,而且过得挺好。
迈尔斯:我离婚后也没跟任何人再交往过。
这一回可是我一次重要的交友活动,玛雅跟你出来玩,还有昨天夜里。
我真的很喜欢你,玛雅。
我可不是杰克,我只是他……他在圣迭戈州立大学读一年级时的同屋。
玛雅想要相信他的话,可是一下子还做不到。
玛雅:能把报纸递给我吗?
迈尔斯一开始没弄清她要什么,然后才伸手去拿后座上的《纽约时报》。
他把报纸递给她,目送她走进楼去。
外景,风车磨坊旅馆,白天迈尔斯停好车子。
内景,旅馆房间,白天迈尔斯一走进房间,光着膀子的杰克立即放下手中的《法律边缘》,扑过来将他抱住。
电视开着,也许是装装样子!
一个真实的好莱坞故事。
杰克:哟,哟!
好孩子回来了!
好孩子回来了!
谁是你爸,嗯?
谁是你爸?
迈尔斯:放下我,杰克。
杰克继续赞扬迈尔斯的胜利之夜。
迈尔斯:好了,你放下我,杰克。
杰克仍然像熊一样抱着迈尔斯,一使劲,两人一块儿摔到床上。
杰克压在迈尔斯上面,在他脸上左一下右一下地吻个没完。
杰克:我太为你骄傲了!
让我来亲亲你吧!
他们从床上爬起来。
杰克:来,讲讲整个情况,要详细,我喜欢细节。
迈尔斯:不。
杰克:怎么了?
迈尔斯:那是我们之间的事。
杰克:开玩笑是吧?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这家伙,不然我饶不了你。
迈尔斯:还是不说的好。
杰克看着迈尔斯,一脸的不解。
杰克:你什么也没得到,是不是?
(打破迈尔斯的沉默)你是个同性恋。
迈尔斯:别说了,行吗?
不就是填补了点儿空虚吗。
随你怎么说吧。
你要是给我写一份悔过书的话,我会签字的。
别再逼我了,行吗!
我受不了啦!
你还不成熟,这对你来讲是个乐趣,对我则不然。
这是件严肃的事情。
你就……放开我好吗?
你给我惹的麻烦够大了。
杰克:哇,好吧。
别激动,对不起。
迈尔斯开始冷静下来,杰克却更担心了,他动情地揽住他的朋友。
杰克:你在床上有问题吗?
对了,这可能……迈尔斯:住嘴!
杰克,你住嘴!
电话响了,两个人看过去,被这不祥之声弄得不说话了。
迈尔斯:别接。
可是,杰克却像个被奇怪的轮盘赌牵了魂的赌徒似的走了过去。
迈尔斯:叫你别接。
杰克拿起听筒,把它放在耳边。
杰克:喂?
哦,是你呀,亲爱的。
你好吗?
哎,哎。
(通过口形)是克里斯蒂娜。
迈尔斯躺到自己床上,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面色铁青,十分厌恶。
杰克:听着,宝贝儿,让我给你打回去。
我和迈尔斯正在说事儿呢。
不,没什么要紧的——迈尔斯有点儿闹脾气。
好吧,我也爱你。
我一会儿就给你去电话。
杰克挂上电话。
迈尔斯:这个星期全搞砸了,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初衷。
(十分严肃地)我要回家去。
杰克:瞧,是谁只顾自己?
要结婚的是我,我认为这个星期应该是我的时间。
迈尔斯:咱们得悠着点儿。
(闭上眼睛)我很累了,咱们还是离开这儿吧。
杰克: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内景,西尔斯公司,白天杰克看着迈尔斯试穿一双球鞋,一个售货员帮迈尔斯系好鞋带。
售货员:好嘞。
迈尔斯站起来走了一圈。
迈尔斯:喜欢吗?
杰克:喜欢,这鞋真棒。
轻便,真轻便。
迈尔斯:是不是太轻便了?
内景,购物中心,白天两位男士走出西尔斯,迈尔斯穿着他的新鞋,手里提着一只塑料袋。
杰克:感觉好点儿了吗?
迈尔斯耸了耸肩膀。
杰克(看到了什么):哦,这儿。
等一等。
我进去一下,很快就来。
他走向一家玩具商店。
杰克(回过头来):我去给西恩纳买点儿东西。
迈尔斯忧心忡忡,他看着杰克走进商店。
内/外景,萨博车,白天杰克驾车,迈尔斯躺坐在副驾驶座里。
他们经过一家大型商业酒厂,杰克放慢车速,打算开进去。
杰克:这家怎么样?
以前没来过。
迈尔斯:噢,这是福拉斯峡谷,哄人的。
杰克:你来过吗,迈尔斯?
迈尔斯:没有必要。
杰克(打轮转弯):我说还是去看看,说不准的事儿。
外景,酒厂大型停车场,白天萨博车在大型停车场上找了个位子,一辆侧面写有“索尔望葡萄酒之旅”的旅游巴士正在让旅客下车,他们当中有许多老人。
内景,大酒厂,白天室内不仅有一个很大的品酒吧台,还陈列着一排排打着酒厂商标的T恤衫、高尔夫球衫、橄榄油、巧克力酱和其他各种旅游美食。
在一个角落里,一位吉他手通过小型扩音器正弹着温德姆·希尔风格的柔缓音乐。
品酒吧台边已经挤满了三层人,倒酒人正忙着招待他们。
倒酒人终于来到迈尔斯和杰克杯前。
迈尔斯先呷一小口,品了品咽下去,然后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迈尔斯:喝起来有一股他妈的洛杉矶校车尾气的味道。
大概是为了看上去有点儿浓度,没去掉葡萄梗,而是把梗与叶子和老鼠一块儿搅烂,再调上一种臭烘烘的烟碱和松香漱口水做出来的。
杰克:不懂,我喝着挺好。
(看了看品酒单子)嗬,他们还有备用的皮诺特呢。
迈尔斯:用一下你的手机。
杰克(把手机递给他):什么事?
迈尔斯:憋不住啦,我得给伊芙琳打个电话。
外景,大酒厂,白天迈尔斯在外面的草坪上边走边把手机放在耳边。
助理(电话里):这里是伊芙琳·伯曼希尔弗曼的办公室。
迈尔斯:喂,我是迈尔斯。
助理(电话里):喂,你好,迈尔斯。
我试一下。
(过了一会儿)你很走运,我帮你转过去。
伊芙琳(电话里):迈尔斯。
迈尔斯:你好,伊芙琳,我是你喜欢的顾客。
伊芙琳(电话里):旅行怎么样?
迈尔斯:好,好。
还不是沿路喝点儿酒,花点儿钱什么的。
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吗?
伊芙琳(电话里):还真有消息了。
今天上午我刚跟基思·库尔兹曼谈过。
迈尔斯:怎么说?
伊芙琳(电话里):嗯……他们正在讨论。
《人生难题》正在讨论。
他说是很喜欢这部作品,想出版它,可就是不知道怎么推销它。
他说这是件挺棘手的事情。
迈尔斯:哼。
伊芙琳:实在抱歉,迈尔斯。
(打破他的沉默)所以,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上报多久,我想这本书是目前本行业的一个不幸的例子——一本很好的书,却没有归宿。
整个出版界太不像话了。
这不是书的质量问题,而是销售方面的问题。
迈尔斯语塞,远处开始响起隆隆的声音,那是他的焦虑症就要发作的一个熟悉的预兆。
外景,深深的峡谷,插入我们再次看见那条窄窄的悬索桥,它令人晕眩地从巨大岩石裂缝的这边挂到另一边。
外景,大酒厂,返回伊芙琳(电话里):迈尔斯,你在吗?
迈尔斯:我在。
伊芙琳(电话里):实在抱歉,迈尔斯。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我们做得够意思了。
(大声对助理)告诉他,我会给他去电话。
迈尔斯:看来事情就这样了。
伊芙琳(电话里):你是位很好的作家,迈尔斯。
别灰心。
过了一会儿——迈尔斯摇摇晃晃地走向品酒棚,从兜里掏出他的安舒定,喝了两口,脑子里依然回旋着伊芙琳安慰他的那些废话。
伊芙琳(电话里):再等等看,谁知道呢?
等你有别的作品发表了,咱们再回过头来推这篇。
下一次可以试试用不同的标题。
迈尔斯一回到品酒棚跟前,就将身子靠在柱子上,想让自己站稳了。
可是不行,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内景,大酒厂,白天迈尔斯进了棚子,见到一只用过的杯子就抓在手里。
他一边摇晃着杯子,一边走到最近的品酒台边,穿过人群挤到前面。
倒酒人按常规给他倒了一盎司酒,他不满意,马上又伸过杯子去叫多倒些。
迈尔斯:再来点儿。
人家又给他倒了一盎司,他喝了下去,又伸出了他的杯子。
迈尔斯:给我倒个满杯,我付钱。
倒酒人:这里是品酒会,先生,不是酒吧。
迈尔斯啪的一声将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拍在台子上。
迈尔斯:给我倒得满满的。
倒酒人却转身去照顾别的客人了。
迈尔斯愤怒地朝四周看了看,好像所有的人都应该同情他所遭遇的不平似的。
这时,迈尔斯大胆地伸过手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满得都溢出来了。
倒酒人:先生,你干什么?
迈尔斯:我说了,我要喝酒。
倒酒人:那你就买一瓶到外面喝去。
倒酒人在迈尔斯又要喝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倒酒人:放下你的杯子。
在接下来的扭斗中,酒也洒了出来,周围的人都朝后退去。
倒酒人:你必须离开这里,先生。
倒酒人朝着门口的警卫做了个手势。
棚子那边的杰克看到这边出事了,也走了过来。
迈尔斯端起一只吐酒桶,高高举起,对着嘴狂灌起来。
只见酒顺着他的两腮流到衬衫上,甚至他那漂亮的新鞋上。
保安人员从迈尔斯手里夺下吐酒桶,把他向出口拽去。
杰克追了过去。
杰克(对吓坏了的围观者):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他的母亲刚刚去世。
外景,海滩,白天两只鹈鹕掠着水面低飞,其中一只扎入水中不见了。
杰克和迈尔斯坐在萨博车发动机的罩盖上,一边望海,一边分享着一瓶葡萄酒。
杰克:再写一本就是了。
你脑子里货多得是,对吧?
迈尔斯:不,不写了。
我又不是作家,只是名中学英语教员。
给学生判判作文,读读别人的书,这两件事就够伴我度过余生了。
这也好,我喜欢书。
这个世界根本不在乎我有什么话要说。
一个多余的人。
(阴沉地一笑)我太无足轻重了,连自杀都自杀不成。
杰克:什么意思?
迈尔斯:你知道——海明威、塞克斯顿、沃尔夫、普拉特,还有德尔莫尔·施瓦茨。
你总不能书还没出就自杀呀。
杰克:那个写了《低能儿同盟》的家伙怎么样?
他就是在书出版之前自杀的,你瞧他现在多有名气。
迈尔斯:谢谢了。
杰克:别灰心,你会成功的。
迈尔斯:都土埋半截了,还一无所成。
我不过是摩天大厦窗户上的一个指印,是上百万吨流入大海的垃圾中一块手纸上的粪便而已。
杰克:瞧,来了吧。
就是你刚说的那个,摩天大厦上的一个指印。
我可写不出来。
迈尔斯:我也写不出来,我想这是布可夫斯基的话。
杰克无言以对,只好朝两边的海滩望去。
外景,布科利克大道,白天镜头向前推!
那边跑着萨博车。
摄影机停在车的后方,镜头摇到一只死狗身上,狗身上此时已爬满苍蝇和蛆。
外景,风车磨坊旅馆,白天杰克和迈尔斯把车停在停车的地方。
杰克(高兴起来):嘿,你看,斯蒂芙在那儿呢!
他咧着大嘴笑,并按响喇叭。
迈尔斯转头看见——斯蒂法妮坐在旅馆台阶上,头盔放在她膝盖上,正耐心地望着——萨博车在一个车位上停好。
杰克下车时装做没事的样子,从后座上拎出他在西尔斯采购的东西。
杰克(高喊):哎,宝贝儿。
斯蒂法妮站起来,缓缓走下台阶,这时杰克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只大毛绒玩具狮。
杰克:看我给咱们乖女儿买的。
他抱着玩具狮大摇大摆地朝斯蒂法妮走过去,斯蒂法妮也朝他走来。
双方靠近的刹那,斯蒂法妮突然满面怒容。
斯蒂法妮:你这个混蛋!
她抡起头盔朝着杰克的脸上打去,杰克倒下,鲜血从他鼻子里涌出。
斯蒂法妮居高临下,继续用头盔揍他,他在地上滚来滚去,用软软的绒毛狮保护着头部。
迈尔斯在外围跳来跳去,怎么也拦不住斯蒂法妮。
迈尔斯:别打了,斯蒂法妮!
斯蒂法妮:你这个狗杂种!
臭骗子!
你星期六要结婚?
那还跟我说那些屁话干什么?
杰克:你听我解释。
斯蒂法妮:你还说你爱我!
混蛋!
你怎么不死!
说完,她抽身而去。
她看了看上面沾了血的头盔,把它撇到了街旁,然后骑上她的摩托车。
斯蒂法妮:混蛋!
(对迈尔斯)你也是!
她一溜烟走后,剩下迈尔斯来安慰受伤的朋友。
玩具狮躺在一旁,两眼直瞪着天空。
内/外景,萨博车,白天杰克忍着剧痛坐在副驾驶座上,捂在脸上的毛巾浸透了鲜血。
迈尔斯:幸好你没搬过来跟她结婚,不是吗?
杰克:别给我上课。
是你他妈的告诉玛雅的,是不是?
迈尔斯:不,不是我。
一定是拴马桩的加里,我想我们第一天晚上跟他说过。
杰克:准是你告诉她的。
哎哟,痛死我了。
迈尔斯:仰着点儿。
内景,医院急诊候诊室,白天特写:一份打开的《都市》报上,一篇文章的题目是《讨你男人喜欢的24种办法》。
镜头后拉——迈尔斯在看报,旁边一个小男孩在对着他父亲手里的垃圾桶干呕。
一个老妇面对墙壁坐在轮椅上。
稍后——迈尔斯在打付费电话。
他一面说着,一面试图揭下“长途”的金属标签。
玛雅(电话里):喂,我是玛雅。
请留言。
迈尔斯:喂,我是迈尔斯。
听我说,我不知道你在不在乎,反正我是非打这个电话不可,我要再次对你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多么愉快,而对事情的结局又是多么遗憾。
我觉得你太好了,玛雅——一直都这么觉得,从你第一次为我上酒菜时起。
(控制一下自己)话说到这儿,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我的书不会出版了。
我原以为这本书是有机会出版的,可是我又一次错了。
你也不必去读它了——做点儿别的什么吧。
明白了吧,我算不上什么作家,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我唯一的真本事似乎就是让人失望,你现在已经有了亲身的体验。
我们上午就要走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带着对你的美好记忆走的。
遗憾,实在很遗憾。
还有什么好说?
他挂上了电话。
他回到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双腿,看了看他那双让葡萄酒染污的新鞋。
稍后——杰克从急诊室里面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头上缠了个固定鼻护的白色大绷带。
绷带下部的脸呈紫色,有些发肿。
迈尔斯陪着他走向出口。
迈尔斯:怎么样?
杰克:还得动一次手术,或者两次。
不过要等伤口愈合了再讲。
到时候还得再打开。
迈尔斯:幸好你的职业是画外配音。
杰克:那也干不了啦。
我应该起诉这娘们儿,唯一没起诉她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克里斯蒂娜。
迈尔斯:想得还挺周到。
杰克(反感地):咳。
他们从我们面前走过,出门而去。
外景,索尔望的街道,白天杰克坐在副驾驶座上,几乎把座位向后完全放倒。
当疼痛轻些,能睁开眼时,他就看着街道两边的丹麦铺子。
一位埃贝尔鞋匠正在附近的橱窗里展示他高贵的商品。
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咯噔声响,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木鞋的人正咯噔咯噔地沿街走来。
此人身穿传统的丹麦服装,手里捧着一把大号。
杰克喝了一小口酒。
就在此时,迈尔斯回到车上。
杰克:我讨厌这鬼地方。
迈尔斯撕开一个纸包,取出一瓶药片。
从一个近角度可以看出是维克定。
迈尔斯:来,吃上两片,你会喜欢上它的。
迈尔斯打开瓶子,递给杰克两片。
迈尔斯:你两片,我两片。
杰克用酒送服下药片,然后把酒瓶递给迈尔斯,他也照样将药片服下。
外景,风车磨坊旅馆按摩浴缸,晚上杰克和迈尔斯对面坐在浴缸里。
我们第一次看到杰克手臂上和胸前的大块紫色伤痕。
杰克:你说斯蒂法妮怎么知道星期六的事的?
我们没跟加里谈过呀。
迈尔斯:哦,我想想。
杰克:你敢肯定没对玛雅说吗?
迈尔斯:没有,肯定没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吧,我对你搞的这一切简直是讨厌透了。
就因为我跟你的关系,你知道玛雅现在对我是什么看法吗?
是你毁了我,而不是我毁了你,伙计。
才不是呢。
杰克盯了迈尔斯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杰克:我不知道,就是有点儿搞不清楚。
内景,旅馆房间,夜晚两人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电视。
杰克从床上爬起来,笨拙地慢慢走到梳妆镜前,像一只刚被阉割的大狗。
杰克:你看我像怎么了?
迈尔斯:像是出了车祸。
杰克转向迈尔斯,一边点头,一边思忖。
然后又回过头来照镜子。
杰克:我饿了。
外景,A.J.司珀斯烤肉店,夜晚正在开业,星期四是鸡翅之夜。
内景,A.J.司珀斯烤肉店,夜晚在这家挂满了猎获动物标本的乡村风味小店里,迈尔斯和杰克正在吃他们的沙拉。
杰克: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迈尔斯:想什么?
杰克:我在想,是该消停下来的时候了。
一个女人,一栋房子。
嗯?
是时候了。
迈尔斯:嗯哼。
杰克既无自知之明,也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讽刺,点了点头。
这时上来两盘菜,里面是堆得尖尖的排骨、卷心菜沙拉、大白豆和用黄油打的土豆泥。
杰克:呣……呣……为他们上菜的是一位打扮光鲜的金发女郎,她满面笑容,从围裙兜里取出几个锡纸包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服务员:这是擦手巾。
杰克:哦,是擦手用的?
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宣传性安全呢。
女服务员笑得咯咯的,并轻轻地在这位调皮的顾客身上打了一下。
服务员:我去再拿些玉米面包来。
杰克看着她走后,凑向迈尔斯身边。
杰克:我敢说这妞儿是个骚货,嗯,很会讨人喜欢。
迈尔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时,女服务员提着一个大篮子朝他们走来。
她走动时,尼龙长袜在她难看的制服下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来到桌前,她用一副大夹子把一些面包夹到他们的面包筐里,杰克注意地观察着。
杰克:技术不错嘛。
(看了看她的姓名牌)……卡米。
卡米:全靠手腕的功夫。
(过了一会儿)哎,你们很面熟。
住这附近吧?
中学在哪儿上的?
杰克:不,我们是圣迭戈来的。
怎么啦?
卡米:我也不知道。
就是看起来面熟。
没关系,请用餐。
杰克:别忙着走,听说过一个叫德里克·萨默斯比的吗?
卡米:德里克·萨默斯比博士?
你是说《一种生活方式》中的那个?
迈尔斯朝远处望去,叹了口气。
杰克:想像一下,要是他留着短发、包着绷带是什么样子。
卡米盯住杰克,看着看着脸上现出了惊奇的神情。
卡米:不,不,不会吧!
杰克笑着点了点头。
卡米:噢,天哪!
迈尔斯:能告诉我洗手间在哪儿吗?
卡米(两眼并没有离开杰克):噢,没问题。
就在那边,过了那只野牛就是。
广角镜头——迈尔斯起身走向洗手间,杰克继续跟卡米调情。
摄影机跟着迈尔斯摇摄,只见他从我们面前走过,进了洗手间的门,门在他身后关上。
画面中是“男厕”两个字。
稍后——一只牙签盒子,一个手指按上去取出一根牙签。
镜头后拉——迈尔斯站在收款处剔牙,看着杰克跟卡米说完话朝他这边走来。
杰克:她还有一小时下班,我就再喝杯酒,然后……送她回去。
迈尔斯:你开玩笑吧,嗯?
(见他并非开玩笑)你要干什么?
真是不可思议。
回旅馆睡觉去吧,明天早起会儿,打九洞高尔夫,然后开车回家不好吗?
杰克把一只手放在迈尔斯的肩上,低头想了想怎么说好。
杰克:我说,迈尔斯。
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为我好。
我知道你不同意我这样。
我尊重你。
可是你不明白,有一些事情我是没法不去做的。
你只懂得酒、文学和电影,但不懂得我的难处。
我也不怪你。
特写:迈尔斯的面部——此时他对这位朋友的失望更深了。
(化入黑暗)在黑暗的背景下,打出字幕——“星期五”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敲门声。
内景,旅馆房间,清晨尽管有人大声敲门,但是躺在床上的迈尔斯却纹丝不动,一脸安详。
他终于被吵醒了,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门口。
一开门,原来是——杰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衬出他的剪影:他光着脚,身上只穿着内衣,双臂紧抱在胸前,一边气喘吁吁,一边瑟瑟发抖。
杰克:妈的,冻死我了。
他一瘸一拐地从迈尔斯身边走过,一把拽过床上的毯被,将自己裹了起来。
杰克:维克定,维克定哪儿去了?
我的鼻子。
迈尔斯把药瓶递给杰克,他发疯似的倒出两片来,像吃糖那样嚼起来。
他坐下来,身体朝前趴着,就像准备应付一场空难似的。
杰克:那婊子有丈夫。
迈尔斯:什么?
杰克:她的丈夫是去上夜班或怎么着的,一回家,发现我跟他老婆正在地板上干着呢。
迈尔斯:天哪,杰克,你是从索尔望走着回来的?
杰克:跑回来的。
脚都崴了。
迈尔斯:不就几步路嘛,杰克。
杰克:去你妈的几步路!
我一度不得不穿过人家的鸵鸟场。
好像要偷鸡摸狗。
反正也顾不得了。
迈尔斯这时完全醒过来了,他听出了整个故事的荒唐,哈哈大笑。
蜷在毯被里的杰克就那么坐在那里。
他终于抬起了头,人们这才看见他的那副尊容。
杰克:得回去一趟。
迈尔斯:什么?
杰克:我的钱包、信用卡、现金,还有身份证,全都落在那儿了。
得回去一趟。
迈尔斯:这么多东西,赶快打电话销掉你的卡。
杰克:你不知道,还有婚礼用的戒指,也在钱包里。
迈尔斯:不要紧,不是在你钱包里吗,你就说把钱包落在某个酒吧了,克里斯蒂娜会谅解的。
杰克:那可不行。
那是她专门订做的。
她费了好大功夫才选到的。
上面有海豚图案,还用梵文刻上了我们的名字。
无论如何得回去,否则克里斯蒂娜非把我钉到十字架上不可。
迈尔斯:不行,不行。
杰克(乞怜地):帮帮忙,迈尔斯,帮帮忙。
迈尔斯:算了吧,你的钱包在酒吧失窃了,这是常有的事儿。
杰克两眼直盯前方,一边思忖着,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然后——杰克:不行,无论如何得找回钱包!
那对戒指是无可替代的!
一定得找回来,迈尔斯!
我闯祸了!
我知道自己闯祸了还不行吗?
我倒霉了,你得帮我一把。
帮个忙,求——你了!
杰克的情绪这时跌落到了可悲和绝望的程度,迈尔斯以前从未见他这样过,也未见过有谁会为这种事这样。
杰克:哎呀,上帝呀,帮帮我吧……上帝呀。
我知道我不好,知道自己做了坏事。
帮我个忙吧,迈尔斯。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我不能失去克里斯蒂娜,不能。
没有她我就完了,求求你,迈尔斯,求求你了……呜呜呜……呜呜呜……杰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一种低沉而原始的声音。
鼻涕顺着他绷带下的鼻子往下流。
内/外景,萨博车,早上迈尔斯迎着晨曦开车,杰克已经放松下来,由于伤痛和疲惫而不再作声。
迈尔斯:她告诉你她有丈夫?
杰克:嗯。
迈尔斯:那你怎么想呢?
杰克:估计他6点之前不会回来,谁知这小子5点就回来了。
迈尔斯:太悬了,嗯?
(打破杰克的沉默)说说看,比起斯蒂法妮来,她怎么样?
杰克:浪极了,扑腾得像条上了岸的鳟鱼。
外景,廉租街,早上萨博车缓缓绕过街角。
内/外景,萨博车,早上杰克顺着街上仔细看。
杰克:对,就是这段街区,朝前开……(看到一辆AMC Pacer车)对,就是这辆。
那是她的车。
迈尔斯停车熄火。
迈尔斯:打算怎么办?
杰克:我打算……叫你去。
迈尔斯:我?
杰克:瞧我的脚。
你去跟他们说一下。
迈尔斯(挖苦地清了清嗓子):喂,对不起,先生,一两个钟头前跟你老婆胡搞的是我的朋友,他好像把钱包落在这里了,你看……杰克:行,行,就这样,就这样。
迈尔斯瞥了杰克一眼。
杰克把手伸到车门把上。
杰克:真他妈的,我自己去。
迈尔斯(拉住杰克的衬衣):打住吧你。
外景,卡米的那条街,早上迈尔斯穿过街道,走近……外景,卡米的房子,早上迈尔斯把耳朵贴在前门上,没有动静。
然后他注意到——距他几步之处有一扇推拉门,没有关严。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把手伸进推拉门留下的缝里,将布帘掀开一点,只见——这是一间杂乱不堪的起居室,搭在一张椅上的正是杰克的牛仔裤。
迈尔斯鼓起勇气,轻轻推开推拉门,潜入室内。
内景,卡米的房内,接前迈尔斯悄无声息地翻遍了杰克所有的裤兜,什么也没找着。
这时,他听见从过道那边一扇敝着的门里传出尖厉的叫声。
迈尔斯开始慌乱地在地上的杂物中搜寻,还是没找到。
这时候,从卧室里传来的声音更大了——一个女人和着一个男人声音的节奏发出怪怪的呻吟声。
在过道里,迈尔斯趴在地上,在一堆乱鞋和衣物的空隙中匍匐向前。
爬到那个门边,他听得更清楚了男人:你不是觉得欠操吗,骚货?
我这就操你。
卡米:是我不好,我是个坏女人。
迈尔斯伸出头去,从敞开的门口看到——内景,卡米的卧室,接前卡米被绑在铜床头上,一个大汉在狠狠地抽她耳光。
卧室角落中的电视正无声地播放着总统的新闻发布会。
男人:是你把他弄回家来跟你干的,是不是,臭婊子?
卡米:是我把他弄来跟我干的,我是个坏女人。
男人:你喜欢跟他干,嗯?
你这个小胖婊子。
卡米:正干得带劲就被你捉住了。
哇!
迈尔斯恋恋不舍地将眼睛从这幕实情剧移开,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通。
插入——杰克的钱包就在小衣柜上面。
迈尔斯看看那对男女,又看看钱包。
他的心怦怦直跳。
他决定去拿钱包。
他急忙站起来,冲进卧室,抓着钱包就往外跑。
听见背后的人说——男人(画外):谁?
卡米(画外):钱包!
他拿走了德里克的钱包!
外景,卡米的家里,接前迈尔斯飞快地从玻璃推拉门跑出,那男人,自然是一丝不挂,紧跟着就追了出来。
尽管他块头很大,可是跑起来还是蛮快的。
卡米(画外):抓住他!
外景,萨博车,早上杰克身体后仰,靠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收音机里,美国公众电台的卡尔·卡萨尔正在播报新闻。
从司机那边的车窗看出去——迈尔斯朝我们快速跑来,身后几步远就是卡米赤身裸体的丈夫。
迈尔斯发现车门是锁着的,就使劲敲打车窗玻璃,杰克猛然惊醒。
迈尔斯:开门!
快,把门打开!
杰克按下电锁开关,迈尔斯随即钻进车内,这时——扑通一声,大汉的肚子撞在了车窗玻璃上。
他敲击车顶,又拧拉车门,可是车门已重新锁上。
男人:操你妈的,我宰了你!
非宰了你个狗日的不可!
迈尔斯发动车子,开了就走。
那汉子光脚跑在沥青路上想追,可是追不上。
杰克回头看——透过后窗——那汉子被越来越远地抛在了后边。
杰克从钱包里掏出两只戒指。
杰克:干得好,干得太妙了!
两人大笑,同时伸掌对击。
迈尔斯的特写——多次遭受挫折,这次总算做成功一件事情。
内景,旅馆房间,白天窗帘是拉上的。
杰克摊在床上,发出很响的鼾声。
迈尔斯在叠着衣裤——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他停下来一会儿,看着睡得很香的朋友。
有人敲门。
迈尔斯去开门,可是手握门把的一刹那,又停了下来。
假如我们善解人意的话,就会想到,他仍然希冀着来的会是玛雅,尽管可能性不大。
开门一看,原来是个女服务员,推着她的大手推车。
女服务员:打扫房间。
略。
外景,101高速公路,白天萨博车进入高速公路,朝南开去。
内/外景,萨博车,白天迈尔斯开车,杰克望着窗外,看着离开酒乡时的景色变化。
迈尔斯:哎,杰克,杰克。
杰克:嗯?
迈尔斯:昨天可真够意思。
杰克闭着眼,但咧开嘴笑了。
杰克:是呀,真够意思。
迈尔斯:这一周过得不错。
外景,101高速公路,白天开车行驶的镜头。
外景,加油站,白天迈尔斯在加油,杰克在附近舒展身体。
在迈尔斯把加油嘴放回原处时。
杰克:我来开一会儿,好吗?
迈尔斯:不用,我可以。
杰克:哎,你干吗不邀请玛雅来参加婚礼?
迈尔斯:我总觉得请她参加你的婚礼有点儿不太合适。
其实,经你那么一折腾,我连拴马桩都不好再去了。
杰克:你太消极了。
迈尔斯放好加油嘴,又把油箱盖拧好。
杰克:来吧,我来开一会儿。
迈尔斯:我很好,你休息吧。
杰克:我很想开。
内景,萨博车,白天当车子重新回到高速公路上去的时候,杰克看了迈尔斯一眼,并把车子停了下来。
迈尔斯:怎么了?
杰克:没事儿。
系上安全带好吗?
迈尔斯照办了。
杰克毫不犹豫地提速前进,越过路缘石,朝着——外景,一块空地,接前萨博车朝着一棵树撞去。
内景,萨博车,接前迈尔斯:怎么回事!
杰克(指着自己的脸):你说像出了车祸嘛。
迈尔斯:干什么你!
杰克:我赔你。
外景,空地,白天他们下车检查车子损坏情况。
前车盖稍有点翘起,前保险杠弯曲。
迈尔斯:你瞧!
杰克:瞧什么,这看起来也不像有人会受伤呀。
迈尔斯:哎哟,天哪,你别折腾了。
杰克:反正你得要一辆新车。
迈尔斯看着他的朋友,一脸的不解。
杰克:我说了,会赔你的。
过了一会儿——车后备箱打开了,两人把成箱的酒搬下来。
迈尔斯注意到有一箱漏了。
迈尔斯:碰破了几瓶。
杰克:随它去吧。
对不起。
迈尔斯:什么随它去吧,你这个败家子。
又过一会儿——迈尔斯眼看着杰克搬起一块路基石,朝着萨博车敞开的司机门走去。
杰克:躲开!
迈尔斯摆手表示叫他“放下”。
杰克累得呼哧呼哧的,将上身探进车内,把那块路基石一下子撂在加油器上。
基石砸个正着!
杰克朝后一跃身,刚好摔在地上。
两人眼看着无人驾驶的萨博车朝一棵树驶去,速度越来越快。
可是,就在要撞到树的瞬间,车身却偏向了一边,与树干擦身而过。
迈尔斯:咳,他妈的!
车子轰鸣着疯狂驶过一块空地,没撞着树,继续向前,最后穿过拦网,一头栽进一个水泥沟里,只露着后半个车身。
整个过程也就是几秒钟。
僵在那里的迈尔斯和杰克此时缓缓地转向对方。
杰克:行了。
我得了个三A。
外景,101高速公路,白天从萨博车的前面,我们可以看到它的前车盖和护杠被撞得一塌糊涂,暂时用两根橡皮绳子捆绑着。
外景,帕洛斯·维德斯大街,白天萨博车开到了跟前。
外景,厄尔加尼安住宅,白天在前门廊——迈尔斯帮杰克卸下他的行李和酒,并把最后一箱酒放在地上。
迈尔斯:好,就这样吧。
杰克:干吗不进来呀?
迈尔斯:哎,你自己就行了。
杰克:那么咱就婚宴排演时见。
迈尔斯:好的。
两个男子汉拥抱了一下,彼此拍着对方的背。
杰克:我爱你,哥们儿。
迈尔斯:我也是。
迈尔斯朝路边走去。
杰克:哎,别急着走呀,他们还没看见车哪。
迈尔斯(回头):好吧。
(转过身来)哎,我怎么没受伤呢?
杰克(咧嘴笑了):你不是系着安全带的吗?
回到车旁——迈尔斯上了车,从侧窗看见开门欢迎杰克的厄尔加尼安太太脸上露出惊异和不安。
杰克回头指了指——迈尔斯举手打了个招呼。
他继续看着他们,镜头慢慢地拉近——杰克——正编造着他不幸的故事,他随时都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
厄尔加尼安先生和受到惊吓的克里斯蒂娜也来到门口。
厄尔加尼安先生朝车子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
镜头很近地打在迈尔斯身上——他在观察这场戏剧的发展。
忽然,一阵忧郁心情袭来,他收回了目光。
他的思绪被——一位亚美尼亚神父的声音打断。
迈尔斯吃了一惊,回头看见——一位神父。
他正唱着《戒指的祝福》。
我们现在是在——内景,亚美尼亚天主教堂,白天教堂里挤满了人。
近镜头打在神父高举着的戒指上。
要是那对戒指会说话的话……杰克飞快地朝迈尔斯看了一眼,他也朝他看了一眼。
神父继续做祈祷。
外景,亚美尼亚教堂,白天在台阶的顶端——结亲的两家人一一接见排队上前的客人。
春风满面、笑容可掬的杰克,看上去是一位十分得意的新郎。
在台阶的下面——迈尔斯略带伤感地注视着整个场景。
这时——维多利亚(画外):你好,迈尔斯。
迈尔斯转身,一抬头,看见维多利亚就站在他前面的台阶上,身后是她新婚的丈夫。
此人一看就是那种大学时踢足球、休闲时花很多钱去滑雪滑水、自中学以来就没读过一本小说的人,身上散发出一个成功生意人的安稳的自信。
迈尔斯:嘿,维姬。
(拥抱她)你看上去真漂亮。
维多利亚:谢谢。
哦,这是我丈夫肯·科特兰。
肯站在迈尔斯的上边,他弯下腰伸出手来。
肯:你好。
迈尔斯:嘿,你好。
你是个幸运的家伙。
肯:谢谢。
(对维多利亚)我在车那边等你。
(对迈尔斯)幸会,迈尔斯。
迈尔斯:幸会。
肯离去。
迈尔斯:他个头不小啊。
维多利亚:是呀,可人很好,很体贴人。
迈尔斯:那太好了。
维多利亚:你怎么样?
迈尔斯:上次谈话之后?
怎么说呢,也好,也不好。
维多利亚:你的书怎么样了?
迈尔斯:全黄了。
三个叉。
维多利亚:唉,迈尔斯,太惨了。
你打算干点儿什么?
迈尔斯:我想,从头再来呗。
也可能不。
这么说……你结婚了。
恭喜,恭喜。
你看起来很幸福。
维多利亚:是的。
迈尔斯:好像人人都在结婚。
一年前是人人都离婚。
现在是都结婚。
循环往复,对吧。
维多利亚:我想是吧。
此时,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副驾驶座边的车窗半开着,成人当代爵士乐的声音从车内飘出。
维多利亚朝肯招了招手。
迈尔斯(改变话题):来,咱们进去喝点儿香槟好吗?
向两位新人表示祝贺。
维多利亚:不去了,我不喝酒。
迈尔斯:你戒酒了?
维多利亚:我怀孕了。
迈尔斯(感到一懵):哦,你……(镇静一下)再次祝贺你,维姬。
好消息。
维多利亚(走向轿车):待会儿见,迈尔斯。
迈尔斯:好的。
当她上车开走之后,迈尔斯回头朝排队会见的人群看去————迈克·厄尔加尼安正在向一些老朋友介绍杰克,他亲切地搂着他的新姑爷,杰克紧偎在老迈克的怀里。
外景,街道,白天一个“停”字交通牌的柱子上,挂了一块系着气球的手写标示牌,上面写着“由此去招待会”,并画了一个向右的箭头。
车子一辆接一辆都在此右转,可是,迈尔斯来到这里却朝左转去。
外景,迈尔斯的寓所,白天萨博车在外面停下,迈尔斯让发动机在那里空转着,自己跑进屋里。
过了一会儿,又跑回车上,手里多了件东西。
略。
内景,快餐店,白天迈尔斯摘下他的领结,坐在小隔间里吃着。
他喝了一大纸杯软饮料,将一口食物送了下去。
他把纸杯放在膝上,拿出藏在身旁的一瓶酒倒了进去。
他把瓶子放回去时,我们看到上面的标牌是:1961年的谢瓦尔白葡萄酒。
他又喝了一口。
当镜头移近他时,他脸上漾出酒力所激起的一阵阵复杂心情。
14岁男孩(画外):“他的骨髓液”,我漫无目的地重复道。
它至少是渗入了我的头脑。
菲尼亚斯的死因就是他的骨髓液流进血液并进入了心脏。
内景,中学教室,白天声音来自迈尔斯的一名学生在课堂上的大声朗读,班上其他的学生则看着自己那份《独自和解》,跟着默读。
插入字幕——“五周后”迈尔斯坐在教室头一排的座位上。
14岁男孩:我当时没有,后来也一直没有哭过芬尼,即使站在那里,看着他被放进其家族在波士顿城外的那排墓穴里去时,我也没哭。
我觉得好像是自己的葬礼,怎么也躲避不了这种感觉。
在那种情况下,你是不会哭的。
学生们都抬头看。
14岁男孩:还要我接着读下一章吗,雷蒙德先生?
迈尔斯(如梦方醒):嗯?
不要了,星期一咱们再从那里开始。
内景,迈尔斯的寓所,晚上迈尔斯走进他那狭小的房间,他解下领结,放下书包。
走进厨房的时候,他按了自动留言机的开关,留言机播放的时候,他拉开冰箱朝里面看了看。
回话机:一条新留言。
玛雅的声音:喂,迈尔斯。
我是玛雅。
迈尔斯一下子愣在那里,他想一字不漏地听个清楚。
玛雅的声音:谢谢你的来信,本想早回电话,但又觉得需要一点儿时间来思考一下所发生的一切,还有你的来信。
没有早打电话的另一个原因,是想把你那本书读完,昨天晚上我终于读完了。
迈尔斯的心跳得很快。
玛雅的声音:我觉得这本书写得太好了,迈尔斯。
你的语言修辞实在是棒。
不出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里面写了那么多美好与痛苦的事情。
都是你亲身经历的吗?
太不容易了。
那位妹妹角色——杰瑟斯,太可惜了。
不过,应该说我实在让结尾给搞糊涂了。
那位父亲自杀了,还是怎么了?
我简直读疯了。
书名也让我着迷。
内/外景,萨博车,白天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出我们在博伊尔顿出口下了主道。
玛雅的声音:再就是,这里近来天气变冷了,还下雨。
不过,我喜欢冬天。
听着,你要是决定再来这边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让你在拴马桩逗留一下。
不过,说实话,我也说不准还会在这里干多久。
我很快就毕业了,也许会换个地方。
到时再讲吧。
外景,玛雅的公寓楼,白天迈尔斯登上木台阶,来到玛雅家的后门。
玛雅的声音:不管怎么说,我刚才说了,我真是喜欢你的小说。
别泄气,迈尔斯。
继续写。
你真的行。
希望你一切都好。
再见。
迈尔斯吸了口气,最后敲响了门。
淡出。
(全剧终)
喜欢里面maya的一段话“ How it's a living thing. I like to think about what was going on the year the grapes were growing, how the sun was shining; if it rained? I like to think about all the people who tended and picked the grapes. And if it's old wine, how many of them must be dead by now. I like how wine continues to evolve. Like if I opened a bottle of wine today, it would taste different than if I opened it on any other day. Because a bottle of wine has actually alive. And it's constantly evolving, in gaining complexity that is until its peaks, like your sixty-one. And then it begins it's steady, inevitable, decline. And it tastes so good.”“酒是有灵魂的。
我喜欢去思考葡萄生长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阳光是怎么照向大地的,或者下雨的时候是怎样。
我喜欢去思考那些照料并摘取葡萄的人,如果这是陈年酒,有多少那样的人已离开人世。
我很欣赏酒不断生长的能力,好比说,我今天开了一瓶葡萄酒和我在其他任何一天开这瓶都是不一样的,因为这酒是有生命的。
它会不断的成长,越来越复杂,直至达到它的巅峰,就像你六一年的白马庄,然后它就开始自己稳定,无法避免的衰退,那味道真是太好了。
”
DVD封面上是一只横着的酒瓶,酒瓶里,两个面色凝重的男人企图推开面前的玻璃脱身而出。
这便是“杯酒人生”的故事,一个关于解脱的故事。
Miles是个潦倒的业余作家,三年来全心投入的一本小说正面临出版与否的关键时刻。
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刚离婚的中年男人,凸起的肚子和谢顶的前额就是最典型的标志。
不过,什么都不能妨碍Miles对红酒始终如一的喜爱。
所以,他在好友Jack结婚前夕和他一同踏上了品酒打球享受生活的旅途。
南加州的阳光绚烂得像要照醒这两个男人的生命。
Miles深深陶醉在各色葡萄酒的芳醇中,Jack却想要更多。
他怂恿Miles像自己一样找个女伴寻欢作乐。
他们在餐馆遇见了女招待Maya,Jack很快便和Maya的朋友Stephanie打得火热,而对离婚仍旧心存芥蒂的Miles却从Maya身上看到了红酒般深沉的品质。
他们在Stephanie家关于红酒pinot的那番对话实际却是在阐释各自的人生感悟。
同样是受到过婚姻创伤的中年人,他们渴望被精美地爱,像一瓶陈年佳酿那样等待被正确的人开启。
但Jack的谎言一旦大白于天下,众人间的关系就走了味。
Jack得到的是Stephanie的一顿暴打,Miles无辜地失去了Maya的信任,还得知了小说无法出版的噩耗。
两个失意的老男人相互调侃着,落落寡欢地笑。
幽默那么黑,吹到耳边有点冷飕飕的寒。
加利福尼亚的冬天就快到了。
花花公子Jack终于和未婚妻如约举行了婚礼,Miles在婚礼上遇见了前妻Victoria和她现在的丈夫。
Victoria怀孕的消息如晴天霹雳又给了Miles重重一击。
我就是从这时起开始心疼这个抑郁的小个子男人的。
他把自己形容成摩天大楼玻璃窗上的一枚指纹,可能会因为光线稍微强烈一些就被忽略掉了。
Victoria刚刚离开,痛苦便像下一秒就要冲出他的面孔一样膨胀起来。
Miles转过身去,想要克制但又显得那么不情愿。
最后,他佝着背跑向自己的那辆破车,就在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
Miles找出珍藏多年的红酒,在快餐店里独自一饮而尽,连同他的卑微尴尬绝望无措。
他和自己分享了人生的低谷与颠峰,无人喝彩。
所幸的是,Maya和Miles一样懂得欣赏的艺术。
当Miles穿着红色衬衣去敲Maya家的门时,影片嘎然而止。
这是幽默的导演在跟观众开玩笑,还是故意隐藏了最浓郁的后味,留待我们自己品尝?
答案全在sideways。
转 一 转 研 究 我体 会 酸 . 甘 . 涩 的 节 奏软 木 塞 里 封 著 诱 惑你 知 道 红 色 多 优 秀那 最 好 不 妨 再 细 腻 一 点不 烈 不 冰 不 火要 爱 要 醇 要 够我 想 我 很 难 再 要 求 你 一 些 什 么我 用 晶 莹 剔 透 半 醉 了 的 温 柔让 你 慢 慢 细 细 感 觉 我转 一 转 研 究 我体 会 酸 . 甘 . 涩 的 节 奏软 木 塞 里 封 著 诱 惑你 知 道 红 色 多 优 秀那 最 好 不 妨 再 细 腻 一 点不 烈 不 冰 不 火要 爱 要 醇 要 够我 想 我 很 难 再 要 求 你 一 些 什 么我 用 晶 莹 剔 透 半 醉 了 的 温 柔让 你 慢 慢 细 细 感 觉 我不 烈 不 冰 不 火要 爱 要 醇 要 够我 想 我 很 难 再 要 求 你 一 些 什 么
片名:《杯酒人生》出品国:美国出品:福克斯探照灯导演:亚历山大•佩恩编剧:亚历山大•佩恩 吉姆•泰勒主演:保罗•吉亚玛提 托马斯•海登•丘奇 维吉妮娅•迈德森 类型:喜剧片长:123分钟影片赏析:亚历山大•佩恩的作品体系被人誉为是在拿着小手术刀裁切美国梦。
他的影片细腻、轻盈,然而对比其前三部作品,《杯酒人生》却表现出少有的抑制,这或许与影片主题有关。
作为一部讲述中年危机的影片,导演或许希望在影片风貌上就体现出中年人所应有的性格特征。
影片获得了当年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这样一部成本有限的小制作电影的成功,显然得益于作者对于人的关注。
没有明星、场景相对简单、故事平淡等等独立电影的固定风貌被良好运用,使得影片成为一部关注小人物的细腻情感的精致影片。
佩恩将目光聚焦在中年男人身上,汲取的是美国社会中最为普遍的阶层。
在充斥着美国英雄、机器人和不知所云的人种的美国银幕上,偶尔出现的小人物必然给人眼前一亮的舒适感觉。
如果说好莱坞电影的功能,便是给美国民众营造一个妙不可言的美国梦,那么这部影片,便真的是在这个美好梦境中轻轻划上些痕迹的手术刀。
落魄的中年男人群体,是各国电影人长久不息的兴趣所在。
然而这部影片,却具有无法剥离的美国电影风味。
影片采用散文式的叙事方法,以细节推动叙事。
两位男主角迈尔斯和杰克的旅行构成了影片的叙述主线,英文片名《sideways》(《并肩同行》)正是来源于此。
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酒乡Senta Babara的一个酒庄,影片便自然的将酒作为一个重要的承担隐喻功能的道具,支撑起影片的另一条线索。
事业、爱情、女人和酒,作为中年男人生活中最为重要的关键词,支撑起这部影片的人文关怀。
这是两个事业、爱情均面临困境的男人,一个失去爱情,不能走出阴影;一个却即将进入爱情坟墓,极度恐慌。
一个是事业从未如意,作家梦遥遥无期的中学教师;一个却已是辉煌不再的过气演员。
他们之间涵盖了失落的中年男人在事业与爱情的所有困境,这是一个男人走向歧路的阶段,拥有的正面临或已经失去,而未得的也基本无望拥有。
自身的缺失致使他们急需找到自我的价值,于是迈尔斯与杰克的品酒之旅,更像是一场寻找他人认同的尊严之旅。
迈尔斯作为一位不可多得的品酒专家,只有在品酒时才能找到权威的感觉。
他得知出版无望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去品酒区闹事,在他发现自己最需要的认同没有得到时,虚拟或者说无谓的认同在迈尔斯看来也就一下变得毫无价值了。
而对于杰克来说,酒只是他勾引女人的工具,他辉煌的过去成为他喋喋不休的谈资。
他不断地帮助别人回忆自己主演的某个角色,以获取快慰般的满足。
在别人的欢呼中享受昔日所受的追捧。
作者这种功能性极强的机巧设置,使得影片具有某种思考的张力,增加了影片的容量,同时也削弱了影片的力量。
生活流的影片,如果不能不动声色的再现生活本身的流淌,却采取某种议论文的做法,在增加典型性的同时,也损耗了对观众的感化力量。
而对于爱情,这种典型性更加强烈。
两个男人直接代表了两种,也可能是唯一两种中年男人在面临情感困境时的不同做法。
迈尔斯,离婚两年,尚未走出阴影,一心认为有机会与前妻复合,他显然是一个活在无望的希望中的人。
希望与前妻复合,希望书稿出版,但正如所有观众想象到的一样,两样完全落空,前妻另嫁了富人,书稿也无望发表。
迈尔斯的新爱情事实上是来源于他对认同的寻找,同样了解酒文化的迈拉对他侃侃而谈,一下刺激了他的荷尔蒙分泌。
而迈拉对于他书稿的认同也最终促使他迈上前途未卜的寻爱之路。
这是落魄男人爱情归属的一种可能性,他失落的自尊被唤醒,从而促使他附赠自己的感情。
或者说,他在受到认同的同时爱上了这个认同他的女人。
这是一种反浪漫的言论,但却是绝对发自人性。
男人希望从女人身上获取的,并不仅仅是生理的愉悦,还包括一种征服感和认同感,对于迈尔斯来说,他正是找到了这种认可,从而唤起了他生理的某种需要。
在影片中,直接表现为他取购买色情杂志,这个功能性细节的设置成为了迈尔斯感情解冻的标志。
杰克则是一个性欲旺盛的中年人,他即将娶回一个富家女,将因此得到一间豪宅和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但最为一个男人,这事实上却构成了最为严重的羞辱。
确切的说,杰克的旅行,貌似是在享受结婚前最后的幸福,事实上却是在寻找一种征服感。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过期,已经需要靠婚姻换取生活。
这种征服冲动致使他对于女人的饥不择食的追求。
与达夫妮的进展迅速,在迈尔斯与迈拉尚在探讨人生时,两人便已经在床上云雨。
杰克宣称自己爱上了达夫妮,要与她同居,甚至要放弃自己的婚姻,这个似乎毫无理智的决定事实上是有据可循的,这场感情中杰克获取的征服感要远甚杰克的婚姻,杰克找到了尊严,便企图放弃生活。
然而中年男人的理智使得他很快从歧途中回归,并最终回到自己的婚姻中。
这种选择作为一种生活的必然,不具有任何道德判断的必要,杰克被达夫妮打了个半死和与有妇之夫偷情被裸体赶出,或许代表了导演的态度,但拍完此片便于自己的韩裔老婆离婚,或许代表了导演更深层意义上的态度。
如果说在人物设置上作者显得过于机巧的话,那么影片对于酒的使用则显得过于笨重。
就叙事而言,以酒构成的暗线并不与旅行的主线构成太多的联系,对于情节几乎没有推动作用,它更像一篇夹叙夹议的散文中“议”的成分。
作者赋于酒以显著的隐喻作用,并且依靠剧中人的嘴将一番道理直白道出。
迈拉端着酒杯,与迈尔斯开始探讨酒与人生的相似之处,作者意图一览无余的同时,也削弱了观众的观影快感。
之所以说影片在叙事上略显效率偏低,呆滞笨重,便是因为影片对酒的隐喻作用在视觉上的呈现明显乏力。
国内影评往往津津乐道于影片对于酒的“宣传作品”,认为“即使不作为一部电影,也可以看作一部不错的葡萄酒普及片”,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作者有使用这个重要道具的冲动,却欠缺电影化呈现的能力。
即使如此,影片摒弃好莱坞电影对于因果律的严格追求,运用生活流的散文式剧作,平淡、流畅的将旅行中的生活琐事连接起来。
这些片断之间没有因果,仿佛是生活的自然轨迹。
这一点在工业化的美国,难能可贵。
喝酒、品酒、聊天、泡妞、做爱,成为这两个男人生活的主题,使得作品具有一种生活本身的亲和力和戏剧张力,而贯穿全篇的布鲁斯音乐,使得生活的情趣弥漫在影片中,使其轻盈、幽默,甚至轻浮。
说轻浮,是因为影片的社会批判力量不足,作者有关注美国社会的冲动。
他关注小人物,透视极度发达的美国工业社会中的普通人群,探讨的是人性,关注的是人。
他设置迈尔斯的作品不能出版是因为“不符合市场需要”,而将杰克设置成为一个曾经的美国流行剧集明星,显然有其思考在其中。
浮躁的流行文化将一代代的明星迅速淘汰,古老的传统文明却不能获得社会的关注,作者表达的态度是显见的,他将最后的希望寄予迈尔斯,让他走上一个重生之旅,去争取自己的爱情,而让杰克回归到平庸之中,难怪有评论说这部影片是在呼唤“传统价值观的回归”。
但显然作者的呈现是精英立场上的,他并没有将自己投入到所要展现的人物的生活中,或者说,这种揭露只是一种隔靴搔痒。
这是美国电影的通病。
回避或者轻轻拍打社会现实。
危机因何而起?
从何而来?
影片一边透露出主角的挣扎是无望的、苍凉的,一边又要赋予结尾一个莫名的希望,那么希望又从何而来?
大卫•林奇挥舞在大刀向美国梦的幻境砸去,他一边砸一边嘲笑亚历山大•佩恩的小打小敲,影评人乔纳森•布洛鲍姆也帮腔道:“尽管他转了一个方向看到问题,却从来没有能耐去给出答案,不管是凭穷、老年、阶级、政治或其它社会层面。
”
没法儿说,很美好。
冗长无聊,不过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吧。只是生活已经够无趣了,电影就不能有趣点?
主要是我没做好准备它就抛给我两个老男人,我对秃顶有阴影。不过MELSE真演不错。SANDRA也不错。
i cann't figure out why this movie makes me depressed.meaybe the cowardness in their characters,the helpless feeling about life...just like life is wine--after it reaches its peak, it goes in steady decline.most of our life is not much of sparkling stuff.
不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也能获奖……
念念不忘的前妻会觅到意中人,玩世不恭的朋友会找到归家路,失意是人到中年未遂的作家梦,是偷偷把珍藏的红酒倒进可乐杯喝光,是摩天大楼窗户上的一个指印,是擦大便手纸上的一粒粪渣,和成千上万的下水污秽一同奔向大海。希望失意者最终都有可敲的门,玛雅在沙发上讲酒的时候像在发光。
Virginia Madsen在這部片的純淨魅力,讓我想起"Goodbye Mr. Chips"的Greer Garson。
worst loser movie I've ever seen. super Pretentious on top of being loser...Gosh!
赋予酒太多意义,反而越讲越玄乎
无感,不知道这样的片子还能入围奥斯卡。电影名字倒起得不错。
很好很生活。很多葡萄酒的术语。很多葡萄园的美景。一些失意中年男女的分分合合的故事。豆瓣里有人可以把这部电影看30遍,应该可以说明这本电影的质量了
要是结尾停留在迈尔斯一个人坐在快餐店里吃汉堡配1961年红酒就好了,现在这个结尾搞得真垃圾。总之很失望。
真的没人觉得这片子去掉品酒的噱头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吗?
美国的观念和个性吧,生活的碎碎念,后面有的桥段确实有点意思,其他的,啥也不是。
期望過高,影片格局偏舊,沒有驚喜,不過一邊看一邊想喝酒。
没人说吴卓珊好看 但是越看越想看。
04年的电影,也是13年前了,那时候人们无聊的时候还不刷手机,还能静静地看书,读学位。剧本很棒,tour从Monday到Friday,有冲突,有铺垫,到最后一个个解开,也最终见到了viki,那个时候真心为男主心酸,也许就是这样吧
首先把生活灌注进皮囊,然后把心绪摇匀,接着屏息再屏息,用灵魂去嗅散发的味道,有些日子值得品味带来畅饮的快感,有些日子不堪回首直接闷灌到断片,得意时再劣的酒也会觉得甘甜,失意时再香的酒也会觉得苦涩,平平淡淡时口味是最纯。然而生活总会掀起波澜,不知下一口是什么滋味。都说酒的好喝在于它的难喝,而生活的美妙就在于它的难料。
好可爱的电影。酒品见人品
1.背景音乐慵懒舒适 2.中年男人的失意牢骚 3.刚分手就抓到这部片子,看完对男性更加失望了😞